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来的快的还是段炎,待反应,刘青侬已经躺在床上,夜西子风风火火跑过来,让段炎帮忙把裤脚挽起来,骨头没伤到,腿上到是青了一大块,血淤在里面,化瘀之前,走路怕是不方便。段炎看着白腿上淤青一大块,有些心疼,又觉得这样挺好,他可以天天来帮着抹药。
“表叔!”二丫这才跑过来,后头跟着文眉,两人在门外被拦下,二丫大喊大叫,吵得刘青侬只想剜耳朵。
“让她进来吧!”
“表叔你没事吧?”二丫一来就抓住刘青侬,文眉安安静静立在一旁,素白的脸,一件绿色衣裙,配着翠绿翠绿的耳坠子,很是好看。段炎冷眼看着二丫与刘青侬,不说话。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刘青侬皱眉,这是在人家地方做客,二丫的风度,太失教养。
二丫委屈,“我急着找你,走了那么多路,表叔你一见我就骂,过分的很。”
“你……”他想说,你找我干嘛,又看一眼段炎,惭愧道:“让你见笑了。”
“无事。”段炎很不喜欢刘二丫,先前明明不讨厌的,这么这次一见着,就莫名其妙的厌恶起来,“难道也是嫌她没教养?”
“这位是?”还是刘青侬注意到文眉,问。
“小女子文眉,见过刘公子。”文眉说完行了膝礼。
“文眉?”
“表叔别理她,就是她丫鬟害死我哥的。”
“那怎么……”刘青侬说了一半又忙到:“小孩子不懂事,姑娘别见怪。”
“不会。”文本么笑笑,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段炎,不再说话。
“刘公子需要休息,两位请回吧。”夜西子见段教主一动不动,估计有点不耐烦旁人在一边,遂帮忙赶人,二丫与文眉听了,说了几句往外走,走到门边,见段炎坐在一边没动,二丫道:“表叔要休息,你走吧。”
段炎皱了眉,人没动,二丫急道:“表述要休息,你明天再来吧。”
“走吧,大人有事,小孩别胡闹。”文眉见不对,拉着二丫就往出走,二丫不干了,扯着嗓子大叫:“他怎么不走?怎么让我们走……”
刘青侬长舒一口气,柔柔太阳穴,难堪地瞧着段炎。
“疼么?”
“还好。”刘青侬伸手,正好搭上要查看他伤痕的段炎的手,轰的一声,两人都僵住,手也没想起抽回来,就这么别别扭扭对持着,刘青侬突然眼睛就只盯着段炎的嘴了,形状很好,干干的,没裂也没口水,胡子剃的也光生……
“我大概,干了件蠢事。”刘青侬闭着眼睛,段炎的舌头正在他嘴里翻搅,“再这么下去,口水该流出来了吧……”刘青侬想着,自己果然冷静的过头,段炎的气息已经不稳了,可他愣是没什么大的感觉,只是嘴里被这么有舔又吸的,挺怪的。
门嗑的一声,被谁轻轻合上了,这才想起来,夜西子刚才还看着呢,刘青侬脸唰一下烧起来,段炎更厉害,一晃直接不见人了。
“别闹了,真难看。”拉着二丫,二丫想挣开,文眉干脆甩开她的胳膊,“去吧去吧,不招人待见,自己寻没趣去。”
二丫跳脚:“表叔他什么意思?他就不管我了!”
“你这讨人嫌的,人家凭什么管你,你是他女,还是他儿啊?”
“你……他是我表叔!”
“亲叔叔也说不管就不管,人家又不欠你,害的我也跟着丢脸。”文眉扯扯被揉皱的衣裳,黑着脸。
“是你自己赖上来的,若不是我,你不知道丢什么地方去了。”二丫也拉长脸,她现在谁也不怕了,连大老爷她都不怕,这些人,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厉害!
