苦着脸,吞下康熙帝喂他的蜜枣,太子爷心头恨恨,王守仁的补药怎么那么苦?!他又下了多少黄连?!
“你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康熙帝搂着太子爷靠在榻上,低头柔声问着。
靠在康熙帝的胸前,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太子爷有些昏昏欲睡,“嗯”
康熙帝沉默,若有所思,看来,皇祖母什么都没说呀。
提到太皇太后,太子爷抬头,“阿玛,乌库妈妈她”没有说完,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不知该怎么说,太子爷心里很是愧疚不安。
康熙帝温柔一笑,安抚的拍拍太子爷的背,“没事,有阿玛在呢。”
太子爷皱眉,“阿玛,我不是小孩子。”那些事情,怎能只让你一个人去承担?
康熙帝轻哄着,“嗯,保成长大了,阿玛知道,但这些事情,让阿玛来吧。”
太子爷凝视着康熙帝,神情认真而专注,“阿玛,明知故犯的人不止你,保成也是,所以,我们应该一起”
一起承担乌库妈妈的责罚,一起担负大清的江山,一起面对,将来的罪或者孽。
康熙帝怔怔的凝望着太子爷,半晌,才慢慢勾起嘴角,极其温柔的一笑,“好。”
八月末,康熙帝皱眉看着御案上的来自葛尔丹的奏报,半晌,才抬头淡淡开口,“宣索额图觐见。”
不久,索额图奉旨远赴塞外。
九月,大阿哥完婚了。
这日,太子爷看着天气不错,笑眯眯的拉着小八出门了。
两人悠哉的走在街上,刚走到一家古玩店时,里头匆匆出来一人,一见太子爷就愣了愣。
太子爷一看,微笑,“哟,这不是纳兰大人吗?”
纳兰容若有些尴尬一笑,悄悄将手中的东西往后一遮,“太”刚想称呼,却见太子爷打的眼色,急忙改口,“二爷,八爷今儿个怎么出来了?”
小八眼尖,瞥见了纳兰容若往后一遮的东西,眨了眨眼。
太子爷悠悠开口,漫不经心的开口,“哦,在宫里待的有些无聊,就出来转转了。”又瞥了眼纳兰容若,好奇开口,“纳兰大人这会儿是要干嘛去?”
纳兰容若一笑,“奴才也只是随便逛逛。”
小八忽然眨巴着眼睛好奇开口,“纳兰大人,你背后那个红布包着什么?”
纳兰容若一滞,随即勉强一笑,“只是一个小玩意,不值得看。”
太子爷眼睛转了转,眉眼一弯,一笑,“纳兰大人不介意我和小八看看吧?”
纳兰容若身子一僵,如果奴才说介意,爷您能不看吗?心头苦笑,但还是慢慢拿了出来,在小八和太子爷同样好奇的眼光中,慢慢打开,等打开后一看,小八有些失望,本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却没想竟是一个土制男娃娃?!
太子爷却眼睛一亮,这土制娃娃,他好像有见过哦。
太子爷看着纳兰容若,眼睛微微一眯,嘴角一弯,“纳兰大人,您也喜欢这种土娃娃呀。”
纳兰容若心里一咯噔,强颜一笑,“原来二爷也见过这种土娃娃呀。”
小八好奇,“二哥在什么地方见过?”
太子爷看着纳兰容若呵呵一笑,却不言语,只是对小八开口道,“好了,小八,跟二哥去看戏吧。咱就不阻纳兰大人办事了。”
小八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乖乖点头,心想,待会再问二哥好了,要是二哥不说,嗯,爷就问四哥去!
纳兰容若有些感激的朝太子爷行礼,又朝小八行礼,就匆匆而去了。
太子爷诡异一笑,看着纳兰容若的背影,想起被格尔芬宝贝似的土娃娃,心头嘿嘿一笑。
此时的康熙帝敲着桌案,听着下面跪着的吕正西的禀报,半晌,才淡淡开口,“你说,太子殿下要让太子妃住到咸安宫?”心头有些不悦,保成怎么注意起那个女人来了?
