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笑——北斗邪

“我叫吴克奇，鼓手！嘿嘿！”杜常刚介绍完自己吴克奇就插过来，赶紧插话。成放挑挑眉，歪着嘴笑了一下：“吴克奇，我听说过你。你很有名。”成放点点头，继续坏笑着。

不会吧，几个人腹诽，什么时候吴克奇有名到能吸引这类型的美女了，没听说啊。麦子很喜欢这个长发美女，她身上有种洒脱的气质，能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目光，很适合舞台。

“我真的那么有名吗？”吴克奇惊喜万分，将得意的目光洒向杜常和麦子立羽。

“确实，我们三年级的都知道你，毕竟能和你一样一年中交往过八个女友的人实在少见。”成放眼看着吴克奇鼓起来又瘪下去，表情不变——这也是个腹黑。麦子将成放划为三星级危险人物，以观后续。

“林小麦，你可以叫我麦子，乐团经纪人。”

“啊你好，我也听说过你。”

麦子一头黑线，居然立刻就习惯性觉得成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说我什么了？”

“书呆子啊，那么有名的人物大家都知道。还有书呆子当众对校花表白事件，校园斗殴事件之类的。”成放很平静的陈述着，除了麦子的另外三个人脸色都开始剧烈变化。

校花？——by吴克奇——原来麦子也有喜欢女生的时候！

当众表白！——by 杜常——原来是惯犯！

斗殴！——by立羽——原来大家都知道！

没等三人缓过来，成放又扔给了麦子一个炸弹。

“不过我最好奇的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贝斯？明明一直都是书呆，突然就变成会弹贝斯的校园明星，你从师于谁？”

麦子真正冒出了冷汗，他没想到，相处了那么久的齐白没问，杜常没问，吴克奇没问，甚至立羽这么聪明的人也没问的话题，今天被成放提起。麦子猛然觉得，前世似乎距离他太远，远到记忆模糊，甚至让他忘记自己是个外来人了。

“立羽，吉他。”立羽打断成放的探究，介绍自己。成放看了眼麦子，没说什么，和立羽握过手就开始和杜常吴克奇谈话了解乐团现状以及未来发展构想。

“麦子？”立羽握住麦子的手，冰凉，“你不舒服吗？”

“有点儿。”麦子开始回想，却想不起当时当时的林小麦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消失的。

“要先回去休息吗？”立羽有些担心麦子，自从那次贫血晕倒以来，麦子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平时麦子很注意营养搭配，为什么会贫血？不过多休息总不会错。

“好。”麦子握了握立羽的手，却感觉不到温暖。勉强笑了下，和另外几人打过招呼，麦子背起背包第一次先回家了。经过正在建设的公园，麦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回想。半成品公园这种荒凉的地方适合回忆，麦子试图通过环境的催化找到原本林小麦消失的原因。麦子自己是因为漏电才来到这里的，如果大难不死那他和林小麦就是互换灵魂，如果自己不幸身亡，那就是自己鸠占鹊巢。现在无法肯定的是自己的身体是否活着，所以只好从林小麦这方面下手。闭上眼，麦子开始自我催眠。

睁眼，居然已经满天星斗。麦子赶紧站起回家，却不小心跌倒——腿麻了。“shit！”麦子低骂一句，坐起来按摩双腿。不过刚才只是摔了膝盖和胳膊为什么脑袋疼？脑袋疼？脑袋疼？麦子找到林小麦消失的原因了——神经衰弱。

假设麦子的灵魂是一个整体，那么之前林小麦不断的自我否定就是将他自己灵魂切片的行为：他否认自己的外貌，于是感知自身外在的神经被切掉了；否认自己取得的成绩，于是感知自身能力的神经被切掉了；否认自己的语言能力，于是负责临场组织语言的神经被切掉了……慢慢的，最后只剩下“我是林小麦”这条神经摇摇欲坠。这时的林小麦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向黑暗方向滑去，而校花这个光线集中体就成为林小麦寻求对比的最强存在：如果陆贝贝答应做他女朋友，那么他这个人就是成功的。于是林小麦冲动的向陆贝贝告白，遭拒，然后就顺手切除了最后一条神经，以至林小麦的身体完全变成了空壳子。就在这时，根据时空能量守恒定律，遭遇电击的麦子被塞进了这个身体。麦子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被安排到了95年，但根据完全不同的名人信息，麦子猜测，可能有些安排者不赞同本人重生，不然为什么他前世活了那么久也没见谁疑似重生从而名满世界。当然，也许确实有人重生了，而这部分人更倾向于安静的生活不为世人所知。想通了的麦子感觉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麻了，拍拍灰站起来，拎起背包准备回家吃饭。

“齐白……”麦子眼看着齐白的背影无法追上去。齐白怎么会在这里？

“麦子。”远处传来立羽的声音。还没建好的公园门口处，立羽冲着麦子挥了挥手。

意思是，这两个人都因为担心他所以找来公园？放下猜测，麦子决定先解决温饱。

“齐白立羽，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齐白愣住了，立羽放下手看看齐白然后点点头。麦子一马当先回家。这个点饭店里没什么好吃的了，所以还是只能自己动手。齐白不是第一次来林小麦家却是第一次吃林小麦做的饭，立羽不是第一次吃林小麦做的饭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三个人一起吃饭也不错。

