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失忆攻被竹马受找回家的故事/阔别——枪枪走火

作者:枪枪走火  录入:12-02

这种感觉时高时低,两边没着落,难受得紧。闻捡不知道怎么表达,面孔做出冷冰冰高傲不驯的样子,心底里烦躁郁结,几乎要呕出几口血。

他全部人生的记忆只有十年,这十年中又少与人交往,从某种意义上讲,闻捡还是个孩子。

十余天后,他们几人出现在无上城。无上城范围不大,坐落在易云山上,三面皆是陡峭山崖,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出。而易云山脉背面是大瘴沼泽,正面有易水环绕,最是易守难攻之地。

无上城的城主叫郑运,是光明磊落,胸怀宽广之人,手下五个副城主各有所长,将无上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在乱世中求得一隅安身。

这些年来天下纷争不断,各地流寇将侯争相起兵称王,逐鹿中原。唯独这无上城,与权谋利益无关,如同世外桃源海上孤岛,远离尘世喧嚣。

没来易云山之前闻捡便知道,这无上城,是个好地方。

无上城占据易云山主峰,分为十八层山镇,从下向上越来越窄。郑运独自住在顶峰,几个副城主和十大堂主都住在第二层,以顶峰为中心,半环状拱卫而居。

韦秦川的宅子不大,两进式,在第二层最东侧,再旁边便是悬崖。视野开阔,可以隐约看到大瘴沼泽,远处有飞禽翱翔,能听见它们发出的尖利啸声。站到院墙边往下看,只有陡峭立崖,雾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底。

宅子里人没几个,两个打扫看门的下人,一个厨子,都住在前院。韦秦川把闻捡带进来,让他住在东厢房,仔细跟下人叮嘱了一遍,急忙出去了。

风棋初没跟去,自自然然走进后院,到西厢房睡下。闻捡眯起眼睛盯着他房门看了一会儿,看也不看东厢,学着风棋初的样子,大大方方进了主室。

05.

进门是几张桌椅,左右两扇屏风,掩住后面的耳房,大概是见比较亲近的客人用的地方。闻捡抬脚往后走,穿过小廊,几步便是韦秦川的书房,闻捡进去转了一圈,古玩书画他不懂,转身就出来了。

经过两间空屋子,再里面是韦秦川的卧房,装饰很素净,略有些冷清,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闻捡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直觉告诉他,应该好好巡视一番。见干干净净只有韦秦川一个人住,没有别的闲杂人等捣乱,闻捡心情很好。

卧房后面有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韦秦川拿来种了许多花草,藤蔓顺着搭好的架子爬到屋檐处。藤架下是一方石桌,几只石凳,看起来舒适怡人。

闻捡打开窗子,花草的香气立刻钻进鼻子里,他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脱去外衣,闻捡在韦秦川的床上滚了两滚,闻着枕头上对方的味道,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韦秦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一月前出城,本是为了与高霆槐商议要事。只是找到闻捡,什么都没做成,还干掉了高霆槐。

好在风棋初手脚利落,把事情处理得很干净。郑运听了没说什么,只让他好好休息,过几日带闻捡去给他瞧瞧。

下人跟他说,刚来的闻公子没有住东厢,怕是进了韦秦川自己的寝房。韦秦川听了笑着点头,把下人吓了一跳。

韦秦川挥手让下人出去,自己慢慢往里走。心里如潮涌般的温柔和期待,十年没有出现过,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快活两个字。

进了房间,一眼看到抱着被子大睡的闻捡。韦秦川轻轻走到床前,给闻捡把被子掖好,坐到床边痴痴看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完全黑了,下人进来点火烛。看见韦秦川的样子,心跳得像擂鼓一般,瞄了一眼便匆忙退出去。

尽管只弄出轻微的声响,闻捡还是醒过来。这些年他时时保持警醒从不放松,不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得极为香甜,醒来时恍如隔世。

韦秦川见他醒了,轻声问:“睡得好么?”

闻捡抱着被子点了点头,努力压抑住打哈欠的冲动,问道:“你回来了?”好像他曾经问过无数次那样自然。

韦秦川沉默了半响,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是你回来了。”

06.

进城的时候行色匆匆,闻捡没有仔细看过无上城的样子。第二日闻捡起来,跟着韦秦川到下面几层山镇转了转。城中各种酒馆茶肆,作坊当铺一应俱全,与其他村镇无异。

韦秦川带他去布坊量了两身衣裳,到酒楼吃了饭,又在楼下的铺子里买了几样糕点。

韦秦川告诉闻捡:“这陈记的点心是无上城最好的。”

闻捡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对糕点不感兴趣,“买这么多点心做什么?”

看对方那故作冷淡的样子,韦秦川嘴角翘起来,他问:“买给你的,不爱吃么?”

“我怎么会爱吃这么甜的东西。”他把脸扭到一边不看。

韦秦川道:“你不吃的话,就招待客人时用吧。”

闻捡想了想问:“我是客人么?”

