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邹或的想法大相径庭,他只以为顾客是因为喜欢,跟没想那么多。
王安见他不说话,就又道:您是学艺术的,认识的人里应该有水平不错的,您可以跟他们商量一下,放这寄卖。
邹或点了下头,觉得心里烦,就道,我去旁边咖啡厅喝杯咖啡。
王安,好。
到了年底,画廊的生意依旧不见起色,幸亏画廊没有多大的开销,否则邹或就真得自掏腰包了。
邹或见一天也没个人来,就提前给前台放了年假,自己天天坐大厅里玩游戏。
这一年的年三十时戟并没抽出空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给邹或,别院里的佣人也都放了假,只留下管家和几个值班的,很是冷清,好在邹或过关了这样的日子,倒也没觉得怎么样。
转眼过完年,到了开春的时候,邹或照例去画廊附近的咖啡厅,没想到一进门遇到了李绪然。
李绪然和一个女人坐在吧台上,很是醒目。
邹或就装作没看到,走到了做惯了的位置,很快就又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过去。
李绪然起初并没看到邹或,他是听吧台后的服务生们小声意淫邹或,才注意到的。他一旁的女伴见他瞅着邹或走神,就问,认识?
李绪然回过神,点了下头,道,我过去一下。说完就从高脚凳上起来,往邹或的位置走了过去。
邹或抬眼看他,翘着嘴角,客气道:“好久不见。”
李绪然神色恍惚,点了点头,感慨似的道:“两年做了……”
邹或挑眉,心里盘算了下,耸耸肩,“太久了,记不清了!”
李绪然垂眼,轻轻道:“你说话依旧让人寒心!”
“……”邹或翘着腿,没应话。
李绪然指指邹或对面的位置,问道:“我可以坐下吗?”
邹或瞅了眼吧台处,李绪然的女伴儿,提醒道:“好想有人在等你!”
李绪然:“没关系。”说完也不管邹或意见如何,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把刚才那句问话顿时当了摆设,抛到了后脑勺。
邹或有些不满,却没再说什么。
李绪然眼神直直的瞅着他,也不说话。
邹或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抬眼瞪他,“我的脸不值得你不错眼球的瞅!”
李绪然神情一直很淡,眼神却露骨,道:“值得,你五官张开了些,跟印象里的有点不一样了……”
邹或打断了他的话,“我长大了。”
李绪然翘起了嘴角,可眼里并没什么笑意,“是,长大了。”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直到服务生把邹或点的咖啡喝甜品端上来,才打破安静。
邹或加了奶和糖精,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咖啡,过了一分钟,忍不住又提醒道:“你朋友好想等的不耐烦了。”
李绪然回头瞅了眼,道:“我把她打发走,再回来。”
“……”邹或没搭理他。
李绪然很快就把人打发走了,再回来,就问道:“听说你是附近画廊的小老板?”
邹或:“……”
李绪然双手环胸,靠在座位上,攥紧了拳头,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和时家少爷分了吗?”
邹或不屑的哼了声,把勺子放到了托盘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道:“怎么?分了,你包养我?”
李绪然神色很认真,“我没有看不起的你的意思,我问你,是因为,想知道。”
邹或摇摇头,自嘲道:“要是分了谁给我开画廊……”
李绪然一听这话,情绪顿时激动了,道:“他结婚了,前些日子刚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你被他这么养着有什么意思?”
邹或一听这话,拿着咖啡的手顿时一抖,咖啡被洒出了半杯,顺着桌子滴到了他风衣上,手上也被溅到了点,咖啡还是热的,烫的他有些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这边还没什么反应,李绪然已经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拉进卫生间,把他被烫到的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了起来。
冲了足足五分钟,邹或才回过神,用另一只手关掉水龙头,说:“好了。”
李绪然看着他,问:“你没事吧?”
邹或板着的脸,突然笑了,笑容让人觉得有些诡异,“我能有什么事?”
李绪然:“……”
两人除了卫生间,邹或直接掏出钱包,把钱放到了吧台上,然后径直走向了门口。
李绪然在他身后跟着,又问了一遍,“你不知道时家少爷结婚,生儿子?”
邹或似有似无的“嗯”了声。
李绪然拽住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下脚步,道:“现在知道了,你准备要怎么办?”
邹或面露疑惑的瞅着李绪然,不解道:“什么要怎么办?”
