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荣谨言有一个秘密,他的恋人是天上的月亮。
月色当空,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
窄小的尺寸,不知道还以为是屋主没有拉严实,无意间留下的空隙。
卧室里很暗,没有开灯,唯一可见的,是被一小团月光笼罩的地方。
月光之下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一个人。
荣谨言赤裸着身体趴在椅子上,他一手勾着椅背,一手反剪在身后,停留在股间,正在将按摩棒送入自己体内。
月光洒在他光滑的背上,使紧绷的裸背泛着微弱的亮光。
因为右手在后的缘故,肩胛骨高高的凸起。汗珠顺着肩胛骨缓缓而下,在背部留下一道道痕迹。
荣谨言咬紧下唇,不想听到自己的呻吟声,却因此让紊乱而厚重的喘息声在这夜晚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凸显出难以言语的情欲气息。
右手握着按摩棒的底部,来回快速地抽插,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如何用按摩棒达到高潮,很久以前他已经学会。
慢慢地抽出按摩棒,稍微偏了几度,再狠狠地插回身体里,按摩棒的前端碰到感敏的凸起部位时,荣谨言难耐地浑身都在颤抖。
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的温度很高,搭放在地上的脚趾随着敏感点不断被刺激而蜷缩起来。高潮来临的那一刻,荣谨言一如往常,抬起头来看天,天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月亮,让他迷恋。
洒在背部的月光,像是月亮的手,温柔地抚摸自己。
荣谨言仿佛感受到他的温柔,嘴角扬起,对着月亮勾起微笑的弧度。
“我爱你,我的月亮。”
抽出体内的按摩棒随手丢在一边,双手环住椅背,歪着头轻轻地触碰到后,便用脸去磨蹭,仿佛他手里抱着的,就是他的月亮。
休息片刻,荣谨言缓过气来,对着月亮伸长胳膊,可挂在天上的月亮实在太远,他摸不到,唯一可以触及的月光也无法握住。
看得到摸不到的感觉实在太糟糕,荣谨言苦闷地握拳,狠狠地锤了几下椅背泄气,直到拳头感到疼痛,才停下手。
他全裸地离开卧室,往浴室走去。
水刚刚喷洒出来的时候,荣谨言好像听到了电话铃声,但他没有在意,这种时候就算确定是电话响,他也不会湿嗒嗒的出去接。
热水持续从莲蓬头里喷出来,水流自上而下滑过身体,连带着把一天的疲倦都冲走了。
荣谨言屏住呼吸,迎面让热水拍打自己的脸,直到喘不过气,才挪开。
窒息的感觉很糟糕,但被热水冲洗的感觉很好,这种无异于自虐的行为,荣谨言却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头而沉迷其中,就像会喜欢上那个月亮一样的人一样。
从浴室走出来,荣谨言边用干净的毛巾擦头发,边往客厅的座机走去。
按了会看按钮后,话机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串号码,刚才确实有人打来电话,他没听错。仔细地看了一遍那串数字,发现是熟悉到倒背如流的号码,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好像在自嘲。
起身打算离开这里时,座机却再次响起来。
号码,还是刚才的那个。
荣谨言坐回沙发,抬起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搭在一起,拿起电话时的声音冷清到极致,与刚才对月亮表白的声调截然不同:“喂?”
“谨言,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在洗澡,没听到。”荣谨言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说。
“爸爸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打电话来的人是荣谨言的父亲荣蒙,父子之间的关系经过“那件事”后一直都不太好。
荣蒙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儿子,所以儿子对他十分冷淡,他也没有责怪过他。
荣谨言背靠沙发,柔软富有弹性的沙发让他陷在里面:“什么事?”
“梁越你还记得么?他是爸爸老朋友的儿子,明天会来这里,你可以帮爸爸招待他几天,让他先住在你那里么?”
不过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荣谨言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激动地笔直坐起来,压抑住自己真实的情感,刻意不耐烦地问:“他来干吗?”
“来找工作。”
“明天什么时候来?”
荣蒙知道儿子这是答应了,继续问道:“你可以去接他吗?下午四点半抵达客运站。”
“嗯,知道了。”荣谨言顺手挂断电话,结束这通不算长的电话。
梁越的家在乡下,荣蒙与梁越的爸爸梁军曾是一起下乡知青的好朋友,两人一起在乡下结婚生子。后来荣蒙妻子死了,荣蒙下海经商,带着不记事荣谨言离开乡下,回到城市。
荣谨言第一次见到梁越的时候,是他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年荣蒙带回家一个女人,那一年女人把他赶出家门。
荣谨言还记得父亲把他送回乡下老家时的场景,家中的亲戚早就没有往来,没有人愿意收留荣谨言,他像是烫手的山芋,被父亲带到无数人面前。可没人愿意收留他。
荣谨言想想也是,自己的父亲都不要他了,还是有谁要他。
到头来还是梁军在听说这事后,主动登门,说是愿意收留他。
梁家房子不大,房间不多,梁军拉着摸了摸小谨言的头,让荣谨言不要怕生,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好了。
恰好梁越补课回来,梁军对儿子说了这事,然后问荣谨言:“以后你跟哥哥一间房,好不好?”
