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那位叫唐川江的仁兄就出来了,俞景啸于是又把刚刚对赵磊说的那些对他又说了一遍,听完俞景啸说的,唐铭江倒是一幅惊讶和万分抱歉的表情:“不是,我也正想找你说呢,先问你一下,你早上的课是不是公选的哲学基础理论?”
俞景啸点头示意道:“是,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有这门课吗?”
唐铭江道:“嗯,对,我周三早上的课也是这个,不过前面几次的课我没怎么去过。所以你没看到过我,也不奇怪。不过,我今天去了,有看到你,但是你坐的比较靠前,应该没看到我,那个早上起来的时候没看到我的伞我想着也应该是隔壁的哪个人拿走了,不过意外的是到了上课的那个教室,在那个人教室外面看到我的伞,就是你早上拿走的那把伞,然后又看到你在里面,所以我想多半就是你拿走的。”
俞景啸没接话,一手揣在裤兜里,目光直视着唐铭江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唐铭江都觉得刚刚那个时候那个样子的俞景啸还真他妈的帅。你说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受上天的眷顾青睐,一生下来,什么都拥有了,殷实的家境,良好的教育,英俊不凡的外貌,一片光明的前途,从不需要在金钱方面而担忧,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叫人不爽。
不过,即使这样他又不能怎么样,该是什么样还是应该怎么样,他接着半开玩笑地说:“然后就是下课之后,和我一起的那个同学要去接他女朋友,我没有伞,所以就先把伞拿走了,你回来的时候不会是淋回来的吧。要是是的话,您老可要大人大量啊,可要原谅小的呀。”
俞景啸没生气,也没空和他生气,匆匆答过他,之后就回过身向回走。
望着现在地上撑开的那把水蓝色的伞,俞景啸心里其实在呕血,真想以头抢地了,唉,一天之内还真的犯了两次同样的错误。这把伞还真的是安言的,想着当时自己还特有信心地对他说确认这把伞是自己的,真是太丢人了。他还从来没有犯过这种错误,一时都不知道下次应该怎样面对那个干干净净的安言了。他真想一掌劈死自己算了,而且更为苦恼的是他还没留安言的电话号码。
到时候下次上课的时候,碰到他一定要好好地给道个歉,再把人家的伞的还给他。
他把已经干了的安言的伞拿起来,别人的伞,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要好好的保管,更何况这次还是自己的错。
手里是光滑的防水质地的雨伞的干燥而浅凉的触感,想起刚刚安言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俞景啸就觉得特别的内疚。
他收了伞拿进宿舍里,又仔细地将伞按着系扣绳锁的方向卷起来,按下按扣,这个形状,自己觉得挺满意,这才好生的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虽然一起上课得等到下一个星期三了,不过想着说不定哪天在路上就碰到安言了,那时也好还给他。
第五章
安言回到宿舍里,同寝室的同学都已经回来了。安言平时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对人都挺有礼有度的,虽然有一些小小的洁癖,有时候会很挑,不过大家都是大学生了,都来自全国的不同地方,自然也理解,求同存异,现在谁还没有个与人不同的习惯,不可能要求别人都和自己一样,什么都来迁就自己。
而且安言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一样,与人也不争不抢的,很无争。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像他这样的人,很难再见到了,简直比恐龙还珍贵。可是安言作为一个男孩子,又是一个能考进这所S市里的很多当代学生的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男生,身上却带着这么纯粹的气质,真的是很不可思议。
也正是因为这个,安言身边几乎所有的人包括他们宿舍的人都很喜欢他,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强烈喜欢,而是单纯的喜欢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宁馨温和的感觉。
他一进来,周青毅就看到他一身的水,衣服都有些湿了,赶紧拿了安言晾晒在阳台外面的毛巾来让他把自己擦一下,关心地问道:“安言,你这是干嘛去了,你没打伞吗?怎么浑身都打湿了?赶紧擦一擦,免得感冒了。”
安言把自己头发擦了擦,擦了头发,他又简单地擦了一下身上,边回道:“哦,我的伞刚刚在选修课的教室外面丢了,就只好一路跑到食堂吃饭了。不过我用书挡了一下而且刚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好心的学长的给我撑伞让我躲了下雨,而且还把我送回来了,所以也就还好,只是表面上打湿了一点,不是很惨。”
这时其他两个打游戏的室友也转过来看着安言,李亦辰也饱含着关心的调笑道:“小安言呀,也不是哥说你,你说你来这个学校丢了多少东西了,大雨天的,伞也丢了,我看哪天你别把你人也丢了才好。”
安言也被他这样说得不好意思,回道:“丢东西那也不是我想的啊,每次一不注意就不见了,我也没有办法,而且我想那些同学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拿错了吧。”
周青毅是真不知道这个安言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父母是怎么培养的,才会把他养得这么简单干净,觉得所有人都是好的,无奈地笑笑才道:“安言,你怎么……这个社会还是很黑暗的,你还是不要这么单纯才好。到时候不要别人把你给卖了,你还能帮着人数钱。”
