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我……”
“我知道……”“你还好吗?”
“你说呢?”秦守难得的口气中带着赌气撒娇的成分,靳雨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出来,“你在哪?”
“大宅……父亲吩咐人把彭家人也接来了。”
“嗯,”不意外的,靳雨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听到消息了。你……你没事吧?”不知道是靳雨一向的敏感,还是出于关心,温暖的关心一出口,秦守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了,靳雨果然是一副治愈系的好药。
沉吟了一阵,秦守低沉的嗓音传来,“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
“嗯……就快结束了,……等我……”
“好。”
放下电话,秦守嘴角上勾,恩,果然温暖多了。
彭州的到来,让秦守这边的人着实忙乱了一下。尽管从青帮大哥的位置上退下已久,彭州出行仍然是低调而隆重的。他从机场一出现,便给人一种王者气势。尽管已经年逾不惑,仍然步伐矫健。一身休闲装,衬得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身边远远近近分布着十个保镖,全部颠覆黑社会给人的印象,不见黑西装黑墨镜,全都是休闲装扮,看上去无害,秦守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们散发出的气势,和一种武者独有的气息,不容忽略。
“彭伯伯!”
“义父!”秦守,邹晨两人恭敬的向彭州微微鞠躬,彭州则是大笑着一把就将两人全部纳入怀中,大力地拍拍两人的后背。
“好!好!你们两个臭小子不来看我这个老人家,我来看你们!”
“彭伯伯,我们一直很惦记您。前几天家父回来还一直跟我说您身体这么硬朗,让他嫉妒呢!”
“哼!秦权那个老家伙!他会说我好话?秦小子,你不用替你老爹说好话了,我这次来就是要跟他把在美国没算完的账好好清算一下!”
“义父,要下棋随时都可以,您坐了这么久飞机,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把秦伯伯杀个落花流水。”
“就是就是!”秦守竟然也在一旁附和。
听得彭州哈哈大笑,“好!去去饭店!”说完,便带头往前走。
秦守和邹晨对看一眼,跟在后面出了机场。车上,秦守再次向彭州请示,“彭伯伯,家父非常希望您能住在秦家大宅,这样也方便你们随时亲近亲近。”
“嗯,不必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办。告诉秦老头,等我办完事,自然会去找他算账。”
“是。”
里后街老别墅。
“绿,怎么还没睡?”彩从工作室出来,就看见靳雨靠在客厅窗边,双眼放空,看着床玩的深深夜色。靳雨回头,对南宫彩轻笑,“弄完了?”
“嗯,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安排给橙做就行了。……喝点什么?咖啡?”
“热可可。”
彩走到流理台帮靳雨冲了一杯热可可,自己倒了杯红酒,走过来,递给靳雨,顺势坐在靳雨身边。
“绿,你变了。”靳雨没理他,南宫彩继续自说自话,“你回来之后就不开心,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靳雨没有看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没有,彩,与与你无关。我只是……我只是有点累了。”
南宫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他只好转变话题,“我们的网络被美国青帮攻击之后一直没有完全修复,我把所有的服务器都搬来这边,修复网络的工作一直停滞。希望你加点紧……”
“我会的,我会尽快将系统修复。”
南宫彩当然知道他在尽全力工作,自从一周前绿回来之后,就不眠不休地工作,连吃饭也让人送到工作室去。好几次彩过去就发现已经午夜时分,他的午饭和晚饭却仍然完好的摆在一边,最多也就吃过一两口。南宫彩忍无可忍,这样下去绿早晚会体力透支倒下的,他强迫靳雨去休息,靳雨也不争辩,老老实实地狠狠睡了一天一夜,醒来之后饱饱地吃了一顿饭,才算是恢复正常。
靳雨下意识地抚上脖子的链子,从秦守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将秦守送的戒指穿上链子挂在脖子上,传说中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如果心脏停止跳动,他想第一时间告诉秦守。
“绿!”南宫彩将靳雨肩膀扳过来面对着他,“如果回到彩虹让你这么勉强,我……我会放你走。”
看着彩闪着认真光芒的双眼,靳雨笑了,柔柔的,就像小时候每一次的笑容一样,明媚的让南宫彩有一瞬的闪神。
“彩,谢谢你。”靳雨抬手揉揉彩的乱发,仿佛他仍然是那个为了他不顾性命跟父亲顶嘴的孩子,“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走。……谁也不能阻止!”靳雨口气中的决绝,让南宫彩全身血液瞬间冷了下来。他几乎忘了靳雨当年是用了多么极端的方法才让父亲松口放他离开,紧紧抓紧靳雨双臂,彩急切地说,“绿,答应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如果……请你相信,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放心吧,我不会死。”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靳雨想。
第十九章
彭州老头消失了三天,秦权急的每天都问秦守有没有彭老头的消息。秦守派去跟踪的人全都被他甩掉了,所以秦守也没法给秦老头一个说法。焦急地等了三天,彭州果然找上门来。
“秦老头!你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呐?”
