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要对我负责 下——百转千回

王雷看她不说话，鼓起勇气继续说：“妈，有些事情我不想瞒您，瞒也瞒不住，实际上您也早感觉到了，对不对？既然这样，我们大家就在今天把话说明白吧，您不是说想看看跟您儿子过一辈子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诺，就是他了，给您介绍……”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雷妈打断，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王雷没回答她的话，他怕只要停下来自己就会没有往下说的勇气，继续他刚才的话：“给您认真介绍介绍，这是李墨，在F大教书，会烧菜做饭，待人真诚，对您儿子好，懂得生活，而且，每次逢年过节我往家里寄的那些东西也都是他想着置办的，最重要的是您儿子离不开他。这样一个人配您儿子那是绰绰有余的，如果您真为我着想，想让我过的好，那就也把他当成半个儿子来待，他也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您。”

“你说完了吗！”王雷妈打断了他的话。

“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等着你给个话。”

“我要是不接受呢！”

“妈！”王雷着急的冲她喊。

“你别叫我！我大老远的跑来看你，难道就是来听你说这些话的吗！你也好意思说的出口！”

“我光明正大的，干的又不是那些损人利己的事，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王雷的情绪也不是太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李墨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你好好说话，喊什么！”

王雷被他那么一说，撇了一下嘴就平静的坐了下来，也不再吭声。

王雷妈看到自家儿子的态度却不是用汹涌澎湃四个字可以形容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儿子在父母面前维护儿媳妇，或者女儿在父母面前替未来女婿说好话的态度，自己生养的儿子什么样，她懂。对他的性向其实早就怀疑了，甚至都已经确定了，可真等到他向自己承认了，还是无法那么坦然的就接受，开口对他们说：“雷子，你先出去。李墨是吧？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不行！”王雷怕他说出什么难以接受的话让李墨再次躲开，对她提的要求直接拒绝：“有什么话您当着我的面说。”

“难道他只能在你的庇护下才能生存，你口中说的他那些好也是自己编来骗我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更不可能接受！”

在王雷说话之前，，李墨制止了他，表面上轻描淡写的对他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虽然说的很平淡，但王雷却听出了不容自己拒绝的意味，想了一会儿终于答应，可也郑重的对李墨说了一句：“你别忘记自己答应过我的话。”看李墨点了头，他又看向对面用认真中带着祈求的口吻说：“妈，如果您真为了你儿子好，就别为难他，行吗？”

王雷妈看自己儿子这个样子也只好点头答应。

第六十九章

王雷又在桌子下面握了一把李墨的手才站起来离开。他离开后，王雷妈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墨，只见他虽然努力表现出从容不迫的态度，但他中规中矩双手交叉坐在那里的姿势早已将他心里的恐慌泄露了出来。自己儿子如此的维护他，认定了他，都说出他是陪自己过一辈子的那个人那么郑重的话了，然而这个人，真的值得吗？

李墨看她只盯着自己瞧像在思考着什么却不说话，由于弄不清楚她的想法也不好莽撞开口，他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递过去：“阿姨，您喝水。”

王雷妈接过茶，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说话的口气也不像对王雷时那么气愤了，她喝了口茶，说：“你别介意我刚才的态度和那些话，我不是针对你。”

“当然不会介意，就算是针对我，我也能理解。况且，您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我想过比这糟的多的情况。”

“既然想到了事情会很糟，那你还跟他来见我？我看的出来，他很听你的话，你怎么不拦着他？”语气中有些埋怨。

“很多时候他的确都会听我的话，但有些事情如果他决定了的话，是不会轻易就能拦着住的，就算我不跟着他来，他还是会跟你摊牌的，与其说让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件事，倒不如我陪他一起来。”

王雷妈听了他的话也点头认同，自家儿子的确是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商量，但他认定的事，真要拧起来，那也是固执的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主。他认定了这个人，自己就算想阻止他，希望也很是渺茫，可还是苦涩的开口：“陪？两个男人能陪在彼此身边多长时间，你们想过吗？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多了去了，男女之间很多人都受不了，你们怎么能够受得了？家务活怎么分配，谁拖地？谁做饭？谁干的多了谁干的少了？这些虽然都是小事，但也伤感情，男女之间因为有法律上的婚姻在那放着，所以他们大多数时候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离婚，但你们之间有什么来约束自己的行为，当不耐烦了厌倦了，要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短期内两人感情好时，这些的确都不是问题，但当感情淡下来之后呢？这些问题就确确实实存在了，而且能量巨大，它们能像蛀虫一样从内向外的吞噬掉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感情。你们受得了平淡中这些琐碎的事情吗？生活很多时候也会很无趣，这些你们能受得了吗？我这样说并不是质疑你们的感情，从刚才王雷对你的态度我就能看的出来，他是决定了跟你过一辈子的。但我是他妈，对这些在生活中会出现的实实在在的问题，他可以因为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去想，但我却不能不为他考虑清楚了。”

