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福裕延年+番外——周斗儿

作者:周斗儿  录入:11-26

似乎是有些体虚之症,那青年轻轻咳了两声,“他若不离京,必会成为动摇和珅的靶子,谁又知到时候什么下场?”

“所以倒不如避开?”永琰挑挑眉。

“王爷所言极是。”坐直了上身,那人颔首道:“丰绅殷德自幼研习佛法,是在圣上心里挂了名的,而圣上为了彰显对先帝的孝心,自然也会不时召其入宫中,如此一来倒不好直接出手了。”

沉默了一会儿,永琰方点点头,“他倒无所谓,你着人盯着便可,关键时候……说不准会有用。”

“关于今早我那十二哥提的事儿,你怎么看?”

永琰侧侧身子,换了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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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喜塔腊氏一进门便看见永琰一人呆在书房里,向后倚着椅背,双目微阖不知在想什么。

有些心疼,福晋走到永琰身旁。

“爷,已经亥时了,臣妾特意留了素饺子,多少用一些,也该早些歇息了。”

“是福晋啊……”

永琰睁开眼睛,看了福晋喜塔腊氏一眼,坐起来长舒了口气,“是该歇息了,把那素饺子送到你房里吧,爷今儿陪陪你。”

“是。”福晋喜塔腊氏抿嘴笑着,微微福了一福。

两人刚走到门口,有下人疾步过来,打了个千道:“王爷,奴才已经将绵亿贝勒安全送至府上了。”

“嗯,知道了。”

“爷既然信不过绵亿贝勒,为何还要用他?”伺候着永琰洗漱完,想起方才那一幕,福晋喜塔腊氏忍不住问道。

“爷这不是不信他,只是防患于未然。”永琰把辫子甩到身后,舒展了身体躺在床上,想了想道:“绵亿虽是贝勒,却是因我那没见过面的五哥早逝而得了的,如今皇阿玛在位已是五十三年了,还有七年,他自然要攀个枝搏一搏,再加上绵恩那小子与十二哥有交情,他自然要来找我了。”

福晋喜塔腊氏默默听着,“既然如此,为何还要……”

“爷看得出来,这绵亿心大的很,保不齐还想在别处也掺一脚,自然得看着点。”永琰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得了说这些做什么,快睡了吧。”

“爷先别睡,臣妾想着,十七贝勒与爷一母同胞,为何不把他拉来?”

永琰猛地一皱眉:“别提他,自额娘病逝后你看他可曾主动与我亲近?说什么一母同胞,我这个做哥哥的可比不得别人亲!”

“可是——”

“好了好了,夜深了,福晋也早些歇息吧。”永琰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永琰虽说要睡了,可心中却并无睡意,躺了一会儿便不由得想起近年来与他颇为疏远的弟弟永璘,便更睡不着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永璘要对他疏远了来。在旁人看来,作为亲弟的永璘自然要支持永琰上位,一母同胞才有个依仗,可是永璘偏偏疏远了哥哥,每日里不是在吏部呆着,便是去找那个丰绅殷德,再没有半点事可干。

尤其是那个丰绅殷德……

永琰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神情阴晦。

而此时的木兰围场里,被人惦记怨念了许久的永璘也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

自阿德出发去江南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永璘默默算着日子,心情却越算越低落。

若是照那日和大人的说法,阿德不在南边呆个三年两载是回不来的,如今已经这么久了,竟才过了一个多月!

永璘郁闷的咬着被单,他自同阿德相识后,只有那年南巡分开的时日最长,却也不过是一个月不到,再说那时他还没……而如今都快两个月了!两个月!

白天在众人,尤其是乾隆面前永璘自然不敢流露出这种焦躁的情绪,别提多憋着了,现下夜黑风高四周无人,永璘只想仰天长啸一声。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当然,永璘偶尔也会想,我在这里如此心神不宁,却不知道阿德会如何?

会不会像我这般烦躁?

像我这般……度日如年?

抱紧了被子,永璘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心上人的样子。

微笑的,惊讶的,冷淡的,恼怒的,不知所措的……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日城外离别时阿德的模样。

唇边带笑,眉眼轻弯,嘴角抿出浅浅的梨涡,那温和又带些苦涩的微笑……就像是莲子……

摸摸颈子上特意穿了红绳戴着的玉珠,永璘慢慢吐出一口气,玉珠因贴身戴着而有了淡淡的暖意,摸上去,像是那人的温度。

为了这颗珠子……便是等上十年,又何妨?

