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之乱——星炀

作者:星炀  录入:10-31

何况还是和一个男生!

——可是,栗若那一身的痕迹又历历在目,含血带泪的神情也不似作假,总不可能他自己被别人做了然后栽赃他吧?而且栽赃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又没钱,家里也没势,也不是什么优等生可以在学业上利用,倒是栗若自己从哪个角度看这些都占全了。

左也想不通右也想不通,想了一整天,脑袋都疼了,还是没有一丝线索。而这一整天,如果是上课那还有机会见到,偏偏是周末,所以受害者明明就在隔壁也一直没有动静传来,这种宁静背后的各种猜测更加深了他的恐惧。

第二天,又煎熬了一整天,傍晚关煜站在门口想了很久,还是走到隔壁按了门铃。

只与关家隔着院墙的栗家有个不小的前庭花园,从宅子里出来走到大门也有小段距离。所以好半天大门才慢慢打开。

一个全套中式打扮的中年人门里,带着仿佛用尺子量出了规格的微笑有礼地问:“请问您有什么事?”

“我,呃,我,”关煜没想到会不是栗若,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带着那种预期也很没道理,这里是栗家,当然不可能只有栗若一个人,想到了这个,随即便紧张起来。“呃,您是栗伯伯吗?您好,我是、是栗若的同学,我叫关煜。我想找他,可以吗?”

“哦,我不是老爷,只是栗府的管家而已。您请进。”

“哦、哦。”关煜觉得尴尬,硬着头皮跟在他后面进了门。管家?还这打扮?他们家生活在哪个年代啊?不过还真是有钱人!

管家请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便上了楼去请栗若。随后又有个一样只有在港剧里才能看到的民国打扮穿素色棉布旗袍的中年阿姨给他送上了饮料,他看得汗涔涔地只觉得这一家连家具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不过没容他不自在太久,很快管家便下来说,少爷请他上去。

他再一次踏进了一天前才离开的房间。栗若还是躺在床上,正靠着床头看书,看到他进来,以与前一天早上完全不同的和煦微笑热情地招呼他到床边椅子上坐下。

“身体恢复了吗?醒酒药有没有效?”也用着与今天之前截然不同的熟稔口吻,俨然已将他特别看待。

昨天早上他走之前是吃了栗若特别准备的特效醒酒药的,据说这药是栗家祖传的方子,十分有效,所以并没有感受到宿醉的痛苦。也因此他无法判断自己前晚是否真的醉到无法自控的地步。

“嗯。”看到那张洋溢着笑容的漂亮的脸,所有的质问和疑惑都像忽然从天外飞来个大盖子又被封上了口。他只觉得在这个人面前,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气势来,哪怕他只是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诚挚地看着他,充满期待和关怀的微笑着,也似乎充满了十足的迫力。所以他只有低下头,不看他,闷闷地问:“你今天……怎么还没起床?”

“啊,那个,”像是不好意思地,栗若用有些扭捏的语气说,“呃,我身体……身体不舒服。”

“咦?”关煜好奇地抬起头,“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而且你前天晚上也没喝多少吧?再说不是有解酒药吗?”

“不是,”栗若的神情更忸怩了,但同时却有些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再开口时已是有点生气了,“你白痴啊?我伤成这样哪有这么快能好?”

“伤?哪里伤了……”他倏然住了口,忽然醍醐灌顶般地醒悟了。于是马上面红耳赤起来,结结巴巴地“呃”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还很、很严重吗?”

“怎么可能不严重?”

这句冷冷的反问把他好不容易用准备好的质问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轻而易举地击溃。他再次冷汗涔涔,坐立难安。

栗若看他这个样子,这才一笑:“休息两天就好了,我想。又不是断手断脚,呵呵。”

关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坐在这里,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无论犯下的是什么罪。

栗若见他这样,脸色便温柔起来,又换过一个语气,柔声说:“你想好了吗?”

“啊?”他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

“跟班和喜欢我,你想选哪一个?”

“嗯?这个……不是早就决定了么?”