荣谨言乖巧地点着头,生怕表现不好,会被梁叔叔赶走。
梁越只比他大三岁,看到荣谨言时还对他说:“我小时候抱过你。”
荣谨言记忆全无,正在为父亲抛弃自己的事而难过的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梁越领着他回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虽然他的床不算小,但是两个人睡一块,确实算不上宽敞。
梁越只知道荣谨言将来都会住在自己家,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晚上睡觉前,侧身躺在床上,对小谨言问起这事。
许是对方年纪与自己相仿,荣谨言将父亲因为继母一句不想在家里看到自己,就把自己送出来的事全盘托出。
“这个家先有我,后有她,她凭什么不给我进门?”
荣谨言的那声嘶吼震撼了梁越,束手无策的他只好一把将人抱住:“不哭不哭。”
原来自己哭了……
荣谨言全然无知,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说:“妈妈没了,爸爸也不要我了,这世上没人会陪着我了。”
“有我,我会陪着你。”梁越跟着了魔似的,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骗人!”
梁越也不知道如何跟荣谨言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梁越拍了拍荣谨言的肩膀让他看向窗外。
藏蓝色的天空,挂着一轮明月,无数星星围着在月亮身边。
梁越举起胳膊,指着天说:“你是星星,我是月亮,只要月亮不消失,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荣谨言默默地记下这句话。
其实也没在梁家待多久,新学期开学,荣谨言就被荣蒙送去了寄宿学校,高中刚毕业后,紧跟着又被父亲送去国外念书,直到去年研究生毕业他才回国。
十多年来,回忆最多的是住在梁家的那几个月,虽然梁家不是他自己家,但梁军一家三口早就成为他最亲最亲的人,尤其是梁越。
从外国回来,荣谨言不是没想过去找梁越,可事到临头,他却退缩了。曾经几个月的相处固然美好,可随着日子的逝去,荣谨言越发清楚自己对梁越存的是什么心。
兄弟之亲、亲密无间的好朋友统统是扯淡,他爱他,深深地爱着那个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对自己说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男人。
可梁越呢?
想到男人也许并不喜欢自己,荣谨言害怕了,连主动找他的胆量都没有。
与其找到后失望而归,不如活在记忆里,也让梁越只记得自己的好,这便足够。
只是千算万算,荣谨言没算到梁越会到这个城市里来,这是不是上天给他的启示,让他去尝试一次呢?
想起父亲刚才说的话,荣谨言走到窗边,趴在那里抬头仰望星空。
梁越,当初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荣谨言起了个大早,给秘书打了一通电话,取消今天所有的日程。
从国外回来后,父亲将手下的一家公司交由他打理,荣谨言没有拒绝,回国的第一天就接手公司,然后用大学时期赚到的钱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继母李惠玲打小就不想让他回家,他也不想看她的脸色过日子,活受罪。
这套公寓两室一厅,平时荣谨言一个人住,客房被他用做储藏室,里面从来到现在堆满了东西。男人吗,本来就不喜欢打扫,家里除了经常用到的客厅、卧室跟卫生间收拾的还算干净,其他的,惨不忍睹。
梁越来了,自然是睡在客房,荣谨言卷起袖子准备收拾客房。
堆在地上的箱子,上面贴着国际快递的标签,许多都没有拆封,里面放的是什么,荣谨言自己都记不清了。
收拾了半个小时后,总算比之前整洁多了,可荣谨言突然撒气似的,把才收拾好的东西又踢得到处都是。
收拾那么干净做什么?好像自己很期待他来的样子。
荣谨言不想被梁越看穿自己的心思,把客房弄得比最开始还要乱几倍。
弄好这一切后,打电话叫了外卖来吃,看着电视里无聊的节目,很快便到两点钟。
这时候去客运站刚好,可荣谨言却在衣柜前为了挑选衣服而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他不想自己穿得太过重视,又不想穿得太简单,让人记不住。前后试了六七套衣服,才总算出门。
抵达客运站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钟,荣谨言把车停在客运站门口才想起没有梁越的手机号。
该死,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
虽然荣谨言有一眼就认出梁越的把握,可是他怕梁越认不出自己,错过了。
取出手机打断打给父亲,询问梁越的号码,一通陌生号码却打进来。
“喂?”接通电话的时候荣谨言捎带不耐烦,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耽误他的时间。
“请问,是谨言么?”小心又谨慎地询问,声线很粗且低沉,荣谨言意识到打电话给自己的人梁越,下半身竟然因为梁越对自己亲昵的称呼硬了。
“是我,你是梁越?”
