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墨白一个人蒙着被子睡觉,李振躺上去把他连着被子一起抱住时,墨白突然就钻了出来,给了他一拳。
那时候的墨白,面色潮红,不知道是在被子中闷的,还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的。他的双眼瞪大,瞳孔紧缩,如同与敌人狭路相逢的猫崽,竖起浑身的软毛,做出攻击的尖锐模样。
李振抹去嘴角些许的鲜血,然后一把按倒墨白,将他捧在怀里深吻。墨白的指甲刺入李振健瘦的腰身,张开的嘴巴,大口吞噬着空气,却被舌头抵住了去路。
李振拂过墨白的脸庞,扣紧他的后脑勺,五指穿梭在黑发中,他的舌头卷过墨白的舌尖,小小地舔舐着,吮吸着。
墨白像只小兽,蜷缩在他的怀里,原本满是惊恐的眼中,渐渐散去所有的锐利,变得柔软,水雾弥漫,泪眼朦胧。他的手慢慢放松,嗅着熟悉的味道,手松松地环在男人的有力的腰身上。
他仰着面孔,盯着男人的面孔,看着他浓密的睫毛,看着他的双眼,泛着柔情,然后伸出手,捧着男人的脸,舌头舔吸着伤口。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李振看着墨白被唾液染得晶亮的双唇,又迅速亲了一下。他笑着搂过墨白的腰,用被子盖住两人,身子抵着墨白的身体,彼此的体温,相互晕染。
两张温热的脸,在同一个洁白的枕头上,相互抵着。他亲了亲墨白的额头,用鼻尖轻轻摩挲墨白的鼻子,听到怀里的孩子,“阿欠”,打了个喷嚏,笑了。
他把墨白的脸按在胸口,等他有些紧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在安静的夜晚,让人觉得格外满足。
墨白的脑袋顶着李振的下巴,耳朵贴着那结实的胸膛,听着沉稳的心跳声,渐渐安定下来。两人的心跳与呼吸,相遇,有着共同的频率。
他在李振的怀里困倦地呵了一个哈欠,然后在李振的怀抱中钻得更深。李振的手臂收紧,将墨白抱得更紧。
第二天,墨白起床的时候,李振以及拿着扫把把整个房子扫了一遍。像是心有灵犀,墨白一睁开眼睛,李振就转过脸去。
墨白用手揉着眼睛,眨了眨眼睛,李振已经坐在床上。
他拍了拍墨白的头,“今天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他把煮好的鱼片粥,端放到墨白的面前。
墨白爬下床随便刷了下牙,洗了把脸,又爬回床上。
墨白用手捧住碗,还是温热的。他低着脑袋,吃了两口粥,觉得味道清淡,咬了一口鱼肉,没有骨头。他咬得很小心。
李振用手掌擦擦他被水沾湿的头发。
“我把鱼骨剃干净了,大口吃吧。”李振说着,拿过墨白手里的勺子,喂了一口到墨白的嘴巴里。
等墨白吃完了,李振拿着碗去厨房。
“爸爸。”墨白突然叫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把他困在这里的并不是李振。他们像是相约着,一起来这里,共同享受闲适的时光。
他的头歪歪地靠在床上,身体慵懒着,背脊弯曲着,如同软体动物一样。被子被他抱在怀中,他的两只手拢着,下巴抵着被子。他的双眼望着李振的背影,看着他走进厨房,再慢慢走了出来。
眼神淡淡,黑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有些透明,就像琉璃珠一样,漂亮,却带着些凉意。
其实,在李振心里,这里也不过是送给墨白的礼物,是想要给与墨白的惊喜,总有一天,他们还是要回到,两个人的家中。
只是,最近事情很多。在没有处理完之前,他不愿意将墨白暴露在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中。
在墨白醒过来之前,公司的公关经理打电话告诉李振,《橙色日报》经过昨天的记者招待会,不止没有收敛,而且今日还在报纸上,大肆报道李振父子的生活,并且极力抹黑,用词激烈,含义龌蹉,给读者带来了各种引导。并且报纸上,还出现了墨白和张淑敏的事情,报纸上刊登了数张照片,照片清晰,且皆充满暧昧,暗指富家子弟背后的淫%乱不堪的生活。
当李振上网查资料的时候,又有人在网络上爆出了墨白和张淑敏的做%爱视频。
一时之间,无论是现实,还是网络,大众被引导着,深究着这件事情背后的道德问题。
李振不想告诉墨白这些事情,他需要时间去处理。只有当事情解决后,他才能够放心地带着墨白回到他们的家中。
李振盯着电脑屏幕,光亮折射着,却照不亮他暗沉幽深的双眼。
他准备先去找张淑敏,在墨白醒后。
李振踏进曾经只属于两人的房间,张淑敏正坐在床边,目光散漫,若有所思。她的眼睑低垂,看不出情绪,可是手指却揪紧掌下的床单。
当李振走到张淑敏面前的时候,张淑敏猛然一惊。她睁大双眼,眸色中蕴含惊恐不安,她瞬间起身,盯着眼前的李振。
看守张淑敏的保镖为李振搬来一把椅子。李振沉默地坐下,两腿相叠,十指相扣,将手放在腿上,神色很是平静。
