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给郑琦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秦文皱眉,立马起身穿上外套,朝外走去。
一路驱车朝郑琦公司去。快到郑琦公司时,秦文想了想,去附近餐厅买了份郑琦最爱吃的黑椒牛排。
提着牛排,秦文一路微笑着到了郑琦办公室。外面的助理站起来笑道:“秦总。”
秦文笑着点点头。
推开门,见郑琦衬衫袖子高高卷起,领带歪斜,眉头深重的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秦文不高兴的说道:“小琦,又没按时吃饭。”
郑琦头也不抬,继续敲着电脑。
秦文皱着好看的眉,走到郑琦旁边。将手上的牛排打开摆在他面前,轻声说:“来,你最爱的牛排。吃完再忙吧。”
郑琦被面前热腾腾、香喷喷的味道吸引,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牛排看了一眼:“黑椒的吗?”
“是的,”秦文温柔的看着吞口水的郑琦,失笑道,“快趁热吃吧。”
郑琦这才推开电脑,拿起刀叉大块朵颐起来。
秦文给郑琦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一边拿着纸巾替郑琦擦着嘴角:“慢点吃。中午又没吃饭吗?”
郑琦吃的急,边吃边伸手拿水杯。秦文赶紧将水杯递到他手里。郑琦抓住便灌了一大口进去,秦文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见郑琦要将剩下的半杯也灌进去,忙拿过水杯,不赞同的说道:“吃饭时不能喝那么多水,你胃又不好……”
郑琦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你管我。拿来。”说着就伸手来拿杯子。
秦文抿紧嘴,躲过郑琦的手。拿着杯子站在一旁,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郑琦。
郑琦这才看了一眼秦文,见他脸色苍白,眉头深锁,嘴唇紧抿。心烦的哼了一声:“你他妈真是越来越烦了。”
秦文面上一笑:“烦也好,讨厌也好。为了你好,怎样都无所谓。”握住杯子的手却紧了一分。
秦文永远是这样,无论怎么骂他,怎么无视他,怎么奚落他,怎么讥讽他,他都只会笑着说无所谓。就像现在这样。
郑琦觉得无趣,三两下解决完牛排后。又埋头在电脑前工作起来。
李立抢走公司客户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线。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经营管理方式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只是被抢走一个客户,公司就到了面临崩溃的境地?只是一向骄傲的他不愿承认罢了。
公司几百人的存亡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肩上,不能向家里求助,也不能接受秦文的援手。郑琦要靠自己解决眼前的困境。要是连这点小问题都摆不平,那他拿什么颜面去接手父亲的公司。
郑琦面色凝重,认真查看这几个月的客户来往名单。给每个客户都写了封邮件,诚恳的表示自己的合作意愿。
不知过了多久,挨着给几十个客户发完邮件,郑琦这才松了一口气。闭眼靠在椅子里,疲惫席卷而来。
一双温凉修长的手按上郑琦的额头,郑琦大惊。睁开眼却只看见两只高级西服的袖口。
身后传来低沉温厚的声音:“累了吧?休息一会儿,我再送你回去吧。”
郑琦随即放松身体,仰靠在柔软宽大的皮椅里。头上传来纤细十指力道刚好的按摩。郑琦舒服的叹谓,一天的疲倦似乎都被这双温柔的手带走了。
******
秦文听见皮椅里传来均匀沉稳的呼吸,停下手中的动作。心疼的看着郑琦一张疲惫的脸,微皱的双眉,眼眶下是两个深深的黑圈。一定是连着熬夜了。
秦文单膝跪在郑琦面前,伸手抚上他冒出青色胡渣的下巴,微微摩挲。
只有在你熟睡时,我才能离你如此近,才能尽情呼吸有你独特味道的空气。秦文眼中满溢着疼惜和眷恋,慢慢凑上去。
嘴唇轻轻触碰到郑琦的薄唇,见郑琦没反应,秦文大着胆子,轻轻吮吻着他温热的唇瓣。小心翼翼,像无上的珍宝。秦文激动的连手都在颤抖,耳边全然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郑琦鼻间轻微哼了一声,秦文赶紧停下动作。紧张的看着郑琦,见他依然在熟睡中。忙吁了口气。堂堂公司总裁,竟然沦落到像做贼似的亲吻自己的心上人,秦文苦笑着摇摇头。
******
“小琦,起来了。回家再睡。”
轻声叫醒郑琦,秦文恢复了一贯温和的笑脸。
却见郑琦一脸僵硬的起身,看也不看秦文。就飞快的出门去了。
秦文看着穿着单薄衬衣就冲出去的郑琦,暗自摇头。转身将桌子稍稍整理了下,看见郑琦随意扔在桌上的车钥匙。秦文一笑,将车钥匙装进自己的裤兜里。关好电脑后,便拿起郑琦放在桌上的外套追了出去。
到了地下停车场,果然见郑琦靠在他的SUV上吸烟。
后背微弓,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一只烟。头颅微微仰起,线条优美的脖颈中喉结上下滑动。烟雾缭绕中,郑琦刚毅的侧脸,犹如刀刻,亮若星辰的大眼睛,此时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颓废又美丽。
秦文心里一阵颤动。他的小琦,他的小琦,他的小琦啊。
第五章
“这么冷,也不知道穿上衣服再走。冒冒失失的,”秦文数落着走过去,将衣服披在郑琦身上。仔细的替他拢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郑琦弹开烟头,一把推开秦文,随手就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扯下来。
郑琦这一推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秦文被推的退了一小步。还没站稳,就见郑琦一脸厌恶的将外套扔在地上。
秦文白着脸,弯腰将外套捡起来,再次披在郑琦身上:“深秋了,外面不比办公室。穿上。”
郑琦又是一推,不耐烦的看着秦文:“烦不烦?”
