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后,奚典嘴角噙笑地问:“要不要换点别的酒?”
“嗯?”卫明不解地挑眉。
“我没听到你加过酒……”奚典撸了撸自己的耳朵道:“显然是你不喜欢喝红酒。”
“呃……”卫明有点发窘……当今这世界,不喜欢喝红酒似乎是件很没品的事呢!“不是。”他摇头道:“这么贵的东西我得慢慢喝、细细品。”
奚典的笑意扩大了,扭头对张昕道:“张老板,开一瓶金方吧?我想喝点带劲的。”
张昕笑了、笑得别有含义,用拳头轻轻捶了奚典一记便起身去叫酒了。
卫明这才知道原来此间酒吧竟然是自己叫了好几声“昕哥”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等他再转头过来才发现桌上剩下的那两个都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他的脸竟然红了起来,抽抽鼻子嘿嘿笑了两声便假模假样地扭头看表演去了。
就在这时,音响里传出Desty的声音,讲的是纯正而流利的英文。好在意思不难,卫明都能听懂。“先生们、女士们,谢谢大家今晚光临黄楼。下面我要为大家献唱一首,这首歌是献给我的好朋友、刚刚载誉归来的知名小提琴演奏家Dean的。请大家为他的出席鼓掌!”
他的话音一落,底楼和二楼的客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奚典的脸色不太好看、嘴角也向下耷拉着,显然是不喜欢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要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
卫明在桌子底下悄悄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示意他别这么严肃。
奚典皱了皱眉,嘴角虽然没有上扬,可是腿却粘着卫明的腿不放了。
嗯?卫明缩了缩腿,从眼角瞥了瞥桌子底下的情形、看到奚典的膝盖又靠过来了。这下他无处可躲、因为再下去就得碰到Derek的腿了,只好咬着牙任由奚典靠着。
奚典的嘴角扬了起来……看上去竟有些得意兮兮的。
卫明的牙咬得更紧了,心里头直犯嘀咕:好,我让你借酒装疯。回酒店再跟你算账,哼!
“我下去看看。”Derek忽然也跳了起来,话音还未落、人已经冲到楼梯口了。
许康辉左右看了看,也立刻起身道:“我去拿杯子。”滋溜一下也闪得没影了。
卫明惊异地愣住。
奚典心知肚明地浅笑。
这时,楼下的乐声渐渐响起,正是刚才演奏了一半就被Desty打断的那首。似乎有点漫长的前奏过后,空中终于弥漫起婉转、轻柔、中性而略带沙哑的悠扬歌声。
卫明愣住了……他没想到Desty的歌声竟会如此动人、耐人寻味,与他之前妖娆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
奚典也不在追着卫明的腿跑了,安静下来、向楼下的方向微侧着头。
那是一首卫明从来没有听过的英文歌,讲的是一段在街头因不经意的擦身而过而引起的爱情故事。
Desty唱得很投入、很动情,把每字每句、每个音符都演绎得荡气回肠、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楼上楼下掌声不断、欢呼声经久不息。
早就候在台下的Derek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了台,在余音尚在袅袅时已经抱住了Desty用力吻了下去。
这下更是引得台下口哨声、跺脚声、用杯底扣击桌子的声音四起……看来大家的接受能力还是相当高的。
而号称下去拿酒和酒杯的张昕和许康辉也凑在台前、附和着一阵响过一阵的人声一起嗷嗷乱叫,手里的金方和酒杯划出一道道闪光,那样子一点都不像已经三十好几的人。
卫明趴在光滑的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聚光灯下搂作一团的两个人,心里则重重地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想:人生在世要是能像他们这样的肆无忌惮该多好啊?就在他神思恍惚的时候,背上忽然按了一个暖暖的手掌上来。
“好听么?”奚典摸到了卫明的后脑勺,凑到他耳边低问。
咝……!卫明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伏在栏杆上的身子朝后滑了一些去。“好……听。”
感觉到卫明的戒备,奚典的脑子里也激灵了一下,急忙收回手、坐直了身子。
卫明后悔了,为自己的这种下意识的举动。
奚典仓促地扯了下嘴角道:“Desty是我听过的把这首歌唱得最好的人。”说着,手指在桌面上划了划、摸到杯子后举起来喝了一大口酒……他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看他正襟危坐的样子,卫明张口结舌了。
听不到卫明的声音,奚典暗自对自己皱眉。“对不起。”道歉脱口而出……他知道是自己莽撞了。“看来等一下还是别喝混酒的好。”他苦笑,可是还未来得及收敛笑意、嘴唇已经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上了,而脸上的太阳镜像先前Desty的那次突袭一样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砸得他的鼻梁生疼。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恼火……相反的,甘之如饴。
不顾一切的动作之后,卫明的脑子里瞬间空白,只知道要把自己的嘴唇牢牢地粘在奚典的上面,不能放、不能放!
奚典也懵了一下,随后就一把摘掉碍事的太阳眼镜、反手扔在了桌上,抬手托住卫明开始瑟缩的脑袋、不让他退避。“是你惹我的,卫小弟!”他颇有警告意味地嘟囔了一句。话毕,灵巧的舌头便长驱直入而去。
一瞬间,卫明紧闭着的眼前竟是一片红绿交错的幻觉,闪过的是一片夏日的西湖风光……炙阳下的西湖、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西湖!