吕正西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
康熙帝微微皱眉,沉吟一会,才淡淡说道,“准了。”
待吕正西跪安,康熙帝低沉的声音问道,“顾喜,太子现在在哪?”
一直壁花状的顾喜急忙走出,跪下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太子殿下说好久没看戏了,一个时辰前,和八阿哥去了春香楼看戏。”
“有带侍卫吗?”康熙帝皱眉问道。今年的中秋宫里的戏班子他说不好看,怎么宫外的就好看了?哼。
顾喜低声回答道,“奴婢安排了几个乾清宫的侍卫跟着去了。”
安排跟着?这么说康熙帝微微扬眉,“太子又不让侍卫跟着?”语气里有些不悦,“他以为自己身手了得?!不需要保护了?!”要是再碰上上回那事怎么办?!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顾喜低头,不敢回答,心里悲愤,太子爷!奴婢都说了,让几个侍卫跟着嘛,您看看,皇上又生气了
康熙帝起身,淡淡吩咐道,“吩咐下去,让四阿哥到宫门处等朕,朕要出宫。”
而此时的春香楼。
太子爷和八爷低声笑谈着走进,顿时吸引眼球无数。
淡然沉静的少年和温雅灵秀的孩童,行走间难掩雍容贵气,少年五官秀雅,孩童五官灵动,都甚是好看,而被那么多眼球盯着的两人,视若无睹,悠悠自在的走上了二楼。
“二哥,我们要个单间吗?”八爷歪着头问着,眼睛眨眨,心里有些迷惑,那些人盯着爷看什么呀。
太子爷虽然很想在外头,毕竟,自古以来,戏园子里故事也多呀。说不定待会就能看上什么好戏了。可外头这么多眼睛太子爷有些无奈,转头道,“嗯,要个单间好了。”
于是,二人就要了个二楼的单间,太子爷有些遗憾,这个所谓的单间不过就是用个帘子隔开了而已。外头那些眼球还是不时在他们身上打转。
小八倒不会很在意了。主要是小八第一次来看戏园看戏,心里甚为好奇。
“二哥,刚刚纳兰大人拿的那个娃娃有什么特别的吗?”小八看了眼戏台上的戏,觉得甚是没趣,于是转头双手叠放在桌子上趴在上面,问着同样觉得无趣,正在嚼着花生的太子爷。
太子爷捡花生仁的手一顿,看了眼眨巴着眼睛特无辜特纯真的小八,想了想,神秘兮兮的低声开口,“小八,二哥只跟你说哦,你可不能跟你四哥讲。”
小八点头,心头默道,回去后一定要跟四哥说。
“那个土制娃娃呢,其实是纳兰大人和格尔芬的定情信物哦。”太子爷暧昧一笑,说道。
小八愣了愣,随即瘪嘴,“二哥,你骗人!”
太子爷瞪眼,“二哥怎么骗人了?”
“他们都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定情呢?”小八很是肯定的说着。
太子爷瞅了瞅小八,摸摸下巴,忽然笑眯眯开口,“嗯,小八说得没错,男人和男人呢,是不能定情的!小八真聪明,看出二哥骗人了。哈哈”
小八很是无语,二哥,这是常识好不好。
看了眼太子爷,小八心头忽然真相了,原来就是因为太子哥哥太笨了,所以,皇阿玛才把那么多事情扔给四哥了啊
太子爷又神秘兮兮的靠近小八,压低声音道,“小八,你记住哦,男人之间是不可以定情的,所以,你千万不可以和男人定情哦,你四哥也不行!”
