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兽养成(出书版 下部)中 BY 恩顾

作者:  录入:10-21

杜佑山的眼泪已然无法克制,他宝贝般捧着武甲的脸吻了又吻,把一脸的泪水全蹭到对方的脸上,“我答应你,我发誓!我发誓!我杜佑山从今天起洗心革面,一切都听你的。”

翌日下午,派出所那块地皮的这证那证还没有办下来,天下地产已不顾各方阻力如火如荼地圈起了高高的铁板维护,刚开始有些相关部门表示异议,吵了几句便不见下文。

到了傍晚时分,铁板维护将派出所牢牢圈起来,杜佑山壮胆向彭爷请来一批黑道上的弟兄,一水的黑色车子在附近徘徊不走,明为跑过场表示关心,实则起威慑作用,将探听小道消息的群众和记者都赶跑了。

夏威没有出门,在家休养,另三个人陆陆续续到达招待所窥视情况,段和立在招待所的窗边观察许久后,叹道:“我们还是低估了杜佑山。”

“这都整不垮他?”乐正七愤愤道:“日啊!什么世道!”

杨小空寒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说:“不是整不垮,打匿名电话报警没用,如果我们暴露身份去告他,必定两败俱伤,毕竟把事都抖露出来,也瞒不了我们埋炸药的事实。”他倚在老旧的柜子上,抱着手沉吟片刻,说:“杜佑山有钱和黑白两道撑腰,想彻底整垮他,必须截断他的所有人脉。”

段和轻轻拢上窗帘的缝隙:“杜佑山在紧急掘通道救工人,我瞧这一大手笔不简单,就算整不垮他也足以让他损失惨重,我只担心会牵连工人……”

“我保证我们炸的那一炮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乐正七强调。

“我知道,理论上来说是没有任何危险,但恐慌和拥堵中难保不会有人受伤。”段和叮嘱道:“不要耽误杜佑山救人,我们到此告一段落,谁都不许再冒头,今后见机行事。”

“知道了。”杨小空应了声,戴上墨镜,同时把鸭舌帽盖在乐正七的脑袋上,“小七,走吧。”

魏南河很快得知官窑遗址出事了,但具体出事的原因和目前情况他不太了解,便打电话问白左寒探听探听风声。

白左寒做事向来谨慎,得知杨小空在小学门口的摄像头前露过半张脸部轮廓,他惊得魂飞魄散,趁杜佑山还没功夫调查爆炸案的始作俑者,赶紧出高价秘密回收了录像销毁干净。鉴于杨小空万般请求别让魏大师兄知道这事,白左寒接到魏南河的电话当即撇清关系:“我没问杜佑山,他自然不会主动来向我诉苦。你也知道,自打柏为屿出事后,我就和他闹翻了。”

魏南河没心思吃饭,给白左寒打完电话后又接着打给别人,但杜佑山将消息捂得密不透风,竟然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焦躁地在饭厅里走来走去,没停地打电话,杨小空没事人似的埋头苦吃,乐正七咬着筷子问:“南河,杜佑山该死该活,关你什么事?”

魏南河道:“和你小孩子说不清楚。”

乐正七吊起眉梢哼了声。

杨小空插嘴道:“魏师兄,小七说的没错,你为杜佑山操心什么呢?吃饭吧。”

魏南河哑然良久,疲倦地坐倒在曹老的太师椅上,“这个官窑遗址意义重大,盗挖的罪名不得了,万一暴露出来,杜佑山就玩完了!那些瓷器面世将引起极大的轰动,但瓷器市场至今没有什么波动,足以说明他还不傻,从官窑里刨出来的东西流向市场的量极少,应该都屯在仓库里……其实他也没干什么……”

乐正七支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他没干什么?既然他像你说的那么无辜,他还怕什么?”

“你小孩子不懂!”魏南河直言不讳:“他的靠山很复杂,一旦杜氏垮了由谁接手难讲,仓库里所有东西将会分散去向,下落不明。”

乐正七挖苦道:“少说可以分散一点到你手上的嘛~”

杨小空见势头不对,忙清声喝止:“小七!”

乐正七住了嘴,懒懒地将筷子一丢,“吃饱了。”

白左寒这头帮小情人料理完录像带的事,那头就给老朋友打电话:“喂!杜佑山,你,你那,怎样?”

杜佑山已立在施工现场督促,疲倦得头脑发晕:“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问我?去问问杨小空吧。”

白左寒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关,关他什么事?”

“你就装吧,我还没想到是他呢!是谁把小学门口摄像头的录像拿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你亲自出马不是护他还能护谁?”

“我……我……”白左寒心惊肉跳。

“得得得,你放心吧,唯一的证据被你拿走了,我能怎样?只能吃哑巴亏!”

“佑山……”白左寒干涩地笑了两声:“我是真担心你出事,你那里情况到底怎样了?”

“不知道,还在挖。”施工现场吵得厉害,杜佑山蹲到围护下捂着一边耳朵说:“好了,左寒,我没心情陪你唠嗑,这事要命得很,弄不好过几天你就要去监狱看我了。”

“让你使坏!别怪别人,怪你自己坏事干多了遭报应!”白左寒直着喉咙吼:“魏南河叫我转告你,你他妈需要帮忙要说,我们总不可能看你死啊!”