“……”李绪然被噎住了,神色复杂的瞅着邹或,到嘴边的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邹或又笑了,道:“有钱了来我这买画。”说完收回胳膊,走了。
这回儿李绪然没追上去,过了两年,他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没头没脑追着邹或,现在理智了很多,刚才一时嘴快,把时戟一直瞒着的事情给邹或说漏了,他现在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忍不住给他哥李旭杰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下。
李旭杰沉默半响,警告他,不要再去找邹或了。
李绪然不甘愿的应了。
当天下午,李旭杰亲自找来了……
当时邹或正在后面的画室里砸东西,王安和前台都在后边劝他,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李旭杰顺着声音,直接进了后边。
邹或发完疯,一回头就看到了李旭杰,
王安也认识李旭杰,一阵惊讶过后,才问道:“李少,您是来买画?”
李旭杰:“嗯,过来看看,这是怎么了?”说着把视线投降了乱七八糟的画室。
王安尴尬的笑了笑,“这乱,您跟我来前厅吧?”
李旭杰没动,瞅着邹或,招呼道:“很久不见了,听说你开了画廊,来看看。”
邹或喘着粗气,没理李旭杰,直接进了卫生间。
李旭杰让王安去忙,说自己等着邹或,叙下旧。
王安急着给时戟汇报,也就没多留,闻言就离开了。
李旭杰见王安一离开,也进了卫生间。
邹或正洗着手,见李旭杰进来,依旧面无表情。
李旭杰靠在门边,也没绕弯,直接道:“李绪然跟你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跟时少说是他说的,我已经让我弟弟别再来找你了,请你不要把他牵扯进你和时少之间。”
邹或一向不喜欢李旭杰,闻言,挑眉,“你这是求我?”
李旭杰倒也干脆,点头,“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邹或冷笑,“我不缺你的人情,我不好过,你们都别好过!”
李旭杰:“……”
邹或现在魔障了,他心里就一个念头,我过不好,谁也别想过清净……
……
第九十章:闹腾
李旭杰没敢再说什么,实在怕暴走的邹或再给他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邹或绕过他出了卫生间,拿出手机拨给了时戟,就这么当着李旭杰的面,毫不避忌道:“现在来画廊,你要是半个小时内到不了,那以后就别再让我看见你!”说完结束通话,把手机咣当一声扔一边桌子上了。
李旭杰面无表情,往邹或跟前迈了两步,站定,态度又软了一截,好声好气的商量道:“我对我弟弟的管教不够到位,你这次放过他,我会记在心里,你现在是不缺我的人情儿,但是以后呢?以后的事情咱谁都说不准?你说对吧?……”
邹或把一旁的椅子挒了过来,椅子腿摩擦在地上,发出了好大噪声。
李旭杰说不下去了。
邹或抬眼看他,神情不可一世,十分招人恨。
李旭杰抬手腕看了看表,还想再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邹或抬手打断了,“时戟快来了你走吧!”
李旭杰烦躁的吸了口气,攥紧了拳头,道:“不管怎样,我弟弟也算告诉了你真相,你们之间的问题就不要再把他参合进去了……”
邹或走到床边,冷笑道:“晚了,你要是没找上门来,我没准真行行好,不把你弟抖露出来……”说到这故意一顿。
李旭杰一听这话,心提了起来。“……”
邹或头也没回,继续道:“你刚才也看见王安了,他是时戟安排的人,现在估计已经把你来的消息汇报给时戟了,你还是想想怎么跟他说吧!”
李旭杰听完,思维依旧清晰,脑袋里转个一圈,道:“你只要别提李绪然,我会给时少一个满意的解释。”
邹或一把拉开了窗户,风把他额头上的留海吹乱了,冷淡道:“随便你怎么说,至于我,你更管不着,你出去吧,不想看见你。”
李旭杰看说不动他,有些气急败坏,强忍着火气,没言语出了画室,脚步由于怒气变得很沉重,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很刺耳。
邹或冷哼一声, “求人不拿出个求人的态度,哼……”
半个小时内,时戟并没赶来,脱了将近一个小时,人才到的,路上,王安就已经把事情汇报了,但王安并不知道邹或发疯的原因,只说出去喝了个咖啡,再回来衣服脏了,脸色发白一进画室就开始砸东西,然后没过多久,李旭杰来了……
时戟一进来,保镖就把店门关上了一半。
王安也很有眼色的把前台打发走了。
李旭杰就站在大厅里迎着,打了声招呼,说:“刚听邹或说,你要来,我就没走,最近怎么样?”
时戟点了下头,说:“不错。你呢?怎么有空过来?”
李旭杰:“就那样。”客套完有意无意的解释道:“听说邹或开了间画廊,正好没事,过来瞅瞅。”
时戟:“哦。我这有点事,等有空聚一下。”
李旭杰:“好,那我先走了!”