秦文拿着衣服,固执的披在郑琦身上:“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郑琦连带衣服和秦文一并掀开,伸手在裤兜里左右摸了半天,突然气恼的一脚踹在车上:“妈的!”
秦文拿着衣服站在旁边,一脸苍白。
见郑琦转身要走,秦文上前拉住他:“我送你回去。”
郑琦手一甩,没挣脱,狠狠盯着秦文说道:“放手。”
秦文抓的死紧:“刚刚还好好了,怎么了这是?”
“关你屁事。”说完,郑琦猛地甩开秦文。头也不回的走了。
“把外套穿上好不好!”秦文快步追上去,拦住郑琦,将衣服递到他面前,“求你了……”
看着秦文快哭的表情,郑琦心下一片混乱。哼了一声,一把扯过衣服随意搭在肩上。绕过秦文向前走。
秦文抓着裤兜里的车钥匙还想说什么,终究只是默默的跟在郑琦身后。
******
秦文一路跟着郑琦,郑琦不坐公交,也不打车。只是散步似的在城市的霓虹灯下悠闲的走着。
夜里的气温很低,秦文看着前面那个甩着手里外套玩的男人。心里揪的死紧。
郑琦外表看着身材健美,身体健康。可是只有和他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郑琦自小身体素质就差。隔三岔五的生病,被风吹那么一会儿,都会立马感冒。郑阿姨没少为这个操心。
还是高中时,秦文非拉着郑琦去踢球、打球,参加各种体育运动。他的身体才慢慢强健起来,不再轻易生病了。
可是不容易生病就不代表不会生病了啊,秦文担忧的看着前面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人。
犹豫再三,还是快步上前,一把夺过被郑琦甩的兴起的外套。动作轻柔却坚定的给他穿上去。
郑琦大声吼道:“秦文,你他妈有病啊一直跟着我!”
可是秦文一脸严肃的神情,手上毫不留情的将他的手臂掰直,将外套套上去。郑琦一动,秦文便狠狠瞪着他,一点也不迟疑的将他的手往衣服里塞。
一向温柔的秦文也有这么强硬的一面,看着秦文认真而严肃的脸,忽然才想起他可是柔道黑带。
郑琦嘁了一声,乖乖的仍由秦文给他穿上外套。
秦文拉着郑琦的手,走到路边,伸手便招出租车。郑琦又是一甩,扭头就往前走。
秦文无奈,上前拉过郑琦:“风大。我送你回去。”
“秦文,”郑琦停下脚步,抬眼盯着秦文,慢慢说道,“不要得寸进尺。”说罢推开他便走。
秦文捏紧了手,心里顿时无力。
得寸进尺吗?
要我怎么做才好,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啊。
郑琦抽着烟,有些痞的走在街道上。身旁人来人往,马路上车流不息,都在朝各自该去的地方前进。郑琦置身于人潮中,忽然有些茫然。
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嘴唇,唇上犹有那人颤抖的亲吻。只能这样了吗?以后要一直这样尴尬的相处下去吗?心情顿时像杂乱的线团一样纠结。
甩甩头,郑琦将烟扔进街旁的垃圾桶内。
看着漫无目的走着的郑琦,秦文拿出手机飞快的发了条短信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郑琦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走到街边上,安静的站着。
秦文也停下脚步,站在郑琦身后不远。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郑琦望着眼前呼啸而过的车流,而秦文望着眼前的郑琦。
秦文暗暗的想,自己是否做错了,是否不应该向他坦承自己的心声,是否就应该让这份爱永远埋葬在心里?是否这样,两人就会像当初一样,大笑着一起奔跑。心无芥蒂。
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造成今天这种局面,也是咎由自取。秦文苦笑。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就在秦文出神时,郑琦面前停下一辆可爱的白色mini。车窗摇下,正是许小燕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
许小燕不高兴的跟郑琦说了两句,郑琦笑了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伸手抬起许小燕的脸,深情而缠绵的与她热吻。
秦文垂着手,笔挺的站在那。
片刻后,许小燕娇嗔的推开郑琦,绯红着脸颊对站在不远处的秦文点点头,扬长而去。
爱你有什么错?就因为我是男人吗?就因为我不是女人所以我不能爱你吗?秦文慢慢握紧一片冰凉的双手。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么我就用我的方式继续爱着你吧。
******
第二天一大早,秦文早早等在郑琦公司楼下。见郑琦一脸气急败坏的从出租车里出来。秦文连忙招手。
“小琦!”