杜佑山囫囵抹一把脸,缓声说:“知道了,你们帮不上忙的,别操心了。”

下面一座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地上犹如空中阁楼,启用重机械挖掘机不便控制力度,万一挖塌了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依然是动用人力挖掘,从傍晚挖到凌晨一点,有工人喊:“快见底了!”

杜佑山和洪安东守在在救生口边抽了一晚的烟,听闻喊声后松了口气,杜佑山握住洪安东的手用力摇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洪安东抖抖烟灰,毫不客气道:“搞定这所有程序都是顶着天下的名义,不是你杜氏,我承担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我还是看着吧,有什么状况好及时应付。”

杜佑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劝。场地内几十名挖掘队员忙得热火朝天,场地外闲逛的人更多,皆穿着黑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抽烟谈天,这些彭爷的弟兄都是条子龙带来的,是不折不扣的一尊尊凶神,不用重金摆平不了的。武甲提出一箱子现金交给条子龙,请他分给这些弟兄每人一笔红包意思意思。

条子龙近一段时间发展得如日中天,黑道传言,如不出意外他就是彭爷的接班,绝不可小觑。此人骨架子高大宽厚,却瘦得很,瞧着是纵欲过度,一脸的萎靡之色,他拿过装现金的箱子,叼着烟吞云吐雾地随便翻了翻钞票,转手交给身边的小弟,“拿去分了吧,杜老板出手阔绰,我替大伙谢了。”

武甲轻描淡写地笑笑:“龙哥你客气了,杜老板还得多仰仗彭爷和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小事而已。”条子龙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对了,提早和你说件事,过几个月麦家的五星级酒店开张,麦家老爷子是彭爷的结拜大哥,你也知道,彭爷爱面子,他送的贺礼自然得抢抢风头,别的礼物都在筹备了,希望杜老板这方面能给他弄几样上档次的古玩。”

“知道了,请彭爷放心,贺礼不会让他失望的。”武甲了然,那位姓麦的老爷子是名副其实的洗钱巨鳄,隐退了十几年,仍旧是黑道中威信最高的人物。

正说着,挖掘队那儿喧哗声不断,原来是挖进作业区了!

那天晚上的爆炸过后,地下的电路瞬间中断,工人们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加之有人发现出口被堵,皆惊恐万状地拥挤踩踏,受伤的人数不在少数。困在地下两天时间,哪有人有闲心思吃喝,个个自暴自弃地等死,虚弱已极,如今重见天日,身强力壮的工人争先恐后顺着刚挖的救生口往上爬,挖掘队员被挤了下去,而虚脱爬不动的人纷纷声嘶力竭地惨声呼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杜佑山穿插在人流中吼道:“都别挤!互相帮忙一下,把伤员先扛出来!”

洪安东身边司机和秘书全被人群冲散了,他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地找棵树抱牢,喊道:“冷静点!赔偿金和医疗费都好说!别出去!先清点人数——”

可惜完全没有人理他们,武甲扯住一个逃出来的工人问明地下的情况,得知下面还有不少伤员,当真是心急如焚!挖掘队员们在呼喊声中丢下挖掘工具,跟着武甲下救生口去协助帮忙抬伤员;绝大部分工人没见过杜佑山,只认包工头和武甲,此时包工头早进了局子里去顶黑锅,武甲又一头扎进地道里救人,工人们爬出来后不知道找谁,狂喜之余又不知所措,有人找水喝有人讨说法,没头苍蝇般乱钻;铁板维护之外涌进来一群黑衣人,凶神恶煞地将爬出来的工人一一控制住,几番肢体冲突,拉拉扯扯地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失控。

条子龙朝天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闷响在夜空中回绕不绝,混乱不堪的场面登时静下来。条子龙将咬碎的烟啐在地上,一扫蔫了吧唧的颓丧之气,目光狰狞,恶声道:“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先把人全救出来再说!少一个人你们都别想出去!”

第三十九章:意外

地道下的受伤工人陆续被抬了出来,先前失控的工人也逐渐冷静,不少人上前搭手帮忙。忙了不多一会儿,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塌陷下一大块面积,一道可怕的裂缝从救生口处生生地裂出一百多米,有人喊:“大楼要塌了!”

杜佑山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抬眼见派出所的办公大楼果然微微晃动,有倒塌的预兆!见情形如此危急,工人们全奋不顾身冲向救生口抢救留存在地道内的人,那些流氓们也收起枪蜂拥挤进人群里帮忙。

脚下的土地陡然像地震一样剧烈地晃动了几秒,地面安然无恙,唯有大楼开始簌簌地掉下砖渣。杜佑山突然明白,离地面最近的几层或许还能挺一段时间,十层以下恐怕早已崩溃得一塌糊涂!霍梨说五十米以下不可再挖,看来不是危言耸听!

“下面还有没有人?”

没人应。

救生口通往的一层作业区内的工人全部成功解救出来。最后一个挖掘队队员手忙脚乱爬出来,惊惧地吼道:“下面快塌了!都别站这!跑啊!”

