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之书（第六部 出书版）BY 云易

「手的姿势不对，你现在这种握法很容易给肩膀和双腿带来压力，不利于长期战斗。」看着莫望的动作，少女缓声道：「请将重心往下放，肩膀放松……对，就是这样。」

竟然认真的教吗？

莫望心里惊讶的想着，身体却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少女的要求。

少女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莫望的合作：「然后，与周围的魔法元素沟通。」

「哈？」

「不会吗？那么从感应魔法元素开始——！」少女道。

「那个，魔法元素是什么？」莫望不得不问道。

是可以通过化学反应转换出来的东西吗？

请不要一下子从武技指导跳到那么高层次去！

「不知道魔法元素？」少女的口气有些诧异，那种以为对方是优等生却发现对方考了不及格的诧异.，「那么，只好纯武技训练了，从实战开始吧—— 」

等等，哪有一开始就实战的。

来不及抗议，那边抵挡妖魔的黑衣人却放松了防线，顿时，一只长得很象是老虎但却是黑色而且滴落着褐色液体的不明生物向着莫望这边扑了过来。

莫望的反应亦不慢，几乎是立刻抡起斧头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同时，少女也进行了指导：

「肩膀再放松，不要试图花大力气去控制武器，而是把自己想象成武器的附属品！让自己的重量成为攻击的一部分。」

莫望的学习能力本来就超级强，即使没有指导，在三四个回合里他也可以调整自己的错误，现在有个专业杀手的指导，莫望几乎在立刻将自己重武器技能修炼到了精英水平，但少女却皱起了眉头。

「……那个孩子，是不是先天不足？」少女迟疑了一会儿，低声向着葛夜间道。

「先天不足？」葛夜古怪道。

「就是天生有残疾……」少女皱眉道：「他是属于『天空的种族』吧！但飞行能力好像还在学习的雏鸟一样，而且他的『飞行器官』是不是有点发育不良，所以之前才一直没有自己飞翔？」

「天空种族？飞行器官？」葛夜呆呆的重复道。

也亏得这里的是葛夜，要是其他人肯定听得一头雾水，但葛夜在半分钟后明白了过来：「啊啊，飞行器官啊……那两根呆毛……发育不良的呆毛……呜咕咕咕咕……」

原来少女，不，恐怕这里其他人都把那两根当作了莫望原生的飞行器官了。

葛夜颤抖着肩膀，发出了一连串类似鸟叫的闷笑，随后他却抹去眼角的泪水（笑出来的），正色道：「没错，确实发育不良，根据他的种族，他头顶的『飞行器官』本来应该长得比他身体还长的。」

听葛夜那么说，少女望向莫望的目光变了，那目光就好像看见了手脚皆断的残疾儿童似的，充满了怜悯。

不过，莫望的情况确实不妙。

无论是滑翔还是飞行，地球上的生物进化出的是翅膀，而不是直升机的机翼果然是有理由的。

他在开始战斗后，发现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

当然，跟葛夜胡说的「触角」的长度无关，而是飞行的时候太不便利了。

尽管在悬浮和垂直支线飞翔上有着很大优势，但翻滚和侧身却是个大问题，甚至连临时转弯都难以做到，尤其是在敌人步步逼近的时候，只能正面直击，强行控制斧头，对臂力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看着略显狼狈的莫望，少女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接着冷声道：

「那么，你的技能是什么？需要什么武器？」

显然，她放弃了让莫望主攻的打算，想要让葛夜出场。

这也算是某种必然。

主角之书的功能固然可以令它的拥有者在各种场合成为「主角」，但如果拥有者的能力不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仅不能保住主角位置，根据场所和情况的不同，还会丢脸甚至丢掉性命。

莫望的情况就很糟糕。

他的蛮力是最近才有的，从来没有使用过巨斧这种重型兵器，在身体不能灵巧的活动的情况，只有面对面的冲撞，这种不正确的使用方法反而给他的双臂增加了不必要的负担。

因此在几次攻击后，他反而被那只怪物攻击得频频后退，再差一点儿就会后退到防护屏障以外的怪物群里去了。

但这时候，之前还在唧唧哼哼抗议的葛夜却说道：

「不，请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不要多，半分钟，呃，十招之内就好。」

「十招之内？十招之内可以做什么？」少女怀疑的问道：「十招之内只会让你的朋友丧命而已。他是你的朋友吧？」

「朋友？欵欵！？」听见少女的话语，葛夜发出了意义不明的惨叫。

好像少女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似的。

而此刻，莫望肩膀猛然一僵，脸孔微微的扭曲起来，似乎手臂抽筋了。

也是那种没有技巧的硬碰硬，手臂抽筋是迟早的事情。

但在战斗中出现这种错误简直是不能允许的，那只怪物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猛然一撞，莫望的身体斜飞了出去，果然一头冲进了怪物群里。

「啧。」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少女眉头皱了皱，向着那边用力一挥斧头，几百道青色的弧光向着莫望身边落了下去。

毕竟是召唤师的客人，她不能让莫望在这种地方死去。

但那些青色弧光却在中途被挡住了，少女惊讶的转过头，就发现身边的少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卷轴。

