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续爱（出书版）BY 蓝爵

这点，又让青叶对虹莲的偏见更深了。

「虹莲，快跟我离开此地吧，我不想让你多待在这里一刻了，只要你开口，哪怕是要我散尽家财，我眉头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的。」

可惜，无论悦颖如何好说歹说，虹莲依旧坚持的摇头，「悦颖，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当然也想和悦颖远走高飞，可他身怀剧毒未解，楼里的众位男娼还在期待着解药良方，他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一走了之，更何况没有解药的他，和悦颖也不可能长相厮守。

「是因为今天在庙会里那些人说得不中听，所以你有所顾忌。」

「不是、都不是……我只是有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

「理由？有什么理由比我带你离开更重要？」他眼泪就快流下来了，面容转成心痛，他颤抖虚弱道：「时间？你晓不晓得外头有多少人想买你一晚，今晚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此刻可能就在其它男人的底下……」他不懂虹莲在想什么，他都亲口应允要帮忙赎身了，为何虹莲就是迟疑不定，好似根本就不想离开这里，难道他其实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虹莲仍然不发一语，悦颖脸色铁青的问：「还是你其实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被众人高高捧上天，每天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把扬州的男人迷得团团转。」他两手用力地掐住虹莲的肩膀，被怒火完全烧毁了理智，他渐渐口不择言也没发现自己手臂爆出青筋、使出的蛮力之大。「你说啊！这难道就是你所向往的生活？」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先别见面，让彼此冷静冷静……」

「随便你！反正你看似也想留在这里！」抛下气话，毫不心疼砸下五千两买下虹莲一夜，他不到半柱香时间就离开厢房，却没注意到虹莲独身倒在床头，眼泪都濡湿了枕褥。

对不住了悦颖，不是我不想跟你离开，而是我没办法离开，你还能继续保持爱我的心意等我吗？

拜托你……老天爷，诮再给我多一点的时间吧，虹莲这辈子没求过您什么，但我真的无法容忍悦颖不在身边的痛苦。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丁点儿也无妨，只要……只要让我研究出解药的良方……

哭到将近五更，门口传来急促的撞门声，虽然不知是谁，但绝对不是那负气离去的爱人。

擦干眼泪，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副脆弱的模样。「是哪位？」语气里头还有些哽咽，他喝了一大口的茶水，润泽了干哑的喉咙。

「虹莲。」来的人是百合，不过脸色却是难看又有些惶惶不安。

「百合？你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

「不是我找你，是赤灵找你。虹莲，我有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他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些风声，可能知道你跟悦颖有更深切的关系了。」他真的很想宰了那个放出风声的小人，他怎么也都没料到已要求众人守口如瓶，竟然还有人到赤灵面前借题发挥，而那人多半跟青叶脱不了关系。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赤灵那家伙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我怕你会……」

「你不必担心，我早就为自己先预留后路，要应付他的话我已经有了头绪，不会让他起疑的。」

眼尖的青叶发觉虹莲的眼眶红红的，脸颊还有没擦拭干的泪水，再仔细听一听，不难发现他的口气里多了哽咽，衣襟也是湿成了一大片。

「虹莲？你哭了吗？该不会是和悦颖吵架了吧？」

自知瞒不过心细的百合，虹莲也不多做辩解。「嗯，我跟他吵了一架，所以我们暂时应该不会碰面。」

他其实很担心「暂时」会成了「永久」，因为他不敢保证悦颖是否会因为这次的纷争对自己失望透顶，但他实在没有勇气说出他不能离开的原由，说出来，恐怕只会害他被赤灵灭口。

「你没跟他说清你的苦衷？」

虹莲摇头，「没有。」

「为何不说？像这种事情更应该让他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要是他真的误解你是贪图享乐的人，你该怎么办？届时，你失去的会比现在更多啊！」

「我不说是为了他好，要是真的向他说明我中了赤灵的毒而没办法离开，你想，冲动的悦颖会怎么做？他会去找赤灵讨解药，但赤灵又怎么可能将解药交出来，到时，解药没讨到，甚至可能还会害悦颖丢了性命。」

