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困流 中——夜弦辰歌

大约是十几分钟，或者是半个小时，秘书进来时看到倒在地上的叶籽立刻吓坏了，一边大叫着喊人，一边奔过去把他扶起来。

“总经理……总经理……你怎么了，没事吧？人呢，有没有人？……”秘书焦急地一边喊着一边看着门口。

被这样一动，叶籽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笑笑：“别紧张，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扶我起来吧。”

秘书把叶籽扶起来躺在套间的内的床上，叶籽借口打发了几个冲进来的员工，接过秘书的水说了句谢谢。

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以后，叶籽泯了口杯子里的水，随后拿起床头上的座机拔了个号码：“林医生，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自从上次的那个私人医生不再给他开抑制情绪的药以后，他便换了一个新的。

林医生很准时地十分钟之后到了，叶籽把症状说给他听了以后，林医生皱了皱眉头：“你最近精神很紧张么？是不是自己又加药量了？”

“最近公司出了些事，是有些累。”

林医生听了点点头：“你现在这种情况需要好好休息，公司的事等身体好了可以再来，要是身体坏了，可很难调养，你还这么年轻……”

叶籽无所谓地笑笑问道：“有没有什么药能对付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

林医生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你这种情况是休息的少，是不是血糖低？最近没好好吃饭吧？

你气色看起来很差。”

“既然没有办法，那算了，谢谢你这么忙赶过来，我想先休息一会。”

林医生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有什么事再叫我。”

“好的。”

门被带上，叶籽疲惫地倚在床头上，他很想睡，可是闭上眼睛脑袋里却一片清醒。很疲惫，但就是睡不着，这种感觉格外的痛苦，拿过手机想给夏继南发条短信，可是一想，对方的手机还在自己这里，讷讷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经过上次事故之后的叶含性子比以前收敛了很多，这些天除了和叶籽一起时出去过几次，别的时候总一个人闷在家里。老爷子刚才亲自上来跟她说出国的时间订在一周之后，叶含只沉默地点点头。她一向与自己的爷爷不亲近，没想到这次老爷子说完该说的以后却出乎意料坐到了她旁边的沙发上。

“小含，爷爷是为你好，国外的条件比国内的好了不知多少呢。到了那里，需要钱就跟爷爷开口，你从小爸妈就不知身边，也是个苦孩子，爷爷那时忙，没空照顾你，等闲了，你又长大了……”

叶含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呵呵……傻孩子，红什么眼啊。我知道你从小跟你哥哥近，可他是你亲哥哥。等你留学回来，爷爷找个比他更优秀的，唉，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现在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哥可能是忙……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哼！在外面搞一堆烂摊子，不还得老头子我给他收拾！小含你也劝劝他，他很疼你，一定会听你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叶含只能点点头，他还不知道老爷子胡芦里卖的什么药呢，老爷子便起身要出去了。

叶含突然有个想法，想去见见哥哥喜欢的那个人。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把自己最在意最心爱的宝贝交出去一般，想迫切地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虽然曾经见过几面，可是，这次却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叶含记得叶籽跟她提过那是家在郊区的私人医院，地址她只记了个大概，吃过中午饭出的门，下午四五点钟才找到。

叶含站在铁门外往里看了几眼，然后喊道：“请问里面有人吗？”

唐行正在客厅里泡茶，听到声音后便走了出去，看到是个年轻女子，愣了一下才问道：“请问你找谁？我们这不接私人病号……”

“我找人。”叶含看着一脸温和无害的男人，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啊，这样……”因为现在这里就住着夏继南一个病人，所以唐行格外小心，在不知道对方背景的情况下，他是不敢轻易的让人见夏继南的。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什么南的？”叶含一时想不起那个名字，只是听过叶籽提了几次，好像叫什么南来着。

“请问你是？”

“怕我是坏人么？呵呵……叶籽是我哥。”

“啊，原来是叶籽的妹妹，那快进来吧，对了，你哥知道你来这里吗？”唐行打量着叶含，确实是有几分和叶籽相像。

叶含接过唐行递过来的茶：“谢谢，我能见见他吗？没有什么恶意的……一会我就会走。”

唐行有点为难，但看到叶含一脸恳求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醒着没有，你先在这等一会。”