韦秦川道:“你怎么是客人?你是主人。”

闻捡立刻把纸包接过来,面容肃正,“既然是招待客人用的,不要弄坏了。”

回到家里,闻捡把点心收得好好的,再没提过招待客人的话。

闻捡爱吃甜食,他以为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不记得小时候,为了几块点心被韦秦川骗走初吻的过去,韦秦川却不会忘。

闻捡刚刚回来,对他自然而亲近,韦秦川不确定他是真的相信自己,还是伪装成这副样子,找机会逃走。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让闻捡安心踏实地留下来,把无上城当作他的家。他们以前的关系,实在不合适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顺其自然,循序渐进,韦秦川这么告诉自己。不要急躁,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不要逼得太紧,不要让他看到你心里的惊涛骇浪,你会吓到他。十年的绝望和痛苦都熬过去了,好日子在后头。

他人还活着,回到了自己身边,这样就够了。

已经很够了。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闻捡便睡在韦秦川房里。韦秦川不舍得让他走,又怕住在一张床上禁不住诱惑,只好叫下人再抬一张床进来,摆在墙角。朝夕相对,倒也甚合心意。

新做的衣裳很快送过来,韦秦川让人放好,他坐在床上,看闻捡一件件试。韦秦川自己喜欢穿颜色暗沉的衣裳,不是全黑,就是灰青,给闻捡却挑了一水儿的纯白。上好的料子,绣了精致的金丝暗纹,闻捡面容本就俊美,这一打扮,十足像个富家公子。

闻捡照着镜子,问韦秦川:“我以前长什么样子?”

韦秦川看了看他:“你长得很丑,八字眉,三角眼,朝天鼻,血盆大口……”

“……”闻捡转过去不理他。

韦秦川笑出来,“逗你的,你以前长得很好看,族里好多姑娘喜欢你,一见着你就脸红。”

闻捡问:“我现在变丑了?”

“怎么会?更好看了。”韦秦川走过来,给他整理衣裳,一边轻声问:“还这么爱美?”

闻捡脸色有点垮,好半响,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07.

韦秦川给了闻捡一块腰牌,带着腰牌,在无上城中除顶峰外都可以自由出入。

闻捡把腰牌和玉佩挂在一起,穿上新衣裳,感觉自己很富有。他不知道这腰牌只能在无上城中行走,出不得城门。

他对这里再满意不过。

韦秦川带他去见郑运,郑运和善地跟闻捡说话,试了试他的内力,问他从哪里来,对过去还记得多少,在无上城住得习不习惯。

韦秦川让他都要讲真话,闻捡不高兴。他明明告诉过自己,真名谁都不能讲。

好在郑运没问这个问题,他的目光有些沉重,不时落在闻捡身上,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人。晚上,他留闻捡和韦秦川一起用饭,席间一直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闻捡忽然福至心灵,这郑运恐怕也是个故人。从他说话的口气看,他应该认得自己的家人。

回了家,闻捡立刻问韦秦川,韦秦川帮他脱下外袍,轻笑道:“若不是故人,单靠我的本事,可当不上副城主。”

闻捡皱眉,他不喜欢韦秦川这么说自己。

韦秦川拉他坐下喝茶,“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我的性格,不适合坐这个位子。”

闻捡坚定道:“你性格很好。”

韦秦川笑而不语。对着闻捡他性格当然好,对别人翻脸无情的时候多了,他在江湖上的凶名不是白来的。

夜深了,四下安静,整个易云山都沉入梦乡。

韦秦川做了噩梦。

同样是漆黑的夜,无数仓皇的人影四处逃串。他们背后是赤红喧嚣的火海,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和大火中房屋倒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他身上都是血,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僵在原地寸步难行。

一把尖刀忽然扑面而来,他直觉伸出手,狠狠插进那人肚腹中,尖刀砍在他肩上,丝毫感觉不到疼。

整个世界都变成红色。大火是红的,血也是红的。

牵着的那只手已经变得冰凉,人伏在他背上,慢慢往地上滑落。他的手竟然这么凉,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

他拼命把人往上抬,不能滑下去,不能松手,松了手,就再也见不到了。

活不能见人,死不能见尸。

可是他死了,他死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用,何必活着受苦……

韦秦川呆愣愣往前走,往火海中走。死在一起好了,烧成灰烬,埋在瓦砾之下,以后化成泥土,再不做人。

赤红的火焰在天空中飞舞着,火舌摇曳,似乎在召唤他靠近去,拥抱住他,温暖他背上冰冷的那个人。

韦秦川脚步凌乱,越走越快。

让他暖起来吧,让他活过来,他没法一个人活下去……

突然一只手揽在他颈间,熟悉的声音说:“别去,我还活着……”

“我还活着……”

韦秦川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吸气,整个额头都是汗珠,耳中响起轰鸣凄厉的鼓声,一声重似一声,狠狠捶在他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

韦秦川披了衣裳下床,悄悄走出去,坐在藤架下面,忍不住握着拳头紧紧抱住脑袋。心跳扑通扑通响得厉害,几乎想破开胸膛跳出来。他有想杀人见血的冲动,只有撕碎肉体,鲜血飚出的情景,才缓解得了他心里的疼。

他一只手抠住石桌,竟硬生生按出指印。

08.

