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以涵神色微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话说得好!就凭他这句话,我救定他了!再而言之,将巫术作为工具用来害人,做出这等事情的人,本祭祀绝不容许他逍遥法外!”
第四十回:神兽出世
一直在天思怀中的曜冥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么十几个时辰以来,他就像在漆黑无光的树洞里转了几转,现在眼前终于一亮,明媚的日光一下子射入树洞。目之所及俱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湖光粼粼,拂面而来的熏风和煦。
天思察觉到了怀中孩子的颤抖,便在他柔软的小耳朵上挠了挠,柔声细语地哄着:“曜冥不哭,爹爹马上就能回到你身边了。”
曜冥猛地抬头,眼旁毫无泪痕,倔强道:“我不会再哭了!”
风以涵忽然一惊“把这孩子正对我!”
天思疑惑,但还是将曜冥正向风以涵。
风以涵运起巫力,凝视着曜冥。
“不……不是他……”片刻后,风以涵摇头“不是他。”
天思奇道:“什么‘不是他’?”
“你之前不是让我留意一个跟你有着相似气息的人么?方才,我仿佛嗅到了跟你相近的气息。如今想来,也许是因为他一直在你怀里的缘故吧。”风以涵解释道。
“你肯定是弄错了……”天思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一团雪白的东西从山头那边冲下来。
“那是……”风以涵大惊,一反常态地叫了起来“那样子……是白泽!是白泽啊!神兽白泽!我早就感觉到这周围有一股不一般的灵气,没想到,竟有神兽栖息于此!”
“神兽白泽?莫不是‘达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的神兽白泽?”天思惊喜。就算是他,也有千百年没有见过那个神兽了吧。
“不错!”风以涵大喜“据传,白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可很少出没,除非当世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看来,连上天也要帮我们!有这神兽,还怕没法子证明云飞的清白?”
而在天思怀中的曜冥却惊讶异常:白泽?那不是自己麾下的神兽么?当年仙魔大战的时候,它明明战死了……如今这只又是怎么回事?
就他所知,这世上的白泽只有两只,一只雌兽一只雄兽,雄兽已然战死,难道……这只是雌兽?
可恶!如今的自己,肉眼凡胎,连白泽的雌雄都分不清了!若要检验,或许只有看看眼前这只神兽有没有“神器”了。
思及此,曜冥不住地想要往前探去,奈何他腿脚不便,一直被天思抱着。
就《东绫府志》记载:“白泽。此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实乃祥瑞之兽也。”
这只号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的神兽,就这样一步步向三人走来。
它身形巨大,一身雪白的柔软皮毛中隐藏着淡青色的神秘花纹。头上一对硕大的犄角划出完美的弧线,两角间更是有隐隐电光闪动!一双充满智慧的眼眸深邃而清透!睿智而优雅的圣兽白泽,在玹琊大陆的传说中,它是东绫帝君的坐骑之一。跟东绫帝君的另一个坐骑麒麟相比,白泽独特、优雅的外形显然更符合仙人的气质。
“你们先退后,我不能肯定它的行为是善意还是恶意。”风以涵连忙道。
天思却并不害怕,甚至还向前了几步。
“天思!”风以涵慌了“赶紧回来!别看白泽长得美,它的攻击力可不能小觑!要不然,也不可能成为传说中战斗力最强的东绫帝君的坐骑!”
用一只手稳稳地抱着曜冥,天思伸出了另一只手,摸了摸白泽的犄角,白泽亲热地蹭了蹭他。
天思微笑,在脑中与白泽对话:
天思: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白泽:是啊……因为帝君不喜外出,上一会见您,想来是千百年前的事儿了吧。
天思:你的帝君真是懒,用我一个朋友的话说,就是宅入骨子里了。
白泽:呵,没错。不说这些了,相逢宝贵,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您找到帝君了么?
天思:暂时没有。
白泽:我隐约间嗅到了帝君的气息才醒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没有找到帝君啊……
天思:别担心,再怎么说,我们也多一个助力了。在此之前,还请你去西棠皇宫走一趟,为我一个朋友洗刷冤屈。
白泽:这自然不成问题。
天思:那便多谢了!
至此,交流结束。
如今的曜冥除了还有东绫帝君的记忆外,身体比一般人还不如。自是不能听到白泽和天思的对话的。
而且,现在的他,还不打算暴露东绫帝君的身份。
一旦暴露也就证明着自己必须要回到仙界,可他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景鸣霄。
既然白泽都出现了,风以涵又答应能为景鸣霄平反,那此事便可峰回路转,景鸣霄出狱之日,指日可待。
所以……现在的曜冥,正努力地往白泽的屁股下面看去……
唉……人太小,视线又被天思挡着,根本看不到啊!
