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久遥,我看你能跑哪去!!
皇帝起身冷冷地对戈让道:“戈让,朕命你马上带上十名大内高手捉拿汝久遥,记住,一定要活的,缺胳膊少腿都无所谓,只要把人给朕带回来就行。”
“皇上,这……”戈让还是理智的人,对于皇帝来说区区一个汝久遥实在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才是,于是朝苏信丢了个眼色。
苏信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皇上,臣觉得这么做有欠考虑,不如咱们先行回宫,然后再做决定。”
皇帝深吸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于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便上了銮轿。
回到宫中,皇帝立刻把自己关进湖心小园的阁楼里,默默地盯着墙上的画发呆。
苏信挥退了侍女走进来,看着皇帝的背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虽然他一直觉得皇帝可能是太闲太无聊了,所以才会这么在意汝久遥的事,可现在看来这个人好像也不是真的玩玩而已,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是朕的人!”皇帝突然奔出这么一句让苏信一时无法招架,只得等着下文,“小苏,他是朕的人啊!”
“呃……”皇帝竟然喊他小苏,这已经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们在一起读书,一起习武,萧醒儿总是又霸道又爱胡闹,喜欢的想要的一定会想尽方法争取到底,这个性到现在都没有变,如今对汝久遥估计也是个性作祟,对皇帝来说少年的汝久遥就像另一个自己,与世无争,天真无邪,跟汝久遥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很开心。
现在回忆起来,苏信才发现原来那段时间才是萧醒儿笑得最多的日子。
所以他才这么想寻回过去的那个小久吗?
那段记忆其实早已在萧醒儿的回忆中美化了,但又何尝不美?
那么无忧无虑,那么自由自在、与世无争,少年的美在萧醒儿的梦中如此动人心弦,又如何能轻意放下?
而在这段日子里,萧醒儿俨然再次把汝久遥当成自己的东西,不允许被人破坏,而他好像也忘了汝久遥也是一个人,并且是个男人这件事。
皇帝拿下画像慢慢地卷了起来。
“小苏,你说他真的这么不想回到我身边吗?”
苏信当然无法回答,因为他不是汝久遥。
“皇上,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好吗?”苏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见他把画放进自己手里,不解地看着他:“这?”
“朕不要了,你收着。”
眼不见为净是吧?
苏信哑然失笑,这家伙总是如此孩子气。
皇帝躺进自己最喜欢的藤椅上,闭着眼睛说:“你出去吧,朕想睡一会儿。”
苏信点了点头,默默退了出去。
而此刻正在逃跑途中的汝久遥则正在途中大吃大喝,什么鸡鸭鱼肉点了满满一桌,似乎要把这一个多月的份量全补回来。
秀儿无奈地看着自家公子,叹气:“我说小久,你再这么吃这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这一个多月下来,虽说汝久遥还是很胖,但也不是没有成果的,那地狱般的减肥计划可不是闹着玩的。
“呜呜呜……白呜呜呜……”
秀儿翻了个白眼:“你说你能不能先把食物吞下去再说话?”
汝久遥咽下口中的食物,捶了捶胸口:“我说……咳,白费就白费,反正老子现在自由了。”
秀儿摇头:“谁说你自由了?我们如今才出了天阳城,你就不怕皇上的人追来吗?”
“怕什么?这次我是死都不会回去的。”接着又满脸惋惜地说,“可怜我的好兄弟们,早知道就带它们一起走。”
“怎么一起走啊?你现在是逃命耶,还准备拖家带口啊?”更何况那些什么兄弟的不过是他的食物,“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抓起最后一只鸡腿,又叫小二拿了两手牛肉放进自己的袋子里,边走边说:“往西走。”
“嗯?为什么?”
“去西凌啊。”他理所当然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那边的大锅菜好吃吗?”忽略秀儿越来越皱在一起的眉,汝久遥满脸馋相地说,“你知道吗?西凌有个叫土村的地方,那里的人经常会准备一口容得下十几个人的超级大石锅,然后把许多蔬菜和肉全丢进去几十人轮流炒四十九天才……那个香气、那个美味……啊……”
“你吃过?”秀儿淡淡地问。
汝久遥回道:“没有,这不正要去吗?”
“你知道土村在西凌的哪里?”
汝久遥摇头。
“……”秀儿顿感无力,可谁让她就是摊上这么个主子呢??摸了摸银包,心想照他这么吃下去,皇帝赏的那些银子别说去西凌了,就算走出齐昭国估计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想着前方就传来汝久遥的声音,只见他摸着一区马眼巴巴地看着秀儿说:“秀儿,你看这孩子 多漂亮,买了它吧。”
秀儿闻言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汝久遥伫在原地大声嚷着:“秀儿,别走啊,帮我买吧,秀儿!”可秀儿像是铁了心,越走越远,最后汝久遥只得放弃屁颠屁颠地追一上去。
于是一路上……
“秀儿,这马车不错,咱们买吧?”