「那你就这样什么都没有解释就让他离开？这样……这样……」

虹莲安抚百合浮躁的心晴，「你也知道我最无法接受悦颖因我而死，要是他真的因此误解我，甚至离开我的身边，那或许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像我这样肮脏的人，能匹配他吗？世上的人也会坦然接受两个男人相爱？就所有条件而言，我光是悦颖的边都沾不上。」

「爱情是不分资格不资格的！」他才不认为两人相爱需要资格这玩意，他坚决反对虹莲有这种想法。

「你说的没错，但这个世道就是这般现实，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说了算。如果事情真走上分开的那一步，那我也只能认命了。」他坚强地展露一条月弯笑容，「况且，我现在最想做的还是替你们大家研究出解药，能看到你们大家恢复自由，才是我最大的期望。」

百合感动的落泪，「虹莲，为什么你要这么傻，凡事都只为他人着想……」

虹莲好笑的安慰他，「好了，别哭了，我只是去找赤灵，别当我好像一去不回。」

「就是怕你一去不回！不行，我看还是我陪你去比较妥当。」

据说这次赤灵回来一共抓了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年纪都不到二十，而且其中一名还是七星剑派的七星剑客其中一位，据说这是个刁钻的美人，不少嫖客见到他的容貌无不口水直流，直问那人是否是新来的货色。

而赤灵则是笑而不答，但一当赤灵笑起，那就是不祥的前兆，所以身处恋花楼的人宁可看赤灵冷酷一张脸也不愿看他发笑的面孔。

在昨日赤灵回来之前，楼内四处还能听见发自内心的欢笑声，角落里也能看见人群聚集在一块畅谈，但当那赤色恶魔回来之后，便完全就变了个样，所有人是战战兢兢，害怕一点笑声就引来杀机。

说起赤灵的来历，可是大有来头，闯荡江湖的上至武林盟主，下至无名小卒，无人不知他的来历，赤灵是一晚屠杀江湖某门派的血案始做俑者，其被冠名为赤毒妖仙因而闻名。

他最擅长的就是春蘖与毒药的结合，那是让人生前承受莫大的侮辱，最后再带着痛苦死去，他们恋花楼的男娼们就是受到这种类型的毒药所控制，一旦没服下缓和药或是解药，发作起来就像是欲求不满的野兽，最终在享乐的痛苦中死去。

「嘎……」赤灵寝房的大门老旧得诡异，打开房门左右两侧就会发出这种怪声，使人毛骨悚然，宛如来到地狱的入口。

赤灵依旧是在大门正前方的床榻上闭目打坐，五官妖媚的可比妖精，是另一种极端的艳丽，不过就他的心肠却一点也不美丽，反倒是邪恶丑陋。

「你们总算来了，让我一人枯等，虹莲你的面子可真大啊。」平淡口气的背后窜出比刁难更可怕的威胁。「你以为我出一趟远门，就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搞鬼？」他一语挑明找虹莲来的目的。

赤色的衣裳比鲜血还要红，深红色的瞳孔是比火炮还要深，他生来的一切就是要让人产生忌惮。

他在生气了！百合跟在赤灵身边也有好几年，当他平淡刁难的口气一出，多半是不祥的预兆。

百合唯恐不及的拉着虹莲下跪，而虹莲却似乎毫不畏惧的回话：「赤灵大人，我小小的虹莲哪有胆量敢与您抗衡，就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您，让您心生不悦。」他大胆回话，百合当然是在旁捏了把冷汗。

「哼，嘴巴倒是挺利的。」轻哼一声，「我听说你趁我不在的时候，跟悦富商感情倒是挺好的，每晚都花下重金点你的场，两人还一起上茶楼、逛市集。」

百合替他回话，「赤灵大人，虹莲只是遵照您的吩咐办事，好好接待取悦客人而已，并没有其它关系……啊！」忽然一声尖叫，百合倒在地上抚着脸，那薄纱底下有明显的通红，可见方才赤灵不动声色的内力一扫，打在百合娇嫩的脸上。

