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生子）上——红衣果

两人见寝殿里有陌生人，马上摆出戒备的姿势。可惜青萝夫人身负重伤，没坚持一会就躺倒在地上。她的随从紧张地大喊：“夫人你没事吧？！夫人！”

甄正护着贾晋川，站在远离他们的另一个角落，也是时刻防备着这两人。

随从见甄贾二人没有攻击的意图，便打算先查看主人的伤势。

青萝夫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先……先找东西给我包扎止血。”

随从得令，在寝殿巡视一周后，看中了神主牌位前的帘幕。他两三步走过去，就把它扯了下来。

甄正想起姐姐的交代，想要阻止，可惜离对方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幕布落下，四周的环境马上变换，寝殿已经消失不见。看来只要碰了寝殿的东西，界中界就会被破解。那么现在是在哪里？无头新娘的祠堂？

青萝夫人与她的随从都为这突然的变故吃了一惊。这时甄实从庑廊奔了过来，叱道：“妖孽，看你往哪里跑。”

甄正循着甄实视线往身后看去，只见贾晋川一脸惊慌：“鬼来了？在哪？”

众人皆把目光放在贾晋川身上，甄正很不忍心告诉他，其实那无头女鬼就贴在他身后，双臂缠绕着他……

于是甄正掏出一张符纸往女鬼身上拍去，没想到符纸还没近到她的身，就化作黑烟消散了。看来这个女鬼还不是普通货色！甄正立刻召唤出护身神兽——旺财，命令它进行攻击。女鬼看来还是惧怕神兽的，见旺财冲过来，忙从贾晋川身上跳下，往正厅逃去。

甄实立即追了过去。而青萝夫人虽然身负重伤，却不肯善罢甘休，让随从搀扶着也跟了过去。

甄正也想追过去，却被贾晋川拉住了。他不语，给了贾晋川一个疑问的眼神。

欲言又止了一会才道：“那个，你要去杀那女鬼吗？”

“她早已经死了。”所以不能说是“杀”。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她也挺可怜的……要不然，你能不能像上次断臂案一样，让她升天啊？”

甄正无奈地叹口气，举步向前。

“哎！你还是要杀她啊？”贾晋川忙拉住他。

“不是说要让她升天吗？走吧。”

“你有办法？”贾晋川放开对方，随他一起走向外走。

“我不是说过吗？要想升天，必须解开心结，不留执念。她现在的执念大概就是对那下人的情，还找回自己的头。感情问题很好开导，倒是那头……”

“你知道在哪？”贾晋川听出了希望，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甄正。

“我不知道。”老实干脆。

“那我们走去哪？”没有目标的乱走吗？

“我大概猜到在哪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贾晋川胃口。对方果然双眼再次发亮地看着他。

“哪里？”

“这女鬼在这里这么久都找不到头，证明她的头藏在了她不敢靠近的地方。”

“也有可能不在这祠堂里面，被带走了啊。”贾晋川马上提出疑问。

“是有这个可能。”

“啊？”切！还以为死面瘫很有把握呢。

“只能赌赌看了。”

两人在祠堂内东逛西找，大概10分钟后，找到了目标。

“就是这里。”

雕有繁复花纹的石刻栏板，高挂的巨大匾额。这应该就是这间祠堂真正的寝殿。

一般寝殿除供奉祖先神位之外，还会摆放佛像，用于祭拜。果然寝殿大堂内摆放了一尊泥塑观音。

甄正在佛像上敲打了一阵，听声音应该是中空的。

“快过来帮我推倒它！”甄正回头向贾晋川喊道。

正厅内，甄实正在与瞎眼老头争夺女鬼。老头一直在打断她的攻击。甄实急了，扔出自己的替身木偶，趁对方闪神，一剑挥向女鬼。

剑还未落下，便被天边飞来的火光打断，是甄正的护身神兽——旺财！

甄实的攻击再次被打断，抬头一看，打断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弟弟，她疑惑了，搞什么啊？

老头看着突然插进来的两人，眯缝起精明地双眼：“你们也是来抢生意的？”

“不。我只是想渡了她。”看来现在只剩这老头与实姐有在竞争了。

“喔？可这女鬼已经化为厉鬼，你要怎么渡她？”

“我有这……”话还没说完。却见那被激怒的厉鬼正张牙舞爪扑贾晋川，而贾晋川因为看不到女鬼，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鬼宰割。

甄正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顾不上太多，自己撞了过去推开贾晋川，结结实实地挨了女鬼一爪。

旺财护主来迟，忙将功补过，攻击女鬼。女鬼遭到神兽攻击，发出刺耳的尖叫。

甄正被一爪推倒在地上，竟然吐出一口血来，连口罩都被鲜血染红了。

贾晋川见了吓了一大跳，忙贴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甄正挥手制止了。他从贾晋川包里掏出一个骷髅头骨，朝女鬼喊道：“你的头在这里，我们谈谈吧。”