得意洋洋的Desty再度献声时懊恼地发现三楼的栏杆边没了卫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的理解是又妒又羡的脸,顿觉意兴阑珊起来。
而等张昕和许康辉一个拿酒、一个拿杯子地先后上楼之后却发现本该在楼上等着他们要的酒上来的两个人已经了无踪影,只剩下桌上扔着的一副孤零零的太阳眼镜。两人不禁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天哪,奚典竟然摘下了像是他五官之一的太阳眼镜了?!
那两个被惦记着的人此刻已做贼一样地溜出了喧嚣繁闹的黄楼,顾不上冲到路边打车便一个领着一个地钻进了在夜色中更为隐蔽的树荫下紧紧地抱住、狠狠地吻了起来。那股狠劲似乎是隐忍了十天、百天、三百六十五天那样的久远,唇齿轻扣、碰撞出一连串的火花;而那个拥抱更似乎是要挤开这世间所有的纷扰、排挤与隔阂一般的紧密。
“唔……!”卫明在奚典的手臂与手掌之间痛苦而愉悦地呻吟了起来,身体已有了最忠实、最不耐的反应,索性抖作了一团。
“我们、回去!”奚典暂且松开了一触即发的卫小小弟、以免良辰美景提前结束。
“啊?嗷……!”被全部涌到脑袋里的血液冲昏头脑的某人郁愤地哀鸣。
“快点。”奚典捏了捏某人鼓着的腮帮子,随后微凉的指间又抚上他燥动的眼皮、跟着就用嘴唇轻轻碰擦了几下,这才低低地道:“乖,做我的眼睛。”
卫明的膝盖软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沉,还好肋下有一双手及时托住了他。做他的眼睛?嗯,他愿意!
11-3
×年6月19日。阴。
昨天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没给小白洗澡。今天给它洗的时候它一开始是躲着我,后来拿水龙头浇它的时候竟然还对我把爪子都亮出来了,气得我真想揍它。哼,前天已经被它下过黑爪了,到今天腿上还有血丝呢!让我没想到的是它的毛一晾干就又没皮没脸地叼着小毛巾来找我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下流白!日记啊,你说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臭东西呢?
——摘自卫明的日记
快十一点了,路上有不少空车、一招即停。
回酒店的道路很通畅、几乎一路绿灯。
酒店离黄楼的距离并不远、十分钟都不到的车程。
可是这一切对奚典来说都不够好……时间太久、路程太远、速度太慢!他的心里揣着一种对一切不定数的恐慌,怕一眨眼、一转身、一句话就会改变什么、甚至摧毁什么。因为看不到卫明的表情,所以也就不能在第一时间猜透这一路上他会不会迟疑、会不会退缩……会不会清醒过来。于是一路上他都牢牢地捉着卫明的胳膊、拇指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他的手臂内侧,执着地维护着他体内已经燃烧起来的那把火。
这一切对卫明来说也很不好……他忍得很辛苦,以至于都开始怨天尤人了!臭奚典,干嘛要去见什么朋友、泡什么酒吧啊?干嘛不吃完晚饭就直接回酒店啊?靠,要是早知道这一步会这么顺利的话、索性就不要出来吃什么晚饭了嘛!他不敢分神去想刚才是谁比谁更主动一点……显然是他自己。更不敢去想更久远一些的过去和未来……他的、奚典的、他们两个的。现在,他只要现在。这一分、这一秒都不要中断、停止、结束!想着,他一把挣开了奚典漫不经心的手指,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把他因弹琴而遍布了薄茧的手指捏得死死的、狠狠的,只因这一次他已下定决心、绝不再做一个可悲可怜的单恋者!
小小的车厢内气氛厚而重、几乎凝滞。司机也感受到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脚踩油门奋勇向前……只有尽快放下后排这一语不发的两位他才能早点安心。
到了,灯火通明的酒店。
对奚典来说,世界是黑的……呵呵,其实“黑”只是明眼人给出的定义而已。对盲人来说,他的世界里没有白、没有任何颜色,所以哪里来的黑?对他本人来说,光明只是偶尔的午夜梦回之后在舌尖上残留的一丝淡薄印象,因此酒店上下有没有光对他来说并不真的有所谓。又于是,听到卫明哆哆嗦嗦地开门的动静时,他再也等不及了,上前一步环住了他窄而挺的腰身、将他朝气蓬勃而又温暖如旭阳的身躯按在了自己滚烫的胸前。
“唔!”卫小小弟被奚典的魔掌握住的时候,卫明再也按捺不住的哼了出来,浑身剧颤、膝弯也很没出息地软了下来。
奚典咬住他的耳垂,舌尖一绕便将他彻底摆平、几乎瘫软在自己的怀里……呵呵,卫小弟很敏感、一点都经不起撩拨呢!待会儿他可得注意点,别还没开始便让他一泻千里了。稍稍松开已经很壮观的卫小小弟一点,顺着卫明的手摸到了他指间捏着的房卡,拿过来、自己摸索着房门上的卡槽,稳稳地插/入。
“嘀嘀”两声,门锁开了。
卫明强打起精神……也不是啦,他现在的精神好着呢!强自镇定而又迫不及待地被奚典“挟持”进了房间,手忙脚乱地夺过房卡、想要插到取电槽里,可还没成功就又被奚典夺走了。
“别开灯!”奚典一脚踢上房门,含着卫明的耳垂含混不清地低语:“我不想你看我的眼睛。”
“我、我不怕的。”卫明抓着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大声道:“要我跟你说多少次?我不怕看到你的眼睛!”