“嗯,因为路上堵车,大巴迟了半个小时。”
“没关系,我也刚到。”
“那就好。”梁越松了口气,“我在车上睡着了,到站后才发现过了点,赶忙问荣叔叔要了号码,给你打电话,怕你等着急了。”
荣谨言冷淡地嗯了一声,问:“你在哪儿?”
“我在门口的公共电话亭。”
荣谨言听到后,一边说电话,一边看向窗外寻找。
附近的电话亭只有一个人男人在打电话,应该是他。男人身高特别高,荣谨言目测觉得他有一米九了,记忆中十八岁的梁越就很高,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他更高了。视线由上而下地打量着梁越,荣谨言一眼被男人结实且充满张力的胳膊吸引,这样的胳膊抱起自己想必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吧。朴素简单的衬衫紧贴在皮肤上,荣谨言吞咽着口水,想象着男人衣服下强壮的身体,身高腿长,说不定那块也大得吓人。
明明是穿着衣服的梁越,此时在荣谨言的眼里,几乎是全裸的。
“该死!”荣谨言发现自己不仅前面硬了,就连后面也开始瘙痒空虚起来,一时控制不住,对着电话咒骂起来。
“怎、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到你了,穿灰色衬衫的什么?”
“是的。”
“你抬头,视线正前方,车牌号XXXXXX,走过来。”荣谨言说完,挂断电话,深呼吸了几口气,让欲望平息后走下车。
梁越提着红白塑料编织袋,走到他面前停下来。
荣谨言自认为自己不矮,可站在梁越面前,难免显得矮小了一些。因为读书他很少锻炼,胳膊很细,跟梁越紧致的肌肉没得比。近距离的观看与刚才的远观不同,古铜色的皮肤一览无余,荣谨言盯着那里的肌肉几乎看呆了。
梁越不太好意思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在乡下干活干多了。”
荣谨言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忙移开说:“嗯,把行李放在后座上吧。”
“还是放在后备箱吧,编织袋不干净。”梁越害怕弄脏荣谨言的车座。
“叫你放就放,我懒得开后备箱。”荣谨言不想再听梁越多说,打开车门坐进去,再用力声带上车门。
梁越尴尬极了,把行李放进后车厢。荣谨言通过后视镜,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后车厢放脚的地方,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绕过车屁股往副驾驶走来。
荣谨言的心脏因为男人弯腰放行李时,不小心露出的一截丝毫没有赘肉的窄腰,而扑通扑通地快速跳动。
等到梁越坐进车后,荣谨言更是紧张地说不出话,没想到板着脸的他却被梁越误以为在生气,所以也不敢说话。
黑色的切诺基在马路上奔跑,离开偏远郊区的客运站驶上去往市中心的公路,公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繁华,梁越起初只是侧脸看向窗外,到后来控制不住地趴在窗边看。
“真漂亮啊。”
“很好看吗?”荣谨言瞄了一眼。
“是啊,你不觉得么?”
“不觉得,对我来说,哪里都一样。”
梁越听了后便不再说话,荣谨言察觉到自己扫了人家的性,不想特地去道歉,索性岔开话题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偏辣的。”
“那晚上吃川菜吧。”
“外面吃太破费了吧。”
发现梁越说话时的表情格外认真,荣谨言勾唇笑了起来:“没关系,你才来,庆祝一下。”
“谨言。”梁越突然叫了一声荣谨言的名字。
“嗯?”
“你笑起来跟以前一样好看。”
“是吗?”荣谨言对他又笑起来,他心里知道,只有对上这个人,自己才露出真正的笑容。
这个时间段正是饭点,川菜馆里人很多,荣谨言和梁越坐在等候区等待。负责叫号的女服务生很久才叫一次号,进去的人少,来等待的人却越来越多。
随着周围等待的人数的增多,等候区的椅子已经不够坐,大部分人站在店门口,几乎将半边门都遮住了。
梁越看了眼川菜馆外面墙壁上的电子钟,从来到现在,他们已经等待了近一个小时了。
“谨言,还是不吃了吧。”
荣谨言正无聊地把等位号码条对折再对折,折到无法对折的境界后,打开来,铺平等位号码条,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听到梁毅钦的话,他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为什么?”
“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所以,你等不下去了?”
“不是不是,我们可以换一家人少,不用等的。”
“这个点,什么店都要等。”说完,荣谨言又继续低头玩等位号码条。
梁越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早点儿换了。”
“世上没有早知道的事。不想做就早点放弃,要不就一直坚持下去。”说到最后,荣谨言甚至不悦地蹙起眉头。
梁越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迁怒了荣谨言,连声说道:“不换了不换了。”
谁知道荣谨言却突然站起来。
梁越也赶忙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荣谨言,打算道歉:“谨言我……”
“怎么一副做坏事被人发现的模样?”荣谨言挥了挥被折得跟面纸一样柔软的等位号码条说,“刚才叫到我们的好了,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