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蓝韵放慢脚步,方便尾翼跟上。“走吧,明天还有很多事。”
他们一路走,尾翼一路注视着蓝韵,他知道,从今以后为了这个人,他愿意付出所有。他的心,像蓝韵说的‘不会撒谎’,所以在看到蓝韵眼底明晃晃的杀气时,他放弃骄傲,愿为君沉沦。
神嗣府——
“公子,您回来了。”门童显得很激动,少爷好几天没回来,福公子都廋了一圈。“我去通知福公子。”
蓝韵点点头,走向大堂。
尾翼拉住蓝韵,道“为何要来这里,我们去我那里嘛。”他可没忘记蓝韵喜欢小福这事。
“这里是吾的家。”蓝韵空灵的声音飘渺似来自天外。
“韵有了小福——”尾翼踌躇的看着脚尖,“就不要我了……”
“吾的主人,你想多了。”蓝韵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不会丢下他,那就好。尾翼小跑着追上去。
“哥哥——”颇为清秀的少年飞奔而至,紧搂着蓝韵腰身,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哥哥,哥哥回来了——哥哥没有不要小福……”他说着,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吧嗒吧嗒的滴下湿了蓝韵的心。
白管家听闻公子回来,也赶紧跟在小福身后。见两位公子小别胜新婚的场面,甚感欣慰。公子离府期间,福公子以泪洗面,那画面看得他老人家心酸。
“乖,吾怎么可能不要小福。”蓝韵心揪住一团,生疼生疼的。“对不起,能原谅吾吗?”
小福摇摇头,泪水便跟着滑出,“是小福不对,整天胡思乱想,就怕哥哥真的嫌弃我。”
“吾要怎么说才好——”蓝韵轻轻拭去小人的眼泪,俯身亲吻眉心,“吾爱你,小福。”
小福难得主动一次,垫着脚尖勾着哥哥脖子,献吻。
他们亲吻,画面唯美。清秀的小人儿脸色绯红,绝美的少年温柔深情。
尾翼觉得眼睛酸涩刺痛,赌气似的提高声调打断,“喂!韵,我累了,要休息,给我准备房间。”
来神嗣府前他拼命的做心理建设,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无法忍受。
蓝韵转头吩咐旁边的白管家道“爷爷,麻烦你带翼儿去客房休息。”
“好好好。”白管家笑呵呵的,“这位公子,请跟老夫来。”
尾翼定在原地,眼神若有深意的看着蓝韵。
蓝韵立即领悟,摸一下天道大师的头,“乖,晚安,做个好梦。”
尾翼这才略带怨气的跟着白管家下去。
“哥哥,你真的——”跟那人好上了?
“没有,天道大师,不失为一枚趁手的棋子。”蓝韵邪笑,横抱起小人,低头在耳垂边lu骨吐气,“想吾没?想吾的下面没?吾想小福下面可爱的小东西都快想疯了。”
小福脸红到脚趾,羞赧而小声道“想。”
“想什么?”蓝韵使坏,停下脚步,大有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势头。
“想哥哥——”小福声如蚊蝇,头埋进哥哥胸膛,闷闷的说“还有下面。”
蓝韵清晰的感觉到,胸前一片烫人的温度。
62.安王生辰
天道天使根据蓝韵的安排,先离开圣城,召集各方势力。再回城搜寻神机子藏身地。
九日之期已至,安王府——
安王蓝衣素装,俊逸的脸落着晚霞余辉,矗立在大门口,眼角带笑,笑中有期盼。
今日邀请的宾客只有尧帝。圣上差不多该到了。
不消多时,他果然看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优雅的迈着步子,身后紧跟着一脸冷酷的御前第一带刀侍卫而来。
安王热情的迎尧帝进门,刚走到前厅,门童快步走来,截住他们的去路,道“王爷,国师大人求见,是否待见?”