众人闻言全掉头就跑,头顶上劈空掉下大块砖头,大队人马跑没多远,地面一沉,楼房在身后轰然倒塌。一些人被小砖渣砸破了脑袋,哭爹喊娘地全撤到安全地带。漫天泼地的粉尘砖渣过了十几分钟才消散,救生口被钢筋砖块堵住,大楼竟然还剩小半边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塌的危险。

杜氏的员工、天下的员工、挖掘队队员、包括条子龙带来的人,清点人数后每个人都好手好脚的,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地道下的两百九十九个工人,经过核实,名录上每一个人的名字前面都画上一个勾,一个不少,受伤的大部分是轻伤,伤势严重些的几个人第一时间由杜氏的员工陪同送去医院。所有人都暗自庆幸抢救及时,没有人被压在下面,杜佑山彻底放下心,交代手下的员工分批去向工人交涉补偿问题。

条子龙比划着枪恐吓工人道:“赔偿金和医疗费不会亏待你们!管紧你们的嘴巴,谁敢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最好先问问我条子龙是什么人物,免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洪安东直皱眉头,假装清高地整整衣服,打算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听杜佑山问身边的员工:“武甲呢?”

死一般的沉默,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杜氏的员工拉大嗓门喝道:“有谁看到武先生?”

还是没有人应,沉寂的废墟场地内静得反常。

杜佑山的心脏蓦地停跳半拍,眼前一黑,扶了身边的人一把才站稳,重复问道:“谁有看到武甲?”

洪安东暴喝道:“都哑了?”

有工人嚷道:“我在下面看到过他!”

此言一出,不少工人点头附和道:“对,在下面。”“上面也有看到过……”“我是他拖出来的,出来后他就又下去了……”

条子龙揪住最后爬出来的那个挖掘队队员:“你不是说下面没人了吗?”

那人哭丧着脸:“确实没人了啊!一层作业区我确认了一遍,还吼了好几声,没人我才出来的。”

一个身上带着血渍的工人怯怯地说:“我们几个是武先生从二层拖出来的,他可能还在二层……”

条子龙用枪托哐地砸在他后脑勺上:“别人都往上跑,你们不要命了往下跑?躲猫猫啊?脑有病!”

那工人抱着脑袋申辩:“爆炸后所有人都挤在一层踩来踩去,还有人说没几句话就打起来!反正也出不去,我们一伙就商量着躲到下面一层更安全……”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传来一阵惊呼,杜佑山甩下一干人等,头也不回地跑向废墟,洪安东抓了他一把,没抓住,惊出一身冷汗:“喂!姓杜的,回来!”

杜佑山充耳不闻,绕着被掩埋的救生口转了一圈,找到一道黑洞洞的缝隙,毫不犹豫地往下爬。

“你个死衰星!”洪安东撒丫子追过去破口大骂:“你他妈给我回来!”

话音刚落,地面剧烈地震动,一刹那时间那道裂缝又裂出数百米,剩下的半截楼房全部垮塌,洪安东迎面挨了一快飞溅的砖渣,立时头破血流。

天下的员工齐齐扑上去按住他:“洪总,你小心啊!”

逃生口这回被堵得严严实实,连个缝也见不着,杜佑山那倒霉鬼凶多吉少了!洪安东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抹一把脑门上的血,气急败坏:“给我调挖掘机过来,杜佑山,你他娘的欠了老子一大斗钱还敢跑去死!”

到了夜间,魏南河总算探听到了一丝半点消息,但也仅仅得知事情的起因是藏出口的那间店面倒塌,至于铁板维护内目前的状况,一概不知。他和白左寒通了个电话,两个人一律地各怀心事,乐正七窝在他的臂弯下,抱着他的腰摇了摇:“睡觉吧!”

魏南河敷衍道:“你先睡。”

乐正七从被窝里探出上半身搂着魏南河,撒娇催道:“魏叔叔,睡觉吧,别管杜佑山了。”

魏南河没心思理他,低头翻电话号码想打给别人再问问。

乐正七恼羞成怒,抢过他的手机摔下床:“老子让你睡觉!听到没有?”

魏南河急火攻心:“你发什么神经?我朋友快坐牢了,我哪睡的着?”

“哈哈!”乐正七冷笑两声,“他什么时候成了你朋友?”

“你小孩子懂个屁!”魏南河爬下床去捡手机。

乐正七在他背后踹了一脚,把他踹了个大跟斗,然后只穿着单薄的绵衫扭头就往门外跑。魏南河气呆了:“你你,造反啊?乐正七!你要去哪?回来,外面冷——”

还没等魏南河跑出去追,乐正七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铁衣架,面不改色地往魏南河面前一递:“你不是想知道杜佑山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别到处打探了,我告诉你!我一包炸药炸塌了地道出口,他麻烦大了去了。”

魏南河哑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的这么清楚你还不懂?老年痴呆了?”乐正七见魏南河没接铁衣架,索性抛过去:“我都坦白了,你打吧!不过我告诉你,我不认错,你打死我我也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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