“那也不可以。”奚典的牙关不轻不重地一合、咬了卫明的耳朵一口,配合着舌尖的缭绕,成功地让他闭了嘴、也再度“唔”出了声。“乖!”他赞赏地低语。扔掉手里的房卡,一手环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一手已摸索着探入他的牛仔裤裤腰……然后就挫败不已地低喝:“该死的,干嘛穿这么紧的裤子?不怕得病嘛?”
“哪儿紧了?”卫明不服气地低嚷,“是你自己性急!”嚷嚷完,他自己却已经心急火燎地扯开了牛仔裤的扣钉和拉链,拽着奚典的手塞了进去。随后……“哎呀!”立刻触电般地蹦了起来,紧跟着便全身抽搐……天哪!那是一种怎样的狂喜啊?天崩地裂、惊涛骇浪、却又如此难熬,在一瞬间就将他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地击穿了好几遍。
不知道是怎样倒在床上的,不知道是怎样激烈地撕扯着、将对方从厚重的衣物里解脱出来的,不知道是怎样清除掉小小的单人床上的一切杂物的。
卫明只听到耳边有奚典的一声似有若无的嘟囔声:“早知道就要一个大床房了!”随后就感到自己的全身像是一支春节里常见的烟花那样、被他用火热的嘴唇和滚烫的舌头给点燃了,又在他滑腻得和女人有得一拼的肌肤笼罩下急速膨胀开来、几近爆裂。“啊……!”他不管不顾地嚷了起来:“我不行了!”
“呵呵!”奚典牢牢地压着他、伏在他耳边轻笑,“不行了就别忍了。”亲了亲他筋脉暴张的脖子道:“抱着我,卫明。”说话的同时,拉起他一直都很无措的、握紧成拳牢牢贴在身侧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背上。“用力!”
卫明收紧了双臂,像是抱着救命浮木一般地用力抱着奚典挺拔的腰和窄削的背。此时此刻,他的大脑已失去了主要功能,只能照办、也只想照办……何况就算他还能思考,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不如照办来得轻松。
落地窗前的两道窗帘被铺夜床的客房服务员拉上了,厚重的遮光窗帘之间只留了一道窄窄的缝隙,透着一丝天光。一缕清淡而皎洁的月色穿透薄薄的白纱帘照了进来,铺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爬过分配给卫明的那张还未躺过一下的床上、最后斜斜地洒落在奚典微微起伏着的象牙白色的背上……还有他无暇顾及的左脸上。
“你很美,奚典。”卫明凝视着他凹陷的左眼和紧闭的右眼、动情地低语,然后不等他反驳或者有异议就挺身咬住了他的嘴唇。四唇相撞时,他重重地合上眼睑,而一直隐忍和坚守的卫小小弟再也无力承担更多、在他炙热的掌心里很光荣地“就范”了。随之,一声绵长而喑哑、他自己听了都觉得陌生的呻吟声也从身体深处迸发了出来。“呵……!”伴随着不断的余震而婉转起伏,余音袅袅着。
“嘘……!”奚典紧紧地搂着拼命想要蜷缩起来的卫明、在他耳边低低地安慰。直到他的震颤渐渐平息,这才屏息凝神了大约两秒之后,温柔地用嘴唇轻轻扫过他紧闭却又跳动不已的眼睑上,随之把自己的一腔热意也尽数喷洒在了紧紧贴合着的、卫明那纠结和紧绷成了一块的平坦小腹上。
“嗯?”卫明愣住了,霍然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奚典的脸。“你也射了?”
“嗯!”奚典扯了扯嘴角,扭头把脸埋在了柔软的枕头里。
卫明不依,掰着他的后脑勺和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
“啧!”奚典皱眉,狠狠地又扭头。
卫明怕弄伤他的脖子、只好松手,对着他浓密的头发问:“你怎么也射了?”
“你要我忍多久?”奚典没好气地笑了。
“不是……我、呃……”卫明说不出来,脸倒先憋红了。他以为他会……
“你是第一次吧?”奚典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但是很正经、没有一点取笑的意味。
卫明的脸又红了一层。
“我不想这么着急,不想弄疼你。”说着,奚典飞快地回头啄了卫明的脸颊一下,然后又很别扭地拧着脖子、对着另一张床道:“慢慢来好了。”这后半句里就蒙上了明显的笑意、显然是他咧着嘴说的。
卫明愣住了,不知道是该感激、该害羞呢?还是该不服气、该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