在场的人都一脸疑惑，不明白甄正这是唱的哪出。只有贾晋川知道，他又要使出让天师们跳脚的“谈心”驱鬼法。

女鬼接了头，情绪被安抚了下来。从那鲜红的裙褂衣领上慢慢长出了一个颗人头，虽然长好之后的样貌还算清秀，可那生成的过程实在诡异恶心，就跟异型似的。甄正庆幸贾晋川看不到女鬼，不然自己的头发大概又不保了。

没想到女鬼竟然是对自己的脑袋执念较深，反而不太纠结于往日情。甄正的思想开解工作没有下多大功夫，她便怀着微笑在和煦的光晕中消失了。

甄实这回懵了，没想到弟弟竟然来这一招，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她怒了：“我的生意怎么办？”虽然现在是把鬼驱了，可没有凭证，老板怎么会给钱自己？

倒是那瞎眼老头见女鬼升天，不但没有为难甄正，还对他作了个揖：“感谢这位先生。”

听到老头这句话，甄实和贾晋川都一脸惊讶，倒是甄正仍然雷打不动地没有表情。

老头继续说道：“其实这无头女鬼的未婚夫就是在下先祖，先祖晚年后悔当年忘恩负义，错待了小姐，还下了杀手。又听闻小姐冤魂一直不散。便留遗言嘱咐后世，如遇到小姐亡魂，一定要超度她升天。老夫这次赶来也是为了完成先祖遗愿。没想到先生代在下完成了，老夫感谢先生，此等恩情定当还报。先生日后如有需要，即管吩咐。”

老头摸了一会衣襟，看来是想掏出个信物，甄正打断他：“报恩就不必了，如果真感谢我的话，就把那熊精放了吧。”

老头点头答应，默念一个诀，收了捆妖绳。他身后的圆耳男子摆脱桎梏，双眼含泪感激地望着甄正，又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响头，便化回原型朝外奔去。

那圆滚滚胖乎乎的身材、肥厚的熊掌、黑白相间的毛色，笨拙的奔跑动作。原以为是只普通熊精，没想到却是只熊猫精！

贾晋川只见一头熊猫凭空出现，又往外奔去，一脸惊奇：“哪来的熊猫？”

甄实疑惑地问弟弟：“他看不到？”

甄正也感到奇怪，上一次断臂案的时候贾晋川看不到小宝，他还以为是偶然。可这一次的无头女鬼鬼气这么强，普通人都能看到，怎么贾晋川就看不到呢？

甄实问贾晋川的八字，贾晋川答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的阳历生日。甄实换成阴历，掐指一算：“难怪！竟然是百年难遇的四柱纯阳命格。八字四柱纯阳之人，有天佑之，必然长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命相高格富贵，承天之命，运势不俗，或要担当重任，造福一方，或是独辟宗派，可成圣人。他阳气太重，除非有外力相助，不然看不到一切阴魂野鬼。跟他在一起能沾阳气、驱煞气。弟弟，你的命中贵人就是他啊！”

甄正不敢置信地盯着姐姐看了好几秒，从甄实眼里到了确定。他的下一个动作竟然是拉过身边的贾晋川，给他一个热烈地熊抱。幽幽叹气道：“亏了啊！”

11.同居

贾晋川在睡梦中一直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瞧，那压迫感如芒刺在背，他被刺得不得不转醒。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皱皮老脸，出现在离自己脸不到20厘米的地方。贾晋川被生生吓了一跳，随后不满地抱怨：“爸，你干嘛啊？”

“喔，没事，就看看你。”

贾晋川受不了地转身，把棉被往脑袋上一盖，继续睡觉。

结果他老子又说了一句话：“我就是看看你能睡到什么时候，现在都10点了。”

这一次贾晋川马上从床上弹起来：“十点了？完了！迟到了！你就不能叫醒我吗？”

贾道化无辜地摊手：“我看你睡得这么香，不想吵醒你嘛。对了，我还没吃早餐。”

贾晋川无奈地起床做早餐。算了，反正已经迟到了，再赶过去也于事无补。而且如果有急事的话，局里肯定早打电话来催自己过去了。

做好早餐，贾晋川习惯性朝妹妹房里喊了两声。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10点多，妹妹平常这个时候已经出门了，而且在昨天，妹妹已经嫁到了甄家。哎……感觉好像养育多年的女儿出嫁了，有点寂寞啊。

正想着呢，门铃响起。

房门打开，竟然是那面瘫亲家——甄正，最离奇的是，他脚边还放了一些行李。贾晋川当然不会以为这是新任亲家来做客，给自己送的礼：“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住进来。”理所当然的语气。

“啊？！”贾晋川愣住了。

“我受伤了。”仍然是一张面瘫脸。

他当然知道，还是因为救自己才受伤的。提到这个，他就有点内疚。

甄正又继续说：“我需要照顾，而且我是天煞孤星命格的事，估计我哥已经跟你说过了，你的阳气可以驱我的煞气。嫂子也很赞同我搬过来。”

