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下+番外——胤墨

文案：

几世轮回，经历几番流离，只为一时相见。

众叛亲离，诉尽几方衷肠，却是形只孤影。

忘川河下，流逝万年情殇，繁华终是枉然。

镜渊：璃陌，你这番冷漠，在这个天界，可不大讨喜啊。

璃陌：……

镜渊：璃陌，你可知，那万千梨花里，我独爱的是哪一朵？

璃陌：不知。

镜渊：璃陌。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笑得肆意张狂而温柔的男子，微眯着眼，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

忘川河下，你还要我等多少个十万年？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镜渊，璃陌 ┃ 配角：东方酱油，判官，无常，天帝，寒胤 ┃ 其它：黎殇，梨花

第一章：人世百态

两世轮回，经历几番流离，只为一时相见。

众叛亲离，诉尽几方衷肠，却是形只孤影。

忘川河下，流逝万年情殇，繁华终是枉然。

……

这是第几个十万年我已经记不清了，第一个十万年我还记着数，到了第二个，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个模糊不清的概念。

躺在忘川河中，终日看着那奈何桥上走过魂魄，看他们或喜或悲的饮下孟婆汤，然后迷茫地走过奈何桥获取新生。听着那些罪大恶极的怨魂与无法投胎的冤魂在忘川河里嘶吼哀叫，我真想大笑，不论地上地下，光景依然恍如地狱。

“陛下是爱我的！庄妃你这个狠绝的女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的怨恨在我耳边回荡，我记得她，对于我这个在忘川河下呆了太久的人来说，很多魂魄都是熟悉的。

她多世以前，是瑶池的一株白莲，仙成以后，骨子里的清高惹了王母不悦。一朝圣谕，被贬入凡，从此便是红尘缠身的凡人。偏偏那副仙子的容颜世世拥有，于凡人而言，红颜终成祸。

我见了她五世，没有一世好下场。但惹了王母没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已经是她不幸中的万幸。

第二世，她十四岁嫁给五十岁的首富，十六岁育有一子，二十岁处心积虑得到了万贯家财，二十五岁送子进京读书，三十五岁子归，四十岁死在自己最爱的儿子手上。

不论她用了多少手段去谋得财产，对于那个孩子，她却是真心爱着的。只是可惜，疼爱终究给不了那个孩子处事的经验。

那一世她匆匆喝过孟婆汤消失在奈何桥的彼端，我赞叹她的勇气与淡然，或许莲花性情如此至骨至身，一世也无忘。

第三世，她是书香门第的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十七岁那年出门，遇见了倾心一世的人。

罔顾伦理，抛弃世俗，在新婚前夕与他私奔。

她爱得真，爱得烈，直至在青楼中被辱死去也不愿相信那人的背叛。

我看她在奈何桥上悲悸地哭泣，死活不愿喝下孟婆汤。

情之一字，自古最伤人。

她最后还是被灌下孟婆汤，成为新生的一员。再炽烈的曾经，一碗汤下，也终究成了连回忆都算不得的东西。

第三世，她是战场上唯一的女将军，可惜一朝荣辱一朝臣。

她用兵如神，战法豪气，这一辈子就只输过一次，但那一次也就够了，是唯一，也是最后。不是输在战场，不是倒在战场，而是跪在殿前。

我欣赏她那么淡然地饮下那杯颜色鲜艳的毒酒，不怨不恨的性子，即使她知道那高台之上的人从来没看过她一眼。

奈何桥上，她一身军装英姿洒脱，豪气地选择了新生。这世的她的洒脱与第一世很像，但却又不同。

第四世，她为男子，冷情冷性，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君子剑。

二十岁夏天，他救了个很天真的姑娘。冷情冷性也终有破碎的一天，他愿意穷极一生留在她身边。

直到那把他亲自为她熔铸的饮血长剑穿透他的胸膛，他指天发誓下世决不信爱。

那声音的恨绝，忘川河下的我也暗暗心惊。

他很果断喝下了孟婆汤，匆匆踏过奈何桥转世，他动作太快，没有见到半个时辰后下来的那位挂着泪滴的姑娘。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想遇遇不到，想忘做不到。

