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流殇(卷二)+番外——乱水倾天

作者:乱水倾天  录入:10-30

凤陵王爷可怜兮兮的皱着狐样的脸,做哀怨状。

金贵无比如他,怎吃过这些东西?若这次真能把曲聆水拐回凤陵,打死也不来这受苦啦。

感觉到某人强大的怨念,白衣公子放下碗筷略一挑眉:“怎么?菜不合凤王胃口?”

“这个……”

未等狐狸搭上话,曲聆水弹弹衣袖,一脸淡然:“也罢,王爷就是金贵,这等粗茶淡饭怎入得了王爷的眼?不过……王爷可知今年年初资阳大旱,颗粒无收,有多少百姓因为饥饿而死?”

微挑的尾音带着淡淡嘲弄,像是在挖苦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般。

白衣公子一脸正气,可听在某只居心叵测的狐狸耳中,却偏又变成了可爱到无以复加的语气。

“……呃。”

自知说起这等事,是决计说不过曲聆水。凤陵王爷语结,生怕成为曲聆水的重点教育对象,忙低头匆匆扒饭。

然而却在此时,身旁白衣公子一把拽住他的衣袖,眉目不改:“等等。”

……

凤陵狐狸立时笑得无比凄凉:果然,小聆不能放过本王么?本王知道错了还不成么……?

当然曲聆水不会知晓某人心中此时所想,否则依他的性子,非要甩袖而去不可。

那从冷袖里探出的指,紧紧的扯着他的广袖。

素净,且冷。竟像是某种禁欲的象征。

他垂下的睫羽在那张素净的面容上,掩盖出一片平静的假象。

他轻声道:“凤流殇……为什么不走?

明明有机会。

那夜遇袭,也分明可以扔下他自行回凤陵。再者这一路上也分明有机会趁乱以他为饵,调离注意力,自行先离开。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回来了?

“欸……?”听到那清冷的人这么问,凤陵王爷一脸无力之外还要故作一副怨妇神态:“小聆果是喜新厌旧,厌倦本王了么?”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对于难以辨清的答案,狐狸一向懒于刨根究底的回答。

白衣公子蹙眉,却难得回应对方的玩笑。见他唇微扬:“只怕王爷的花样玩也玩不完,叫曲某如何厌倦?”

狐狸笑:“那是自然,对小聆本王怎可马虎大意?”

他挑眉,顺竿爬梯:“哦?那若依凤王说,什么样的最烦人?”

凤流殇凤眼都要弯成了狐狸样:“当然便是玩跟踪玩到被人发现了,还要继续装作不知道,毫无智慧可言的继续跟踪!”

分明是情况紧张,可被狐狸这么一说,白衣公子险些笑出声来。

但也只是一瞬的失态,那张清傲的面容很快的便平整了颜色。

腕一抬,酒液尽洒。

溅出的酒液化作无形的杀人利器,草丛间有物体应声而倒。

唇挑起,白衣公子朗声道:“诸位若是觉得外头的太阳不够毒,不妨可以继续呆着。”

而回应他的,是对方清朗的男声:果不愧是帝国双壁——

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啊。

第二十章

那半人高的蒿草中瞬时闪现十几名黑衣壮汉,尽管有个别捂着伤处一脸痛苦,却依然训练有素的将小小酒肆里里外外围了个结实。

白衣公子面容平静,凤陵狐狸眉眼斜挑。

寡不敌众,还是静观其变来的实际。

果然,黑衣人渐渐退开来,从结实的包围圈后方缓缓步来个青衣人。

为首的青年身形本就颀长,与身周的草莽壮汉相差甚远。劲瘦腰间围着一掌来宽的皮质腰带,一袭青衣更衬得潇洒俊逸。

“果不愧是帝国双壁……今日一见,果是名不虚传啊。”

他笑道,颇为恭谨。面容清朗,锦扇轻摇,倒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

若非是那垂落于颊边的卷发,给那股书生般的清傲正气平生了一股难以言状的险诈与阴柔之气来。

那书生摸样的青年‘啪’地收起锦扇,伸手勾过鬓边的一缕卷发。弯眼,一口皓齿:“在下池莲,可否请大湘的摄政王随我等走这一趟?”

“啊,这个没得商量。”凤陵狐狸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嘴上却是毫无余地的一口回绝:“本王不放心。”

“呵……”既然都是明白人,便没有绕弯的必要了。青衣书生弯眉一笑,却是分外狡黠。“既如此,大湘朝的凤王也劳尊驾,亲自走一趟罢?”

名唤池莲的青年微一躬身,做出请的姿势。

莲者,本是洁净之物。可此时这个名唤为莲的青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底,那一丝意味却是与皓洁的白莲相去甚远。

凤陵狐狸若是论风度有怎会输人?

丢给白衣公子一个‘小聆,这人真的烦得紧哪……’的眼神,狐狸继续弯眼:“本王若是不肯呢?不仅如此,本王身边这位美人,你也带不走!”