「贱人，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虹莲即刻不悦的想反驳，但却被百合给拉住，眼神透露出别冲动行事。

虹莲压下怒火，说出事先想好的言词，「我只是按照您的指示做事，从他的身上挖出一大笔金钱，这些我应该都有办到，所以请您别再为难我们了。」

百合快速爬起，在旁发了一句，「是啊，账本里可以查证，虹莲真的是为您尽心尽力。」

「这次我就暂时不跟你追究，我还有新的任务要指派给你。我想你多多少少也听到传闻，这次我从外头抓了两名男子进来，我打算将他们纳入我的旗下，我要你负责其中一名，替我将他好好调教成一名男娼。」他不客气的朝着百合喊道：「贱人，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帮虹莲带路！」

百合卑微的应了一声，就拉着虹莲往外快步离开，到了走道上，才有些谴责的朝虹莲警告下次别再和赤灵顶嘴。

他们两个来到了偏僻却不失华丽的厅堂，从外头还能听见里头刁钻的娇音，仿佛不畏惧赤灵的可怕。

「虹莲，里头的人是七星剑派的其中一名剑客，他个性好像有些娇蛮，不太容易屈服。我有事先行离开，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掏出专属的门锁钥匙交付虹莲，他宛如有急事的快步离去。

门锁喀的一声开启，门扉还开不到一半就有几支短小的利器袭来，虹莲一个侧身，险些惨遭射伤的危险。

「赤灵，你这狗娘养的！快把开阳我给放了，我可是七星剑派的人，要是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的师兄势必会把你碎尸万段！」

虹莲冒着生命危险，努力的与这位名为开阳的七星派弟子沟通，「先别激动，我是来救你离开的。」

第十章

「悦少爷、悦少爷……」百合在悦家宅第的大门前敲门，天色昏暗，被打搅睡眠的仆役挺不好受，被吵醒的管家一脸疲惫的开门。

大门打开，百合紧急的扯着老管家的衣袖，「能否让我会见悦公子一面，我有要事与他商量。」

「你是哪位？找我们家少爷有什么事吗？」高高挂在匾额两侧的灯笼一闪一闪的照耀百合的脸蛋。

都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打搅，瞧他一身雍容华贵，脸上还画着比女人更为浓厚的妆，这一眼就让人认出他是烟花巷出身的人。

「你是烟花巷的人，我们少爷可不跟你们这种人打交道。」他岂能让一个不男不女且又不贞洁的男娼靠近他家少爷一步，只要是有损少爷声望的闲杂人等，一概不准靠近。

「我真的有要紧的事要通报悦少爷一声，麻烦您发发慈悲替我传话。」

「走开走开！我家少爷人不在！」老管家挥手示意要百合快些离开。

但碰巧听见敲门声的悦颖也前来察看，「管家，这位是？」

「悦公子，太好了，总算见到你了。」

「请问你是哪位？找我有什事？我想我应该跟你……」这身妆容和虹莲很相似。「你该不会是虹莲的朋友吧？那快些进来。」朝着管家吩附道：「快去帮我备茶。」

「不用麻烦了，我说完就马上离开。」就这样，百合一五一十的将虹莲的遭遇倾诉给悦颖听，而悦颖也静静的隐含泪光的听着。

等他听完所有的内幕，早已泪流满面。「他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让我误会他……我真该死……竟然对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真正配不上的人是我……」悦颖自责的独自悔恨，他恨不得将心剖出来向虹莲赎罪。