李墨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说：“阿姨，我不否认，您说的这些都在理，我也懂，可这些事在我们之间真不算什么。以前没他时这里是我一个人住，拖地做饭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在做，现在这里有他了，他帮忙做，我会感激能有个人跟我分担了这些事，他不做大不了我还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做，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跟他吵的。况且，家里的这些事他也经常做，每次都是非常乐意的样子，很多时候比我做的都要多，我就更没理由为了这些小事就跟他吵了。”

“你们没吵过架？”

李墨笑了一下答：“怎么会没吵过架，一起住了那么久，一次架都没吵过怎么可能说得通？只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吵。这些家务活我们都会做，所以并没什么具体的分配，都是谁不忙谁不累就主动干的。况且，我们都不是吃不了亏爱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人，所以不可能老为这些琐碎的事吵架，即使会有，那也是偶尔的，不会因为这些事伤感情的。”

“听起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是不错。”李墨简单的答，但由于对未来的不可知以及对世俗的惧怕，这种不错上面却总会蒙上一层阴影。

“即使不错，可这些并不能成为我接受你们的理由。”王雷妈盯着李墨不知是真是假的说了一句：“你这样跟他来向我摊牌，难道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捅到学校去？你在学校教书，应该很在意才对。”

李墨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把手放在桌子下面紧紧的交叉在一起，看起来比较冷静的说：“您不会，能养出他那样一个儿子的母亲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你这句话说的很好，你是在堵我的路。可你别忘了，我首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一个不卑鄙不下作的人。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是可以放弃原则做出一些卑鄙下作的事来的。”

李墨听了她的话脸都白了，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真的有把握，颤抖的说：“你不会这样做，你可以不在乎我，但你不可能不在乎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这也是一个母亲必须会考虑的事。”

王雷妈没想到自己都那么说了，他居然还能回自己那么一句话，况且他看起并不是那么的笃定。一般年轻人做不到他这样的态度，不跳起来大喊大叫已经算是好的了。这样想着，她对李墨的印象又好上了几分，说的话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我实话，我很欣赏你，有些方面你要比我儿子好很多，我儿子说你配他绰绰有余，这点我也相信了。但你毕竟是一个跟他同性的男人，如果我说我并不能接受你们的事呢？”

李墨苦笑了一下，原来还是这种结果呢，但好在场面很平静，没什么过激的语言行为。他回答道：“虽然说我答应陪他来赌一次，但对能赌赢的把握却是一分也没有。您不能接受，那也是早就可以预料得到的，不惊讶，但失落却是不可能没有的。”李墨看向对面，又乞求的说：“阿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儿子，可不可以请求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跟他生出间隙，如果接受不了，您就当我们没说过，你也没听过，行吗？”

“可这件事你们已经挑明了，我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你真不想破坏我们跟他的关系，就请你离开他，你愿不愿意？”王雷妈恨着心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是那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她不自在的喝了口水。

“阿姨，您是他母亲，是长辈，所以我尊重您，可是能不能请你也尊重下我，非得这样逼我吗？我也是个人，我也需要身边能有一个贴己的、嘘寒问暖的人！我不贪心，我要的只是那么多而已，过分了吗？我能抓住的也就那么点东西，能抓住一秒算一秒，我都不奢求长久了，在他不得不离开之前，能不能求您别逼我？就当可怜我还不行吗？”李墨刚开始还能看着她说，后来就直接把头低了下去，怕被人看到脸上的软弱，怕被人瞧不起。何必一定要苦苦相逼呢？一定要让自己拱手相让才能说明自己真心为他考虑了吗？可谁又能也为自己考虑考虑？我也是人，也需要有个人来关心！

“你别这样说，我……”

“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李墨逃也似的离开了座位，他怕自己再呆一秒都坚持不下去了。答应陪他的，答应不躲开的，不能被人说服了，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这也是自己希望的，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第七十章