尧帝心下一动,没说什么。
虽然稍有不愿,安王还是道“有请。”
国师蓝韵搂着小福两人有说有笑的登门拜见。
几人汇合,寒暄两句,安王不愿莫锦冄紧跟着扫兴,委婉暗示尧帝。尧帝意会,命令莫锦冄守在庭园边,不得命令,不许擅自接近。
蓝韵此次不请自来,当然有所盘算。安王下毒小福的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王爷生辰,身为统一战线的‘同盟’,他怎么好意思不来恭祝一下。
“吾先敬王爷一杯,祝王爷青春常驻,美女成堆,金银成山!”蓝韵举杯,一饮而下,接着道“小福,贺礼。”
小福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安王。
“国师有心了。”安王顺手接过,放在桌边。
“过来。”蓝韵似乎心情不错,看上去面和神怡。
小福自是明白哥哥的意思,乖顺的坐到蓝韵怀中,后背贴着哥哥胸膛。于是蓝韵就把头搁在小人肩膀上,双手圈着小人腰肢。
“朕没记错的话——”尧帝故意挑衅,“国师不是和天道大师在一起么?怎么这会儿又怀抱旧人。”
蓝韵绞着小人一束头发自娱自乐,随口答道“哦,那就是圣上记错了。天道大师吗?是挺可爱的,不过还是吾的小福最合口味。”
哥哥又拿他打趣。小福嗔怒的唤一声,“哥哥——”
蓝韵可怜巴巴的眨眼睛,“吾说的是真话嘛。”
小福无语。
这厮从进门到现在,连看都没看过他一眼,似乎有意回避。尧帝不瞎,自然看得明明白白,大喝道“蓝韵,你给朕适可而止——有什么话明说,不要给朕耍心机。”
“圣上?”安王不明所以,“国师何处得罪圣上,还请圣上海涵,国师再聪明,毕竟还小。”
蓝韵顺着竹竿往上爬,“吾看起来还没超过19岁呢,很多事情都不懂。请圣上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说话间,恣意玩弄着小福头发,眼睛半眯半闭,始终不看尧帝一眼。
“哥哥,你和圣上发生何事?”小福用最小的声音问,两人之间的不寻常的表现,他都看在眼底。
“没事,不要多问。”蓝韵在小人耳边小声吩咐。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庭院气氛压抑得尴尬。
良久,安王一笑,道“为兄谢谢圣上此番前来。”他举杯,“薄酒一杯,望圣上赏脸。”
尧帝执起酒杯,轻碰一下,豪饮而下,“朕祝王兄福寿两全,身体安康。”
“呵呵——”蓝韵把头埋在小福背后,低笑,肩膀轻微的抖动着。
安王道“国师何以突然发笑?”
“不好意思,失礼失礼。”蓝韵抬起头,懒洋洋的趴在小人背上,“好怀旧、复古的祝词!早知道吾应该配合一下圣上,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哈哈,不行,太幽默了。”
尧帝脸黑得很彻底,冷声道“朕自然不如国师有新意,不但话说得耳目一新,为人做事更让朕措手不及。”
话中的怒意和隐藏的涵义,蓝韵再明白不过。他抬起头,看向尧帝,眼神却没和对方交汇,仅停留在对方胸前,“对不起。”他放下小福站起,对安王颌首道“吾还有事,先行告辞。”
“哥哥?”小福疑惑。哥哥今天怪怪的。
“乖,回家吧。”蓝韵拉着小人的人迅速抽离。
他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尧帝心脏——回家!回家!神嗣府才是那厮和小福共同的家。而他所在的圣宫,向来被那厮称之为‘华丽的牢笼’和家这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所以他不是那厮的归宿么?
“圣上?”安王忧悒的看着尧帝,慢慢地他苦笑道“圣上好像很在乎国师。”
尧帝一怔,“他是尚朝的国师,朕的爱卿,身份地位尊贵,关乎百姓社稷,朕自然在乎他的所作所为。”
“只是这样?”安王眼底闪过一丝悲凉,“圣上的眼神和表情已经出卖了您的心。”
尧帝皱眉不语。
“罢了罢了。”安王摆摆手,为两人斟满,“圣上今日和为兄不醉不归如何?”突然,他靠近尧帝耳语,真诚道“为兄心系圣上多年,你可知?贤弟——你想要的,为兄必定亲手奉上,包括为兄的命。任何对贤弟不利的人,为兄必定亲手将其诛灭,包括为兄的……为兄答应过贤弟,永远不离开你,永远保护你。”
吹进热气的耳朵烫的吓人,安王的话缓缓流淌进心底,有着奇异的力量,使人信服。尧帝琥珀色眸子一阵收缩,凝视着安王,平静道“既然如此,王兄为何企图窥觊帝位?”
“圣上,贤弟——”安王笑容落寞,“贤弟还要装傻充愣至何时?难道忘了九年前贤弟落难身处地牢,为兄去探望贤弟时早已表明过心意。难道王兄不知宁王为何登基三月突然暴毙?”
尧帝岂敢忘怀,当年宫变,婉妃挺着大肚子四出寻求娘家援助,然而真正在背后救出他的却是安王。
脏乱霉臭的地牢中,他奄奄一息的靠着墙壁,安王眉头锁着掩饰不掉的担忧,温柔的对他说‘贤弟,为兄不许你死,振作点。为兄一定救你出去。’
他冷冷的盯着安王,仿佛想用眼光杀死对方,“荒谬!本王便是被你父王囚禁于此,莫非你想背叛舜王?”
“别说背叛父王,若贤弟有个三长两短,为兄灭绝人性,亲手弑父为你报仇又何妨?”
