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肉——不尽完美

想的多了，方辰赶紧收敛了情绪，去看顾远航的表情，顾远航像是陷入了沉思中，脸上又是高兴又是发狠。

方辰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

过了会儿，才听到顾远航说道：“我想让你再去演一场戏。”

第6章

这天晚上，顾远航发觉浩宁心情极好。

浩宁从来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感情，他表达快乐和忧伤很是直接。

两人坐在餐厅的桌子前面吃饭，这顿饭是浩宁请的，地方也是浩宁订下来的。

在吃饭的时候，顾远航看着浩宁认真品尝饭菜的脸，突然开口问道：“既然这么喜欢这里，那我们以后经常过来。”

浩宁无论是高兴或是忧伤，都会来这里大吃一顿，这是个令顾远航感到奇怪的习惯。

听到顾远航的话，浩宁笑了笑说道：“不用，这里我喜欢，是因为它让我有种怀念的感觉。我怕来得多了，那种感觉就会变淡。”

浩宁从来没有和顾远航说过，他所以参加当年的选秀，是因为当时母亲重病，需要大笔钱来换肾，而选秀的冠军能够得到一笔奖金。

他费尽了心力，为自己的母亲患了肾。可还是没有留住那个苦命的将一身奉献给音乐的女人的性命。他的母亲在换肾的五年后因为突如其来的排斥而死在手术台上。只留下一大堆债务让浩宁父子两个承担。

就在这里，浩宁他们一家人吃了最后一顿饭。

他记得虚弱的母亲曾经说过这么一席话：“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抛掷石头有时，堆聚石头有时；怀抱有时，不怀抱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当年他的母亲是坦然而面对死亡的。

他的目前之所以能够如此安然，是因为这一辈子他的母亲尽自己的责任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在他母亲的灵堂上，人来人往，都是怀着感恩和怀念的心而来的。

浩宁受到挫折的时候，他会来到这里，靠着对母亲的思念去获得勇气，他有了快乐的事情的时候，也希望母亲能够感知。

这么做，并不代表浩宁是个有神论者，他只是觉得这样想能让他感到安慰。

起初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后来他会邀请顾远航，在他心里，顾远航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和他分享喜怒哀乐。

顾远航看着浩宁的高兴，心里生出一丝愧疚。就如浩宁所说，那么一个不入流的剧本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浪，就是让浩宁去了又怎么样，自己何苦把浩宁逼得那么的紧。

他想到这里，又想道：“若是自己让了这么一步不去干涉，那么会不会自己心软之下就会让出第二步，犹豫心软只会让浩宁脱离自己的掌控。”

顾远航最后决定催促下方辰，让他尽快的行动。顾远航想：“若果自己快点行动的话，浩宁就来不及对那个剧本投入太多的心思，失去时候的痛苦就会小一些。”

浩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并不知道顾远航在想些什么。

他打算等到自己将这个剧本拍成后再拿给顾远航看，那个时候顾远航看到他的成绩相信就不会再固执的加以反对。

他知道顾远航不想让他去演是为的什么，怕他突然有了名气，从来更多的接触外界。

他知道顾远航是巴不得他整日的呆在家里，做个清闲的富家“太太”，只绕着顾远航一个人转圈。

若他是个和顾远航门当户对的女人，他会很喜欢顾远航的体贴。

但是他是个男人。他和顾远航在一起不仅要承受自己亲人的压力，还要承当顾远航父母对他的厌恶。

他不需要什么鲜花铺就的道路，他只是想要做些事情来证明：他和顾远航在一起并不是只能成为寄生虫，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他和顾远航相比并不逊色。

因为顾远航对他事业的不赞成，所以那个人从来没有提过用自己的人脉和金钱给浩宁铺路。在浩宁就算是最落魄的时候，就算是只能一天三顿吃馒头的时候，也不曾要求过顾远航为他做些什么。

两人各有所想，话语反而少了。

吃完饭，浩宁拉住想要去开车的顾远航，提出要步行回去。

顾远航想想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也就答应了。

夜晚的风是很凉的，四周灯火辉煌照出一片片的光晕。

到了一个阴暗僻静的地方，顾远航突然搂住了浩宁的腰，低声在浩宁耳边说道：“冷吗？”

浩宁摇了摇头，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挨着顾远航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出名的那些都是大制作大导演，我们那些只是几个有兴趣的人在一块小打小闹，我已经过了那个幻想一夜成名的年纪了。我保证这件事忙完了就再也不去拍戏。你别不高兴了行吗？“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名，想过成为偶像，你应该是知道的”浩宁以为顾远航的沉默是因为自己要去拍戏，想了很久才将这么一番话说出来。