他看着张淑敏 ,眼神中没有一丝怒火,平淡得很,就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张淑敏到底担惊受怕了好些天,禁不住这样压抑的气氛,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她努力地想要放松自己,却无法,只能看着眼前的男人,绞着手指,带着些惧怕,尖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李振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一支烟,然后冲旁边的人摆摆手。在保镖带着门出去之后,他才抽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烟圈,白色的烟雾萦绕着,让张淑敏看不清他的眼神。
半晌,李振才冷漠地命令道,“两天后,离开这座城市。”
张淑敏颤抖着身体,“不要!”这里是她生活的地方,她拥有的所有的记忆的归属,无论是童年,还是青年,还是现在,这个地方包容了她从出生以来所有的人生。
如果李振只是让她离开墨白,她会答应。可是凭什么,李振要来决定她接下来的人生该生存在哪里?难道就因为李家财大气粗,就可以任意将她驱逐出这座城市?
李振的眼神由原来的平静、漠然,慢慢变成刺骨的冰冷,他的黑瞳中蕴育着骤然掀起的风暴,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盯着张淑敏。他的眼神变得如同一只冰冷的蛇,用那扭曲的身子,禁锢着张淑敏的呼吸。
“你大概还不知道最近的新闻都闹出些什么。”
片刻之后,李振才又开口,“墨白和你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报纸到处都在报道李家的丑闻。”
张淑敏听出李振口中淡淡的嘲弄,她的脸色变成惨白一片,“什……什么视频?”她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心颤栗着紧缩。
当她看到李振带着讽刺的双眼,似乎在说“你说什么视频”一般,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冷酷。那狭长的眼睛,如同反光的黑曜石,即使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也掩盖不住那越发的冷硬无情,看了一眼,便令人窒息。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不去看李振。
“我联系了你的母亲。”李振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软弱无力的张淑敏,“她向我要求二十万的补偿费,因为她认为墨白坏了你的名声。”
张淑敏没有抬头,默默听着。
她低着头看着手,额际的汗水低落,落在了手心,带着无限冷意。
“我给了。”李振打开门,最后看了张淑敏一眼,眼角流露出冷然,“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回这座城市。”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的,死一般的沉寂。
当张淑敏用手撑着床,勉力起身,脸上毫无表情。她觉得难堪,觉得讽刺,觉得那来势汹汹的悲凉,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房间,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连李特和老佣人都不在。
张淑敏的手抖着扶上带着铁质的楼梯,那雕琢华美的铁即使漆上一层华润的黑色漆膜,也无法抵制那凉意从掌心钻入心底。
她的行李还放在那日的位置,大厅的正中间。
是该离开了。
门口,阳光很是灿烂,迎面看去,几乎想要泪流满面。
这件事情,在墨白的学校开学之前就解决了。
李氏多次提出澄清声明,并且李振还以诽谤罪、侵犯个人名誉向人民法院对《橙色日报》提起诉讼。
由于此次时间涉及伦理道德,引起社会广泛关注,而被侵权当事人是当地著名企业的掌权人,对李氏企业的经济活动产生了一定影响,也间接影响到X市的经济,称得上情节严重,当地政府予以了十分的重视。
这令《橙色日报》最终抵不住各方压力,向李振发表了公开的道歉声明,并且推出当初那个向李振提问的记者,作为替死鬼,承担了这次事件的负责人,被处三年有期徒刑。
而发视频的人,被以“传播色情罪”被抓进了局子里,网上的视频也被网监大力删除,不留痕迹。
当所有人看着电视机前衣冠楚楚,面容英俊,神色肃穆的李振,都不约而同地大叹一句:“这个著名企业家,怎么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啊!”