上楼左转，唐行有点犹豫地敲了几下门。

“进来……”夏继南正倚在窗前往外看，他刚才睡午觉，才醒没多大会。

唐行推开门，看到他的一刹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继南一看是唐行，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呃……其实你可以不见的……”对着这样单纯的笑容，唐行不知所措起来。

“什么？”夏继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有人找你，她说她是叶籽的妹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可以不见的，我这就去告诉她。”

夏继南却是一脸平静地叫住他：“唐大哥，你让她上来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唐行担心地看了看他，夏继南给他个安慰的笑容。

叶含看到夏继南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怎么比以前憔悴了那么多。脸颊深陷下去，一身的疲惫，病服挂在身上肥大的不像话，能明显地看到琐骨凸了出来。

“你……”叶含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

夏继南难得的好脾气地对她笑笑问道：“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谢谢。”叶含拘谨地坐到沙发上，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有什么事吗？”夏继南又回到了窗子旁边，倚在那里问道。

“你和我哥……你们……”叶含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这种关系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想到他们两个亲热的时候，心里便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夏继南无所谓地看向窗外：“我想你找错人了，应该是你哥单方面的缠着我，你可以找他谈谈，其实我也不想维持这种关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毕竟哥他对你……很在意。我快出国了，所以我不是来阻止你们破坏你们的……”

夏继南心里有点惊讶，他又扯起嘴角笑：“那谢谢你的好意，还有其他事吗？”

如此犀利的回答让叶含皱了皱眉头，“哥他从小吃了不少苦，你……好好对他。”叶含现在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时叶籽整天被关在房间里学着处理事情还会心疼。大概所有优秀的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过往吧。冗长烦闷的童年，浮躁压抑的青春期。

夏继南表情平静地看向她：“对不起，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绝对不会留在这里，你也看到了……”夏继南撩了撩身上的病服：“我过的并不好，如果你只是想聊这些话，我有点累。”

这个人本来就不是容易相处的那类人，叶含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叶含又坐了一会，最后起身往门口走去。手刚要碰触到门把的时候，夏继南突然又对她说：“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叶含愣了愣，随即打开门出去。这是个奇怪的人，看似对一切都不经意，其实心里远远没有表面那样洒脱吧。

天很快暗了下来，秋末的天显得格外的萧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之后夏继南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车子缓缓而来，前视灯亮着，与周围的黑暗格格不入。

他脸上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随后又隐于平静。

83.谁主棋局（7）

叶籽今天比以往都要疲惫，自从上午晕倒了以后，秘书就没来找他处理事情。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于是只能在里面躺着休息。下午稍微观察了一段时间的股市，面临着几乎要崩溃的局面，他心里越来越没底。阳天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打去他公司，秘书说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来了。叶籽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驱车回去，一路上见华灯初上的光景，脑海里像被剪辑好的电影一般，流畅地播放，只保留住了温馨美好的时刻。

几乎每天都重复着和昨天一样的动作，把车停好，上楼左拐直走，打开房门，那个人或是躺在床上发呆，或是倚在窗子旁看着远处，脸上皆挂着寂寞的表情。

夏继南大概能清楚地算出对方从停车到上楼用的时间，门被打开时他正好抬头，两个人的瞳孔里映着的是彼此的影子。

叶籽扬起唇角对他笑笑，脱了身上的风衣放到一边：“是不是整天在这里很无聊？再过几天就好了，对了，你想去哪个国家？”

夏继南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兀自朝窗外看了看道：“真快，都到了秋末了，还有一个月就立冬了……”

“是么？记得去年刚入冬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雪，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

“这几年环境污染的厉害，保不准不会下了。”夏继南习惯了房间里不开灯，虽然叶籽离的他很近，但他却依旧不能清晰地看清楚男人的轮廓。

时间真快，横跨了一个整个季节的牵绊，转眼又是一冬。

“你这几天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有时候突然而来的关怀会让人更加的委屈，叶籽伸手揉了揉还隐隐作痛的额头说：“最近事情比较多，不过就没事了，你别多想。”

两人一时无话，叶籽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窗边，然后叶籽从后面抱住了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被爱情所困迷茫少年和初尝世事的乏爱青年。每个人都有只属于自己的一座孤城，都千方百计地想进入彼此的生命，但在那样年轻的岁月里，却始终找不到能切入真题的入口。

夏继南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轻地倚在了叶籽身上。这样的气氛很好，接吻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漫长的缠绕，直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稳才舍得放开。叶籽什么也没说，只是紧了紧手臂，把夏继南深深地箍在了怀中。

