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二）——阿虚

卷二

第四十四章：转醒

天气已经渐渐转热了，树上已经偶有知了开始叫了，居然和小包都坐在凤九霄的房间里，有些烦躁。

“居然，你说的是真的吗？已经四十七天了，王爷还没有醒过来。”小包看着依旧在床上昏睡着的凤九霄，有些担忧地问，“王爷究竟什么时候能醒啊！”

“不知道，大概快醒来了吧！”居然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咕噜咕噜~~~啊~~~”小包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太凉快了！”

“喂，我说你好歹给我担心点好吧！”居然不满地看着小包。

“你不是说过没事嘛！”小包满不在乎地说，“这冰镇绿豆汤你真的不要啊！那我可全部喝完了啊！”

“死小孩，这不是给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喝的！拿过来！”居然不由分说把小包手下的大碗抢来，把剩下的绿豆汤几口喝完了。

喝完之后，居然把碗放下，又瞪了小包一眼，小包傻笑一下，两人就都不说话了。突然的沉默让气氛有些压抑，但是没有人挑明，也没有人缓解。尽管都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可是，压力不会因为任何的玩笑而得到舒缓，只会越来越沉。

这些日子他们每日依旧按时吃喝，睡觉，也会聊天，也会开玩笑，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互相之间沉默的时候越发多起来。谁都不愿意流露出过多的担忧，也绝对不会说出什么丧气话来。总是有些害怕，怕一旦担心过度了，真的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每天小包和居然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凤九霄的床边，直到深夜，小包会继续守夜，而居然则是答应了丁锐，决不偷看。不过丁锐每次来的快，去的也快，居然总是等他离去后，再回到凤九霄的床边，和小包靠在一起，守着凤九霄。现在凤九霄的房间，居然和小包几乎都把自己常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府里的下人们，大概也知道个情况，每天都把饭菜和热水给他们送过来，也会问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好帮他们去办。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居然忽然站起来，说：“天这么热，王爷肯定出汗了，我帮他去洗澡。”

“行了，你这一天都已经洗了三遍了，你是不是还要跟昨天一样给王爷洗八遍澡啊！”小包冲着居然翻白眼，“你个色狼！”

“我……”居然想辩解，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便不去理会小包，去叫热水了。

小包也不再多废话，继续趴着发呆。

热水弄好之后，居然把凤九霄从床上抱了下来，带到了隔间的浴桶的旁边，把他身上的衣物尽数褪去后，小心翼翼地把凤九霄放到了大浴桶里面。

小包说居然是个色狼，居然不得不承认，刚开始那些日子，自己每日帮凤九霄洗澡，并且想尽一切办法支开小包，后来干脆就武力胁迫小包离开，这么做的目的真的很单纯，单纯为了吃豆腐而已，摸摸凤九霄手感很好的皮肤，挑逗下凤九霄胸前两颗豆豆，欣赏这副美好的身子，每天居然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刻了，并且还为此暗爽了好几天。代价嘛，除了小包无尽的唠叨，以及，那一整瓶的虚谷的耗尽。

小包当初真的挺郁闷的，郁闷自己明知道居然那头狼是心怀不轨，可是偏偏自己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最最让小包郁闷的事情是，居然那厮真的是脸皮堪比铜墙铁壁，竟然那么大无畏地对质问他是不是在欺负凤九霄的小包说：“是，多难的的机会啊，不吃白不吃，以后再想有这么好的待遇，就难了。”

只是，过了大半个月之后，居然已经有些提不起劲来了，每天真的就是认认真真地帮凤九霄洗澡，偷嘴当然也是有的，不过没刚开始那么兴奋了。倒不是居然厌烦了，只是，无论如何，凤九霄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居然再怎么劝解自己也是没有办法不去担心。一个月之后，居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往糟糕的方面去想了。居然一遍一遍地帮凤九霄洗澡，看着他依旧温软的身体，被用力一搓就会变红的肌肤，居然才能有一点安心，知道他还健康地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而小包每天的唠叨也渐渐少了许多，最后也到了只偶尔骂个一两句的地步。

“哎~~小九儿，你究竟有多醉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睡醒啊！”居然一点点把凤九霄身上的水珠擦干，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没有急着把凤九霄抱出去，而是环住了他，静静地坐着，深深地叹息。“小九儿，拜托你醒来吧，就算是醒过来骂我也好啊！”

居然再一次把凤九霄抱回床上后，又回到小包的身边坐下，学着小包的样子趴下，也发起呆来，不知时间流逝几何。

“嗯，好饿啊~~~”

“你不是才喝了——”居然和小包几乎同时说，然后同时反应过来，互相看看，都有些傻。

“嗯，小包，给我倒些水来~~~”

“王，王，王……我去倒水！啊！”小包激动地有些忘乎所以了，刚站起来就是一个大马趴摔到了地上，然后抬起头盯着凤九霄那边的大床。

居然也捏捏自己的脸，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体，面对着凤九霄的大床。

凤九霄慢慢支撑起身子，用手揉着脑袋，皱紧眉头，看着小包，不满地说：“我说倒水，你还趴在地上，真是的，头好痛。”