当李振带着墨白回去,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橙色日报》悄然消失,再不见踪迹。
他下了车,看着久违的家,展开一个笑容,眼睛微微眯起,睫毛染上金灿灿的光辉。李特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墨白抱起李特,慢步走进房子。
李振跟在两人身后,神色温柔。
第五十四章:陈瑾薇
当陈瑾薇打开门的时候,她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振,轻轻笑了,并不显得意外。
她侧开身子,让李振走进去。那是一个装饰简单的套房,看起来就像是居家型酒店的感觉。
李振站在客厅,环顾了四周,然后看了右边房门紧闭着的房间,不过数秒,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落在陈瑾薇挽着自己的手臂上。
他微微挣开,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陈瑾薇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冷意,嘴角讽刺地勾起,然后又恢复一副无害模样,带着淡然的笑容,坐入另一张沙发。
她抚摸着指甲,抬起眼睛,看着李振,“今天,你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李振拿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你最近做了什么事情,我不想跟你多讲。”他停顿一下,盯着陈瑾薇的眼睛,沉声道,“不要再接近墨白。”
陈瑾薇拿过资料,把身子投入柔软的沙发,指尖轻轻划过一张张纸,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不都是事实吗?”她柔软的唇角浮现了一个嘲弄的笑容,她的眼角微微勾起,“那件事情不是真的,是你没有和他搞乱伦,还是他没有搞保姆?”
陈瑾薇站起身子,随着步子,腰身轻轻摇曳,她停在李振的面前,指尖摩挲着他的脸,细细描绘着那深刻的轮廓,然后弯下身子,在他的耳朵上落下一个湿吻。
李振一手挥开她,陈瑾薇跌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发丝散落在耳际两旁,露出那张精致的面容,她的手指贴着嘴唇,轻轻按动抚摸。
她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偏着,她望着李振,“还没有问你,墨白的身子,味道怎么样?”她的舌尖微吐,在唇瓣滑过。“你的脾气,看到他们两个躺在床上,是怒火中烧,隐忍不发?还是在冲动下,强奸了他?”
她哺着优雅的笑容,却说着污浊的词语,“他是挣扎,还是呻吟,是一如从前清纯无辜,还是肮脏着享受?”
李振冷漠地看了陈瑾薇一眼,似乎不为所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陈瑾薇突然快步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抓着他的手臂,指甲扣紧李振的肌肉,她瞪大眼睛,描绘细致的眼线,暴露在目光下,显得狰狞而可怕,她淡红的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婊%子!”
李振一把抓住她的喉咙,把她压在墙上,他一字一句地沉声问道,“你说什么?”手指收紧,骨节凸出,像是鹰爪一样锐利。
陈瑾薇的脸撑得红了,但她却笑了,她挂着那样柔和的笑,然后艰难地说,“我说,李墨白,是个婊%子!”