安言在宿舍里虽然和大家关系都挺好的吧,不过,还是有一些疏近的分别的,而且他并没有要和他们深交的意思,所以他其实真正交心的朋友是很少的。
平时就是和周青毅和的来,周青人很温和斯文,也很义气又很豪气,而且看得出他应该也是有受大家庭的礼仪教育的,不会像其它的很多其它的男生那样老是说粗话,安言也觉得和他呆在一起很舒服,而且周表毅也对自己挺好,在很多地方都挺照顾自己的,所以自然地安言也跟他走得近一些。
安言明白周青毅现在对自己说的话完全是为自己好,心里也觉得挺感动的:“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行了吧。”说完他放下手里的毛巾,洗了手,就开始到自己的柜子里去找衣服准备洗个澡,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棉质的衣服湿湿润润的黏在身上,他觉得很不舒服,而且怕生病,还是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好了。
周青毅看安言站在他的衣柜前,头也埋进去到里面翻他要换的衣服,知道有些小洁癖的他又要洗澡了。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嘴里还在哼着轻快的音乐,虽然他也听不出来他到底哼的是什么,不过看他这样子,敷衍的语调,肯定是又把自己的话当成是灌风耳了吧,哪里是听进去的样子。
周青毅坐在床上看着灰色金属质地的衣柜门上,模糊地映照出他的脸,虽然不清楚,可依然能看出是一张清秀美好的脸部轮廓。他想,唉,算了,既然他这么纯粹简单,为人不设一点防,那自己就起好好照顾他尽自己的最大能力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吧。
毕竟早上才洗过的,现在只需要冲一冲去一去湿气和汗意可以了,安言很快地就洗完澡出来了,穿着在宿舍里的简便的纯棉质的长袖衣裤,安言很好的卫生习惯让他一出来一会儿就去把刚换下来的衣服洗了,虽然学校每一层楼里都有两台洗衣机,不过,安言却很少学校里的洗衣机,毕竟学校里人那么多,他们又都是男生,一般的男生都不愿意自己手洗衣服,所以安言觉得肯定有很多男生什么都扔进洗衣机里面去搅,而且每一个人的个人卫生习惯也不一样,他自己又是比较敏感的肤质,大一才来的时候,军训特别疲惫辛苦的时候,有一次他实在是不想动了,就在学校洗衣房里洗过一次迷彩服,可是第二天的穿上的时候浑身都发痒,让他在夏天里觉得特别难以忍受,也好好地爱了一回罪,所以在这样的一种认知和亲身体验下,安言就很理所就当就给学校的洗衣设备贴上不太卫生的标签,所以在学的一年多生活里,他每次都是自己手洗的衣服。
夏天还好,衣服很轻薄再加上他每天都洗澡,衣服并不脏只是洗一洗汗水就好,冬天就比较痛苦了,衣服又厚又重,每洗一次衣服安言都会把自己的手洗破,虽然说只是破一个小口子,可是作为一个男生别人的手受伤基本都是因为打篮球运动之类的,他可好是由于洗衣服,所以这也让安言他在他们宿舍里有了“贤妻良母”的称号。
这多少也让安言觉得有点丢人,不过即使丢人,还是得自己洗呀,他可不喜欢浑身上下都瘙痒的不行的感觉。
洗完衣服,宿舍里刚刚睡觉的三个人现在也已经醒来了,他们都是一个班的下午的课是从第二节开始上的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安言现在也不急。
他的床是上铺,所以每次睡觉还要爬上去这让安言觉得很麻烦,拿着擦手毛巾擦手他思索着要不要上床躺一会儿呢,周青毅见他望着自己的床作出一副苦思状便知道这小子八成又是不想爬楼了,就出口叫到:“安言,是不是想休息一下,到我的床上来吧,刚好我也已经睡好了。”
安言当然是很乐意的,马上笑着答应:“好啊,好啊。”好像生怕他反悔一样。说着就从自己床上拿了夏凉被下来,安言这个人是怕冷不怕热的偏寒体质,冬天对他而言显得特别漫长和难过,而夏天就比较好过了,即使再热,他也要穿着睡衣睡裤再盖上一床薄被才能睡觉,这让他们宿舍其他的三个人相当无语。
把被子放到周青毅的床上拉开被角刚准备躺下去,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家里打来的,就接了起来,出口就叫了声妈。
电话那边妈妈的声音从那么远的地方传过来有些变化,语气却仍然慈爱:“言言,刚睡觉起来吧,我想着你现在应该正好睡醒,就现在打电话给你了。”
安言是个孝顺的孩子很爱妈妈,也因为在家姐姐和妈妈都很宠他,安言在妈妈面前会显得很孩子气,这时也微微撒起娇来:“没有啊,我刚刚在洗衣服呢,刚想睡觉,你就打电话过来了,你说怎么办吧,我下午要是上课打瞌睡都是妈你的错,要是学习差了拿不到奖学金回家你可别打我哟。”
安妈妈也在电话那边笑,:“你这孩子,妈是那种妈妈吗,我可舍不得打我的宝贝儿子。对了,你又是自己手洗的衣服是不是,手又洗破了没?言言,实在不行,你自己去买台洗衣机放到宿舍好了,这样就不用自己洗衣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妈妈心疼自己安言怎么会不知道,也很感动。他一直觉得亲情是世界最美好的东西,无论外人怎么对待自己,无论外界怎么改变,亲人永远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他们永远会站在你的身后默默地看着你,支持着你,而不要求任何回报。
他稳了稳声线,才说道:“不用的,妈,我就那么几件衣服随便洗一下就好了,哪里还用得着洗衣机呀,再说我又不是女孩子手破了就破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男生身上要有点伤才有男人味。所以妈不用花那个钱的,你放心。”
安妈妈也为安言这么贴心的话而高兴,过了一会儿才道:“好吧。言言你爸爸的忌日就要到了,你还是向你们老师提前请个假回来一趟吧,好吗?”