小包不动，居然也不动，继续盯着凤九霄。

“你们两个装什么木头人啊，我说我要喝水，口渴！”凤九霄无奈道，可是说话有些有气无力，“真是的，怎么浑身这么酸，一点力气都没有，啊，头疼死了！”

终于，小包比居然先一步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疯狂地摇晃着居然的胳膊。

“居然，居然，王爷醒了，王爷醒了！啊！神仙啊，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小包谢谢你们！”

居然被小包这么一摇，终于开始反应过来，他极力摆脱小包，然后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镇静地倒了一杯茶，一步步走到凤九霄的床前，把杯子递了过去。

凤九霄有些奇怪地看着不正常的小包和过于正常的居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不过由于实在口渴，他还是先接过茶杯，将杯子里面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你们这是怎么了？”凤九霄把杯子递还给居然，继续揉脑袋，“我睡醒有那么奇怪吗？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昨晚喝醉了是吧。居然，对不起了，给你添麻烦了，还有，我昨天冤枉你了，抱歉，大皇兄跟我解释过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你还在生气？不过真奇怪，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热啊？”

居然嘴巴颤抖了半天，只觉得嗓子堵得慌，半天之后，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小九儿，你饿了吧，我去叫人弄吃的来！”说完便风似地跑了。

刚刚睡醒的凤九霄，看着还在那里拜神拜佛的小包，满脸疑惑。就在这时，凤九霄就听见花园内传来一声类似于惨叫的狼嚎：

“小九儿醒过来啦！！！！！！”

“哈？”凤九霄傻眼。

此刻，太子府，后花园内两个人不期而遇，再往前走有一间远离单独的屋子，里面是一个全是制药的工具和材料，只不过，全部都是毒药罢了。

“站住！丁锐，我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凤屿拦住了丁锐的道路。

丁锐眼眉一挑，邪气地笑着，眼中尽是鄙夷，说：“怎么？你想问的是这个？死了，今天晚上，那个碍事的李大人死了。”

凤屿实在是很讨厌眼前这个叫丁锐的家伙，总是一副能看透一切的表情，虽然一直在笑，可是却对任何事情都淡漠的态度让人不爽。但是丁锐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确实是个人才，凤屿现在还需要他的帮助。

“凤九霄呢？”凤屿不打算跟丁锐绕弯，直接说了。

“按照你的吩咐，我每夜都去给他施毒，让他昏睡。昨夜我已经把他的毒解了，”只见丁锐抬起头，用一只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说，“大概现在，正在吃饭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凤屿也不多留，转身就走。

丁锐在太子身后冷冷提醒：“太子，你答应我的事情，没忘吧！”

凤屿停了下来，也并未转身，回答说：“放心，你应该知道，他没有事情。”

“今后呢？”

“你知道，我们并不打算为难他，只要你乖乖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就没有必要去找麻烦！毕竟，天下第一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至于你，你应该知道，放了你，比杀了你对我更加有利。”凤屿说完不带停留继续走了。

丁锐厌恶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快步地回到了那个囚牢一般的药庐。

丁锐看着那正在炼制各种毒药的丹炉，没由来的心头一阵恶心。丁锐喜欢毒，不是为了去毒害什么人，他是真的喜欢，虽然这爱好有些奇怪，但是丁锐真的是一个十分纯粹的人。而如今，丁锐苦笑，一见到，闻到毒，他便控制不住的厌恶起来，厌恶这些毒，以及制毒的自己。

“哗啦！”一桌子的小瓶被丁锐扫到地上，碎裂开来，地面山是各种眼神的粉末，还有些液体和药丸，间歇有些白烟从地上升起。

“丁锐？！”一个温润的声音惊呼起来，“你做什么？这样很危险，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要是连你也中毒了怎么办？！”

一个面若桃花，俊逸非凡的男子匆忙放下手中的草药，走入药庐，满眼满心地关切。

“滚！不准你碰我！”丁锐凶狠地盯着眼前的人。

男子悻悻地收回手，半晌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明知道见了只会让自己伤心，你又何苦去偷偷见他！”

第四十五章：舞

男子悻悻地收回手，半晌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明知道见了只会让自己伤心，你又何苦去偷偷见他！”

丁锐看向那个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和鄙夷。

“白萧萧，我记得我说过，请离我远一点，见到你我就想吐！”居然说罢拂袖而去。

那个名叫白潇潇的男子愣在原地，一脸受伤，但是终究没有追上去再说什么。白潇潇垂下眼睑，薄唇紧紧抿着，拿起手边的扫帚，默默地把地上的残骸收拾干净，继续出去晾晒草药去了。

丁锐走到药庐之后的一片竹林之中，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铁杵，铁杵色彩暗红，手柄处有一些刻花，这是他的兵器，名为灵蛇。

丁锐身着一袭紫衣，上下翻飞，双臂忽而分开，忽而合拢，忽而摇摆，忽而笔直向前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能取人性命的杀招，可是一招一式却是那么美，美的吸人心神，如同仙子的舞蹈。每一棵绿竹都顺着丁锐的姿势摇摆，为丁锐让开了空间，使得丁锐不至于被这狭小的空间阻碍，仿佛在为他伴舞，飘落的竹叶纷纷扬扬，在丁锐的身边飘扬，却没有一片叶子沾上丁锐，组成了另一组动人的舞蹈。