要是他早点发觉就好了，他的行为举止无不释出身不由己的无奈，可他却为了一时的赌气让对方伤心难过，究竟是谁配不上谁？

「悦少爷，您还有比自责更重要的事，我这次来是想请求您的帮助。」

「你快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少爷！」管家发出抗议。

悦颖挥手命令管家住嘴，「管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我实在是做了太多的错事，虹莲会发生今天的悲惨遭遇，有一半都是我造成的，所以，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百合接着道：「这次赤灵回来，虹莲凶多吉少，方才我隐约就能感觉到赤灵释放的杀气是针对虹莲。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不过我估计虹莲大概活不过明日，所以才想拜托悦少爷帮忙，纵使会有生命危险，你也愿意为虹莲牺牲吗？」

悦颖一脸果决，必死也要护人护到底的精神，看来不必再多说了。

「请悦公子快随我来。」

「多谢虹莲公子帮助，在下天玑感激不尽。」一名身材挺拔，手握宝剑的男子恭敬的摆出江湖中人道谢的手势。

令一名秀美的少年道：「开阳为刚才的无礼之举感到抱歉，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他是被赤灵抓来的七星派弟子开阳，有别于起初的娇蛮，以礼回报虹莲的真心搭救。

「好了，别多说了，趁赤灵还没发现，天玑少侠快些带着开阳少侠离开。」虹莲十万火急的警告，因为他不敢保证赤灵会在何时冒出来。

两位侠客就在无尽的感激下离开，虹莲一颗心总算是放松下来。

幸亏赤灵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待会遇见他时再找个借口说人跑掉，最多应该只是被毒打一顿，不然就是被毒药的痛苦折磨。

不过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十遍、百遍，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个底，那就是他可能活不过明天的黎明，也再也见不到太阳的光亮、月亮的光耀。他相信自己离死亡不远了，但只要能够在死前多救一个人，也算是不枉生为人的基本怜悯之心。

比起见不到阳光这微不足道的事，他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见到深情的悦颖一面。

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人，也只为你绽放短暂的生命。愿你追忆里有个身穿素衣、初次相遇的最纯洁的我，而不是此时深怀剧毒又肮脏的我……

剩下的解毒药方大概是没法再继续研究，看来他得将这重责大任交给百合处理。他相信百合不会让他失望，他也会在黄泉底下或是新的一世里倾听所有人再次发出真心的笑声，那些虚伪的笑声就随着自身的死去一并埋没吧！

虹莲擦拭泪光，他现在可得去找百合，将钻研到一半的药方交给对方，但就在回头的刹那间，脸上忽然多出了红热刺痛的挥力，下一刻就倒在地上不起。

他抬眼，是赤灵？不，他看到的只有一身血红衣裳的恶魔，愤怒的连同本身的美貌都被扭曲。

赤灵……他页的愤怒的想一刀将自己砍成两半，那不仅是眼神，就连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冒出满溢的杀气。

他笑了，他的牙齿随之亮起锐利的光点，如似想把他咬成碎片。

「虹莲，你可真大胆啊，竟然暗中把人给放走，我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尝尝死亡的滋味到底是如何。」舔着他足足有有四寸长的利爪，鲜红的指甲上涂的是剧毒，「好，我就让你尝试什么叫生不如死！」

「啊！」虹莲被两名大汉粗鲁的扔至地上，其中一位还是青叶的情人——腾义，所以不难发现站在赤灵左侧的青叶，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脆弱的骨头不敌石子地板的坚硬，身上传来骨胳的碎裂声，他的肩膀感到无比疼痛，重心不稳的他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纵使没受伤，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他，恐怕也只有挨打的份。

赤灵驱散了所有来嫖妓的客人，就在大厅灯火通明之下审判虹莲。他的左侧是青叶，右侧则是五至六名壮汉，在底下围观而不敢有所举动的是众位男娼们，他们全部被赤灵叫来现场观看，分明就是想要来个杀鸡儆猴。

「青叶，说说我不在的时候，虹莲背地里都在干些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跟我说，要什么好处是少不了你。」

青叶冷笑，「虹莲这家伙不遵从命令，表面上帮您是赚了不少钱，可另有二心的他，背地里与悦颖偷来暗去，晚上不但私自外出，甚至还瞒着您与悦颖相爱，像这种不忠之徒，最好一并除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