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后（第一部）——白夜独行

把于慎跟于正阳送走，何桓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他的确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没想到这一点，倒是真得感谢于慎提醒了他。

因为他以前包过小潘，所以就算现在小潘不跟他了，但还跟他有接触，那些人都会觉得小潘还是被他包养着的。这对小潘来讲名声上很不利，毕竟他现在也准备重新开始。

何桓这么一想通，觉得的确是不能再让小潘给他做事。这是个好孩子，他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和自己所谓的同情心就把小潘的新生活给毁了。

小潘是个懂事的孩子，听何桓这么一说，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他本身也有点那种想法，但是何桓包他那几个月对他不错，所以见着何桓的确是差一个人来照顾才答应的留下来。

现在何桓也有这想法了，小潘自然也会同意。

何桓到底是有些心软，担心小潘暂时找不到工作，所以多给了两个月的工资说是为了他违约的补偿。

把千恩万谢的小潘给打发走了，何桓才想着第二天得去找个保姆。

第十四章

找保姆的事得交给秘书去处理，何桓接到了汤文浩的电话。这次是打在公事用的手机上的，何桓自己觉得他跟汤文浩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了，那上次也把话说得明白，彻彻底底的拒绝了进文德的可能，还真不知道汤文浩这是犯什么病了。

“汤总，有什么事？”何桓一副公式化的口吻问道。

汤文浩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晚上一起吃个饭？都认识十几年了，别这个面子都不给。”

何桓想了想说，“成，你订地方。”

何桓去的时候汤文浩早已经到了，是当初他们最开始那段时间最爱去的那家餐厅。

菜点的都是何桓爱吃的，何桓自嘲的笑了笑难得汤文浩还记得。

“要是我没记错，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汤文浩说。

何桓点头，一个劲的吃菜，不想跟着汤文浩抽风。

“我最近经常想起以前的时候，那时候你跟我一个寝室。”汤文浩并没有开口吃多少，看样子是想把人弄出来谈谈心。

“那时候你是祖宗。”何桓回了一句。

汤文浩低低的嗯了一声才问，“我们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何桓的喉咙被兔肉丁给哽住了，喝了一口水才咽下，神情有些诡异的问，“哪个以前？读大学不认识你之前，还是你开始在外面找其他的人之后？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正好，不会吵架也不会打架，各过各的。”

汤文浩想了想说，“回到读大学的时候那种关系？”

何桓把筷子一放，抽出一边的纸巾出来擦了擦嘴就站起了身，“汤总，饭吃了，我就不继续叨扰了。不管回到哪个时候，我都没兴趣。”

汤文浩见何桓起身要走也站了起来伸出手要去抓人，只是似乎又想起了何桓说过的话，那手就那么僵在半路，继续往前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见着汤文浩那副纠结的样子，何桓也只能叹气，“汤总，你到现在还记得我几年前的口味，足以证明我在你心里还没有多难堪。那你当初为什么非得把我往床上拐？你拐也拐了，厌倦了想跟我分手直说就是，分手之后我们未必不可以是朋友。可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原因你也自己清楚。我对你所有的感情都已经被你给磨得一干二净了，是你自己耗费的。别说回到我们之前没上床的时候，现在我只想完全的不认识你才好。”

“初次见面，我是汤文浩。”何桓朝着门口走，身后却传来了汤文浩的话。

何桓腿差点闪了一下，赶紧用手扶住了门把，转过身跟汤文浩说，“汤总，这不是闯关游戏，对结果不满意还可以重来。我不管你现在对我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我们之间除了互相知道彼此的名字之外，我不觉得还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说完这话何桓也不管汤文浩还想说什么，打开门急急匆匆的就走了。

刚出门就在大厅里见着了于慎，就算内心再翻滚何桓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跟人打招呼，“于总。”

于慎微微的点头，然后看向何桓的身后，跟在何桓身后的是也急匆匆跟上来的汤文浩。

“汤总，真巧。”于慎跟汤文浩打了声招呼。

何桓站在于慎身边没有说话，看着汤文浩盯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汤总，我们还有事就先进去了。”于慎跟汤文浩打了一个招呼，看了何桓一眼。

何桓知道于慎想给自己解围，赶紧跟上了于慎的步伐。

等进了订好的房间，于慎才说，“怎么还在跟他牵扯不清？”

于慎的表情和眼神太过于严肃，突然给何桓一种父亲的感觉。何桓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父亲这个词小雷了一把，然后回过神来说，“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他听不懂我也没办法。”

这话是真的，何桓不知道都跟汤文浩说过几次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可能，偏偏汤文浩总隔一段时间就抽风似的打电话来找他。

“实在没办法，你就去找一个伴，让他彻底死心。”于慎想了想说。

何桓无话可说，且不说他不是对感情敷衍的人，跟汤文浩纠缠几年他对感情真的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要他去找一个伴谈何容易。

于慎见何桓面露难色，也知道感情这东西强求不得。就说，“那你就假装找了一个。”