曲聆水(开始纠结于‘美人’二字上,而非狐狸何以如此自信):……(头开始痛了)

“哼!”闻言,池莲一声冷笑:“二位没有选择。”

白衣公子回以不郁:“好大口气!”

说话的同时,他指尖惯性摩挲杯壁,那修长幽柔的眉也因这略嫌粗糙的手感蹙起:“曲某自问从不干预江湖中事,池少主又为何与曲某为难?”

他如实以告:“有人向在下买你的命,出价黄金十万两。”

“呵……想不到,曲某的命竟是如此值钱。”白衣公子似是恍悟般道。苍白的面色上渐渐浮起一丝异常的绯红,额上却冷汗涔涔。

只一瞬,便也足以让凤陵的狐狸瞧了个仔细。

他悄悄伸手握住他的指,微微用力。

而池莲也并非等闲之人,见到了这情景料想药效差不多该适时发作。便一声冷笑:“在下奉劝二位,还是同在下走一趟罢。”

他笑的略微有些肆无忌惮,像是捕获高级猎物的优胜感,又更像是遇见对手的兴奋欲。

曲聆水长眉蹙起,目光从桌上的饭食迅速掠过。

池莲瞧见了,于是轻笑连连:“不错,食物是没有毒的。虽然下在食物里也未尝不可,但是不知二位路径,也不知二位是否一定会来此,因而这么麻烦的事,在下还是会考虑了再做的。”

既然不在食物里,那么这几日接触过的……

他一怔,面色忽变。

池莲道:“不错,那副画里有毒。”

难怪凤流殇会无事,因为接触这画的只有他。……不对!

“……你将凌夫人如何了?!”

“这个……在下想她一介妇人,应该是不懂抵御这暗毒的。大概只会当做是得了场病吧?若是她运气够好,这点毒物只能让她手足麻痹几日。若是运气不好,那可就难说了。万事总有意外嘛。只不过,那小鬼可就遭殃了。某些毒物对幼体的伤害总是大过成体。”

池莲略一思索继续道,接着像是带了兴奋的笑意浮上:“不过,公子你果未怀疑她。我可是下对注了。”

闻言,他面色一冷:“曲某虽不过问江湖之事,却听闻池老前辈一身侠骨,义胆忠肝。可依如今你使毒的这般手段看,你翎剑山庄所谓正派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亦或是,池老庄主逝世后翎剑的傲骨便断绝了么?!”

池莲仅是淡淡笑着,眼底却未有笑意。

对方的轻描淡写使他眉宇间愈冷冽,最后曲聆水问:“池莲,你如此胡作非为,亦不怕令尊蒙羞九泉之下亦不得安息么?”

他猛的立起,身形却一晃,忙用指在桌侧撑着身子,用力至发白。

而池莲只是淡淡的摇头,三分叹息:“我与翎剑已毫无关系。便如公子此时此刻会在此地,又是否对当年的大湘第一摄政王的名号有所不满?”

答案自是不是。

见白衣公子眉间蹙起,池莲笑:“我池莲亦是,又岂会在意翎剑山庄少主这虚名!”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

但随这句话呼啸出胸臆的,是那青衣书生的昭昭野心。

白衣公子摇头:“既然有人花黄金十万两买在下的命,你便不该如此幽柔,应该直取曲某性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浪费口舌。”

“呵……这是那位贵客的要求。只要活口。”

白衣公子面露苦笑:凤流殇,这次曲聆水又得欠你一个人情了。

狐狸小小委屈:小聆的命果然比较值钱么……?本也不差呀!

曲聆水(无语问苍天):……

一旁围观的池莲眉头不受控制一动,似受不了这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的‘打情骂俏’,扯了姣好的唇角厉声打断:“上!”

被打断的凤陵王爷含嗔怒瞪了他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岂有此理,竟然打搅人家打情骂俏?!

“恐怕池少主要失望了。”

“哼,”池莲冷笑,“今日,你们都得留下!”

他一声令下,身后十多个黑衣大汉瞬时围上。却见那狐样的俊美青年嘴角擒笑异常诡异,于是机灵灵凭空打了个冷战。攻势一缓后,方才后知后觉抽出大刀朝二人砍来。

对方虽是江湖高手,却因为那十万黄金活捉之故并未真正下杀手。虚招一晃,只以招喂招,连内力也并未运上。

等到这拨打得累了,再换一拨人上来继续。

狐狸剑法耐力皆不错,可惜只是表象。凤陵王爷护卫无数,何须劳驾他亲自出手?素日里防身足以,但真正对上江湖中人,也只有吃暗亏的份。

曲聆水应身体沉疴,本就不适习武。只学了做强身健体之用,便是如此却也不至于拖了后腿。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二人便是张了三头六臂也架不住十几二十个人一拨轮一拨的上来围攻。

渐渐曲聆水出现力竭之态,煞白了一张脸。

情势明显便呈寡不敌众,只待力竭活捉的一边倒的状况。

眼见池莲那把看似无害的锦扇便要架上白衣公子的颈子。

“蚀骨散!!!”