“秀儿,要不咱们骑驴吧?你看它眼泪汪汪的很想跟咱们走的样子。”
“秀儿……这大爷说他的板车可以卖给我们!”
“秀儿,你怎么能这样??把银子全给我!”
秀儿停下脚下,把银包塞进他怀里,道:“好吧,从今天开始银包就由你保管,不过你得保证我们到达西凌之前都能吃到饱饭。”
这下汝久遥愣了,他呆呆地看着满脸至诚的秀儿,半晌后嘴角抽了抽把银包塞回秀儿手里,转身跑了,嘴里不停地骂着:“秀儿坏蛋,我恨你,你跟那个死皇帝一样讨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于是一个时辰后。
“好秀儿,咱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秀儿挑了挑眉,不理他。
“秀儿秀儿,别不理我嘛,说话啊。”此刻的汝久遥就算记得先前自己说过的话也不会承认了,只因为他的肚子饿了。
“秀儿秀儿秀儿秀儿……”
秀儿帮做生气地停下脚步:“你不是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吗?我不是跟那个死皇帝一样可恶吗?”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跟那个恶魔怎么能一样,简直天壤之别。”
翻了翻白眼,秀儿一副“你赢了”的表情看着他:“好吧,想吃什么?”
“前面有个饭馆,听说那里的叫花鸡特别好吃。”
“哪里呀?我没看见。”
“就前面啊,啊,秀儿你走过头了……喂……秀儿!”
就这样,一主一仆开始了难得逍遥自在的旅程。
12
“秀儿,秀儿,我捉到了,快点!”位于西凌边境的小河边,一名胖呼呼的男子正把刚抓到的活鱼丢上岸。
坐在河边的女子闻言,慢吞吞地走过去捉起在地上乱跳的鱼,然后蹲在河边拿出备好的小刀去了内脏和鱼鳞再用树枝插好后放到刚升起的火上烤。
看着正烤着的几条鱼,秀儿冲着仍在努力的“捕食”的汝久遥喊道:“小久,够了,快上来吧。”
“哦,好。”汝久遥上了岸,也不急着穿鞋,只拧了拧衣服下摆的水就坐在火边专注地看着正烤着的鱼。
这一路走来,已有一个多月了,所幸皇帝给的银子和银票足够多,所以两人也没怎么吃苦,在秀儿的统筹安排下,可说是餐餐吃饱喝足,原以为皇帝会派来追兵,可在战战兢兢地走了十多天后两人终于放下了心,幸好皇帝还是有理智的。
而到这西凌边境的小村子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他们身上的银子也基本上花得差不多了。
所以才会在这小河里捉鱼,话说那个汝久遥口中的土村,还不知在何处呢。
沿路又听说最近齐昭与西凌竟然开战了。
这天下谁没听过西凌王“战神”的名号,与齐昭比起来,西凌的资格要老得多,就算先皇还在的时候都不敢轻意开罪西凌,甚至把最宝贝的八公主萧香嫁给了西凌王做妃子,现在这西凌王虽已经老迈,可传闻他那三个儿子可是青出于篮哪,比起当年的西凌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多月前,就在汝久遥和秀儿出逃不久,就传来西凌萧妃在萧香宫藏身火海的消息,当下朝野震动,谁都知道萧香公主毁容并失宠的事,如今莫名其妙地寝宫失火,谁都会觉得是西凌王蓄意谋害,就算不是,当今皇帝也将它当成了是,于是立刻亲点风凛烈大将军出征西凌。
然而这次是西凌啊,光是听到西凌这两字就已经有人吓得软腿,气势上就弱了半截。
所以为了振奋军心,皇帝再次亲征,如此一来,军心大振,一个月下来,齐昭军已经拿下了西凌两个重要的城池。
如此这些,他们都听了不少,沿路走来,无不听闻当今圣上是多么足智多谋、英勇善战。
以前其实也听过不少关于皇帝的传闻,那时候他还是小九王爷,因为从小深受先皇宠爱,所以养成了风流不羁的个性,专门祸害人间,可有一天却突然请命同风大将军一同出征,从此后便如同换了个人般令人刮目相看,自那时起萧醒儿便开始缕立战功,让先皇对他更是宠爱有加,却又无奈无法传位给他,后来又听说皇宫政变,皇后下毒什么的,接着就是废太子、四皇子与七皇子谋反之类的,不过这些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只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已,只是……关于那个人的事,秀儿回来之后就会多说一些。
“喂,小久,我听说皇上受伤了呢。”动了动插着鱼的树枝,秀儿突然说道,“不过是好几天前听说的,应该没事了。”
“……”每次秀儿说起皇帝的时候,汝久遥就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拿起一根已经烤熟的鱼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嗯!好香!”