这一世，她是和亲的皇妃，皇帝的独宠无疑将她推到了风浪的尖口，每个嫔妃都巴不得她死。

她没多大别的心思，只是爱着那风流成性的皇帝。

最后她死在剧毒之下，连同她那不足五月的孩子。

这一世，她没有喝下孟婆汤，在鬼差来不及反应下跳下了奈何桥，成了这忘川里怨魂的一员。

她那狰狞的样子让我再认不出来四世前那瑶池边上那面容清冷的白莲少女。

“子期，你为什么还不来？”

他叫白子梅，我只见过他一世，仅仅一世他就跳入这忘川，永世不得翻身。

他在等人，等他最爱的姐姐。

他死的原因很有趣，至少我看来是的。

他死在姐姐大婚的时候，一身红衣将自己吊死在洞房之中。

他死后就一直在忘川河水里等待，等着再见心爱的姐姐一面。

可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始终都没有来。

奈何桥边的孟婆早已换了人，满脸的皱纹盖住了清秀的容颜。她总睁着看似老眼昏花的双目，看着奈何桥上走过的行人，年复年，却总也见不到自己想见的容颜。

世人太傻，还是太多的巧合成就了太多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该死！都该死！”他大概是这忘川河里叫得最凄厉的了。

他的样子一直保持着死时的模样，浑身失血，那五官和那四肢，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到是缝合起来的。

他是被人碎尸万段而死的，动手的人说来也是讽刺，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昔日阳光下温暖活泼天真的小女孩，变身修罗也是一样的残忍。

“这样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她那扭曲的表情，有条不絮地将亲生哥哥分尸的动作，让人觉得很胆寒。

他很恨，恨自己的好心杀了自己，恨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恨这个世界的一切。

他终日游荡，怨气一日比一日重，最后魂飞魄散在阎王的刀下。

我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魂飞魄散之前，他嘴角是含着笑去的。就像我一直不明白，十万年过去了，我为什么还在忘川河底。

我能看，能听，但是不能动。没有人发现我在这里，知道的人怕是早已忘却了。

忘川的河水静静地流，呆在忘川里，可以清晰听见自己情感流走的声音。

每一个呆在这忘川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我呢？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躺在这里呢？

记忆渐渐回到了很多年以前，没想到这么多个十万年过去了，我依旧记得清晰如梦魇，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讽刺我的傻呢？

第二章：初见

仙雾缭绕，有云鹤啼鸣，琼楼玉宇都掩在那迷蒙之中，迷蒙中天女的袖带缠风而舞，交织，丝丝烟雾缠绕山间，百年修为的精怪化为人形，嬉戏在仙湖边。

此番新进的仙人候选者，静候在凌霄宝殿之外，等着去通报的引路仙传来消息。

仙人候选者们趁着这空隙打望这将会是他们再一次起点的天界，低语交谈，言语间无不透着对天界的赞誉，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只有一人静静伫立在一旁，不曾言语，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未曾变过分毫。

他外表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着着一身冰蓝色简朴的长袍，丹凤薄唇，端得是副好样貌。可惜现在他抿着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否则若是笑起来，这漫天的天女心就不知道要交到什么地方了。

“镜渊，你怎不说话？”

镜渊轻扫过身旁才认识的修仙者，

“不想罢了。”

镜渊刚说完，接引仙人终于姗姗来迟，候选者们也止住了聊的心思，低眉顺目地站在原地，等着接引仙人的指引。

“璃陌上仙！”

他们没等到接引仙人的指引，却等到了接引仙人诧异的惊呼声。

他们纷纷抬头，去看这九天中被称为上仙的人。

被称接引仙人成为璃陌上仙的是一名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男子，修长的眉配着狭长墨冷的眼眸，性感的薄唇边没有一点弧度，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归下来就两个字——清冷。那是一种与莲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不同，与竹笔直修立而不同的一种梅骨，有梅的骨，却没有梅的傲，清冷却给人一种舒心之感，真是让人觉得矛盾至极。