情急之下,忽听凤陵王爷一声厉喝,顿时无数白色粉末洒向对面众人。

不明粉雾瞬间迷了人眼,众人躲闪不及被撒的一阵叫骂。

二十来号人互相踩踏碰撞,一阵混乱。干脆有人丢了兵器挥手企图驱散不明粉雾,任池莲如何叫喊也平静不下,气得池莲大骂‘混账’。

而凤陵狐狸便趁着这空档,一把扯住了白衣公子一路奔逃。

慌不择路间,二人更是无奈地丢了马匹。

山路难行,二人一路间慌不择路。等到停下开始辨认方向时,这才悲哀的发现自己——

迷、路、了。

凤陵狐狸偷闲侧眼去看白衣公子,雪若缟素的颊上,微微晕红。淡水色的唇瓣微微开阖,气息游移。

“方才那是?”曲聆水唇齿开阖,气息不定。

凤陵王爷明知故问:“哪个?”

“你哪儿来的蚀骨散?”

凤陵王爷说的一脸理所当然:“刚刚那酒肆的馒头硬的可以搓成粉了。等本王回了凤陵,当重重有赏。”

闻言,曲聆水满头黑线,他早该料到凤流殇哪儿来得什么‘蚀骨散’?八成又是在骗人!

剧烈运动后腹中空空,阵阵绞痛袭来难忍。曲聆水侧身倚着树干,便不再理会凤陵狐狸。

他这才发觉白衣公子与泛红的面颊相反的是,那额上竟是冷汗涔涔。

他不放心的追问一句:“小聆,你怎样了?”

“还活着……趁现在还有体力尽早离开此地。”他笑,手却在身后抖的有些过分。

狐狸扯出了他藏在身后腕子,顿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那样清绝秀美的腕子上血迹斑斑。

这样的手,指节修长有致。应该是握笔抚琴的手,拂过清风细雨,举樽倾歌,羡煞世人。

而这样美的手,却因为主人的隐忍而伤痕累累。

“幸好这样还可以保持清醒……”他看到狐狸眼中的不忍,于是淡笑,却透着虚弱:“我该庆幸,池莲下的不是毒。”

“确实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不过是普通迷药罢了。”

正如所有剧情发展的必由之路,当主角温情脉脉时响起一道煞风景的声音:

“二位可让池莲一阵好找!”

第二十一章

“二位可让池莲一阵好找!”

!!!

果真是阴魂不散!

眼前身影一晃,那一袭青衣便挡住了道路。

池莲锦扇摇摇,一脸感叹:“想不到堂堂凤陵王爷,行为竟是如此不耻呢。”

狐狸不耻:哼,池少主也好不到哪儿去罢?

那青衣翩翩的青年潇洒俊逸,此时在凤陵王眼里却好比超级狗皮膏药一般。

“究竟是何人,竟能够指使翎剑山庄的少主?”

青衣书生淡淡一笑:“公子既是聪明人,就莫要让在下多费唇舌。那位贵人不让透露,我等也没有办法通融。”

白衣公子忽将眉眼冷冽:“哼,那也得看看你有无这个本事了!”

“呵……若是公子如此不配合,那也休怪池莲无礼了!反正那位贵人亦曾说过,若是不能活捉,带尸首也无妨!”

青衣书生剑眉一挑,右手迅速出剑,瞬间直取白衣人心口。

“小心!”伴随一声惊喝,狐狸再度抛出白色粉末。“走!”

池莲运上内劲,广袖一震,白色粉末被尽数挡去。

他右手剑势不改,直逼而去!

‘噗——’

然而那异常锋利的剑尖,瞬间直没入凤流殇心口。

身体的惯性使他后坠,那没入的剑尖又瞬间从血肉中拔出。

“凤流殇!”

他脱口而出,素白的指本能的伸向他。

他从不知,那样如斯骄傲的一个人濒死的坠落,竟会美得像一只长翅凤蝶。

他绯红的衣袂萎靡在他素净的怀里。

狐狸煞白了一张俊脸,有些遗憾:“果然呢,英雄救美不成。”

他打断他:“满口混话!”

身后不过数米的池莲锦扇轻晃,笑意狡诈:“凤王,同一个招数再用上一遍便没有新意了。”

“咳咳……”一口气血溢出,却见狐狸微微一笑:“有用便行!”

“!”闻言,池莲本是胜券在握的面容上猛的一僵。等意识不对,却已晚了。

“你在拖延?!”

狐狸邪肆的唇角轻扯,面容苍白不置可否。

而便只在这一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大队人马。

银甲铁骑,瞬间便将被困之人保护在合围圈中。

“王爷,恕属下护驾来迟!!!”

为首的青年将领顾不得满身风尘,翻身下马便是一通请罪。

那人曲聆水认得,脱口:“焦将军?”

只见那为首的将领浓眉大眼,不是凤陵御前侍卫焦蒙却又是谁?

焦蒙持剑一礼:“公子。”

这……来的也太及时了罢?

“好!很好!哈哈哈……”池莲怒极反笑,‘啪’的一合锦扇。

难怪他凤陵王敢有恃无恐,难怪他一直躲避而不极力相争!若非他逼得急了,他根本不打算受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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