“我赖着?你抢光了我的私房,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刘二丫,不管你使的什么妖法,若不是我,你一个乡巴佬丫头,身上那么多银两,不是偷的是哪来的?不定早就被官府抓紧监牢了。”
“去衙门告我呀!”二丫哼笑,“我表叔在这,看谁信你的。”
“死丫头,别跟我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二壮怎么死的?”文眉揪着二丫的脸,低低道:“小心被鬼跟上。”说完站起来,又一笑道:“哎哟,忘了,还有我那可怜的丫鬟杜鹃,不定就是你这毒丫头害的,你那倒霉哥哥,倒也不算冤枉。”
二丫气的浑身发抖,正想冲过去抓她的头发,文眉突然转过来,道:“我要是有个大病小灾,那就是你害的,那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看你表叔还理你,刘公子心慈仁厚,你猜她认不认个妖女当表侄女儿?”
听了她的话,二丫放下手,一抽一抽哭开,文眉这才满意了,摸摸二丫的头道:“哎,你看我,就是被气着了,刚才说了些胡话,一路上相依为命,咱俩才是一伙儿的,我不过是想帮你,你看,刘公子是体面人,你刚才大呼小叫,让这山庄主人怎么想,要是一生气,把咱们都赶出去,不是把你表叔连累了,他也是为你好,让你反省反省,这可不是你那乡下地方,要有个样子,别让人瞧矮了去。”
“真的?”二丫醒一把鼻涕。
文眉翻个白眼,“听我的,要有规矩,看哪个姑娘不是知书达理,是我,看着你这么疯疯癫癫也烦,别连个下人丫鬟都不如。”
“我知道了。”二丫摸一把眼泪,媚娟在就好了,谁让她要给弟弟讨饭。
第29章
傍晚也没人见着段炎,周麒亲自来请人,说已摆好宴席为段炎接风,就等着教主大人移步,可桃长老与玉逍遥到处找,硬是没见着那人的踪迹,林弯弯过来转了两圈,又失望的走了,就在玉逍遥想着编个什么说辞糊弄的时候,周纪远派的人来传话,说他们教主在主厅与庄主说话,让他们早点过去,刘青侬瘸着一条腿不想凑热闹,桃长老也不喜欢一群人凑在一起说胡话,便推辞要照看刘青侬,让玉逍遥一人过去了。原本好好的人,进了望月山庄头一天就瘸了,主家本就惭愧,哪还能说人家不给脸,何况段炎才是主要的,见请不动这两人,小厮虽然觉得未给他家主子脸面,但终究什么也没说。
到是刘二丫,本来要跟着林弯弯去的,结果到了那,发现刘青侬没来,一问才知道,他是腿伤不好走,留在院子里用饭了,这里的人二丫都不认识,干脆又跑回去找刘青侬,林弯弯一门心思看着段炎,自然不管她。
段炎冷着一张脸,只不是与周纪远搭两句话,完全符合人眼中一教之主的架势:冷酷,威严,不苟言笑。文眉在琢磨,这样的人,大概会喜欢什么样儿的女人,太温柔燃不起来,当然也不能当个冰山美人,要不热情一点?她好像不太擅长,瞟一眼林弯弯,倒是她还能热情的起来,就是不知道把不把握得了限度。
段炎俨然成了两个女人眼中的红烧肉,尽管这红烧肉此时满脑子都是男人的屁。股。
下月初一就是武林大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请来的人,大多住在镇上,只有十几个,身份不同,住在山庄里,段炎到不是像少林方丈什么的威望高资历老,只有一点,他武功高,不放在这些老资历面前,都不放心,段炎无所谓,反正山庄可比马来镇方便舒适得多。