郑琦一抬眼,见秦文笑的如沐春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
见郑琦不打算搭理自己,秦文上前拉过郑琦,认真说道:“郑琦,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像是知道秦文要说什么,郑琦急声打断他,快步往前走。
“小琦!我就说两句!”秦文拦住郑琦,急切而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厌恶我,所以想避着我。可是郑琦,我不后悔,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在那晚告诉你我爱你……”
“够了!”郑琦厉声打断秦文,“不要再说了,滚回去,给我滚!”
“郑琦……谁都有爱人的权利,无论男女。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秦文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盯着郑琦,一张脸上满是期盼,紧张的连声音都在发颤,“好吗?”
郑琦脑子里乱哄哄的,想也没想就说:“不可能。”
“小琦……”秦文几近乞求,“不要对我这么残酷,只是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你只要心安理得的接受就好,你只要偶尔施舍给我一点微笑就可以。好吗……”
郑琦被秦文扳正身体,直直面对他。被一个男人,还是曾经形同手足的男人表白。郑琦很混乱,心乱如麻的感觉,到今天他才算真正体会到。
他应该一拳打在他脸上,他应该一脚踹开他,他应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神经病,他应该当机立断的跟他划分界限,从此形同陌路,他应该……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躲避着他炽热的眼神,脑袋空白的站在他面前。
该怎么办?二十几年的兄弟之情,真的说断就断?此后那个总是默默站在他身后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后。那个从小仍由自己欺负,却总是微笑着看着他的人,与他再无关系。
郑琦很害怕,那种由心底深处而蔓延出来的害怕,紧紧勒住他的心。
秦文见郑琦呆怔的看着他,柔声说:“小琦,答应我好吗?”
看着秦文热切而渴望的眼睛,郑琦混沌的说:“秦文,不会有结果的。我是不会喜欢男人的。而且、而且我有小燕了。”
“无所谓,我不要结果。我只要爱你的过程。”低沉磁性的嗓音低低诉说。
“秦文,你这样是在浪费时间。是在白白消耗你的青春。你应该……应该找一个好女孩,跟你一样温柔漂亮的女孩,然后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秦文轻笑,伸手抚上郑琦光滑的下巴:“那样才是浪费时间……”
“秦文,你这样是不对的……你不应该喜欢男人……”
郑琦觉得秦文只是一时找不到方向,迷了路。他应该努力规劝他,让他找到出口。这样他就正常了,这样他们就还会像以前一样,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或者你可以去看心理医生……对!明天、不!就今天,今天我带你去看医生,你一定是得什么病了。”
秦文好笑的拉过拽他走的郑琦:“小琦,我没病。我是中毒了……”
“中毒?”郑琦疑惑。
“是啊,中了你的毒。”
郑琦的心跳徒然加快,秦文蛊惑的声音字字回响在他耳畔。
中了你的毒……
郑琦忽然脸上一热,一把推开秦文,大步往公司走去:“神经病!爱看不看!”
秦文嘴角勾笑,声音明朗:“小琦,晚上等我接你下班。”
第六章
“秦总,什么风把你吹来啊。来来,坐。”
秦文笑了笑,礼貌的坐下后,直接明了的问道:“李总,请问郑琦到底跟你有什么过节?”
“过节?哪有什么过节啊,”李立笑着递给秦文一支烟,“秦总瞧你这话说得。”
秦文摆摆手:“李总,话可不能这么说。没过节?那你怎么会三番五次抢了郑琦的客户呢?”
李立面带微笑,叼着烟,垂下眼点火。
“这一个月内,你前前后后抢了郑琦五次生意。不论大小。”秦文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李总,总得给个说法。”
李立点好烟,深深吸了一口,再重重吐出烟雾来,好笑道:“秦总,不管你信不信,我跟郑琦根本不认识,哪来的过节啊。”
李立抬手制止欲说话的秦文,抽了口咽继续道:“不过,郑琦的事。确实是我做的。”
秦文阴着脸无声的冷笑道:“李总光明磊落,敢作敢当。”
李立掐灭烟头,向秦文摊开双手,无奈道:“我只是帮忙而已,碍于朋友关系。这点小事,不答应不行啊。”
小事?秦文冷哼。郑琦日夜奋战,好不容易联络到几个小客户愿意跟他合作。前天刚约好签合同,第二天又说不签了。郑琦一向骄傲,又不接受他的援助。眼看着公司快垮了,郑琦整个人憔悴的让人心疼。
秦文缓了缓脸色,笑道:“帮忙而已?还请问郑琦得罪了李总哪位朋友?改天秦文一定登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