栗若镇定地抬抬眉,弯出个淡淡的笑:“我想看你有没有改变主意。不过就算没有也没关系,如果你想改,随时都可以。”

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变成真的?又不是真的就像习题的答案,随时都可以改。关煜有些愕然,于是又低下头,轻轻摇了摇。栗若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也不以为意,只是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说:“那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变成从属关系咯。”

关煜又意外地红了脸,抓抓头:“……我没有手机。”

脸上划过一丝错愕,栗若似乎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却也没有追问。看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才“哦”了声,想想又说:“那你去打开那张桌子的第三个抽屉。”

关煜像完全被控制了的木偶一样照办。“你翻一下,书下面应该有台手机。那是我的旧手机,但样子我很喜欢,所以舍不得扔。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吧。”

关煜把手机拿在手上,却觉得怎么这个动作这样自然而然?明明是施舍,却被他说得让人完全没有抗拒的心理。是淘汰下来的旧手机,所以不是特别贵重的物品,不需要多么认真地推辞以示拒绝被金钱腐蚀。但又是他舍不得丢弃的心头好,于是也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丢给谁的垃圾。

如此圆融又简洁的方式,让他没有办法说出“不”字。不过基本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栗若说什么,他似乎都没有办法反抗了。

“电话卡的话,我还有一张备用的,号码也一起在那里,你直接拿来用就可以了。反正是用来让我找到你的,所以电话费我也会定期存进去,你不用担心。”很有主人架势的栗若带着亲切温柔的笑容做出了如下让关煜十分心安的补充。

记下了彼此的号码,拿着手机直到走出栗家站在自己家门前,他才想起从头到尾,他都忘了问:栗若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两家就在隔壁?

第3章

晚上洗了澡上了床,正打算关灯睡觉的时候,忽然又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手机。

这是栗若的东西,虽然是旧的,但和新的也差不了多少,也依旧带着并不张扬的奢华感,典型的栗若的气息。这样被他握在手里放进兜里带回了家里,就好像他拿回来的不只是个手机,还把栗若也带了回来。现在摆在床边,离他这样近,似乎便有了在窥视的眼睛,异常的不自在。但如果因此而把它拿开,会不会又显得太神经质?

关煜看着那东西,犹豫不定。

忽然那小东西的指示灯诡异地闪了两下,震耳欲聋的交响乐传来,正是《命运》的最强音,他正全神贯注,声音袭来,一时间反而更茫然失措。震得整个跳起来,脑子一阵短暂的空白之后才手忙脚乱地赶紧拿过电话,按下通话键。

“喂、喂……”脑子还不能正常运作的时刻完全在依靠惯性发声。

“喂,你睡了吗?”根本不需要通报姓名,唯一会打来的也只有那个人。栗若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点,于是也省却了无聊的开场白。

“没、还没。”

“那就好。嗯,你明天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学?我家有车,反正顺路。”

“啊?……这个,不用了,我,嗯,路上还要顺便买东西,自己去就好了。反正路口就是公车站,很方便的。”

“是吗?那好吧。”栗若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相信还是不相信,但总之并没有要强迫的意思。

“还是谢谢你。”亡羊补牢的道谢虽然并不具备实际的用处却也聊胜于无。只是力度欠佳,听起来就少了多半的诚意。于是他又赶紧加多一句:“谢谢。”

“没什么。”栗若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似乎被拒绝之后便开始心不在焉起来。“不用谢。”

“那……晚安。”

“手机的侧面就有调节声音的按钮,你调一下,铃声就不会这么响了。”

“哈?”

“声音很大不是吗?你那边应该更响吧?把声音调一下吧。还是你就喜欢这么大声?”

“你……是怎么知道……”难道他有千里耳?手机就是窥视的眼睛这个念头又再次冒了出来,他拿开手机,看得一阵胆战心惊。

“我家就在你家隔壁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但总觉得还不至于连铃声也能听到的近吧?

“你把头伸出窗子看看。”

关煜开始生出不祥的预感,赶紧打开窗子探出头去,只见栗若正坐在物理距离离他不超过五米的窗台上听着电话对他淡淡地笑着摇手致意。

这样看来,他们两人的房间之间只隔着栗家的一个小房间和楼梯走廊而已。

他的嘴巴张了张,身子一晃,差点栽下楼去。

正是那种你本以为怕归怕,至少还能有个庇护之地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最安全的地方离危险也不过一步之遥的恐惧!

他来不及回应栗若的致意,踉踉跄跄地又跌回了房里。被高悬的心开始猛烈地跳动,犹如一公里的竞走,一点点加剧直到巅峰的喘息:“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隔壁是我家的?”

“住进来第一天就知道啦。”那边光听语气也是带着微笑的气定神闲,“我坐在窗台,就能看到你的房间。那天你在看漫画,笑得前仰后合,连椅子都翻了。我看了你很久,你都没有发觉,真是可惜。”

“……”

“你该不是在害怕吧?”

“……”

“放心,我不是偷窥狂,只是不小心看到,觉得有趣就多看了一会儿。其实我可是很忙的。”

“可是……”

“以后记得拉窗帘。特别是换衣服的时候……”

没等他说完,电话里已传来“嘟——”的忙音。隔壁窗子“唰”地被拉上了蓝色的窗帘。

他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合上手机,跳下窗台,一边自言自语:“谁叫你要拒绝我?不让你今晚睡不好怎么对得起我想了这么久才打的电话!”