镜渊抬头微撇，恰好迎上了璃陌投来的一缕余光。只此一眼那个清冷的身影就像烙印般印在了镜渊心底。随后璃陌微微向指引仙人点头示意，缓缓离去，不经意间与镜渊擦肩而过。一股淡雅的梅花香充斥在镜渊的鼻间，刹那间，镜渊恍若隔世，沉浸在璃陌与他相触碰的那一刻……

“镜渊……镜渊……”

有声音在他耳边沉沉低诉，这声音拉回了他迷离的神思，他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璃陌离去的方向，转身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低声提醒他的人。

见镜渊回了神，那人才松了口气，紧跟着前一人的步伐，随着接引仙人走进大殿。

镜渊总觉得自己鼻尖似乎还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梅香……

几个时辰后，冥渊是第一个从凌霄宝殿出来的人，原因说来也简单，他接了一份所有人都不愿接受的差事——冥府的鬼差。谁不愿意呆在在仙气缭绕的天界享受一份清闲，哪有人会愿意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去当差。恐怕在他人眼里，镜渊已经成了傻瓜的代名词。

回程途中，他记起来时见到的那个开满秀莲的青湖，忽觉得似乎和那人气质有些相似，于是折路准备去看看那朵朵开得清秀如佳人颜的秀莲。

只是他不曾想到……

第三章：君送一程，誓相见

冷清的莲池中，一袭白衣的璃陌半卧在小舟上，出神的看着朵朵秀莲，一手枕头，一手时有时无的扶弄着秀莲。镜渊缓缓从远方踱来，目光淡然的欣赏着迎风摆动的秀莲。镜渊双眼微眯，尽情的享受着莲池边清新的空气，空气中隐隐的飘来一缕梅香。

恩，梅香？

镜渊诧异的睁开眼，四处寻觅那使他留恋的身影，急促的移动着。莲池边的轻响惊醒了出神中的璃陌，眉头紧蹙，轻起上身，冷凛的目光看向池边的镜渊。镜渊温柔的看着池中央半坐着的璃陌。

璃陌半开的纯白长袍衬着一头乌丝，璃陌那冷凛的眼光现在显得有些慵懒。他单手支起上身，黑发丝丝下滑，重叠，影影绰绰看着宛如精心绣制的上好绸缎。

两个人就在这万千的盛开的莲花间，彼此对望。

璃陌的慵懒敛在眸后，此刻余下的只剩凌厉

镜渊在心底暗暗惋惜这难得了的，寒冷上仙的另一面。

璃陌自然是不知镜渊的心思，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镜渊身上定格多久，随即便是起身，准备离去。

“璃陌上仙，请等等！”见着他有走的意思，镜渊立刻出声喊道。

他的话音阻止了璃陌的动作，他微斜着头，目光沉如深潭，直视镜渊。

镜渊心中此刻是百转心思，期望着自己能找到一个理由，留住眼前人，哪怕是一秒一瞬。

“小仙将折往冥府任职，小仙初来驾到不识路，上仙可否带小仙一程？”

璃陌只是静望着他，神情毫无改变，当镜渊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得清明微软带着清冷疏远之意的一声：“好。”

镜渊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终是神情复杂地朝璃陌拱手，算是答谢。

他嘴角上翘的弧度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盯着璃陌的眼神中充满了点点不明的因素。不过幸而璃陌没看见。

璃陌轻轻挥手，动作优美淡雅，身下的小舟便祥云四起，小舟瞬间出现在镜渊面前。

他既没表示，也没动作，更没话语。镜渊微微在心里叹息他的冷，随即身形轻巧地跳上小舟。

他上船以后，璃陌便驱动小舟，小舟腾空而起，穿梭整个天界，将天界的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可惜此刻船上的两个人心思都不在那大好风光之中。镜渊的目光从上船开始，就一直凝在璃陌身上，半刻也舍不得离开。也幸好他在璃陌的身后，不然这样的目光恐怕会惹来璃陌的不快。