正是由于卷轴中的魔法，封印住了少女救援的落雷。

葛夜拿着卷轴，冷眼注视着莫望的困境：「十招之内。如果十招后他还不能进步，再出手也不迟。」

「……他会死。」少女冷声道。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对付一只妖魔都力有不逮，何况是一群的妖魔。

只要瞬间，莫望就会被彻底的撕成碎片，被妖魔吞噬，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事实上，在撞出防御结界的那一瞬间，几只妖魔就扑向了莫望，虽然莫望勉强用巨斧震开了它们，但他的肩膀和后背上却已经多出了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不是没有看到这一幕，但张望着莫望忍住剧痛而苍白的脸孔，葛夜的手微微抓紧了卷轴，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放松：

「就算会死也不行。首先是他自己低估了这个单元的难度，没有任何准备就穿越到这个世界，还连累了大家，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象是回应葛夜的话语，结界外的妖魔因为得到了意外的「饵食」而兴奋起来，它们发出了各种各样的嚎叫，光听就让人毛骨悚然。

于是连置身于结界内的司牧都不安起来，他一边指挥着海豚加强结界，一边紧张的望向了葛夜：「喂，葛夜，你不能看着莫望不管，就算不说是同学，至少看在班长的分上，你也……」

「很遗憾，如果没有会长的命令，其他那些附加身分对我来说一向没有什么价值。我对所谓的同学没有兴趣，我对莫楚女王的哥哥也没有兴趣——啊，这个身分根本是一种讨厌的阻碍，当然——」

没等司牧说完，葛夜就冷冷的回答道，他转过头，看见自己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异世界少女那冰蓝的瞳孔里。

皱着眉毛，逞强的眼神，垂着的嘴角——

不，这不该是他葛夜会有的样子。

于是他一如既往的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平时那俊朗到令人心生好感，却同时又没心没肺到了极点的笑容：

「我们也不是什么见鬼的朋友，我和他是……宿敌！」

第四则

「所以，请耐心等待吧！如果十招后还无法翻转战局，那么我将亲自出手，消灭怪物，拯救城堡。

所谓英雄，只会在最后关头才登场。」

把玩着手中的卷轴，葛夜用装模作样的口气说道，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实力。

听他讲到了这个地步，少女便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向着防御结界外望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内，就象是等着葛夜和少女和决定似的，妖魔和莫望都没有大的动作——

莫望是暂时动不了。

他的手臂本就抽筋，刚刚又勉强震开了扑过来的妖魔，肩膀和身上都受了伤，不喘口气，放松一下肩膀，根本没有力气进行下一轮的进攻。

而妖魔似乎也颇有智商，它们没有急着进攻的原因似乎是担心莫望逃回防护结界内去，因此不惜放弃机会也要形成包围圈将他围住。

于是待到葛夜和少女再次注意到结界外的时候，正好看见莫望重新举起了巨斧，而周围被妖魔包围的情况。

「为什么不尽快逃回结界里呢？刚刚拚着受伤也不是没有机会。」

看到这一幕，有人嘀咕道。

事实不仅仅是葛夜和少女，其他人也关注着莫望，毕竟他是「救世主」来的，不过到了眼前这个地步，大家都在打赌莫望几招之内会被妖魔干掉了。

有人甚至说道：「死了就死了呗，鬼才知道「敬爱的召唤师大人」这次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死了倒是可以看看另外那小子是什么能力。」

「那小子口气倒挺大，但看起来一点体力魔法力没有，我觉得还不如现在这个呢！」

「找那么弱的孩子来，塞托大人到底又想干什么？不会是准备嫁祸我们吧？」

黑衣人们议论着，可听他们的讨论，不仅没把「异世界召唤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

当真，就是对那位召唤师，也怀着深深的戒备。

自然，除了那位跟召唤师直接联系过的少女，没人想去施以援手。

好在莫望本也没有指望别人，事实上他也没有想这些的时间。

「就当作是被人围殴好了，『只不过』是围殴而已……」

莫望一边垂下手臂拎着巨斧，试图让又酸又麻的胳膊积攒一点力量，一边反覆对自己喃喃的自我催眠着。

不知道葛夜那个游戏白痴看着那面黑鸦鸦一片的妖魔是什么感受，莫望是有点害怕的，尤其是现在还被包围着，可以看见它们从锋利牙齿间流下的唾液，可以闻到它们的体臭，可以确实感受到它们的存在的时候。

「对付恐惧之物的方法，就是让你害怕的东西害怕你。」

「我老头子总说一些昏话，但至少这句话——」

莫望抽着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抓紧了手中的巨斧，猛然用力挥下——

「我还是赞成的！」

这是第一击。

莫望的目标，是前方的体型最大的怪兽，并且一开始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气势似的，也不顾会不会后续无力，第一击就用了最大力量。

看到莫望这一击，少女首先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那一斧头倒是确确实实的砍在了妖魔身上，甚至镶嵌进了妖魔的骨肉中间，以致于莫望一时间无法拔出来，但到了这个程度，那妖魔竟然还没死，甚至很有精神的嚎叫起来，挥着蒲扇大的巴掌对莫望当头砸下。