永璘如此想着,心里便安定下来,却不知他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改变。

第62章

江南(一)

乾隆五十五年,江南道御史钱贯钟上书,称乾隆四十二年的顾人奚贪污舞弊案纯属栽赃陷害,并道他已掌握内情,叩请圣上重新审理此案,一时间震惊朝野。

顾人奚原为淮安府盐城县县令,盐城地区属于盐税重区,然而竟接连两年出现亏空,于是乾隆一面令顾人奚上折子自辩,一面密令扬州知府彻查此事。谁知顾人奚的自辩折子还没到,便查出他与当地盐帮互有勾结,买卖私盐,同时利用自己职权对此事进行掩盖,竟贪污了数十万两银子。

于是乾隆震怒,着人将顾人奚一家并盐帮头子胡响全部收押,并下旨即刻审理此案。不久后,顾人奚于牢中自尽,胡响被斩首,共追回赃款二十多万两,一干从案人员或充军或流放,是为当年的一桩大案。

作为顾人奚贪污舞弊案主审官的当年的扬州知府,亦是如今的刑部侍郎郑尚庸听闻此事惊怒万分。

正在皇帝将要下旨彻查此案时,江南道御史钱贯钟居然被发现暴毙于扬州,一时间种种矛头均指向郑尚庸。于是皇帝龙颜大怒,当朝呵斥了郑尚庸命他回府自省,同时下旨彻查钱贯钟被杀以及顾人奚贪污舞弊案。

‘江南道自古便是朝廷赋税的主要来源地,尤其是盐税,若这里出了岔子,国库必定受影响,近年来国库空虚,若不是……也无怪乎皇帝如此震怒了。’

阿德如此想着,目光自车窗外繁荣的街道上收回,他放下布帘微微一叹,鸦黑的睫羽低垂掩住那双水润灵透的眼睛,细致的眉宇间不自觉的挤出了小小的褶皱,手指轻轻揉按着额角,他白皙且带些孩子气的脸上闪过一丝倦意。

“爷,到客栈了。”

景书扶阿德下了车,早有客栈的伙计迎上来招呼。

“客官,您两位打尖还是用饭?”

“两间空房,先吃饭吧。”不待景书说话,阿德抢先吩咐下去,说完扭头对上他不赞同的眼神,“又怎么了?”

“爷昨个睡得甚晚,今儿又一大早赶路,连早饭都没得吃,景书怕爷晚上睡得浅还想着守一夜呢,何必多要那一间房?”

景书便是那年同景安蓝希一同被阿德留下的,早几年前被他遣去了钱塘跟着徐白伺候着,徐白死后便又重新跟在阿德身边,同景安一起帮他料理身边事务。只不过因为阿德来江南时并没带上蓝希,身边也没个贴身的丫头,景书景安两人又觉得不是知根知底的,不放心钱塘这边的人手,故而凡事都亲力亲为。

对于自己主子的这次扬州之行,原本两人也是极力反对的,奈何阿德铁了心的要来‘凑热闹’,还点了反对呼声最高的景安留下来,处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的事务,两人也只得作罢。

“得得得,你都叨叨了一路了,你让爷自己清净一会儿成不?”阿德这么一路走来,被景书活活念叨了一路,本就因为昨夜睡眠不足有点精神不济,再加上扬州三月的日头一晒,这会儿子脑袋更晕了,脚一抬就要上台阶,谁知竟一下子踩了个空。

眼看整个人就要栽倒台阶上,景书回过神来手刚要抓到阿德的手臂,就发现自己主子已经被扶住了。

“景安跟我说我还不信,你竟真来了,”扶住阿德的那人显然是个熟人,“身子还没缓过来,平白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江南道御史死于扬州,这热闹不凑你不觉得可惜?”

阿德说的小声,却是两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说完便进了客栈。没办法,扬州这太阳实在晒得晃眼。

顾长卿跟在后面也一同进了客栈。

客栈的伙计引了几人到房间去,阿德原本想着到了房间倒头便睡,但是看看跟在身后进屋的顾长卿,那模样显然是有的聊了。

“关于这次钦差的人选京城里有消息没?”

等店里的伙计添了茶水退下后,顾长卿不等阿德开口便一屁股坐下。

阿德也不在意,轻咳了两声:“无外乎就是那几个。”

这顾长卿是那年阿德刚到江南时二叔和琳派过来的,据说是保护阿德安全,可是两人一见面阿德就炸了起来。

原因?

你猜猜看这顾长卿是谁?

竟是乾隆五十一年时潜入过阿德房间持刀相胁的那个少年!

虽然换了身装束,样貌也比那时要来的成熟硬朗,但是那似曾相识的神情以及腰上的那把手柄上带着猫眼石的匕首,都让阿德印象深刻。

阿德一想到当时自己被威逼的情景脑子就忍不住要炸毛,他那时也曾查过当时在逃或者已经缉拿归案的通缉人员,却是一个也对不上号,没想到就着这里见到。

当然,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顾长卿竟是二叔手下的人,怪不得自己查不到。

阿德这些年不知道顾长卿,顾长卿却是知道阿德的。

那时候他刚到和琳手下做事,那把匕首便被看到了,和琳自然是认得这匕首的,

再一查缘由,他虽不知道其中细节,却也了解个差不多了,于是这顾长卿自然也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好在顾长卿够争气,没给弄死。

和琳因了这个倒还挺欣赏他,便把缘由告诉了顾长卿,后来更是恶趣味的打着给他‘将功折罪’机会的幌子把他踢到了江南。

阿德刚开始对于这个顾长卿排斥的很,却又因为二叔的关系不好动他,便时不时的乘机刁难一番,想让他自请离开。

却不想顾长卿竟都受了下来。

这顾长卿心里也自有一番计较的,他知道和琳肯把他踢到江南来,定不是像说的那样简单。

只要保护好他侄子丰绅殷德的安全?