王雷妈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李墨心里的苦、难处、挣扎、妥协，这些她都看得出来，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看人还是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那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不是自己的儿子，她倒希望他身边能有那个贴己、嘘寒问暖的人，可那个人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就另当别论了。等王雷妈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时，她对自己都有那么一刻的鄙夷，想自己也是一干练直爽的人，处理这件事时居然也要看人，因人不同而生出两种不同的处理办法来，还真是虚伪呢！哎，可哪个做父母的甘愿儿子走上这条路呢？太难了！谁能保证两人能在一起多长时间？现在男女的离婚率都那么高，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外界异样的眼光，连一点儿法律上的约束保障都没有，分开的概率又会比普通男女高多少！自己可以没有让儿子来传宗接代那么腐朽的想法，但却不能不为他考虑周全。

这时，李墨也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是本地人吗？”王雷妈开口问。

“嗯。”李墨答，可是却没有本市人这样的感觉，那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的，和一个外地人能有什么差别？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也都住在本市吗？”

“家里只有父母两人，也都住在本市。”李墨只有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没法细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你家里人知道你们俩的事吗？”

“不知道。”李墨想了好一会儿才诚实的回她的话。

“不知道？”王雷妈很惊讶，蹙起了眉头，“你们住在一起两年，你父母也都在本市住着，他们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对他的感情有多深？你能为他做到哪一步？他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去冒这样的险。你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年轻人，希望你能体谅我做母亲的心情，如果现在能抽身还是尽早分开吧，我不想我儿子以后不得不面对你妥协了去结婚生子的事实，他对认定了的事死心眼，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让他等到以后再去痛苦后悔。”

李墨安静的听他说完才开口：“阿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好说，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的是我没可能走结婚生子这条路。”

“你有什么原因可以让我相信你的保证？除非你父母知道了你们的事并且接受了他，否则你的保证并不能令我信服。这样吧，我也退让一步，如果你父母接受了他，你们的事我也就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阿姨，这是你的条件吗？”李墨颤抖着问。

“对，是条件，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退让，虽然对你来说我要求你这样做过分了，但我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直那么不清不楚的和你在一起，希望你也能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苦衷。”看李墨许久不回答，王雷妈只好说：“我也不逼你立刻就决定，你好好考虑清楚。”

“如果我不能让父母接受他呢？我现在是不是必须要离开？”李墨再次开口确定她的意思。让父母接受他谈何容易！自己这几年除了按月往家里寄钱，逢年过节寄些东西外跟他们连一个电话也没有，他们连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么可能会接受他呢？如果这是她的条件，自己只有离开的份，哪还有其他的可能！

“是。”王雷妈不忍看他的表情狠着心说。心里虽然觉得这样做对李墨来说太苛求了，但作为母亲，她只能先顾及到自己的儿子。

李墨不再说话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作为一个母亲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可自己做不到。明明答应了不躲开的，难道这次自己的承诺不能兑现了吗？不躲开还能怎样！

王雷妈认为两人的谈话也只能到这了，她走到门口想把王雷叫进来，可刚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在门口喷云吐雾的死命抽烟，地上已经有了好几根烟头，皱着眉训道：“嫌自己命长还是怎么着！马上把手里的烟给我掐了！”

王雷看见她出来，听话的把烟扔地上踩灭了，忙问：“妈，怎么样？您是不是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那要看他怎么做了，如果他能让他的父母接受你，我就不拦着你们了。”

王雷听了她的话语气不善的冲她喊：“妈！你答应了我不为难他的！”

看他这种态度，王雷妈心里就有气，也喊道：“我不为难他！可从你告诉我这件事起，你就是在为难我！”

“我不告诉你难道你就不知道了吗！”

李墨听他们有吵起来的趋势，赶忙走了出来，对着王雷说：“你好好说话，阿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件事今天就别提了。天也不早了，我去做晚饭，你陪阿姨好好聊会，等做好了一起吃顿饭吧。”说完，李墨也没等他们回答就一个人进了厨房。

第七十一章

王雷和他妈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的坐在客厅里。王雷朝厨房看了一眼，见李墨围上围裙在淘米，大半碗米都掏了好几次还在淘，好像一直淘不干净似的。王雷看他这样心里直犯疼，刚才真不该听他的话把他一个人留下来，就他那样的人，有什么苦还不自个往肚里咽，自己如果在，母子俩就算说不合吵起来也没啥，反正亲母子吵过之后谁也不会记仇。

王雷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头转过来，盯着自个妈瞧。就想不明白了，她对自己的性向其实早就怀疑了，自己也给了她那么长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她本身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现在跟她挑明了，她应该不会那么难以接受才对，她怎么会对李墨提那种要求呢！这不是明摆着换着法子不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