第四十一回:清白
景鸣霄待在牢中,感慨万千:
每当他傍上了大款,接下来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
这真应验了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一旦被人当作了靶子,就算你说得再舌灿莲花,也难脱罪。因为,对方早在之前就已经为你定好了罪……
天知道他根本不想惹那些人!
景鸣霄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要低调,再低调一点。
但俗话说了“种草不让人去躺,不如改种仙人掌!”自己没能力也就罢了,如果本身具有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却不用,那可不是景鸣霄的做法。再说了,现在还搭上一个曜冥,就更加要命了。
自己若不给力点,自家可爱到爆的包子脸儿子就要被欺负了!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初夏的时节,莲叶田田也是少见,往年,此时的清若池本该有荷花花蕾。而此时此刻,碧水间没有看见满湖雪白皎洁的白荷花蕾,只看见波光碎影里摇曳着的人的影子。
景鸣霄之前曾经赞叹过这荷花花蕾的美貌,正巧被亭妃听见,待得景鸣霄入狱后,亭妃就派人将所有荷花都拔了。
“娘娘……”长秋匆匆忙忙地来到亭妃身边。
“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亭妃正自目不暇接观赏着自己的杰作,忽然被长秋扰了兴致,心情不悦。若不是长秋,换做别的侍女,他早让人拖出去杀了。
“娘娘,大事不好!大祭司愿担保云侍君无罪!”长秋急道。
“什么?”亭妃大惊:“长秋,此事不可玩笑!大祭司历来深入简出,若不是大型祭祀,就算是皇上也难见到他,今天怎么会突然出来担保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君?”
长秋强忍着心急,摇头道:“奴婢也不知……这消息是奴婢在海棠宫的一个小姊妹告诉奴婢的……陛下一会儿就会让您上殿对峙……您要小心啊!”
亭妃心里害怕得紧,可在自己奴婢身前,她怎么说也要保持一点风度。便见她理了理发髻,向长秋使了个颜色“我们走。”
大出亭妃预料,云侍君并没有在殿上。海棠宫前殿,却是站满了形形色色的大臣,大祭司风以涵就站在青若虚右手边第一的位置上。大殿中央,还有一头形姿优美的纯白异兽。
“臣妾参见陛下。”亭妃心怀不安地行了礼。
青若虚在皇位上冷冷出声道:“听闻爱妃最近很忙啊,先收了几个解语宫的宫女,后拔了清若池的荷花,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将朕的江山纳入囊下了?”
亭妃听闻,迅速跪下,连连摇头,“陛下……这……这是从何说起啊……臣……臣妾精心竭力的,都是为了您着想……从不敢觊觎您的江山啊!”
“哼!”青若虚冷笑“据说,你曾经说过,只要是陛下在意的,就是你要夺取的?”
亭妃眼神一怔,随即道:“臣妾从未说过此言……”
“还敢狡辩!来人!把西府宫的侍女浮萍拖上来!”青若虚厉声。
“是!”侍卫得令,不一会儿,就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拖了上来。
“殿下可是原西府宫侍女浮萍?”青若虚问道。
那女子虚弱地点了点头。
“朕问你,亭妃娘娘可曾说过‘只要是陛下在意的,就是我要夺取的’这句话?”
“说……说过……”那女子应道。
“荒谬!这是诽谤!”亭妃火气上头,立时道:“这都是阴谋!陛下,您千万别听信这贱人的一面之词啊!她不过是一个曾在臣妾宫中做过宫女的女子,若被有心人利用来陷害臣妾……臣……臣妾就是有口也难言啊!”
青若虚打量了亭妃几眼,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来人,把丹蔻带上来!”
亭妃背后,渐渐湿透。
便见一侍女被两个侍卫压了上来。
不同于浮萍的是,这个侍女周身完好,竟无一丝伤痕。
“这并不是臣妾宫中的侍女……陛……陛下……您怎么能让解语宫的侍女来指控臣妾呢?”亭妃神色略有慌张。
话音甫落,青若虚很快便回答了她:“她不是你宫中的侍女,却是此次借胎娃娃的导火索。她不是你宫中的侍女,却是你的大侍女长秋的同乡!”