秦权迎了出来,“哈哈鹏老头!你还没死我怎么敢死呢!”
秦守和邹晨两人对视了一眼,邹晨跟在彭州身后,尽责得做一个义子。而秦守则在秦权身边,听候吩咐。
两个老头看着亲切得不得了,暗中却一直在较劲。抓住对方一个把柄就要取笑半天。秦守给两人递上一杯茶,“父亲,彭伯伯,已经中午了,你们边吃边聊吧!”
“好,好!秦小子,我对你家郭嫂的手艺可是想念得紧呢!”
饭桌上两个老头也不放过对方,你一筷子,我一勺,连多吃一口肉少吃一口菜也要叫嚷半天。午饭过后,两个老头便相互扶持着进了书房,一整天都没再出来。
“这俩人戏过了。”秦守对邹晨笑到。
邹晨的扑克脸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别戳穿老人家的好兴致。”
“哈哈,好!”秦守面色一整,“来我房间说。”说完就转身上楼,邹晨跟在他身后。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都安排好了,放心。”“我不想出现意外。”
“尽量。”邹晨保证他会尽力,那么就无论多么困难,即使付出生命他也会去完成。
“哎……”秦守难得露出疲惫的面色,他把自己整个窝在椅子里,疲惫得闭上眼睛。很少有人能让秦守如此毫无防备,“都过去二十年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邹晨哼了一下,“放在你身上,你能这么轻易说放下?”
“我不相信父亲会做出抢走别人妻子这种事情,更何况还是和他亲如兄弟的彭伯伯的妻子!”
邹晨面露不屑,“你怎么知道陈素素是彭老的妻子?他们从来没有结过婚。”
“父亲说……”
邹晨打断,“那段视频靳雨帮我分析过了,虽然很模糊,但是里面的新娘的确是陈素素,通过面部特征分析,那位新郎应该是李强。”
“祥云国际的李强?”“是。”
邹晨走到秦守的电脑前,点开那段视频,指着新郎身边一个模糊的身影,“这个才是彭老,他是伴郎。”
秦守陷入沉思,他知道,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多角恋情,不是他们小辈能够理解的,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当年父亲执意要让他和李媛订婚,的确是出于对李强的愧疚。
“其实……”邹晨想了一下又说,“如果我和靳雨的分析没有错的话,这段乱七八糟的情债里,你父亲是最无辜的……他很爱你母亲。”
秦守看着邹晨严肃的眸子,然后笑了,“谢谢。”
谢谢你们解开我多年的怨恨,我一直认为父亲辜负了母亲的一份痴爱;谢谢你们为了我不眠不休,谢谢你们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谢谢你邹晨,我的兄弟;谢谢你靳雨,我的爱人!
“不客气。”邹晨也笑了。
晚上8点,彭州从秦权书房中出来,等在客厅的邹晨赶紧走过去扶住了他,一下午的时间,让这位老人一下子老了许多。
“义父,您还好吧?”
推开邹晨的手,彭州稳了稳身形,“没事。”然后便离开了亲家大宅。
秦守想要送他们出门,秦权在楼梯上喊住他,“阿守,你进来!”
秦守进了秦权书房,书桌上放着一张有些年代的照片,三男一女笑的开心。秦权见秦守的视线集中在照片上,便将照片拿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对往昔的回忆和一丝沉痛的意味,“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我冷落你母亲。”
“我没有,父亲。”
“不用骗我,我都明白。那些时候的事情你不懂,我、彭州和李强,我们是换过命地兄弟啊!为了素素,彭州竟然暗中陷害阿强。当年的铁三角,因为一个女人便轻易地散了,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吗!”
“父亲……”秦守皱眉,对于这些往日的纠葛,秦守确实没有兴趣,他只想确认一件事,“南宫弥,您认识吗?”
“什么?!”秦权明显一震,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狠狠盯着秦守,“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声音大得让秦守心中有些忐忑,看来有些事情,他果然猜对了。
“一个朋友找他有些事情,不过听说你们似乎是旧相识。”
“不!”秦权站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地否认,“阿守,离开这个人!离这个人远远的!”