璃陌站在舟头，凌风而立，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发丝被吹得杂乱不堪，那身影看着瘦弱不堪，可是在风中却傲然独立，镜渊一时之间看得呆了。

璃陌，我不管你是不是上仙，终将有一天我会将你拉下凡尘！镜渊微眯着眼，目光坚定，在心里重重起誓。

冥府的路终究还是会到尽头，镜渊心里叹息，却不得不下船，看着那梅般的人儿和那叶孤舟消失在视平线的尽头。

璃陌，你等着我！你会是我的！镜渊握紧了手，转身朝着冥殿头也不回地离去。

世界上，有时候就是如此巧然……

第四章：千年后，牢狱

千年后，镜渊站在冥界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对他朝拜的鬼魂，用力的一挥袖，转身傲然坐在冥王椅上。

“王，今天界已大乱，璃陌上仙被判人世轮回一世，明日辰时执行。”判官展开手中的生死薄，“这一世璃陌上仙将投胎到东方氏。”

镜渊的手停顿了下，“东方氏？是那个东方氏啊……”镜渊一手支撑着头部，手指微微点额，眼光看向东方，淡淡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混杂着一点点飘渺的气质压向下面的众鬼魂。殿下的鬼魂们颤抖着身躯，惊恐的低着头，努力的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抵抗着这股可怕的气势。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大多数本就苍白泛青的鬼魂脸上更是增加了一抹死灰色。排头的判官垂眸斜看了一眼冥王椅上的镜渊，诧异的眼光一闪而过，轻轻的抖了抖衣袖，生死薄与判官笔漂浮在判官的面前。

判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镜渊，抬起手引导着判官笔在生死薄上缓缓画出一些文字。随着时间的增长，一颗颗的汗水从判官的鬓角滑落。他身后的鬼魂渐渐的感到了压力的减小，抬起头看了看判官，又相互对视一眼，同时凝聚着自己的全力慢慢的输入到判官前方的生死薄中。良久，一道虹光射入天际，镜渊缓缓睁眼，气势内敛。他周围的一切好像回到了混沌初开的时候……

天界牢房：

璃陌静静的坐在四面光洁的单间牢房里，手脚都拴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铁链周围隐隐的流动着封印的符号。这是天界中用来锁重大要犯专制链锁，即使是仙帝，在这链条下也如同凡人一般。

他低垂着眸，靠墙低头坐着，平日素洁的白衣也染上淡淡的污垢，黑色的长发披散遮住大半脸颊，使他的神情显得模糊不清。

没有抱怨，没有不甘，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但是，他的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是遮不住的，不论怎么看，都和他还是上仙时的模样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一点死寂，少了一点生气。

他就像一支盛开在寒冷孤夜里的寒梅，开得寂静无声，开得清雅淡远，好似下一刻就要离开苍老的树枝，独自漂泊在黑夜之中……

轮回的判决可能是惩罚中最重的，因为在轮回中一切都是个未知数，可能一世之后重回天界享受以前的待遇，也可能会因为‘劫’而留在凡间碌碌无为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也有可能会因为一次的轮回就魂飞魄散消失在三界之内。这一切尽在天意，人力不可为之。

牢房的走廊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隐隐听见狱卒讨好的声音：“冥主大人，这脏地方怎么值得你屈尊免贵亲自前来呢？”

外面的声响依旧没有打扰到璃陌，他还是静静的坐着，双眼紧闭，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绝缘。

脚步声停止在他的狱门前，狱卒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晰谄媚：“冥主大人，需要小的为你开门吗？”

“有劳。”淡漠且微带嘶哑的嗓音，是男子声线特有的魅力，此刻在冥主镜渊身上显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