“尚安,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贤弟,我的尧儿。你不会懂我有多爱你……”安王痴颠的轻吟,浓浓的情意从眼角流进他眼底。
舜王败北,宁王继位下令追捕逃逸中的安王。
暗夜的小巷中,他截住浑身鲜血的安王,“你走吧,我已经支开了守城卫兵。”
安王柔和浅笑,唇角牵出宠溺的情丝,“若父王注定失败,为兄希望坐上帝位的是贤弟,而非宁王。”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消失在他视线中。三个月后宁王暴毙,只有他看到宁王耳垂后一点暗红的伤口。他知道,那是王兄管用武器留下的伤口。
对于宁王的死,他甚至没有什么感觉,那个阴险霸道的父王,从小就没给过他一丝半分疼爱,他不爱任何人,心里只有权势帝位。政变中他被作为父王的棋子利用,而不是儿子。
他以为安王大仇得报,就此消失人间。安王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笑容一贯温柔,“为兄答应过贤弟,永远不离开你。圣上想如何处置都罢。”
月上半弦,安王和尧帝都有些醉了。许是趁着酒兴,安王扑到尧帝怀里,断断续续的叫着尧帝的名字,嘴角含着满足的笑意。
“王兄,你这般待朕,叫朕怎么受得起。你可知朕几度想杀了你,永绝后患。”他眼睛湿润,琥珀色的瞳子泛着波光。
“贤弟,抱抱为兄。”安王千杯不醉,倒是装醉。微微上挑的桃花美目期待而迷醉的看着他。
“好,朕的王兄。”他一手搂着安王腰身,一手穿过对方膝下,横抱起安王,“王兄醉了,朕送你回房。”
“不,为兄还没醉,不想休息。”安王像个孩子一个抱着他脖子撒娇,亲昵的蹭了蹭尧帝胸膛,“真的没醉,贤弟陪我喝到天亮吧。”
“朕还有事。”尧帝削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很快又轻轻扬起,“朕等王兄睡了再走,如此可否?”
安王沉默,算是答应。庭院至卧室这段距离,是他这辈子经过最美的时光。
卧室内,烛光跳动,摇晃着尧帝的身影。
“王兄不合上眼睛如何睡觉?”他像哄孩子般,柔声细语。
“为兄有个请求,若是贤弟答应,为兄此生无憾。”安王的视线热烈,焦灼在尧帝脸上。
“好,朕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贤弟能不能亲一下为兄。”
尧帝点头。
安王笑了,像得到糖果的孩子,满足而幸福,单纯而炙热。
尧帝心里注满潮湿的暖流,掺和着酸涩的味道。他俯身,安王伸出双臂,紧紧的拢紧他的腰,似乎怕马上会消失不见,又似乎想确定这不是梦境。
他触碰他嘴唇,安王就微微张开嘴,舌尖伸出一点,小心的触碰他的薄唇。他鼻尖泛起强烈的酸楚、辛辣的瑟感,探进安王口中,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吻舔。
吻势一发不可收拾,安王忘情的和他纠缠,宛如想流进他的血脉,融进他的身体,就这样窒息,烫印在他的魂魄里,永世不朽。
房顶上,茶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室内——安王,你果然是喜欢尚尧的。
——蓝韵离开安王府后,并没回家。哄着小福先离去,自己潜入安王府藏身在尧帝和安王察觉不到的地方,一直关注着二人,对他们的话,自是听了个透彻。
“混蛋。”蓝韵怒骂一声,盖上瓦片。
本来打算趁安王就寝后下下毒,报报仇,现在完全没心思了。他要真给安王下毒,尚尧那家伙是不是会心疼死?
混蛋!连自己哥哥也不放过,禽兽,衣冠禽兽!蓝韵骂骂咧咧的打道回府。
63.政变爆发
寅时,小福和府邸下人皆已入梦。
蓝韵坐在池塘边,长长的青丝垂散在身后地面,两条腿前后晃荡。
说实在的,那天后,他害怕看到尚尧,心里的不安阻挡了他想接近尚尧的渴望。
尚尧彻彻底底的瓦解了他高筑的城墙,就如今日,换做以前的他,绝对提剑闯进去质问尚尧,但他没有那样做,反而害怕惩治安王会令尚尧伤心。
为了这个人,堕落了吗?卑微了吗?舍弃坚硬的堡垒了吗?是的……
会不会有一天他和玄澈一样,以背叛之名,成全对方自由。
不,那太恐怖了。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完漫长一生太可怕了。
“韵。”
蓝韵一惊,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尚尧。他竟然没察觉他的到来。“吾,你——”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淡淡道“吾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
“是么?”尚尧嗤笑一声,“朕知道,这里才是你的家,朕应该回圣宫。”他转身,月光拉长挺立的背影,苍凉在地上。
蓝韵一滞,“不是——”他急忙拉住尚尧的衣袖,“你误会了,有你和小福在的地方,就是吾的家。”他垂眸,失落一笑,“尚尧,你不懂,吾现在有多不安。”
“还在为你伤了朕的事耿耿于怀?”尚尧把人拥进怀里,“朕告诉你,即使你要朕的命,朕都不介意,何况是一点小伤。”
“可惜吾再也无法对你动手了。如果吾的剑所指的人是你,吾的手,根本连剑都捂不稳。”他抓着尚尧的衣襟,头埋得很低很低,双手轻轻颤抖着,“你不懂,你不懂,都怪你把吾变奇怪了。胆怯、软弱、畏惧,吾已经不是从前的吾了,你不懂,真的尚尧。”
原来,这就是避着朕的理由,那日你用恐慌的眼神看着朕的时候,朕应该早点发现才对。一项镇定自若的你,岂会因为被人操控错伤了朕而恐慌,甚至理智大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