何桓乐了，“于总，他们还说我跟你关系不正常。要不我干脆说你算了。”

于慎想也没想就点头，“也可以。”

“于总，你这大哥当得真尽职。”何桓“炯炯有神”道。

于慎认真的跟何桓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是你没把我当大哥。我说过，我们是亲兄弟，你不用总把我当外人。”

何桓干笑一下，也就不再闹话了。

于慎约的是南方地产的老总沈长峰吃饭，这没让何桓有多好奇。盛凯旗下的所有报纸的广告收入有百分之七十来自于房地产，南宁占了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基本上算是南方地产的了。所以几个老总之间感情的联络一向比较紧密。

沈长峰看到何桓也并没有多吃惊，反而笑着问，“听说何总监跟王氏建材的王总关系不错？”

何桓看着沈长峰那莫名的笑，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赶紧撇清关系，“也不是有多熟，也就跟公司有点业务往来。”

沈长峰听何桓这么一说，居然有点放心意味的点头。这一神情又把何桓给吓倒了，他要没记错上回王鑫那车撞的好像是南方某总的车，难不成是沈长峰？

沈长峰这表情该不会是？何桓心情立即变得微妙起来。盛凯里面的八卦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信度，苟丽娜曾经说过沈长峰是个男女通吃的……

一顿饭何桓吃得津津有味，当然吃的不是桌子上的饭菜而是他猜测出来的八卦。人呐，就是不能太无聊，何桓自从到了盛凯跟以前在汤氏要轻松了一半，没事做的时候就听苟丽娜的那些八卦当消遣。这一年多以来，完全就把自己当八卦收集薄了。

何桓意淫得很欢，也就完全没去听于慎跟沈长峰说的是什么。

等到散场了，于慎才问他，“你刚才做在那发神傻乐什么？”

何桓随意找了个借口，他不可能在于慎面前说那些还没谱的八卦。看于慎那样子，也是不对那些八卦有兴趣的。

等到第二天何桓把这怀疑很隐晦的跟苟丽娜说了说，然后两个小时不到，苟丽娜就进了何桓的办公室。

“听说南方集团最近跟王氏建材的合作有点频繁，两边的老总交流也很频繁。”苟丽娜挤了挤眼睛。

何桓笑了笑说，“做你的工作去，小心老板看见了扣你工资。”

苟丽娜扶了扶眼镜，“只要你不说扣，我觉得老板应该不会来管这闲事。”

何桓笑着把人送出了办公室，本想打个电话找王鑫确认确认想想又算了。

苟丽娜给何桓找的保姆，除了是个中年妇女之外找不到其他的什么不满的地方。其实何桓还是喜欢找个男的，然后最好长得不错。就算什么不做，养眼也挺好的。

没过两天于慎在上班的时候无意中问他，“秘书给你找的那个保姆怎么样？”

何桓看于慎，见他随意问的也随意答了，“还不错。”

“嗯，女的要细心得多。”于慎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

何桓见着回自己办公室的于慎，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个意思。

何桓问苟丽娜，苟丽娜说，“哦，我随口跟于总的生活秘书说了说。你知道嘛，这方面还是她知道得比较多。何总监你让我办的事情我肯定得竭尽全力的办好是不是？”

知道苟丽娜这张嘴也是个碎的，何桓也没再说其他的。于慎的生活秘书知道了，于慎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随口问问也正常。

不过那个保姆确实找得很好，一看就是在那些豪门里做过的。什么都懂，连着何桓养在家里的那两盆廉价兰花都会照顾得一点不差。

反正一句话就是物廉价美，何桓也不能嫌弃人家不是个年轻帅小子不是。

保姆没住在何桓那，住的地方离何桓住的那个小区不远。何桓那空着的卧室得给于正阳偶尔惹祸了或者是跟他爸闹小脾气了来住，都已经被于正阳在门上贴了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何桓回去的时候保姆正好把饭弄好，跟何桓说，“今天熬的是鸡汤，鸡肉熬散了我就舀出来丢掉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热一碗来喝，又养胃又好消化。”

何桓笑，“要不留下来一起吃？”

保姆摇头，“不了，我还得回去给我儿子熬汤呢，他也快考大学了，学习压力大，得好好补。”

何桓笑着把人送到了门口，这是一个好母亲，他很喜欢。有些感觉像他妈，什么时候都是把自己孩子想着的。

何桓一边喝着鸡汤一边给苟丽娜打电话，“在哪呢？”

电话那边传来喧嚣的声音，然后是苟丽娜兴奋的话传来，“何总监，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本来还想跟你打电话来着，你就打过来了。”

“看见什么了？”何桓好奇的问。

苟丽娜在那头放低了声音说，“我看见王总跟沈总一起在百货公司的某家男士内衣专卖店买东西。”

何桓嘴角抽了抽，没闹话，被沈长峰那么快的速度给震惊了。

苟丽娜见何桓没吱声就问，“何总监，找我有什么事？我可在逛街，忙着啊。”