小八瞅着太子爷半晌,心头再次无语,四哥是我哥哥,我怎么可能和四哥定情呢?!又很怜悯的看着太子爷,太子哥哥真是太笨了。
正说话间,忽然帘子被掀开。一个俊俏男子走了进来,笑容满面,举止间甚为风雅。
“玉容见过两位爷,两位爷安好。”
玉容?想着刚刚在春香楼门口一晃而过的大大的两个红纸黑字,玉容,又眼角扫过不少视线跟着这个俊俏男子直射进来,心头了悟,这个玉容莫不是这个春香楼的大牌?不过,他进来做什么?看了眼俊俏男子眼睛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含情脉脉,太子爷心头有些无语,但面上,太子爷浅笑,随意的挥手,“难得一见春香楼的大牌呀,刚刚你唱得可真不错。”
小八一听,心头一滞,刚刚二哥你有在听吗?不是一直在嚼着花生仁吗?
玉容一听,面上闪过一丝欣喜,眼里脉脉含情,“能得这位爷欣赏,玉容甚为荣幸。”
太子爷有些尴尬的避过玉容的视线,心头开始琢磨着,不知葫芦胡同的老王开摊了没有?这个时间点过去应该刚刚好吧。
正欲打着哈哈应付应付过去,却没想,玉容有些羞涩的开口,“这位爷可是第一次来春香楼?玉容以前未曾见过,不知可否告知玉容尊姓大名?”
小八瞅了眼玉容,又瞅了眼太子爷,低头,默默捡着花生仁嚼嚼。
太子爷微微浅笑,正欲委婉拒绝,忽然,低沉的声音暗含怒气插入,“他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太子爷一僵,小八一僵。
66、闻战前夕(下)
太子爷一僵,是悲催的发现怎么这声音那么熟悉那么生气呀自己不过是出门看戏而已用得着那么生气吗话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实在是太失策了
小八一僵,是怯怯发现他家四哥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太子爷最先反应过来,呵呵傻笑一声,站起,上前,眉眼弯弯,带着一丝讨好的笑,“阿玛,您也来了呀?”
康熙帝身着平民服,难掩威严气势,特别此时,虽然神情平静,可眉眼间的怒气还是可见,于是,玉容脸色惨白,神情惶恐。
而小八也有些害怕,下意识的看向了面无表情的四爷。
四爷沉默站在康熙帝身后,眼眸淡淡扫了眼小八,就转开了。
小八顿时心头一颤,完了,四哥生气了!可是,可是,他只是跟二哥出来看戏而已,又什么都没做小八心头一个小人蹲地画圈圈。
而这头,康熙帝冷冷的扫了眼那个玉容,心头冷笑,一个伶人,也敢妄想?!
低头瞅着太子爷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康熙帝右手牵住太子爷的手,紧了紧,才淡淡开口,“你功课都没完成,就跑出来玩,阿玛能不来吗?”转头看了眼小八,脸色稍微缓和,“以后出来多带几个随从。”又对四爷道,“带着小八回去!”顿了顿,又嘱咐道,“路上注意点。”
说罢,淡淡的扫了眼太子爷,一字一顿开口,“你,跟阿玛走!”
太子爷偷偷看了眼康熙帝平静的神情,又低头瞅了眼被紧紧牵住的手,眼角瞥见正被四爷擦着嘴角一点花生仁残屑的小八,心头很是羡慕。
老四肯定不舍得责骂小八。
一旁的玉容犹豫想上前,却又惧怕,只能怯怯的看着太子爷远去。
不远处的明真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眷恋的眼神久久的凝视着那远去的少年背影,太子不可能的梦,收回视线,看着玉容的一脸迷恋,心头嘲讽,那样的人,连他明真都不能妄想,你也敢妄想?不过,他不知道,不知者或许更幸运点。
拉着太子爷出了春香楼,太子爷本以为会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结果,嗯?没有??
“阿玛?”太子爷不解,瞅了眼被放开的手,额,有点不舍,悄悄将双手背负身后,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太子爷偏头,“阿玛,我们不回家吗?”
家?康熙帝顿了顿,转头深深的看了太子爷一眼,淡淡一笑,“阿玛,不是正要带你去吗?”
