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楚欢

作者:楚欢  录入:12-02

“上船吧,南哥。”程欢伸手就要扶陈一南上船,忽然被对方扣住了手臂。

“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程欢一愣。

陈一南眉心拢起,口气严厉起来:“我问你对肖阳做了什么?你刚才说帮我做了一件事,是什么事?”

程欢脸色微变,拉住了他:“没什么的,肖哥。我随便说说。”

陈一南盯视他片刻,猛然甩开他的手臂,大步冲上了江岸。

从刚才起,他就有一种直觉,似乎那人离他很近,又离他很远,他的心不知怎么一直揪得紧紧的,离开汽车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他忍不住要回头去看看才能放心。

车厢里没什么异样,想到刚才程欢的话,陈一南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后备箱!

强烈的意识告诉他,后备箱里一定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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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阳睁开眼再次看到雪白的病房时,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是命大。这样一次一次的折腾,阎王居然都不收自己。

“肖哥!肖哥你醒了?”病床前的青年顶着一张憔悴的脸,紧张地凑过去。

肖阳转动目光,张了张嘴,嗓子颤了颤,发出了两个嘶哑的单音:“瑶……琴……”

“她没事,她走了。”卢越低下头,满脸羞愧,“肖哥,我对不起你,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肖阳无力地闭上眼。

卢越吓了一跳:“肖哥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叫医生!”说着急忙忙冲了出去。

看着青年惶急的背影,肖阳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小五从门外跑进来:“肖哥,你不舒服?”

肖阳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沈四,低声说:“卢越……”

“卢越知道肖哥病了,自己跑来要求照顾你,赶也赶不走,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

“让他走……我不想……”

他不是圣人,遭遇了背叛仍能泰然处之。他不由得想到了陈一南,将心比心,这人……一定是恨死自己了吧。

沈四按住他的肩,说:“我知道,这就让他走。”

沈四吩咐小五去送卢越离开,自己拉了椅子坐在他床前,“罗新正有手术,他吩咐过,肖哥醒来如果不舒服,去叫值班医生。”

肖阳摇了摇头,胸口虽然依旧烦闷,不过呼吸已经顺畅了。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清楚。

“我怎么……来了这里?”他记得自己是被程欢关在后备箱里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醒过来。

“是陈一南送你来的。罗新医生当时就说,人多半不行了,救过来就算你命大。好在肖哥还是命大!”沈四说着笑起来,他现在是肖氏的总经理,一身挺拔的西装,尤其显得沉稳干练。

“他……走了?”

沈四收了笑,目光凝视着肖阳,慢慢道:“肖哥,你还是在意他的是么?当时我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也在乎肖哥,不要命地在乎。那天他把你送来就一直等在抢救室外,那么多警察拿枪逼着,他一点都没低头。他抓了个护士作人质,说,‘我不会伤害任何人,请让我看到肖阳脱离危险。’”

肖阳的目光中掠过一丝讶然,随后眼底溢满了温软的笑意。

为了自己,这个无耻的王八蛋竟然又自投罗网了?

沈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肖哥,陈一南……他死了。”

结局

知道肖阳脱离危险后,陈一南就主动缴械投降,被押上了警察。可出了医院没多久,警车就遭到了多方的暴力拦截,对方甚至动用了武器,警方不得不分出警力来应付。没等特警队增援,押送陈一南的车再次被劫走。因为目标太大,在高速公路入口,被劫走的警车终于被拦下,在与警方的火力对抗中翻下公路,熊熊大火烧透了半边天。经过检视尸骸,里面的人无一幸免,陈一南等四人丧生。

不久,警方撤消了通缉令,墨城涉毒大案终于告一段落。

之后,经过数次严厉打击,墨城的黑道几乎销声匿迹。

肖阳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好了很多。经过慎重考虑,他决定离开墨城,回F国去。罗新的手术建议被他婉言谢绝了。手术有一定的风险,而他的生命是长是短已经没那么重要,就这样活下去吧,直到这个世界不再欢迎他。

这天,他避开众人,悄悄让小五开车,送他去了墓地。陈一南走了那么久,他还没有去看过他。没能亲自去向这男人告别,他总觉着是欠着他什么。

让小五从山下的守墓人那里买了祭奠用品,肖阳就想一个人上山去。可经过了上次的绑架事件,沈四严令小五绝对不许离开肖阳身边。这次小五说什么都不愿让他一个人单独行动了,至少,也要让他在自己能见到的范围内活动。肖阳无奈,只得让他远远在跟在后头。

陈一南的墓地在不高的山坡上,地势开阔,无遮无挡的。

肖阳一抬头,意外发现墓前并肩站了两个人,一名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极秀气的青年。中年男人一身生意人的打扮,面庞是陌生的,而那个青年他却极为熟悉,正是失踪了很久的程欢。

中年人发现了肖阳,凑到程欢耳旁说了句什么,转身从另一条路下山去了,而程欢却反而在旁边的石台上坐下来,低着头默默掐着手中白菊花的叶子。

肖阳走过来,看到他身前一片刺目的白色花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和他打了个招呼:“程欢,你来了。”这人虽然因为陈一南而绑架了自己,差点让他一命归西,不过,既然自己还活着,也已经不打算向他追讨什么了。

程欢抬起头,神色有些憔悴:“你来看他?”