何桓笑了两声，“我本来想跟你说，你在哪找的保姆，这么好。都跟我妈似得。”

苟丽娜一听高兴了，“这个月多给点奖金呗。”

“找于总要去。”何桓回了一句。

苟丽娜在那边说了句小气挂了电话，何桓心情愉悦的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两碗饭。

第十五章

汤氏跟盛凯的下一年合作，汤业明点名了要让何桓去跟他谈。

何桓不是业务部的，谈个屁啊。不过为了那百分之五，何桓还是去了。他知道汤业明是在想着他低头，那他就低呗。当初要不是他腆着脸借着那两位老总欠着他人情，死缠烂打的要他们选汤文浩，那汤业明早在汤家老爷子死的时候坐上了那个位子。

如今他坐上了，要在何桓面前来耀武扬威一回何桓也不能不给他机会不是。

“汤总，幸会。”何桓带着公式化的微笑对着汤业明。

汤业明比他大哥的儿子大不了多少，大十岁多的样子，也的确是一副精英派头。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涵养气质都不错，就算是何桓在汤氏做了七年也只见他失态过一回，就是在当初他老爸死后的董事会上，被何桓暗地里给策反了两个老总的时候。

汤业明也微笑，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汤业明手劲挺大的，这是何桓唯一的感觉。

合同谈得很顺利，一下子就签订了未来五年的。

“一起吃个饭？”汤业明说。

何桓笑着点头，“我约时间？”

汤业明微点头带着自己业务部的人走了，其实他不用亲自来的。但来了，那意思也就明摆着是来找何桓的。

何桓在第一时间就接到于慎的电话让他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

“他来找你麻烦？”于慎问何桓。

何桓笑着问于慎，“于总，你不至于连这个都知道吧。这个地方哪件事是你不知道的？”

于慎没再跟他说话，只是让秘书把文件收好。

等秘书出去了才问，“晚上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

何桓摇头，汤业明也不过是想跟他吃顿饭当面洗刷他一顿，要于慎去了人家还怎么洗刷。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不存心让汤业明找下次机会再来找他洗刷嘛。

按照何桓的思维，有人想打他脸，他得立马把脸伸到人面前去，早打早好，免得还得一路提防着。累。

餐厅的包间订好了，于慎说的可以报销何桓自然是不用客气，订的本市最好的一家。

汤业明到的时候跟何桓笑着说，“何总监去了盛凯果真是阔气了。”

何桓笑，“汤总是贵人，我借着钱也要阔着不是。”

汤业明意味不明的笑，等菜上齐了才说，“听说何总监现在拿着的薪水可是以前在汤氏的两倍，难怪离开汤氏走得那么积极。”

何桓知道，当初汤业明给他们几个部门的总经理都打过招呼，只要他上台了所有人的薪水都会上涨百分之三十。

结果，结果何桓觉得爱情比薪水值钱，没把那话听进耳朵里去。

“汤总这话就说笑了，别人不知，难道汤总也不知？我对汤氏的感情还是很深的，就是有人非要我走，我也没办法嘛。”何桓知道汤业明想嘲笑他这一件事，他干脆自己说出来给人笑好了，反正丢脸也不是一次两次。搞公关的人，谁不是二皮脸厚脸皮。

汤业明笑，“你呀，就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要是当初……你现在在汤氏不也这么高的待遇了？”

何桓眨眼，“汤总你不是现在还要来挖我吧。”

“那你来不来？”汤业明问。

何桓赶紧摆了一副认错的脸，“汤总，你就别把我搅合进你们叔侄的争斗里去了，真的。上回的事我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全力支持你了不是？”

汤业明扑哧一声笑了，“他们都说你圆滑，我不信。不过，现在我信了。”

何桓笑着把汤业明送出餐厅大门，瞧着人上车走了自己才进了车。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从来都是。只是在当初被爱情蒙了眼，非要偏执那一回，然后自然就知道固执的后果了。

何桓开着车往回走，于慎打电话过来，“吃得如何？”

“还不错，连嘲笑都没明着说。汤总可不是那总明着落井下石的人，也就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来问问。”何桓笑着说。

汤业明想听到他说后悔那话，那他说就是。那事他本来就有点后悔，也不在乎说出来了。要说这汤业明也不是多讨厌，当初还劝过何桓不要执迷不悟来着，虽然那时候带着笼络一干下属的心思。

何桓在第二天发现有人跟踪他的车子，把车停在一边，何桓下车走到跟着停下来的车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滑下，里面露出一个人脸来，何桓笑了笑，“汤总，我都绕着商业中心三圈了，你是不是准备想我绕一晚上？”

汤文浩看着何桓问，“你说你后悔了？”

看来汤业明是找着机会就要去刺激汤文浩一下才甘心，明明就是一家子，何必呢。

何桓依然是笑，“汤总，我后悔我的关你什么事？汤业明想找事刺激你，你有本事就找到他的弱点刺激他去，你来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