李振的手猛地掐得死紧,陈瑾薇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她的手挣扎地抓住李振的手,指甲在他的手面上划出血痕。
在她以为她快要死了的时候,李振才骤然将她甩到地上,他俯瞰着躺在地上的陈瑾薇,听着她剧烈地咳嗽,就像是望见一直臭虫,眼神中充满厌恶。
陈瑾薇看着李振离开,她趴在地上,咳出眼泪,她拂过火辣辣的脖子,恨声大笑,半晌,她低低地喃喃着,“总有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痛苦。”
旁边房间的门打开,陈弋宪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站在陈瑾薇的身边,神色漠然。
陈瑾薇伸出手,让陈弋宪拉起她。但是陈弋宪很久都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她的手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当陈弋宪终于一把把陈瑾薇从地上拉起的时候,陈瑾薇一巴掌扇过那张脸,她的眼底还有泪水,双目仍旧赤红,她慢声道,“连你都看我的笑话,你配吗?”
陈弋宪的脸颊通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面前,披散着头发,再不复从前的雍容淡雅的陈瑾薇,在这一刻,他与李振如此的相似。
陈瑾薇几乎将两个人的脸相叠。
她伸出手,拂过陈弋宪的面颊,眼中带着深深的迷恋,与混乱的恨意,她的两只手包裹着陈弋宪的脸庞。
片刻,她又恢复了清明,她推开陈弋宪,往房间走去。
陈弋宪盯着她的背影,听着她冷然地对自己说,“我花钱向妓寨借了你,可不是赎了你,你该回去了。”
就那样,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只剩下,他自己,仍旧站在原地,仍旧有着同样怯懦的心,仍旧做着同样的错事。仍旧,怀着同样遥不可及的渴望。
抿着的嘴唇变得苍白,他无力地看着陈瑾薇阖上门,拳头慢慢握紧。他逃避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他知道最近关于墨白的每一件事情,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很难受。
他在房后听着陈瑾薇说着那些话,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墨白牵着自己,冲自己展开小小笑容的模样。
他还记得,墨白让他留下,说给他一个家。原来,他还没有忘记,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始终愿意保护他,接纳他,却被他一次次伤害。
滑坐在地上,他的指尖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用指腹,一笔一划地划出墨白的名字,然后在空气里,吐出稀薄的空气,无声地喊了一句,“哥哥。”
晚上的时候,李振的臂膀搂过墨白腰肢,抚摸他腰身的线条,感受他身体的颤抖,然后把他压入胸膛。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要将墨白的所有不安,都勒毙在他的怀抱中。
他刚从公司回来的时候,墨白正一个人呆在房中,他的头微微歪着,发丝随着风,轻轻摆动。之前他的头发有些略长,李振带着他去修了发尾。现在墨白的头发短而服帖,安静地贴在肌肤上,露出干净的脸庞。
李振的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轻轻揉着,直到墨白回过神,仰着面孔望着他,瞳孔中印着他的身影,很是清晰。
李振弯下腰,在墨白的唇角印下一个吻,舌头伸了出来,舔弄着,抵着唇瓣。
墨白顺从地张开双唇,他的手臂抱住李振的脖子,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
在亲吻过后,李振便去了厨房,准备晚餐。他似乎对于亲手给墨白准备饭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总是盯着墨白一口一口地吃下,然后抿着薄薄的嘴唇,眼中闪过柔软。
从他们再次回到这个家中后。没有人再提起张淑敏这个人,墨白像是对她的离开,无动于衷,其实只有他知道,他心里那淡淡的不舍。张淑敏之于他,始终是年幼时的母亲的一个替代,给了他温暖,拥抱过他,安慰过他。
他看着李振离开房间,低下头,望着张开的手掌,曾经那个女人那样紧地握紧他的手。在冬天的时候,张淑敏曾经用手掌包裹着他的手,低敛着脸庞,冲着冰冷的手,呵出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