“是。”

肖阳走到墓前,放下手中的一捧白菊,心里一阵莫名的怅惘。他轻声说:“我来告个别,大概很快就会离开墨城了。”

“离开墨城么……”程欢喃喃道,他无意识地用脚尖踩踏着面前的白菊花瓣,过了很久,低声问,“肖阳,如果南哥还活着,你会不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肖阳凝视着墓碑照片上歪着嘴笑得有些流氓相的男人,慢慢道:“我不知道,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程欢这个问题,他也同样问过自己,不止一次。可无论问了多少遍,他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因为,他再没有机会真正面对陈一南了。

程欢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说:“至少你没有一口否定,南哥听到也会高兴的吧。”他的笑容里有些苦涩,有些嫉妒,有些释然,还有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沈方……其实是肖怀镇毒死的,用的氰化钾。和南哥没有一点关系。肖怀镇也不是自杀的,沈方死后,他要杀我灭口,最后反而被我得了手。”程欢长长出了口气,忽然觉着自己变得很轻松,像卸下了千斤的担子。

肖阳绷紧了脸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出真相而已。我不想多年以后到自己临死时还要对这件事心生愧疚。”程欢笑了笑,转身望向不远处的葱翠山林,悠悠道,“这次,我没有骗你。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说完,他下了石阶,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肖阳脱了力一样,慢慢跌坐在石阶上,眼前发黑,头嗡嗡响着,他用双手捂住脸,紧紧闭上了眼。

陈一南已经不在了,程欢确实不需要再欺骗自己。如果这就是真相……

不不!程欢只是想让自己背负一辈子的罪恶感!

他是故意的!

小五察觉有些不对,跑过来扶住他,问:“肖哥你不舒服么?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肖阳定了定神,也不抬头,伸手推了下少年,勉强道:“小五,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行,肖哥你随时叫我。”小五答应着,却不敢离得远,走到石阶不远处的山路边上等着。

肖阳一直静静坐在石阶上,不言不动,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直到太阳都落山了,山风里凉意渐重,肖阳才慢慢站起来。一抬头没看到小五,走下石阶前后一看,模糊的山路上没有半个人影。

“小五?小五?”

他叫了两声,也没人应,心里想着大概这孩子等得不耐烦,先下山去了,就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服,顺着山路向下走。

刚走了两步,忽然觉着身后有动静,心里一惊,停下脚步向后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肖阳不觉暗笑自己,年纪越大,胆子倒是越来越小了。

到了山下,只有自己一辆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到了跟前,才发现里外都没人。这还没多长时间呢,小五竟然没有踪影了?他一边四下看着,一边去摸手机,忽然看到不远处一点灯光,那是守墓人居住的地方。难道小五去了那里?他想了想,大步走了过去。

敲了两下门没人应,肖阳慢慢推开门。

天已经黑下来,屋里点了灯。房间很小,却显得很整洁。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正面摆着一张方桌和四把椅子,墙边一个杂物柜。却没看到人。

肖阳进去,才发现右手边还有一道门,大概是卧房之类的。他慢慢走过去,刚要伸手敲门,里屋的门突然被人拉开,柔暖的灯光倾泻而出,随即,一道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光线。

肖阳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这身形健壮的男人大半边脸上都缠着纱布,跟个木乃伊似的,大概是受了伤。他手按在有些受不住惊吓的心口上,问:“您是……守墓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定定看着肖阳,深潭似的眸子黑沉沉的,看不出情绪。

“对不起,打扰到您了。”肖阳微笑着,见他仍是毫无反应,只得接着道,“我的司机不见了,是个年轻的男孩子,请问您有没有见到?”他心里暗暗嘀咕,这守墓人看样子年纪不大,不会是个聋子哑巴之类的吧?

守墓人这时终于摇了摇头,肖阳松了口气,微微弯了下腰:“真是抱歉。”

他说完就转身向外走,没想到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肖阳惊呼一声,瞬间意识到偷袭他的是守墓人,挥拳就向这人脸上击去。下一刻,手腕先被对方铁钳一样的大手捉住,按在了胸前。

肖阳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厉声道:“放开我!”