对方说的都是事实，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抗拒，大概是因为之前两人的相处不太愉快，他有点害怕那种尴尬的气氛。于是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理由：“可是、可是我爸不知道同不同意。”

“伯父已经答应了。他刚给电话让我现在过来的。”

“啊？！你给了他什么好处？”贾晋川太了解自己家老头了，没有捞到油水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我送了他一块家里的古玉。”

“我就知道。”贾晋川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帮甄正提起行李：“进来吧。”

自从贾晋川跟甄正“同居”了之后，他发现其实对方也不是一个那么令人讨厌的人。而且认真说来，他还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次从甄隐村回来后没多久，妹妹贾策云和甄诚就结婚了。婚后甄诚才告诉他，原来自己那个孤僻又整天黑着一张脸的老同学命格奇特，犯了天煞孤星，会克亲近之人，所以他才不敢与人太过接近。要是以前听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他一定嗤之以鼻。但是经过前阵子的一连串离奇灵异事件，他倒是完全相信了甄诚的说法，这世界真的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啊。

甄正不想伤害到身边的人，才远离人群，能够这么为人着想，其实他是一个好人吧，贾晋川想。何况他还为自己受伤了，所以现在他对甄正的印象有所改观。

“那个。”由于之前两人关系不好，贾晋川从来称呼甄正都是喊“你”、“喂”之类的，心里面更是直接喊他死面瘫，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最后决定还是喊全名吧：“甄正，吃饭了！”

甄正大老爷般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贾晋川切好又去核了的水果拼盘。听到贾晋川喊吃饭，这才“嗯。”应了一声，慢悠悠地踱过去。

贾晋川摆上饭菜，分好碗筷，却迟迟不见甄正动手，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喂我。”完全大老爷的语气。

贾晋川闻言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都几岁了，吃饭还要人喂？！看对方的神情又不像开玩笑。事实上，他无法想象那个面瘫会开玩笑。

“你脑袋进水了？”

见贾晋川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他又补一句：“我受伤了。”

“你又不是伤的手。”

“电视上不是说人民警察喂人民吗？”

太阳穴青筋差点跳出来：“不是那个‘喂’好不好？”

盯视贾晋川好一会，见对方没有喂自己的打算，甄正又道：“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你不知道什么叫大恩不言谢么？”

“我没叫你谢我，只要你喂我。嫂子吩咐过你，让你照顾我。”

贾晋川闻言夹了一筷子青菜往他嘴里塞，喂就喂，撑死你！他是被驴踢了才会觉得甄正是个好人，他根本就是一个大无赖！

贾晋川下班后到菜市场买菜，傍晚的菜市场虽然不如早上拥挤，但仍然热闹。经过菜市场旁的走鬼档（流动小贩地摊），被一个走鬼（流动小贩）拉住：“先生，要毛片不？高清无码，绝对刺激！”

贾晋川看向拉住自己的人，对方应该不足20岁，栗色卷发，鼻梁高挺，五官接近西方人，看来应该是个少数民族。

贾晋川本想绕开对方，没想到对方死拽着自己不放：“哎，大哥看看啊，新进的碟子。欧美、日本、韩国；熟女、高校妹、制服诱惑什么样的都有啊！”

见贾晋川脸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马上换了一沓碟：“不爱看这些？没看出来啊，老兄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原来好那口啊？算你运气好，今天遇到我，我这里也有重口味的。捆绑、鞭打、滴蜡……也不喜欢？喔……我知道了，你早说嘛。现在搞基很平常了，我这里也有两个男人搞的……”

贾晋川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胡言乱语，只想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了，瞄了光碟一眼：“连个封套都没有，不要。”

走鬼一脸鄙视地瞪了贾晋川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纯爷们，不戴套！”

贾晋川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掏出警员证：“纯爷们是吧？跟我到局里一趟吧。”

没想到自己撞到枪口上了，走鬼脸上一变，马上虚笑道：“不是吧，捉走鬼不是城管的事么？就不要劳动警察叔叔了吧？”

“捉走鬼是不在我工作范围，不过我现在是以贩卖黄色音像制品的罪名逮捕你。还有，乖乖把我的钱包还给我。”

他虽然没有歧视少数民族同胞的意思，可这一族人在本地名声确实不好，他也起了防备之心，刚刚摸了一下口袋，钱包果然没了。就知道这走鬼死纠缠自己肯定心怀不轨。

走鬼见自己被揭穿，把碟片往贾晋川脸上一砸，飞奔逃窜。

贾晋川拨开头上的光碟，追了过去：“别跑！站住！”

对方边跑还边回头：“我又不傻，站住还不被你捉啊……”话还没说完。“咚”一声，他撞路灯柱上了。

贾晋川走过来，俯视着晕倒在地上的走鬼：“就让你站住的吧？不相信我。”他拍打走鬼的脸颊：“醒醒，醒醒，别装了。”

也许脸真的被拍疼了，对方果然悠悠转醒。

贾晋川掏出手铐铐住走鬼：“走吧，跟我到局里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