宴会说的是给段炎洗尘,但在坐的也不少,都是提前已经到的,虽说住在马来镇,还是被主家请来,以尽地主之谊,在一群扛惯了棍棒的人中间,文眉与林弯弯就不同的多,练武之人,哪怕女人,不说长相如何,眼睛里总有一股强势,林弯弯出身商贾世家,又是老来独女,家里自然娇惯,不过虽然性子傲些,到没被惯成无法无天的地步,再者总算是大户人家,女子总要些教养风范,在人前,林弯弯一副淑女闺秀的模样,惹得一干年轻弟子频频注目,文眉更是颠倒一大把神魂,她的模样本就比林弯弯好,加之会打扮,不清不艳恰到好处,举止更是有一股引人的气势,一个眼神一个侧脸,就让没见过几个女人的江湖弟子迷糊起来,文眉看着对着她痴呆的,暗里嗤笑,癞蛤蟆也想吃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衣裳都不知道是洗过多几的了,也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不动声色观察一圈,果然只有段炎青年才俊并家底丰厚。
文眉从小在烟花地里打滚,看人自然习惯先看衣冠,且实话说来,武林门派中,手里有油的,还真就那么几个,这一比较,文眉更坚定赖上段炎,红尘里面不长久,文眉知道,她已经不小了,只是同他一样想赖上段炎恐怕不少,文眉多少有点不安,虽然知道男人也就那么回事儿,可是,若她进不了正堂,而正房容不了她又该如何,这林弯弯,明显就不是个能容人的,想到二丫,文眉又才安心了些,那丫头,好像有点邪法,年纪小又好哄,不怕成不了事。想到此处,文眉温柔无限地将目光投向段炎。
段炎手把酒杯轻轻摇晃,他发现一个好办法,把玉逍遥弄到跟前,就没那么多人一个劲儿盯着他看了,这个发现让他很是愉快,有意无意的他让到并排,玉逍遥一身白衣,眉目轻斜,一举一动无比的倜傥风流,虽然他气场强大,但冷着一张脸,老盯着他也没意思。
“周庄主,小生不才,有一疑问,庄主与几位前辈发放英雄帖,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玉逍遥轻言巧笑,风度翩翩。坠儿站得老远,看着他大晚上的摇着折扇,无语。
“这……”周纪远捋着胡子,俏看一眼钦怀子,道:“老朽知道,在座各位都同样迷惑,不过此时事关重大,还是等个们各派掌门全全到齐再为大家解惑,这,也是定智大师,钦怀子与老朽共同的意思。”
虽然在坐的都心有不服,可周纪远搬出少林方丈与武当掌门来,即便心有不满,也不再说什么,玉逍遥也和气剥着葡萄皮儿微笑笑,好似刚才的问题不是他提出来的。段炎看他葡萄吃的模样,疑惑起来,“难道这葡萄很甜?”忍不住也摘一个,“真的好吃的话,拿些给书生去……”玉逍遥余光看着段炎动作,心里的冷气渐渐散去,“教主可能已经有所应对,看来不用交代在这儿了。”
周麒见气氛一时冷起来,连忙打着哈哈,周纪远也放下话题,将段炎跟所有人介绍了一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段炎挂上笑脸,僵硬的做开表面功夫,还好没人看出来,段炎很得意,他果然进步良多!众人慢慢调笑起来,互相敬了酒,又开始海天胡地吹起牛。
“……当真有那等好本事?”
“那是当然,你有所不知,那日若不是大师兄……”
段炎不能走,无聊的将在坐的武功评了个三六九等,“恩,都打不过自己。”
“听说了没?天星图谱被找着了……”
“……道听途说不可信,什么天星图谱,传说出来唬人罢了……”
玉逍遥当然听见了,貌似不经意地暗瞟段炎反应,没有任何异样,勾勾嘴,继续剥葡萄。
“……这位兄台言差了,既有天星图谱一说,便不会空穴来风,家师曾无意间说起,天星图谱,是确有其事的……”
第30章
汾河干旱,水喝起来都涩涩的,望月山庄再怎么大方,拿出的东西,也讨不好林弯弯,大小姐脸色极其不好,一眼瞪着玉逍遥,玉逍遥假装不懂,一颗一颗剥着葡萄皮儿,说起来,这东西不是个多么稀奇罕见的东西,可在汾河,就翘的紧了,玉逍遥心里颠儿颠儿的,看林弯弯吃苦头他就很爽,“这是为什么呢?”玉逍遥也疑问,“难道我真的很恶劣?”想了想又否定了,这大小姐太不知好歹,仗着林功栬的关系在天星宫架子端的比天都高,林功栬直呼段炎名讳的时候都和声和气的呢,“我果然是在为老爷子不值啊,他们教主可是被那帮老爷子捧成天王老子了的!”