守墓人没说话,抱着他进了里屋,抬脚踹上房门,走过去把人放在了床上。

肖阳翻身就要起来,不料对方手快,已先刁起他手腕咔地一声扣上个冰凉的东西。肖阳抬手一看,竟然是个手铐,还有一条细链子连在床头。他挣了两下没挣动,怒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守墓人并不回答,又自顾扯出床尾的手铐,拿在手里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脚上要是再被铐上这个,他可真的就死定了!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小五难道先被他害了?

肖阳努力定定神,放软了语气道:“这位先生,我并不认识您,如果你是想绑架索要赎金之类,我可以配合,价钱之类的都好说。我身体不好,也逃不掉,就不用费力上这么多锁了。”

守墓人偏头看了他片刻,果然将手铐放了回去,转身走出门,很快端来一个托盘放在肖阳面前,里面有一碗稀饭,两个馒头,还有几碟小菜。看样子是让他吃晚饭的。

肖阳低头看了看,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摇了摇头。

守墓人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筷,也不勉强,直接端了出去。

外屋陆续传来锁门、倒水、关灯各种杂音,肖阳的心又提了起来。果然,守墓人端来一盆热水,湿了毛巾就过来给他擦脸。肖阳向后避开,说:“我自己来。”伸手就去接毛巾。

这人却不松手,强行搂住了人就在脸上揉擦,好在手臂虽然使力,抹在脸上的毛巾却轻柔温软,很是舒服。肖阳挣不脱,只得任他把自己头脸、耳朵、脖子一点点擦了个干净。

男人淘洗干净毛巾,又接着来解肖阳衬衣纽扣,显然还想给他擦身。

肖阳悚然,伸手按住,说:“不用了。”看到对方眼神一利,忙道,“这位先生,我们还是先打电话让人准备赎金吧。夜长梦多。”

这几句话似乎守墓人听进去了,他微微偏头看着肖阳,点点头。

肖阳刚松了口气,守墓人的手却再次伸到了他的胸前。

这人手指非常灵活,脱了他的衬衣,紧接着又扒下了裤子,肖阳虽然极力反抗着,可他的手脚没什么力量,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

被子拉开,遮住了身体。紧接着,守墓人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的衣服,跳上床,游鱼一般钻进了被窝。没等肖阳回过神来,灯啪的一声关上,腰上被男人铁箍一样的手臂牢牢扣住,压到了胸前。

肖阳的脸埋在这人胸前,几乎喘不过气来。挣扎中,他忽然感觉到耳畔的心跳似曾相识,轻轻嗅了嗅,鼻端充溢的男人气息……竟也是如此熟悉!

心头狂跳着,混乱的意识里闪过令他震惊的念头。

他忽然就不动了。

男人有些担心地放开他,手伸过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额头,他的眉眼唇鼻,动作越来越温柔,最后,再次把人搂进了怀里。

肖阳没有再挣扎,甚至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紧闭着眼,在男人怀里沉沉睡去。

早晨起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肖阳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良好,昨晚,并没发生什么。

他默默穿好衣服,盘膝靠墙坐着,默默观察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感觉这一切竟然都像是梦一样虚幻。

守墓人端来了热水。肖阳简单地洗漱完毕,一只托盘放在了他的面前,牛奶,煎蛋、面包。肖阳伸手端起牛奶,认真地小口喝着。

这顿早餐,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肖阳比平时格外多吃了几片面包。能看得出,男人心情不错。

之后,守墓人就出去了,外头的房门自然是上了锁的。

肖阳试着下床,因为手上有链子的缘故,能活动的范围实在有限。

到了午饭时间,男人准时回来,还带来几本书,随后端上热菜热饭。肖阳不闻不问,闷头吃了。肖阳无聊,就翻看着他带来的书,他没有再提交赎金的事,守墓人似乎也忘记了一样。晚上,男人依旧搂着他睡下。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过了七八天。

外头偶尔有人来找守墓人购买祭奠用品,办理手续,却没有人会想到里屋来看一眼。

肖阳这次来墓地,没有告诉任何人,唯一带来的小五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曾问过守墓人,那人只是摇摇头,再没有什么回答。

这天晚上,肖阳刚睡下,外头就来了两个客人,三人低声的谈笑从半开的房门钻了进来。

“阿南这次大难不死,后半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是中年人沉厚的嗓音。

一个年轻人笑嘻嘻地打断:“你儿子也一样会平平安安的。”这声音肖阳很熟悉,是阿奇。

“臭小子,还不都是因为你!”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是一巴掌拍到了头上。

“韩叔,这次真是谢谢你。帮里的弟兄们得以保全,也都亏了你。”一道粗嘎的嗓音慢慢响起来。肖阳心头一震,猛地握紧了拳。

中年人叹了口气,“生意什么的都是身外物,人好好的就行。阿南,你脸上的伤倒是都好差不多了,就是嗓子得慢慢恢复。记得出去以后要坚持治疗,不然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阿奇要记得提醒你南哥。”

推书 20234-10-29 :再生之一笑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