这象是个信号，周围的妖魔也一气的对莫望扑了上来，眼见把他撕成碎片。

莫望当然觉察到了自己的危机，他没有继续拔斧头，反而顺势把斧头往妖魔的伤口处更送进去了一些，然后使用蛮力向着旁边用力一挥。

这是第二击。

伴随着这个动作，大量腥臭的血液和内脏从妖魔的身体里被拉扯了出来，这只怪兽的腹腔也被活活的拉扯成了两半，斧头还由于惯性带着莫望转了一圈，及时拦下了其他扑过来的妖魔们。

但是，即使身体已经被劈成两半，妖魔已经挥出的一掌却避无可避，莫望虽然尽量的想要闪开，但还是砸到了头部和肩膀，不知道是怪物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半身，洒满了整个斧头，血液一滴滴的顺着斧子上的精美纹路流动着，使得巨斧象是活过来的生物一般。

受到了这样的重伤，莫望的身体明显摇晃了一下，差点就倒在了怪物群中。

怪物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它们再次向莫望扑了过去。

莫望显然没有恋战的意思，他到了这个时候似乎才想到逃跑，因此他几乎是心不在焉的一挥斧头，也不管自己的背后，就向前冲去。

这勉强算是第三击。

如此无足轻重的一击当然没有什么作用，只挥开了几个小怪物，倒是一只速度极快的鸟型怪兽抓到了莫望的背后，留下了几个血肉模糊的爪印。

而更糟糕的是，莫望逃跑的方向不仅没有对准防御结界，正前方还有一群看起来铜头铁臂的类金属怪物拦着。

可是莫望的战斗力似乎已经被出师不利的第一击耗光了，在身带重伤的情况下，他似乎连判断力的失去了，竟然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只不管不顾的挥下了斧头。

这是第四击。

对于这明摆着的自杀式攻击，不少黑衣人露出了嘲笑的表情，而司牧则闭上眼睛，缩起了肩膀。

连少女都皱起眉头再次看向葛夜，似乎觉得葛夜会改变主意似的。

看到莫望的动作，葛夜的笑容确实暂时消失了，但少女看过来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改为了嘲讽似的微笑，却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似乎真不管莫望死活了。

好在这自暴自弃的一击比大家想象中的结果要好——

不知道那类金属的怪物是不是真没有那么结实，还是因为斧头上的锈迹已经被血液所冲洗掉以致于斧头锐利了很多，总之被砍中的妖魔瞬间就被划了个血口，其他也被逼得退让开来。

莫望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他脑海里似乎只想到了逃跑，象是感应到了他的心理，他头顶那两根也以最大速度旋转着，不带拐弯的带着主人直线向前。

在这样的速度下，怪物倒是无法从后面和侧面攻击了，但是更多的怪物集结在莫望的前方，象是一堵巨大的墙壁，想要把他拦下来。

望着这堵可怕的「墙壁」，莫望用力挥下巨斧，大喝道：

「滚！」

这是第五击。

如果说第四击是自暴自弃，第五击则象是垂死挣扎的一击。

从莫望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他几乎把自己剩下的力量甚至生命力都一口气注入了这一击当中，连他手中的兵器也象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双面巨斧鲜红得宛若刚刚经过烈火的淬炼，伴随着斧头挥舞散落的血珠象是飘散的火星，似乎随时会燃烧起来……

不，是真的燃烧了起来。

在斧头挥下的瞬间，莫望的周身被鲜红的弧光所包围，在他的前方，更是降下了赤  色的雷电，在沙漠阳光下也不会失色的火舌撕裂了莫望前方的空间，将其百米之内的  所有妖魔瞬间化为了灰烬。

「呜哇，出大绝了！真厉害！」葛夜立刻吹了声口哨，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和得  意起来：「到底是「主角」，看来我低估他了，只要五招就够了嘛。」

「确实，只要五招，看来是不需要救了。」少女的眉毛松开，却叹息道：「生命力已经被巨斧吸干，即使不被妖魔袭击，也只有死亡的分了。」

「！」因为少女的话，葛夜的笑容一僵。

「那把斧头名字叫做「死亡葬歌」，是一把会吞食主人魔法力甚至生命力的诅咒兵器。」少女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很抱歉，我本不应该把那么危险的兵器给一个新手，但你们是「那位」召唤师请来的客人，考虑到公会的安全，我过度高估了你们，想要多消耗你们的力量，却没有想到你们弱，以致于会被那种兵器吸干。」

少女道歉的口气很诚恳，却没有悔意，毫无疑问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听到这样的道歉，葛夜挑起眉头想要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口，接着皱起眉头又松开，难得出现了表情多变却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

最后，他也只用有点沙哑的声音道：

「十招没有到，还没有到我出手的时候。」

但他的口气并没有之前的坚定。

「你确定？」少女听出了这不确定，她转过头再次审视着葛夜的表情再次问道。

葛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了莫望。

第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