他想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就要相互体谅，他爱顾远航愿意为顾远航让一步，也是因为他相信顾远航对自己的感情。

“嗯！”顾远航答应了一声，他本来是要说“你想做什么我都赞成”，他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处的对浩宁甜言蜜语，那些话未经他心里思索，口中就会下意识的冒出来。可是他想到自己今天的行为，觉得自己若是说这样的话就太过于虚伪了，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回答，只能简单的哼了一声。

“远航，我已经浪费了十年的时间，十年来我浑浑噩噩，从来没有找到个目标，从来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有这件事情这个剧本是我放了心的，你难道真的不能理解我吗？”浩宁以为顾远航还在生气，有些沮丧的说道。

顾远航心里有些触动，这十年来浩宁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一清二楚，浩宁无论是从外形还是才艺方面都是顶尖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的阻扰这个人如今说不定已经是天皇巨星。

“你怨恨吗？”顾远航突然开口问道：“其实我可以帮你的，可是我选择了袖手旁观。”他停下脚步，将浩宁的身体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问道。

浩宁看着顾远航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说道：“我从来不想过去的事情，我只向前看。”

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大衣，将两人的身影掩埋在衣影中。

晚上的情事发生的顺其自然，只是晚上顾远航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致极好，浩宁为了迁就他也是打起精神应付。

浴室里水雾萦绕，在身后人的撞击下，浩宁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的头被强制的扭转，然后严严实实的堵上，呼吸间的气息灼热的发烫。

后来，浩宁被放置在洗手间的台子上，两条腿被压在洗手间的墙壁上，冰凉和火热是两种天差地别的感觉，可是在此时却那么合作无间的融合在一起，汇成勃发的欲望。

在再次发泄后，浩宁被顾远航抱在怀里出了浴室，在行走其间，顾远航的东西还埋在浩宁的体内，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浩宁觉得身体里有不属于自己东西在跳动，这让他在顷刻之间就泄了出来。

第二天浩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阳光明媚，他呆愣了会儿立刻爬起来去看时间，原来已经是下午二时了。

浩宁叹了口气，他今天本来是要早起去找安逸的，并且昨天晚上睡觉前分明是定了闹钟，肯定是顾远航把他的闹铃按掉了，浩宁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他想要去责怪顾远航，可是想到顾远航这么做是为了让他睡得好点，心里的火就没有了。我们不该去责怪那些关怀自己的人，尽管他们有时候关怀的方式并不是很正确。

浩宁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先是给安逸打了个电话，却发现电话没有人接。

他立刻跑出门去，也不管路途遥远，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江边的茶餐厅。

在浩宁下车的时候，在茶餐厅前看到一辆熟悉的车辆，他记得那辆车方辰也有一辆。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不久前他坐过方辰的顺风车。

浩宁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来不及多想什么，就进了茶餐厅。

平日里安静的茶餐厅此时却格外的喧哗。

浩宁看到餐厅内有个位置集聚了一大群的人，心里奇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紧走几步，却看到围在中间的人是方辰。

原来那辆车真的是方辰的。

最近，由于华都的大力宣传，方辰的各种姿态的照片挂满了大街小巷，就算是从来不认识不看电视不追星的人，面对这么密集式的宣传方式，也不会对这个人陌生。

更何况方辰原本就是万千影迷心中的王子。

王子降临这么个小茶餐厅，遇到人的围观是必然的。

浩宁静静在坐在一边，不去看那边如何的热闹，只是他不看，声音还是会传入他的耳朵中。

浩宁坐了会儿，干脆起身离开。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却听到身后有人说道：“浩宁，没想到又见面了。”

浩宁站着不动，方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离开后生活怎么么样，我听说你要开书店，筹备的怎么样了。”

浩宁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什么，只觉得面前方辰的笑容如此的刺眼。

第7章

方辰也感觉到浩宁对自己的冷淡，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浩宁定了定神，向着餐厅的柜台走去。

在柜台前浩宁并没有看到安逸的身影，只有餐厅老板和阿劲站在那里。

餐厅老板的神情有些怪异。

浩宁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走向前去，嘴里有些干涩的说道：“安逸在吗？”

阿劲看了浩宁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是被餐厅老板拦住，说道：“安逸他出去有事，我们到那边谈吧！”

浩宁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随着老板在僻静的角落坐下。

“刚才来的那个方辰是我认识的吧！”老板坐下后想了想，似乎在斟酌话语，过了会儿才开口说道。

“嗯！”浩宁点点头，说道：“只是认识。”他其实很不愿意承认这个，但是刚才方辰和他打招呼是全餐厅都看到的，他想要否认都不可能。

“这样呀！”老板点了点头，说道：“方辰刚才说想要演安逸的剧本。”