丁锐便是这一组绝美舞蹈的灵魂。

手中的铁杵仿佛有灵性一般，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看似下一刻便会脱手而出，但是下一刻又会像一条小蛇一般溜回丁锐的手中，不愧对灵蛇的名讳。身上的衣带翩翩起舞，即像是浓墨挥毫，又像是细笔勾勒，而他的长发，黑地发亮，被因为旋转而引起的风吹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它。而他的眼，比那黑发还要乌黑，还要光亮，轻轻一瞥，便能将人的魂魄勾去。

远远站在药庐后门口站着的白萧萧，迷醉地看着，三魂七魄都系在了那个男子的身上。

“钉！”破空的声音之后，铁杵擦过白萧萧的脸庞，钉入了他身后的门框当中，门框裂开了一条缝隙。

丁锐从竹林走来，身后落叶洋洋洒洒地都落了地，绿竹也慢慢地停摆。

刚才丁锐眼中的光亮此刻已经尽数褪去，一身的紫衣服帖地顺在丁锐的身上，乌黑的长发经过如此激烈的摇动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整齐，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没有给白萧萧任何一个眼神，脚步也没有任何的停留，丁锐绕过白萧萧，把灵蛇从门框上拔下来，离去，连背影也吝啬留下。

白萧萧捂住胸口，有一种窒息的疼痛，自从十三岁起，便已经麻木了的心，自从遇上那个人之后，开始复苏，他便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心拴在那个人的身上，可是，那个人，嫌他脏，对他的那颗心，弃如敝履。

白萧萧走到竹林中，羡慕地看着那些停止摇动的绿竹，喃喃地说：“真好，你们刚才离他好近。”

忽然，白萧萧的眼神变得阴狠无比，充满了杀气，比女子还要纤细的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抚摸上了一棵绿竹，衣袖滑落，露出了白玉一般的手腕，只是，手指触及的地方，却飘起一阵黑烟，从手指尖处开始腐烂，不消片刻已经化作了一滩黑水。

刚才那一棵绿竹上，端正地刻着一个大字，那字是那么深刻而透露着浓浓地悲伤与想念——月。

“卢皓月，你何德何能，凭什么能获得他的心！为什么就算知道你负了他，他也只惦记着你！”白萧萧把手收回去，转身离开这里。

两个多月之前，居然离开毒医谷之后的第二天，丁锐带上他的暗红雕花面具，只露出一双眼，一张嘴，也离了毒医谷。原因是不日前，他接到了一个委托，现任的武林盟主身中奇毒，昏迷半月有余，身上长满了毒疮，每日发出阵阵恶臭，仿佛一堆腐肉，并且每日午时，他还会浑身奇痒无比，足足有一个时辰不能消退，然而他一抓，身上皮肤定会立即溃烂，只能强忍住，最离奇的是，都已经这样了，这位武林盟主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生命危险。群医束手无策，连他中了什么毒都不得而知，便只得派人前来寻找这位古怪的毒医丁锐。

丁锐离开了毒医谷，隔了一日，卢皓月也追随着丁锐离开了。

他们只是以为，这次外出，和以往一样，卢皓月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做他的大侠，丁锐继续以毒医人，做他的脾气古怪，行为乖张的毒医。不过，大侠总是绕在毒医所在的周围，毒医也从未断过那人的消息，偶尔在路上遇见，彼此眼神交汇，装作不识，大侠总是低头掩笑，毒医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不过露出来眼忽的亮了些，巧嘴却是一瘪，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分明不是衣袂相随，也仍旧是形影不离。

却没有想到，等着他们的，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阴谋的开端，从此，形影不离的两人，生生分离……

……

此刻，瑞亲王府内，凤九霄的卧室。

“你们说我睡了快两个月？真的假的？我，我只是睡了一觉啊，不过是饿了一些，头有些昏沉而已。”凤九霄喝了两碗粥之后，满脸不信地看着小包和居然。

“王爷，你睡的时候还是春天，可现在都是盛夏了。”小包边说还边夸张地用手扇风，表示自己很热。自从凤九霄睡醒，小包一直活蹦乱跳的，身心舒畅啊！

“这……”凤九霄看看自己一身夏日的薄衫，迷惑了。

“这什么啊，小九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原本喝醉的事情？你喝的不是什么百果酿，而是百果醉！”居然说着又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夜千度，就给了一瓶一点屁用没用的解酒药就跑出去避难！到现在都不露面，想那个凤惠泽也真不是东西！”

“胡说什么，大皇兄八定是被夜千度给瞒住了，否则以大皇兄的性子，估计早就因为愧疚而终日侍候在这里了。”凤九霄白了居然一眼，“哎，不过这事情到真是离奇，看来大皇兄酿酒还真是酿出神来了。”

“可是，王爷啊，你干嘛喝那么多酒啊，你不是在豫王爷那里都不敢喝醉的吗？居然也不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