对于叶含的事，夏继南绝口不提。叶籽去给他做饭，随手关上了房门。

日子就这样貌似平静地过着，之后的两天都没发生什么事。夏继南以为林森的性子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带走，可是这次似乎有点意外，因为林森现在仍然没有来。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夏继南如同往常一样，无聊地倚在窗边发呆。很快他就注意到往这边开来的黑色奔驰，和他猜测的一样，不多久车子就停在了门前。然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极其英俊的优雅的男人。他有着修长挺拔的身材，一袭黑色的休闲风衣穿在身上，更显出了他不凡气度。

以前从未见过他，夏继南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男人似乎很敏感，也朝他的方向回望过去，夏继南不好意思地把眼神躲闪到一边。

这天的阳光很好，客厅里有阳光投下的光影，仿佛一潭流动的净水，清澈且明亮。

陆祝遥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果真还和以前一样，他似乎偏爱这样的素静风格。客厅里摆放着一个加长款的沙发，陆祝遥突然想起来唐行很久之前就说过，喜欢躺在上面看书。

隔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心里牵挂的那个人是否依旧安好？早已不是当年莽撞无知的毛头小子，可却是忘不了当年的那人，即便在和他分开之后也谈过无数场的恋爱，只是那人却成了午夜梦回处的耿耿于怀。

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选择和你争吵；如果时光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逼你说那无用的三个字。

听到楼下的动静，唐行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站在三楼的护栏处往下看。陆祝遥正好抬头，两人目光相对，只是几秒钟的相汇，唐行却有种想掉泪的冲动。

他还是来了，那些曾阻断过他们的山山水水，或是梦里的遥遥相望，都在此时此刻的对视里变得不值一提。

陆祝遥露出了一个痞痞的笑容，他深深地看了唐行一眼说：“我回来了。”

长久的挂念与不能忘怀，只换成了简单的四个字：“我回来了。”不管天南海北，牵挂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故乡。

陆祝遥见他没反应，想到当年自己与他开玩笑的话，随即说道：“唐唐亲爱的，你不欢迎我么？”

五年的时间，这个人还是没有变，调皮起来依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唐行忍不住的酸了鼻子，他抬手使劲揉使劲揉。但一点作用都没有，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陆祝遥再也忍不住，他快速地跑到楼上，却在离唐行几步之遥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近乡情怯，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只作相顾无言。

看着他脸上挂着泪痕，陆祝遥说：“对不起……”可自己心知肚明，欠他的岂非‘对不起’三字就能还清的？

唐行动作僵硬地把脸上有泪痕抹去，他说：“好久不见……”

陆祝遥点点头，然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大地拥抱住了唐行。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经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不但没有消隐，反而更加的强烈起来。在这样气势磅礴的情绪里，唐行却身不由己地脆弱起来。

他搂住对方的腰说：“这次你不能再走了……”他知道这样的原谅和五年里煎熬比起来，未免显得太过草率。他们已经不年轻了，没有第二个五年去僵持一些‘谁更爱谁’这样傻逼的问题。

听到这话陆祝遥一下子心酸起来，他埋在唐行的脖颈里不停地说：“唐唐，我想你，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的……我一边想着回来见你，但又害怕见到你时不知说什么……我很爱你，当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竟然会这样的爱你。”

唐行温和地亲亲他的发梢，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不争了好不好？你让我跟你出国我也去好不好？我已经遗憾了五年，不想在剩下的那些五年里一直遗憾下了……”

我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凡人罢了，很多勇气都在无声的岁月里磨个精光，我也会害怕，害怕一别就是永别。

所有的话成为多余，嘴唇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一起，霸道地侵占与索取，似乎要把这五年错过的良辰美景一概补偿回来。

夏继南恰好要来找唐行询问刚刚的人是谁，没想到却正好碰到这样的事情，他无声地退了回去，事情的脉络一目了然，那个人就是唐行一直在等的人么？

夏继南打开房间的门，进去后把门随手带上。窗台上有小片的阳光，这是一个还算惬意的午后。

与夏继南的慵懒相比，叶籽现在正在刀山火海上漫步。公司的局面越来越糟，他打电话给萧长烨，对方只是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啊，反正我在叶氏其他产业有投资，你这边不是叶氏的资产，就算亏了我也能在那边赚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