和琳和二爷手下高手可多的是,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

而且在顾长卿看来,阿德这小小的刁难实在不算什么,若是他真的自请离开,单单和琳那里就不知有多少大招等着,说不定还会辜负了自己主子的一番栽培,自然是不肯离开的。

就这样下来相处了半年多,阿德自己倒嫌累了,刁难什么的也不做了,只当没这么个人,如此一来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

尤其是阿德发现身边有这么个随时可以高来高去的人在,有些时候倒方便得很。

“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吧,”顾长卿沉吟许久才抬头看向阿德,像是不知怎么开口,“我跟顾人奚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来凑凑热闹。”

这话说的倒没错,阿德确实只是来凑凑热闹,若说真有什么缘由,那便是关于他的上一任徐白徐子臻,当时的徐子臻便是在顾人奚这件案子之后接替了盐城县县令,而后十年内蹿升至杭州知府一职。

第63章

江南(二)

“再说了,关于你的这些事,你觉得我会查不到吗?”

“何必要去查,由我来告诉你不是更好?”顾长卿耸耸肩,“就当个故事听吧,反正憋在我心里也好多年了。”

阿德无限留恋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收拾好的床铺,默默的开始喝水。

乾隆四十二年案件发生的时候顾长卿也不过七岁,父亲顾人奚是盐城县令,他是家里姨娘所生的次子,出生之前正房已经有了哥哥和姐姐,紧接着在他两岁时又添了个弟弟,所以这位外人眼里的县令家二公子其实过得并不怎么样。

由于上有兄长姐姐,下有弟弟,顾长卿的父亲并不怎么关注他,一个月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两次面,虽说吃穿无忧,但他心里关于父亲这个概念并不是很清楚。直到弟弟都有了老师启蒙,父亲才在姨娘的请求下送他这个庶子去了学堂。结果两个月后的一天他直接被从学堂带到了县衙的牢里。

牢里还有他熟悉的家人,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却唯独少了他的生母姨娘。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听到的说法便是他父亲顾人奚已经在牢里畏罪自尽,他的生母则变成了盐帮头子胡响的妹妹被问罪,一家人被流放至甘肃。

“不料流放路上,竟还惹了杀身之祸。”阿德接了顾长卿的话往下说,“全家只你一人得活命。”

“不错。”

“若我没猜错的话……”阿德心里有数了:“是廉郡王手下的人救了你?”

顾长卿回忆了一下:“不是……那年救了我的人把交给了一个走卒贩子带往京城,送到一位大官的府上,不料那人不敢收留我,我流落街头数日,为填饱肚子偷了一公子哥的钱袋,被发现后一阵好打,恰好廉郡王经过给我解了围,我偷偷到他府上求见他,这才算是有了着落。”

“你果然是做惯了拿人东西的伎俩。”阿德眉毛一挑,意有所指地说。

顾长卿只当做没听见,“这次死的江南道御史钱贯钟是十二爷的人。”

摩挲着手上的扳指,阿德沉吟了会儿,“那郑尚庸……”

“是成郡王永瑆的人。”

“就看来的是哪一个了……”阿德慢慢笑了起来,“来哪个都不好弄啊,平白的蹚了趟浑水,还不一定讨好。”

“好了,苦水倒完了,请吧。”

阿德开始端茶送客。

“怎么着啊,多留会儿都不行?还在想着你京城里那个?”顾长卿眉毛高挑,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要我说,人家儿子都生出来了,哪里还会想着你”他嘴上说着,搁在桌子上的手臂不忘慢慢向阿德那边磨蹭,“你不觉得……我也不错么?”

阿德但笑不语,随手把茶盏放在顾长卿手边然后顺势一推。

“哇——烫死了!烫死了!”

顾长卿捂着烫红的手走了,阿德索性也不睡了,让景书叫了伙计上来点了菜。

江南这边就是青菜多,想来这个时节在京城,新鲜的怕是只有榆钱一类,和了鸡蛋和面粉揉成恰好能一口吃掉的大小,然后上锅蒸,吃的时候再放上些辣子……想起和府厨房里做的小榆钱饽饽,阿德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当初他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能适应江南这边的吃食,单就把馍馍换成米饭这一个就让他别扭了一个多月。阿德在京城里也是经常吃素,而且口味算是清淡的,才吃得惯这里的吃食,若是让永璘那样口味咸重的人来,看到这淡的几乎吃不出味道的菜肴,指不定要难受成什么样子。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他,阿德忙甩了甩头。

景书在厨房里忙活着,顾长卿又被自己赶走了,阿德闲着无聊,看看窗外,一片晴光艳阳,照在身上,他骨子里的懒散劲儿便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阿德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伸懒腰,长舒了口气。

一晃眼已经两年了啊……

推书 20234-10-22 :死神的红线——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