青若虚提高声音道:”据朕了解,长秋在你没入宫时就是你的贴身婢女了,而丹蔻则是在朕登基不久后进的宫。后来,长秋随着你一同入宫,宫中寂寞,长秋和丹蔻又是同乡,私底下交情甚好,阴错阳差间,丹蔻正好进了解语宫,成为了一名暗棋。在此,朕不得不佩服你的侍女了,她为你留了丹蔻这条后路,可为了对付云侍君,你忍不住了,长秋便不得不提前用了丹蔻。”
亭妃冷汗涔涔。
“至于……借胎娃娃一事,大祭司已经明白跟朕和众位爱卿说了,这不过是民间的小巫术,绝对没有效用。可利用这个概念来祸害他人的人,朕绝不会放过!目下,天佑西棠,让神兽白泽降于吾国,天下没有白泽不知道的事情,先下,就让白泽来告诉我们真相吧!”青若虚盯着亭妃,一字一顿地冷声说道。
第四十二回:出狱
亭妃勉力撑着,“白泽?莫不是假的?此等传说中的事物,又有谁见过呢?”
“是真是假,娘娘不妨先听一听,看一看?”风以涵走近亭妃,白泽也跟着他来到亭妃面前,说道:
“娘娘,请您直视白泽的眼睛。”
睿智而优雅的圣兽白泽就这样站在了亭妃的面前。
亭妃颤抖着抬起头,盯上了白泽的眼睛。
一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了,胸口突然闷得难受……对了……这就像是所有空气都被吸走的感觉!
迷蒙之中,她觉得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说出了各种阴谋诡计。
亭妃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恶毒。
但她没有错啊!她不过是想要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更好一点罢了。
她也是青若虚的妻啊!
凭什么最后来的那个男宠成了皇后?而她却仍只是亭妃?
凭什么她为青若虚做了这么多这么多,他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她?
凭什么云侍君可以生下陛下的孩子,而她却连宠幸都越来越少?
亭妃不甘心啊!她做的所有,都是因为不甘心啊!
陷入迷幻中的亭妃缓缓地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风以涵始终保持着微笑……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为云侍君洗脱了冤屈,天思定然会露出感恩备至的表情,进而……能够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大祭司也是有私心的啊!
白泽边导引着亭妃,边深思:
为何……连这个女人身上,都会有帝君的气息?
与此同时,天牢中。
景鸣霄仍然在反省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失败?到底是为什么?!
上一次,他经历了出差路上被告知他的老公已经把他踹了,且已经在别处上床,而他已被迫下床,且成了个下堂夫都不如的存在的残酷过程。”
而这一次,尚未动心……或者说是有一点点动心的时候,却被下了大狱。
或许……从秦鹤行开始……自己就不该这样豁出一切地去爱。
为他生子,为他死了一次……
前世有剩人(绝非错别字!此乃剩下的“剩”,“胜者为王”的“剩”)曰得好啊——
“宁可高傲的发霉,不去卑微的恋爱!”
景鸣霄的爱,都太卑微了……
一方依附于另一方的爱,永远不会有平等的收场。
他和秦鹤行曾经创造过许多回忆……那些,能使他回忆一生的,只是曾经想拥有却不能拥有的回忆……
而现在的他并不能多说什么,亦不能做什么。其实,说得直白且粗俗一点,人的爱恋,或者说是一生,都像是在拉屎,有时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出来的只是一个屁。
当年在东禹的时候,旁人眼中,碧王景鸣霄不过是跟整天出入宫廷宴会的天潢贵胄一样,整天扯高气扬地看待别人。可实际上,景鸣霄所明白和懂得的,别人绝不可以知晓和明白。于是他只能在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放低自己,让别人看清他。可哪知道,那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已经深入骨髓,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别人一提到景鸣霄,涌现在脑海里的,永远只有“高傲”、“不可一世”、“才华横溢”、“恃才傲物”……这些词语。
刻意地放低自己,却会让别人觉得,他是在装。
于是他想改变。
又或者说,是不得不改变。
在相思苑的时候的他,武功不再,样貌不再……唯一能让他在一个妓院里过活的,只有初到异世觉得新奇时决定学习的古琴。这也是他唯一一点附庸风雅的道具。
没想到,他以为是鸡肋中的鸡肋的能力,最后竟成了他的饭碗,养活了自己和儿子。
本以为,重生的自己能够过上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却没有想到,不管是重生一次还是两次,都会沦为他人的工具……错的到底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这几天伙食太过油腻,景鸣霄不仅吃不下多少,还一直在吐。他身子底子本就差,折腾几日后,就算青若虚叮嘱一定要给景鸣霄天牢中最好的牢房。但牢房终归还是牢房,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加上正值“非常”时期,景鸣霄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虽然还能利用YY(意淫)来缓解一下日益亏损的身体的精神,但日复一日下去,再彪悍的人也要奔溃啊!况且是景鸣霄这样的身体。
迷迷糊糊中,景鸣霄觉得自己仿佛病得很严重,依稀又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只孱弱着无力去看清,终于,有一次看清了,却发现是自己在东禹时的好友……那些在他落难后没有落井下石亦没有雪中送炭的好友……对啊……自己在东禹还是有不少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