“姑娘这是不合口味?”那人坐的不远,方才一直盯着林弯弯,见她闷不吭声在生气,轻言轻语搭气讪来。
林弯弯瞟也不瞟他,她林大小姐,这回可被怠慢的很了!那人见人家不搭理,也是来气,从来还没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就算是个无知女流,也该看清他是谁,他武当掌门首席弟子可不是什么不知来路的野小子!一旁听见他搭话的,都憋着气瞪着看他笑话呢,狠瞪着林弯弯的双眼就要冒出火来,林弯弯终于受不了,没好气的转过脸:“你是?”
那人听出她语气里的轻慢,哼一声,道:“在下武当掌门首席大弟子,沐姚。”
“哦。”全无感觉的转过脸,沐姚正被他气的要发难,只见她似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脸面对他,问道:“武当厉害还是天星教厉害?”
这一问,听见的人都静下来,等着看他怎么说,这可是个比较不能问的问题,虽说个个门派之中,私心里都觉得自己一边更厉害,可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场合里,都要一边互相恭维互相攀比的,玉逍遥终于觉得,这女人,真该好好处理处理。
要换个时候换个地方,沐姚还是会折中找个说法给滑过去,林弯弯是个女流之辈,对江湖事又一知半解,随他怎么说都行,可这一回,他不乐意,天星教?他当然知道,几十年前冒出来的新门派,虽说门派这种东西,一会儿能冒出一茬,过一会儿又能消失的一个不剩,天星教能存在几十年,也算长久的了,可这长久,与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少林武当比起来,可就是个刚出月的奶娃娃,小辈中的小辈,他沐姚根骨奇佳,又是武当掌门大弟子,辈分高,武功好,也年轻,偏偏那帮老头一说后起之秀中的翘楚,总把段炎说的跟个天仙似的,就连他护短护的要命的师傅,把他跟那人比较的时候,都是不情不愿的不予评论,但那眼光明明就说,他是比不上段炎的,虽然这点他师傅自己都不想承认。
看着闲闲晃着酒杯的段炎,沐姚不平,他的辈分,顶多跟自己持平,居然与高他两辈的定智大师平起平坐,往常只听那人的名号在长辈们中间提起,从未见过人面,今日一见,发现段炎可能比他们说的还小,在师傅的口中,他们是同辈的,所以他觉得年龄应该也相差不大,自己二十有七,但是段炎一看,顶多不过二十一二,年龄不算什么,可他已经是一教之主,听说天星教还被造的富丽堂皇,那么就是家财万贯了,上天真是不公平,不是谁都能摊上个好爹的。
想到这里,沐姚笑笑,“这种事没有可比性的。”
“怎么说?”
“你说老虎厉害,还是泥鳅厉害?”
林弯弯一愣,这是什么问题?众人听了,都转头看段炎和钦怀子的脸色,两人同坐一排,钦怀子和和气气噙着笑,段炎没反应,还是闲闲晃着酒杯,玉逍遥没被使眼色,当然要一表忠心了,一弹葡萄皮尔,抹了抹嘴,笑道:“原来武当山建在水中?玉某无知居然从未知晓,失敬失敬!”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拱着手,一旁人都哄笑起来,林弯弯愣愣的,还在想到底什么意思,又想沐姚说的老虎与泥鳅,终于恍然大悟:“哦,老虎在山上,天星宫也在山上,那你们就是在水里,水里能住人?你什么意思,哄本小姐?”刚一说完,又是一顿大笑,沐姚一张脸气的煞白,林弯弯以为自己被嘲笑,站起来一拍桌子,“沐姚是吧?很好,武当是吧,很好,回去我让爹爹派兵给你连锅端了,敢耍本小姐,让你看看后果,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