天空中看不到星星,不知过了多久,露水沾湿了衣裳,夜寒渗进人骨子里。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来,穿过小廊,进了卧房,又退出来,慢慢走近。

韦秦川声音冰冷,低声问:“你去哪了?”

闻捡站在藤架下,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练功了,”韦秦川神情中透着疲惫和失望,“你就这么急着恢复功力,想离开无上城么?”

闻捡否认:“我没有……”

韦秦川站起来,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这宅子。”

“……你生我气了?”闻捡比他还愤恨,“你……你生我气!”

韦秦川起身走到闻捡面前,抬手拍开他身上几处要穴,“恢复了内力,你也不是我对手。”

闻捡看韦秦川真动了气,刚起的怒火蔫下来,老实道:“我又不想对付你……恢复内力,我可以保护你。”

韦秦川一愣,“你说什么?”

闻捡有点不好意思,“我……我功夫不及你,至少,比得过风棋初。”

他对之前一招未出被风棋初所制耿耿于怀,嘀咕道:“你究竟练的什么功夫,迷魂大法似的,我一看你,就觉得头晕……”

韦秦川看着闻捡的眼眸,“我没练什么迷魂大法,更没对你使过。”

闻捡皱起眉毛,“那为什么……”他突然发现韦秦川赤脚站在地上,“你怎么不穿鞋子?”急忙上前拉住对方的手。

韦秦川任由他拉住自己,朝他靠近一些,近到足够看清他眼里的关切。

手心里非常温暖,那人的模样如此的鲜活……他微侧过头,对方的气息喷在他耳畔,柔软的,细微的,像一只小手,轻轻触碰他的皮肤。

韦秦川忍不住一把抱住他,闻捡顿了下,没有后退,抬手慢慢拍他的背。

韦秦川用力闻他身上的味道,眼里整晚弥漫的血红,耳边凄凉的战鼓,渐渐退却远去。

他活着。他不会走。

“你怎么了?”闻捡小声问:“不睡觉,做噩梦了?”

韦秦川点头,身子不住打颤

闻捡蹭了蹭他,“我们回去说吧,你还赤着脚。”

进房点了火烛,闻捡挤到韦秦川床上,给他暖身。

韦秦川靠在枕头上,整个人被对方搂在怀里,那人的身体温热、修长、柔韧,和十年前几乎没有差别,他恍恍惚惚,不知今夕何夕。

闻捡问:“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见你死了……”韦秦川喃喃道:“我背着你,你的手像冰块一样冷……”

“梦是反的,我还活着。”闻捡笨拙地安慰他。

韦秦川有些失神,他低声道:“其实我没找到你的尸体,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他们说尸体全都烧掉了……”

他拿起闻捡腰间的玉佩,“我跳进骨灰堆里,只翻到这块玉……”

闻捡皱起眉毛,“我当然没有尸体,我还活着。”

韦秦川抬头看他,“是,你还活着,”他露出笑容,伸手触碰闻捡的脸颊,“这些日子,像做梦一样。我反而分不清,什么时候是醒着的。”

09.

这些年,韦秦川一直被梦魇缠身。有时看到闻捡被活活烧死,有时闻捡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有时他变成片片灰烬,漫天飞舞。

他的噩梦只有这一个内容,反反复复,挣扎在地狱里被绝望淹溺。

风棋初刚发现他常做噩梦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为了手里的血腥而感到愧疚。

什么是愧疚,韦秦川一辈子没有过这种感觉。他从来不会因为愧疚而难过。无上城最隐秘肮脏的事务,都掌握在他手里,心怀有愧做不得大事。

他不需要愧疚,不需要忏悔,他需要救赎。

身边这个温暖纯粹的人,是他唯一的救赎。

闻捡抱着韦秦川,心里宁静安然。他想到归宿这两个字,莫名有点脸热。

韦秦川渐渐回过神来,从他怀里出来,大方道:“让你看笑话了。”

闻捡道:“我不笑。”他看着韦秦川深邃的眼睛,忽然神差鬼使,凑上去亲了下。

亲完自己先愣住,他费力解释,“我只是想,安慰你……”

韦秦川轻轻笑出来,摸了摸他吻过的地方,道:“多谢。”

闻捡尴尬得手脚没处放,“我,我……”

韦秦川拉住他的手,“没关系,你只是想安慰我。”

闻捡费尽心思想出个新话题:“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韦秦川拉着他的手没放开。

闻捡被他牵得暗爽,脸上努力做出淡怡平静的表情:“院子太空,我想养只兔子。”

韦秦川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笑了两声道:“好,给你养兔子。”见闻捡高兴,他接着问:“怎么想养兔子?”

闻捡道:“我之前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养兔子,做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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