“父亲,您冷静些!”秦守语气依然严肃,却多了一丝威胁的意味,“我只想知道真相。”
两人目光相对好一阵,秦权败下阵来,他颓然倒在椅子中,“阿守,听我一句劝,不要去挑战南宫弥,你不是他对手。”秦权陷入思绪中,“当年彭州带走素素,没有停留就去了美国,阿强追去了美国,两人较量了很久,毕竟那里是彭州的地盘,阿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阿强是被逼急了,他竟然去找到南宫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南宫弥为什么会对这种情感纠纷会有兴趣。可是,他就是答应了。原本素素已经被南宫弥抢了回来,据说是南宫弥的妻子拼了性命将素素放了出来,素素才能跑回国内,来找我。两个男人为了他弄成这样,他只有投靠我,我不能将她推出去……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会很快结束,但你母亲却再也没有等到。”
“南宫弥为什么会介入祥云的生意?莫非……”
“是,那次行动之后,南宫弥的妻子在爆炸中身亡,而那些炸弹正是阿强背着南宫弥想要炸死彭州的。作为赔偿,阿强让出了祥云在美国英国的所有产业,包括祥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秦权嘴角微挑,似乎是有些幸灾乐祸,“这代价太大了,换来的就是素素的终身未嫁!”
秦守默然,父亲,难道你对陈素素就没有觊觎过吗?如果没有,我怎么会看到那一丝难掩的得意?
沉默了一阵,秦守开口问道,“南宫弥现在在国内,他会不会报复彭伯伯和强叔?”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都受到了威胁,我想……南宫弥他就是这个目的吧,让我们心神不宁,自己折磨死自己!”
挥挥手,让秦守出去,秦权再也无力支撑,只有仍在跳动的心脏说明他还活着,南宫弥回来有什么目的?秦权无法猜测,他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彭州来访后第二天,祥云国际发表声明,原董事局主席李强辞去职务,由其子李继成担任,李强将永久退出祥云国际。
得到消息当天,秦守便将李媛送回了祥云,两家的合作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而聪明如李继成,再也没有提过两人的婚约问题,此事便就此不了了之。
又加班到深夜,秦守觉得自己真的快要变成超人了,这几天忙着合作案,还要随时盯住南宫弥,即使他不在意自己,却不能不在意父亲的安危。邹晨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便推门进来,“还不走?”
“快了……阿晨!”
“怎么?”
“我想……我想把靳雨接回来。”秦守想了很久,他明白此时不是最佳时机,但是他不想再让靳雨为了将自己置身危险中。
“你考虑清楚了?”邹晨问,其实他并不需要秦守的回答,理智如秦守,如果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两人沉默一阵,秦守刚想开口,手机铃声响了,是陆离。
“喂?”
“是我。”“嗯,怎么了?”
“靳雨住院了!”
“什么?!”秦守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他现在在哪里?”一边询问一边已经拿起衣服出了门。
邹晨看秦守面色很难看,便也跟在他身后。
“市立医院。南宫彩守着他。特312病房。”
挂了电话,秦守快步向车库走去。
第二十章
秦守和邹晨赶到医院的时候,靳雨已经被送进去抢救了40个小时了。原本就对彩虹那些人千方百计找靳雨回去的目的很怀疑,秦守就吩咐陆离派人盯着彩虹的活动。毕竟就算彩虹的人再神通广大,在这个城市还是初来乍到,所以轻易被陆离的人盯上。但是靳雨受伤的消息被封锁的太好了,直到南宫彩一个小时之前接到靳雨受伤消息匆匆赶来医院,陆离他们才发现,便马上通知了秦守。
“情况怎么样?”医院门口,陆离难得地站在阳光下等待秦守。
“还在抢救,情况不太乐观。”陆离停下来,看了看秦守的反应,还好,比较镇定,于是接着说,“我已经通知了陆逊,他正在赶来。里面会诊的都是专家,但是子弹是穿过下颚进入脑子的,位置太刁了,有任何偏差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另外,还有一颗子弹打伤了脾脏,这个虽然不致命,却让他身体极度虚弱,对脑部的子弹取出也非常不利。”
秦守依旧没说话,紧紧抿着嘴唇,面色非常严肃,他似乎在认真听着陆离的报告,又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过了一阵,秦守才问,“是谁干的?”
“南宫弥!”
“谁在里面?”邹晨开口询问。“除了南宫彩和他的两个保镖,剩下的人全被他轰走了。”
邹晨点点头,询问地看了一眼秦守,秦守依然面无表情,率先进了医院大楼。邹晨他们紧随其后。秦守上了电梯,对正准备跟进的陆离说,“你留下,陆逊来了马上带他来见我。”
陆离驻足,“好。”电梯门缓缓关闭。
电梯里只剩下秦守和邹晨,秦守依旧严肃,不言不语。这让邹晨反而很担心,他很怕见到南宫彩秦守会失控。邹晨贴到秦守身边,轻声劝慰,“阿守,不用太担心,靳雨能保护自己,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