等李旭杰出了门,时戟对其他人道:“不用跟着了。”说着就自己一个人往后边走了去。
邹或依旧维持着李旭杰离开时所摆的姿势,双手环胸的站在窗户边吹着凉风,原本三四月的H市早已经热了,只是赶上这些日子天气不好,风里还偶尔夹杂着些雨滴,他站了这半天,脸已经被冻的刷白了。
时戟走过来,把窗户关上了,伸手摸了摸邹或的脸,道:“傻了,脸皮冰凉的,在这自虐啊!”
邹或并没躲开他的手,而是转过头,抬眼,瞅着他,眼神很冷,带着恨意,唇闭着很紧,腮处的肌肉很明显,有些鼓胀,可以看出他在紧咬着牙,冷道:“冻着,我才能冷静点。”
时戟把手指移到了邹或腮帮处,轻揉着,道:“怎么了?又用这种眼神看我。”说着把脸往前探去,要去咬邹或的鼻子。
邹或的头往侧一移,躲了过去,然后再沉不住气,伸手把时戟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了下去,吼道:“我说了,过了半个小时,就别让我再看见你了!”
时戟挑眉,揉了揉耳朵,刚邹或这声吼的时候正在他耳畔不远,照实震着了,等缓了过来,才道:“我在东区,离着一个多小时车程,这还是赶着过来的了,把正事都搁下了……”
邹或心里恨的慌,但质问时戟结婚生儿子,却也找不著名正言顺,贴切的理由,他深深吸了口气,刚才那一嗓子喊得他也有点缺氧,听完时戟这话,又忍不住一阵憋气,原本强压下去的怒气,顿时就跟决堤的河流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翘着嘴角,无声的冷笑着,因为情绪不稳,声音都失真了,带着股子阴狠刻薄道:“有了媳妇儿子,感觉不错吧?”
时戟原本还算柔和的神情顿时僵了,过了会儿,收敛了神情,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还行!”
邹或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照着时戟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时戟可以躲开,但并没躲,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麻了,过了会儿缓过来,扯了扯嘴角,道:“出气了吗?”
邹或横他,“没有。”
时戟揉了揉额头 ,有些头疼道:“那你想怎么办?”
“……”至于怎么办,邹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时戟这事办的非常非常过分,他有想到时戟会结婚,但想是一回事,当真有这么回事时,他非常接受不了,他的道德观和自尊心不允许他做已婚男人的小三,而更愤怒的是,这么大的事,时戟竟然瞒到至今,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他还能怎么办?
时戟见邹或说不上来,便道:“放心,以前怎么对你,以后还怎么对你。”
邹或气的闭上眼,狠狠吸了口气,再睁眼,冷笑道:“我不需要,我以后什么都不需要,你把我当傻子一样,瞒了我这么久,要不是今天别人告诉我,我还跟着傻子一样被蒙着呢!时戟,你够无耻的。”
时戟伸手探上邹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道:“邹或,没有什么会变,也不会有人找你麻烦,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邹或甩开他,“不会变?你还想着继续下去?你有儿子了!我也长大了,你不是喜欢小男孩吗?我大了,这么多年,你也该腻了吧!我不想再陪你玩下去了,我没想过一辈子都跟你过!你放过我吧!”
时戟不好在邹或情绪激动的时候做什么表态,转移话题,问道:“谁跟你说的?”
邹或干脆的甩出了一个名字,“李旭杰。”
时戟听了,想了下,摇头,“不会是他,他没这么没谱!不过肯定跟他有关系,否则不可能过来淌这趟浑水!”
邹或站累了,挒过椅子坐下,翘起腿,讽刺道:“你倒是看的准!”
时戟坐过去,手撑在椅背上,俯身凑近邹或,“是不是又是他那个弟弟?”
邹或把头往一边挪了挪,躲时戟远了点,没言语,“……”
时戟继续道:“前两年,就缠着你,现在还不死心?”说着叹了口气,“以前觉得年纪小不成气候,你也看不上他,也就没在意,现在看来错了,是不是得让他张张记性?”说着伸出一只手掰正邹或的下巴,直视着他,“你说呢?”
邹或:“……”
时戟继续道:“是不是很惊讶我竟然知道?”
“……”
“你可是我的心尖啊!放在心上的怎么能让别人觊觎?”
邹或听了这话,没一点兴奋,反而觉得发寒,“你别这么变态行吗?”
时戟翘起嘴角,给邹或整理了一下头发,道:“改不了了,你可能不清楚,我外婆有精神病,这是家族遗传病,我母亲没遗传到,或许隔代遗传,可惜了,我没能幸免……”
邹或老早就觉得时戟不正常了,本以为是心里不正常,没想到是精神上的,还是遗传的……现在,他再次无比后悔当年怎么招惹上这个变态!
时戟:“别紧张,现在好多了!好了说这个没什么用,咱们继续讨论,你说你想要怎么教训李旭杰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