“呃，要不齐白你和立羽去卧室，我睡客厅？”吃完饭已经十点半了，齐白没提要回家，立羽也没说要留人，麦子只好开口。

“我睡客厅吧。”齐白看了眼麦子，到沙发里坐定。

“还是我睡客厅吧。”立羽开口，“你不是贫血吗，你去卧室吧。”立羽从卧室里抱出来一床被子坐到另外一处沙发里。

“……”麦子看看执拗的两人，没办法，总不能把齐白一个人丢在客厅，“那就都睡客厅吧。立羽去取被子，齐白和我搬沙发。”

两人惊讶地看着麦子。

“没打过地铺吗？把茶几和沙发挪开就可以了。”麦子刚搬来这里不久，才打扫过卫生，所以打地铺也没有问题，倒是另外两人听到要打地铺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好奇，总之效率奇快。

“OK了。可以睡觉了。”麦子满意地拍拍手，站起身去洗漱。关于位置这种比较纠结的问题还是留给他自己来解决吧，免得齐白和立羽心里别扭。麦子洗好换齐白，齐白洗漱完出来就看见麦子一个人躺在地铺正中央呼吸平缓。

“我洗好了。”

“恩。”立羽从麦子的右侧站起来，齐白躺到麦子左侧。齐白睡姿很好，正面朝上平躺，所以睡左睡右没有区别。立羽出来后关了灯，躺回被窝。除了麦子，另外两人都久久不能入睡。

“立羽。”齐白打破沉寂，黑暗的夜里很容易打开心防。

“恩。”立羽抓起麦子一只手，心里不安。

“林小麦不贫血。他一直精神不太好，从小就有头疼的毛病，也经常晕倒。后来稍微大的时候才好点儿，但没检查出来什么病，一直拖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晕倒，所以我一直担心他突然有天晕过去就再也醒不了了。”齐白抬起立羽一只胳膊抱住，继续说：“离开孤儿院四年后，我父母离婚，将我转到这里读初中，几年来一直没有林小麦的消息，当时也只是单纯怀念孤儿院里唯一愿意和我说话的那个小孩。直到高一我才发现原来林小麦也在这里。他从没说过为什么他会到千里之外的地方读高中，我也没问。他的档案在高中之前是空白的，知道实情的老师闭口不谈，不知道的老师以前从来没听说有个林小麦。”

立羽从没想过麦子居然有空白的过去，握紧抓住麦子的那只手，靠过去。他想多知道点麦子的事情，静静听着来之不易的故事。

“突然有一天，林小麦变了，不再戴眼镜，也不穿旧衣服了。变得肆意随性，喜欢短T，喜欢音乐，喜欢笑。甚至不久搬了家。我有父母给的房子和每年寄过来的生活费，所以没受什么苦。林小麦却像顿悟一样，一夜之间有了自己的方向，每个周六周日都去工作，各种各样的工作，好像在对比各个行业的差别。然后，他认识了你们，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林小麦。”

第八章

齐白侧过身，看着麦子的侧脸，继续：“也就是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投注在林小麦身上的注意力太多了，多到我的生活快要围着他转了。幸好，这时候你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所以林小麦也收敛了些。我就想，为什么看到你们之间闹别扭会高兴，看到他越来越受同学的关注会生气，连他前后桌的女生和他说话我都会难受很久。”

“你喜欢他。”立羽有点儿理解齐白，在经历过那么久的孤独后，一旦遇到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他的话，他也不愿意放手，无论这种感情是出于朋友还是其他。

“也许吧。”齐白看着麦子的睡脸出神。

“我是在那次张成北他们围住麦子的时候知道他的。我从来没管过这种事，打算躲在角落里等他们打完再离开，但麦子一个人就放倒了他们一圈人。那天你也在，我之前知道你，所以才猜出来放倒张成北他们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书虫。后来他就来训练室了。”

“他从来不叫自己林小麦，自我介绍的时候总加一句叫他麦子。”齐白突兀的插$进来一句话。

“什么意思？”立羽也想起来麦子这个习惯。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那几年里发生过什么吧，他有太多我无法把握的东西，所以我才放不下。林小麦晕倒那天，我说过再不找他了，但今天一听你说找不到他就赶紧从家跑出来了。之前我安电话也是因为有几天他总很晚回家，我想确认他安全让他给我打电话，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安电话了。”

“齐白，你也搬过来吧。”立羽听完，沉默了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齐白摇摇头，又发现两人现在隔了麦子躺着看不到，“即使你不介意，他也会介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麦子也说他现在很混乱。如果他一直想不通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谈话就这么结束，两人各自抱着半边人形抱枕睡过去。第二天，麦子肩膀酸了一上午。幸好上午领导来检查，全校自习，才避免了麦子训练出丑。虽然麦子自称为乐团的经纪人，但由于乐团还未正式走上成名轨道，所以依旧随着几人混乐器。齐白和立羽说开了后也偶尔到训练室旁观，心情好了也会发表发表意见。三个人就这么拖着，麦子没想明白之前，谁也无法主动开口。