十八中并不是升学高中,也就是说虽然高考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也确实很重要,但还没有到重点高中那种魔鬼训练营般残酷的地步。连老师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原则在大家迈向高考的艰难旅途中固守本分而已。

所以十八中的校风相比别的学校多少算是开放的。

超级优等生栗若的到来如一蓬灿亮的火苗,当然让校长和老师心间忽然重燃已熄灭了多年的冲击升学率的雄心壮志,而更多的影响则是民间小道中芳心们的蠢蠢欲动。

恍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即使他在转学第五天就以一脸忍耐了很久终于不耐烦了的表情在课堂上对数学老师发飙:“老师,你的辅助线画错了,……当然认真说起来倒也不算错,只是方法太蠢了而已。”接着就在老师极度尴尬和全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自己走上讲台,自顾自地重新在旁边画了图形,并一边按照自己的方法画线,一边解说,“你如果想证明A=F,完全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这样画过来,证明这边的两条线相等就可以了。还有,你上一道题的求证公式用得也不对,完全是多余的。”又刷刷刷地把自己的证明过程写了出来。

在写完之后,仍意犹未尽,干脆就站在讲台上把连日来他认为老师有问题的题目统统提出来重新解了一遍。他不仅公式原理烂熟于胸,信手拈来,而且条理明晰,分析简明扼要,善走捷径,嘴上不停,讲完一题,手下也行云流水,正好写下最后一笔,过程干脆清楚,不仅同学,连老师也一边羞惭一边不知不觉听入了迷。

一堂终了。

年轻的数学老师无地自容,几日便向校长请辞,被苦苦挽留之后不再担任他们班的教学任务。换过来的经验丰富的老老师也开始战战兢兢。当老师的能遇到百年不遇的奇才当然很兴奋,不过如果这个奇才是颗定时炸弹就另当别论了。

但经此一役,栗若当之无愧地称为十八中名头响彻云霄的风云人物。

其实在此之前学校的风云人物还曾一度是关煜。

说“一度”,也过去很久了。

在高一入学之始也造成过一定程度的轰动,很多女生还专门跑到他们班教室去窥探,为的是他那张长得还不错的脸和186的匀称漂亮的身材。他的排球特长倒是没怎么为他加分——有也只是给仰慕者们多了个明目张胆看他的机会而已——特别是他还过早地结束了“职业”排球生涯。在扼腕和叹息都随着时间消散之后,那曾经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挥洒着汗水的过往也就只是个大家偶尔才会提及的谈资罢了。

一开始情书和莫名其妙的桃花运当然也是有过的,只不过都在逐渐认清了他那大而化之的脱线个性之后纷纷碎成了哭笑不得的花瓣随风飞逝。

正如很多男生一样,不拘小节大大咧咧想到什么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关煜的行动准则,但自从他认识了优等生的招牌栗若之后,却鸿蒙初开地明白了有时候这种表现也可以称之为——脱线。虽然栗若脱线起来也不并比他好上多少,但基于两人表现出的方向上的不同及智商上的差异,所以栗若再诡异的行径也可以被大家称之为“天才的特权”,而他,则只能是意义含混不明的“傻大个的可爱”。

当然关煜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

而一踏进校门的栗若身上就显而易见地散发出“王子”的气息。这种所谓“王子之气”不光是指他气质超绝,目光睥睨,举手投足都显示出严谨的教养……这些特质虽然不多见但相较之下更吸引十八中众人的是他从上到下全身行头光颗扣子都能用肉眼判别出它不菲的价值,从衣领到裤脚到鞋跟无不闪烁着一个用英文是“expensive”用德文是“teuer”用中文自然就是“贵气”的“贵”字!

转学第三天栗若就以出手阔气的豪爽震慑了全班,一举收买下无数明的暗的仰慕者——无论是仰慕他的脸他的豪迈还是他的……钱。

而一个星期后的期中考,他又以十八中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五门满分总成绩绝对的第一名横扫全校,重新解构了学校官方乃至民间的各大排行榜位序。

十八中沸腾了!

简直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从老师到学生简直比他本人还兴奋地尖叫着津津乐道。听说成绩出来后的第二天升学率向来排在第一位的重点高中一中就找上了门来,诚邀他转校。结果遭到了断然的拒绝。

十八中再次沸腾了!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校长老师教导主任热泪盈眶!虽然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本校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留下这个金凤凰,但既然他从国外回来就毫无心理障碍地直接选择了这里,应该也不是出于对学校完全不了解而做出的草率决定。

推书 20234-12-03 :津口(生子)+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