太子爷愣了愣。
转了几个胡同,走在前头的康熙帝忽然朝后伸出手,太子爷一怔,看了四周,是比较僻静的胡同,于是默了一会,才将手缓缓放进康熙帝手中,
康熙帝没有回头,将手心里温润的手紧了紧,勾起嘴角一笑,十指交扣,心里安宁。
来到胡同尽头,康熙帝才放开太子爷的手,转入一家酒家的后院,牵出两匹马,太子爷一见,瞅了瞅酒家的名字,“平安酒家”?
“阿玛,这是咱家的?”太子爷接过缰绳,问道。
康熙帝一笑,轻描淡写的开口,“这是阿玛和你的。”
太子爷哦了一声,心头思量着,阿玛的私房钱好像很多
康熙帝看着太子爷翻身上马后,也翻身上马,然后,忽然开口,“都是你的。”
太子爷呆了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天下不是阿玛一个人的。所以除了这个天下,阿玛的东西都是你的。”康熙帝又淡淡的重复着,忽然又一笑,“不过,阿玛的东西,也就是那些金银东西,保成可别嫌弃,以后等阿玛走了,那些个金银东西,保成也可作安身之用。”
太子爷抓紧了缰绳,心头震动,复又有说不出的苦涩,强颜一笑,“什么你的我的,阿玛不要胡说。”
康熙帝只是淡淡微笑,也不再说话,打马前行。
太子爷跟在康熙帝身后,愣愣的望着前头的康熙帝的背影,心头甚为难受。
等到了目的地,太子爷看着牌匾上的“闲云山庄”,呆了呆,那不是之前陷害大哥胤褆的什么御庄吗?
“好了。到家了。”康熙帝下马,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太子爷愣愣迷茫的脸,心头不由一笑,眼里闪过宠溺,上前,忽然伸手一把抱了下来。
太子爷吓了一跳,回过神,就见康熙帝戏谑的笑容,于是黑线,瞪眼,“阿玛!”
康熙帝微微松开,手却紧扣着太子爷的手,笑道,“走吧。阿玛带你逛逛。”
“阿玛,这里是御庄”
“嗯。不过已经是阿玛自个的了。”康熙帝微笑道。
转身,走进,有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十几个人出来跪着恭迎,喊道,“奴才叩见主子。”
太子爷有些尴尬,想抽回手,但见康熙帝一脸悠然自若的挥手示意起身,心里疑惑,但也淡定下来。
跟着康熙帝慢慢的走着,山庄环境清幽,最重要的是后院,栽种着他喜欢的桂花树,还有他喜欢的养着金鱼的池塘。
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桂花树,池塘,还有眼前和承乾宫内室一模一样布置的厢房。太子爷心里酸涩,想起当初,御庄那一夜,太子爷想,皇阿玛到底计划了多久?又做了多少安排?
被温柔的拥入宽阔温暖安心的怀抱,太子爷听着耳畔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着,“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在京城的家了。保成,紫禁城只是紫禁城。”
默默转身,反抱住,想起上辈子,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爱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于是轻声呢喃,“阿玛,其实,有您在的地方就是保成的家。”
一番失控的激烈的冲刺之后,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已经意识昏沉的少年,松开扣住少年欲望的手,两人一起攀至顶峰。
轻轻喘息完毕,凝望着已经昏睡的少年,他珍视的孩子,他的保成,是的,属于他的。
只属于他。轻柔的缓缓的拂过俊秀的脸,低头温柔的不带任何欲望的珍惜着的亲吻。
本想把山庄再保密一段时间,可今天,看着戏楼里和那伶人笑谈着保成,心头的不安再次沸腾,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他是保成的阿玛,他年长于保成,他能陪着这孩子多久?有一天,他老了,他不再年轻,保成,可会离开他?
到了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于是,带着保成来了御庄,告诉保成自己竭尽全力的作为,只不过是想让这孩子知道,自己要的是一个永久。
自己要的是“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小八的手被紧扣在面无表情的四爷手里,就这样的手牵手的走在北京的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