“林小麦你怎么能这样！”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破训练室大门，哐当一声后，梳俩小辫的粉衣服女孩儿冲到麦子面前，义愤填膺。

谁啊你，抽风！齐白正旁观乐团考核应征女主唱，听到有人声讨林小麦，斜过来一眼后不再关注这边。团长老大给了麦子一个尽快解决的眼神，吴克奇和立羽压根没理他。“有什么事出去说。”麦子也很头疼，这两天同学们听说乐团居然招了个女贝斯沸腾了，越来越多的女生瞄上女主唱这个位置，只要唱过哥敢开口的人都冲过来应征了。麦子三番五次解释这里不是社团不负责教只招原本就会的，没奈何大家听不懂什么叫社团所以一如既往迎难而上。

“怎么，你怕了！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林小麦是个忘恩负义的胆小鬼吗！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人，永远别想有人喜欢！”粉衣俩辫叉腰大骂，食指点向麦子。

说他忘恩负义就算了，说他胆小鬼也无所谓，但居然咒他没人喜欢，麦子怒了：“你有完没完！”

“我跟你没完！林小麦，你这个……”粉衣俩辫刚想继续严肃措辞，麦子突然笑了：“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没完，咱还是现在就完了吧！”林小麦不想被莫名其妙的指责坏了心情，也不想把这种小孩子的争执弄大。

“呸！你妄想！原本还想劝贝贝想开点，现在我不了，我就不让贝贝过来找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贝贝为了你学什么贝斯还是贝壳的！癞蛤蟆……”

“这和陆贝贝有什么关系？”麦子实在听不下去这人的臆想了，赶紧打断他。吴克奇又开始嗤嗤发笑，齐白和立羽也似笑非笑的看他，至于老大……平静的脸上也有些抽搐。

“你还敢问！要不是我一时心软怎么会劝贝贝给你个面子来找你！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听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会对贝贝好，没想到你才答应贝贝入团转身就招了个狐狸精进来，你们真不要脸！”

“我什么时候答应她入团了？”所有人震惊了，麦子也震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那天贝贝来找你，你明明答应她教她乐器的！”粉衣俩辫见麦子还不承认更生气，都快哭出来了。当初是她主动和贝贝说林小麦为了她而改变了，所以要赶快回头，不然林小麦伤心过度就不好了。前两天贝贝满脸通红的回来说林小麦答应她入团了，大家还取笑她和林小麦是金童玉女，可一连一天也不见林小麦来找贝贝练习乐器。昨天突然听到林小麦居然招了个狐狸精，这种行为简直太不要脸了！想到这里，粉衣俩辫完全放开心胸了：“林小麦，不要以为你喜欢贝贝就可以伤害她，告诉你，贝贝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再也不要想贝贝和你说话了！”

感情这是之前那场玄妙的交谈引起的误会。麦子耸耸肩，放软声音，谁让他不理解市场行情呢。“不好意思，我从来没说过答应陆贝贝同学入团，如果因为我的行为引起了你们的误会我很抱歉，但请您继续关注我们七天乐团，谢谢！”

粉衣俩辫气炸了：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脸皮的人，做错了说声抱歉就完了？那贝贝受到的伤害怎么办！“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一只手指向成放，成放无辜的眨眨眼，没理她。“啊我明白了！哼，一对狗男女，你们这些狗男女们等着吧，我要告诉所有同学你们这些唔……”

粉衣俩辫的话说不下去了，成放卡住她的喉咙冷冷看着她：“你骂人不要紧，但不要撒口水撒到我身上，听见了？”满身冷冽的成放甩开粉衣俩辫，粉衣俩辫啪地一声靠在门板上，惊恐地看着成放。

“你……你……我要去告诉老师……”粉衣俩辫声音颤抖着，下意识地抬出老师，然后腿也不抖了，声音也正常了：“你等着退学吧！”

“啊你随意，我做过什么老师都知道。你尽管去，”成放原本转回去拨弄吉他的手撩了撩头发，“看看是告状爽快还是被揍爽快，我向来不介意用武力解决问题。”成放低下头专心练谱，慢慢拨弦。

“这位同学，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乐团的正常训练，请离开这里。”麦子虽然不打女人，但也是有底线的。虽然他自己不识行情是错，但人不能太自以为是，不管是陆贝贝还是这个女孩，口不择言，已经不是麦子所能容忍的程度了。

见麦子神色冷淡，乐团其他人也一副你不存在的神色，粉衣俩辫呜咽一声捂脸跑了。

真不是不给你个小女生面子，你也太过分了点儿。麦子突然觉得时代差异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他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犯错。一旦出错，不仅可能陷自己于危险之中，更要命的是会伤害别人。一次的话，他可以借口自己是无心的，但次数多了，就是他的问题了。因为，他确实不是原本的林小麦，而是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