秀儿翻了翻白眼,给自己挑了一条。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凌?”看着这四周的高山,她真没什么信心。
西凌可不比齐昭,西凌可说是高山群绕的地方,虽然景色迷人,但真要走起来就废时废力了。
见汝久遥不说话,秀儿叹气,看来今日又要露宿了。
两人正吃着,隐隐约约地好像听见马蹄声,秀儿竖起耳朵,又趴在地上仔细听,汝久遥见状不解地问:“秀儿,你干什么?”
秀儿做了个“嘘”的动作,又听了一会说:“有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呃……又没了。”
汝久遥有模有样地学着趴在地上听:“没有呀,我怎么没听到。”
“嗯,没有了,呃??”马蹄声的确是没了,倒是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激打声音,两人互看一眼迅速灭了火,躲进草丛里,当然汝久遥不会忘记带上自己的鱼。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就看见一群黑衣人追着两个人边打边往小河边跑来。
被追的两人像是受了伤,其中身着白衣的人似乎还伤的挺重,至少他那件衣服上的白色部分已经不多了,而另一个身着深蓝色衣服的男人身上也挂了不少彩,样子十分凄惨,不过这两人似乎都是高手,因为追着他们来的黑衣人很快倒了七七八八,余下三四个人也都受了伤,却依然不肯放过他们。
蓝衣人与白衣人背靠着背,戒备地盯着正等待机会袭击的几名黑衣人。
而此刻秀儿与汝久遥两人也看清了那两人的样子。
秀儿忍不住倒抽了口气,眼睛睁得老大,手指颤抖地指着那白衣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半晌才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是皇上!”
即便是受了伤,狼猾不堪,那个人依然腰杆挺直,气势逼人,周身散发凌厉气息,让四名黑衣人迟迟不敢上前,这样的人不会有第二个,正是本应该在齐昭战营中的皇帝陛下,而那名蓝衣人正是监督汝久遥减了一个月肥的戈让。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秀儿看向旁边的汝久遥,见对方似乎也有些吃惊,于是撞了撞正发呆的汝久遥,强调:“是皇上啊!”
汝久遥收回目光,丢下手中的鱼,压低声音说:“那又怎样?”
“不救吗?”秀儿问。
汝久遥摊了摊手:“怎么救?”
眼看那二人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秀儿担心地道:“他们会被杀,他可是皇上啊!”
汝久遥叹了口气,认真地凝视秀儿:“好吧,你说,怎么救?”
秀儿愣住。
对啊,怎么救?
他们两个都不会武功,出去还不是只有被砍的份?
“那……不救?”
正说着,又见一名黑衣人倒了下去,可戈让的手臂却被刺了一剑,鲜血直流,秀儿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却立刻被汝久遥捂住嘴巴。
而此时正在应敌的皇帝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本就勉支撑的身子就这么向后倒了下去,那黑衣人见机不可失,立刻跳了起来举刀就往他脑门砍去,而此时离他较远的戈让一个慌神竟又被另一名黑衣人从背后砍了一刀,当下趴倒在地上。
眼看那黑衣人的刀就要砍上皇帝,汝久遥不知什么时候捡了块大石头做了个抛东西的动作,而后使尽全力抛了出去,正好砸在那黑衣人的腰上,只闻对方闷哼了声便痛的摔倒在地。
皇帝见机立刻握紧长剑刺入黑衣人后背,那人抽搐了两下便没了生气。
而仅剩的黑衣人见同伴死光就剩自己,戈让与皇帝也缓了口气重新站了起来,旁边又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心知不好,竟举刀毫不犹豫地割断自己的喉咙。
戈让扶住刚一放松便要倒下的皇帝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说话的是皇帝,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即软弱又无力。
汝久遥与秀儿走出草丛靠近两人,发现两人身上的伤比想象中还要重。
汝久遥难得收起平日嘻嘻哈哈的模样,皱起了眉,直勾勾地盯着还在流血的皇帝。
皇帝也同样看到了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了。”
汝久遥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从七年前到再次相见,这个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哪里有像现在这么虚弱过?
他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可却完全无法得知他伤在哪里,伤的多重,看着他青白的脸色,汝久遥竟觉得指尖有些颤抖。
“前面有个小村子,应该有大夫。”汝久遥轻声对戈让说。
“不行。”戈让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里已经是西凌边境,我们不能去村子里,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怎么办啊?”秀儿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汝久遥倒还是一脸平静,他想了想说:“这两天我们经过树林的时候好像看见林子里有一个山洞……”
“嗯,就去那里。”戈让扶着皇帝示意汝久遥带路。
可还没走两步,皇帝却吐出一大口血,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