每次谈及到这个话题,安言心情总是很悲伤,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在宿舍同学的面前下尽量得表现得更自然和轻松一些:“嗯,好的,妈,我下午就去向老师请一下假。下个礼拜我就回来。”
挂完电话,安言的心里充满着巨大的伤痛,小的时候不懂,老是会去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自己没有,想想那个时候妈妈会说些什么呢?那个时候,妈妈总是会先转过头去望着天空很久才转回头来轻轻地告诉他,言言不是没有爸爸,而是爸爸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默默地在那里看着他们保佑着我们呢。
那个时候的安言不懂哪里才是很远很远到没有尽头的地方,所以总是会在脑子里想象出一些很漂亮又很遥远的地方,因为,爸爸在那里。
渐渐长大后他才知道,爸爸所在的那个地方叫做天堂。
第六章
安言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医生,而且还是大学同学,工作后又在同一家医院里工作,彼此相亲相爱感情很好,一家四口人生活也很是幸福美好。
但是在安言两岁那年,安言的父亲在医院的一次户外急诊中的车祸里被撞到头部,在被送往抢救的路上就不幸去世了。
所以在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里,安言被妈妈和姐姐两个女人保护得很好。在比较女性的教育和环境里成长起来,安言的性格也多少带有一些女子的温婉雅致和一些多愁善感。所以虽然对自己的父亲只有儿时的不记事时的支零破碎的记忆,可终究还是血亲,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看着照片上的那个清俊的男人安言从心底深处带着一丝无比自然的崇敬爱戴和强烈的悲伤感。
周青毅听他在电话里说要请假回家,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回家。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安言也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突然就请假回家了,当时弄得他们都担心得要死,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去哪儿了。
打电话给辅导员才知道他是请假回家了,要一个多礼拜才回来,而且回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落,一张本来就白的脸回来之后就更白了,一张秀气的小脸上成天挂着一种不合符年龄的悲伤,让他们周围看着的人特别是同宿舍的人毫无招架之力,这次回去不知道又会不会这样。于是就问他道:“安言,要请假回家?”
本来打算睡觉的安言,此刻估计也睡不着了,坐在周青毅的床上手里捏着手机也不看他只低低地回道:“嗯。”
见他情绪不好,周青毅也走过来坐到床沿上,关切地问到:“安言,怎么了,什么事要回家呀?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如果方便的话,你给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到你什么呢?”
安言是个不太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也不太愿意把自己的一些事告诉给别人听。所以虽然他和周青毅的关系挺好,可他并不认为他会将这些事告诉他。但是他又觉得周青毅这样关心自己,对自己就像亲兄弟一样,自己这样老是把自己的情绪释放出来影响别人也确实不太好。
于是他抬起头来,脸上扯出一个笑容,语气里满是感激:“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我也很感谢你们,不过放心啦,我们家里才没有什么事,只是有些特殊原因,所以需要我回去一趟,你们不用担心。”
周青毅见他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是一片柔和的光,不像是在说谎,可是刚刚打电话最后几句那么深深的悲戚感觉,明明那么真实,他半信半疑道:“真的是这样吗?安言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出来让大家为你分担的,你可不要对我们撒谎啊。”
安言因他这么温暖心的话而很感动,脸上也是汩汩的笑意,嘴上还是说着:“真的没有,要是真的有要你们帮忙的话,那就是我回来之后你们可要把你们的笔记贡献出来借我抄,所以我不在的那几天里,你们可要把你们笔记本上的字迹写漂亮一点,到时候又让我像研究甲古文一样地研究你们的字体的话,我可就要很不高兴了。”
周青毅也拿他没办法,他也转向宿舍里其他两个人,笑着威胁着说:“你们两都听到了吧,安言主上说要让我们把字写好看一点呢,可别忘了啊,不然得罪了我们安言大爷,有你们好看的。记住了没有。”
安言刚才烦闷的心情现在也在他调节气氛的话语里消散了不少,脸上的笑意也愈发明朗,偏个李亦辰和苏甫那两也还跟关起哄真像模像样的学着跟在大哥后面的小弟的语气说:“是是是,小弟一定紧记在心,决不敢违反安大美人的旨意,一定尽心尽力地把每一个字都写得像一个字,让美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听到他们对自己的称呼,安言一脸黑线道:“什么美人,你们怎么不是美人,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美人,怎么还叫?我又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