“他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你不能在剧本里担当任何角色。”老板干脆一口气将话说完：“我替安逸同意了。”

老板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过于残酷，他不看浩宁，只是盯着墙角。犹豫了片刻才语带愧疚的说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方辰他是国际巨星，他如果出演这个剧本，我想会更好。另外，方辰还承诺了会给予资金和技术方面的赞助，作为一个父亲，我拒绝不了这个对安逸更好的选择、请原谅我的自私。”

浩宁听到这里，神情一滞，他突然感觉这一幕和七年前是何其的相似。

当年，也是有这么一个人坐在他面前，语带遗憾的对他说：“浩宁，你很优秀，我也知道你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是不是仅仅有才气和努力就够的。选择了方辰，我会获得更多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

浩宁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站起来，默默的向外走去。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话语，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平淡自然的说出伤害自己的话，自己怀着满腔的努力和期盼只要别人寥寥的几句话就可以化为须有。

他真的不甘心，哀伤和怨恨将他的心塞的满满的，所以没有听到身后有人有人在叫喊自己。

浩宁走出茶餐厅，看到方辰正立在自己的车前，默默的看着他。

这时候浩宁才注意到方辰穿的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衣，衣服很贴身，展现出方辰修长的身段。浩宁在娱乐圈十年，知道这个普通的动作，背后经历过多少艰辛。

浩宁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会想到这些，心里苦笑了一声。

他本来是想要质问方辰的，这个时候却改变了注意，看也不看方辰一眼，向前走去。

“浩宁——”不想方辰却拦在浩宁面前，诧异的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浩宁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刚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满腔怒气突然消散了，他冷冷淡淡的说道：“七年前我不会问，今天更不会问，你抢得走的就是你的。”

方辰听到这里，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处处吃亏。”

“浩宁——”身后有人叫道。

浩宁和方辰听到声音都转过头去，看到安逸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的身后。

安逸看到两人都这么看着自己，神色有些扭捏，他走到浩宁和方辰面前，先是对着方辰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浩宁出演我的剧本，所以……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

他说完这话，才看向浩宁说道：“刚才老板的话你别放在心里，他也是为了我才糊涂的。”

方辰脸色慢慢的变了，说道：“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看了你的剧本不错，有我帮助，别的好处我办不到，但是你的影片参展安尔思却是可能的。”

安逸的表情因为方辰的这个承诺变了变，安尔思影展是国际性的影展，能够在那里露面，即使回铩羽而归，在国内也会引发一场狂潮。

“这个诱惑很大，我很动心。”安逸慢慢的说道，他看到方辰脸上的得意之色，才继续说道：“但是对不起，我觉得言而有信更重要。”

方辰听到安逸的话，再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钻进车里，飞驰而去。

看着方辰的车子消失，浩宁开口说道：“你不用这样，就像方辰说的，选择方辰会更有利益。”他说完后，又继续说道：“方辰能走到如今的地位，不仅仅是因为他长袖善舞。他的演技也是独一无二的。”这句话说的发自内心。

对别人的冷漠和卑鄙，浩宁可以嗤之以鼻；对于别人的善意，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从前没有接触过安逸，但是也能够想到安逸在过去的生活是如何的艰难。

因为有缺陷，需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因为有缺陷，所以成功就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大的心力。

浩宁心中有丝愧疚，更多的是感动。他知道成功和出名就是对一个普通的人都有着无限的诱惑。更别说像是安逸这样的，极其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金钱和名誉虽然重要，但是在我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安逸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方辰他好的很，可是我觉得你比他更好，因为他所以要出演我的剧本，不是因为他赞成我的写作，而是别的理由。我能够感觉到你对于我剧本的喜欢，我认为那种心灵的契合比什么都重要。”安逸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这么有感谢的话，他说的结结巴巴，有些词不达意，但是处处都带着真实的情感。

感动，欣喜。浩宁觉得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情绪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去倾诉心中满满的情感，可最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走吧，我已经约了人，咱们一块商量下这剧本怎么拍。”安逸羞涩的一笑，拉了浩宁进入餐厅。

浩宁跟着安逸走进餐厅，看到老板正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脚步顿了顿。

看到浩宁进来，老板走了过来，先是充满感情的拍了拍安逸的肩膀，然后才对着浩宁说道：“我刚才……唉！”

“我知道，你是为了……”浩宁想说为了你儿子，可是他想到安逸应该还不知道老板就是他父亲，就止住了话语，说道：“我不会放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