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年白烨跑到人家面前是这么说的。“若是我输,生死由你;若是你输,你就从此拜在玄天门脚下——还有你要准备辆马车,送我到XX地方去。”
于是一个个比武输了的背后还要抹一把眼泪,这多乖巧的孩子啊,看给家里的母老虎逼的,年纪轻轻就要出来自己闯荡天下。
再于是一个个拿了藤条去后院教训自己不成材的儿子——当然,这都是外话。
再后来,白烨他娘也去了,虽说是风光下葬,但人背后都不免嘀咕几声,莫不是给大的逼死的?
白烨他娘走的时候,白烨已经十五了,等他娘下葬之后白烨也正式开始四处流浪,这一些似乎都更证明了,白烨被卢氏还有白正卿排挤。
当然,每户大人家背后都会有点秘辛的,而秘辛也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
只见白烨突然退后一步,堪堪闪避过白老夫人伸来的双手。“大娘……你别和大哥学。”
“二子啊,来让大娘看看瘦了没?”什么端庄肃穆什么冷静沉稳现在都不复见,卢氏皱着眉撇着嘴脸团成一朵漂亮的小菊花,只想抱抱自己眼中最乖巧听话懂事漂亮的二子。
事实的真相是,卢氏最宝贝的绝对不是白正卿,而是白烨。
卢氏和白老门主属于真正的父母之言,两人婚前从不认识,婚后也说不上有感情。白老门主是个严谨自律的人,也没有想过要纳妾之类。几年后白老门主在一个花灯会上结识了白烨的娘亲韩氏,一见钟情,回去后念念不忘,还是卢氏看不惯白老爷想要又不敢说的孬样,亲自上门去提的亲。
韩氏过门后的确很讨白老门主的欢心,两人是恩爱异常,卢氏也是觉得清闲,管教管教幼子诵诵经礼礼佛管管内务,偶尔还能找韩氏聊天。
虽说出生官宦之家,但卢氏和韩氏却一直相处愉快——其实说起来两人也没什么能冲突的地方,卢氏只要自己活得清闲就好,韩氏只关心自己相公。
白娘生产时遭遇难产,产后一直都在忙着恢复,白烨便由乳母领着,但一直都由卢氏在关心。
白正卿是看着白烨长大,但白晔是卢氏宠大的。
不仅白家的武功白晔学了个十成十,卢氏大伯家的兵器谱上排行第二的秋月也给她弄来送给白晔,更不说白晔手里还揣了三块她从嫂子那边抢来的可以随意调动三个州兵马的令牌。
第一次有人上门来挑衅时,白晔说让他试试剑法。
卢氏绝对不愿,白晔才练了白家的那套无影剑多久呢,怎么可以真和人动手?何况来人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又是来者不善带了恶意的,就算白晔天赋再高卢氏也不可能拿了宝贝的安危胡闹。
所以那天卢氏的脸色很差,那是给白晔气的;所以那天卢氏没有让人奉茶,那是暗示这几个王八蛋都给她快点滚出去。
只是没想到,这四个王八蛋最后一个都没滚,都留在了玄天门。只是三个是埋尸乱葬岗,一个俯首做了白晔的家仆。
“大娘,您精神不错,那二子就不打扰您参佛。”白晔退退退,直退到房门口伺机想要离开,才转身白老夫人用一点都不显老态的矫健身姿抱住了白烨的腰。
“二子啊,你这是在怪大娘吗?大娘当年也是没法啊……”卢氏收回了手退到一边,从袖里拉出条手绢开始抹眼角。
卢氏说的,便是为何明明白正卿和她都对白烨疼爱异常,但外人却全不知晓的缘由了。
卢家什么都好,就是排外,讲究的是正统血缘。白正卿是他们卢家长女独子,他们卢家愿意也可以为白正卿和玄天门出力,但白烨在卢家人眼里,不过是个杂种。不管韩式生前和卢氏交情多好,不管韩式才是白老门主的爱人,在世人眼中,韩式只是个妾室。
所以从来卢氏对白烨的好,都是在门里头。
一个江湖门派一般都会选择功夫最好的弟子或子孙做当家,白老门主过去后原来都是准备让白烨继承门主之位,虽然白烨年幼,但当时玄天门里已经没有人能做他的对手。
可是卢家不愿。来参加老门主葬礼后没有回去的卢家大哥就说了一句话。“正卿还年少,妹妹你好好扶植他。将来玄天门若是碰上事儿,卢家不会不闻不问。”
也就是说,如果将来白正卿是玄天门门主,他们卢家愿意出面周旋;若是其他人当家,他们卢家就当不知道。
虽说江湖和官家是两个世界,但,谁敢真的去惹有官家撑腰的?
卢氏思虑许久,决定由正卿继任。
她和白正卿一直觉得这事是愧对白烨的,毕竟白烨原来能做一个天下第一门派的当家,而现在只能驾着辆破车四处流浪。
所以他们想对白烨好,即使只能偷偷的,可是能够给白烨的,他们眼都不会眨。
白烨听了卢氏的话却淡淡笑了。“大娘,你若是当时决定让我做门主,我才真会恨你们。这件事情你们每次都会提起,我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以后我不想再听你们这么说。”
卢氏抽了抽鼻子,当做没听见,由白烨搀扶着走到外室坐下。
白烨很怕他娘韩式,因为韩式的靠山是白老门主,而他爹正是唯一会对他严厉的人。
白烨很尊敬卢氏,但他尊敬不代表能接受卢氏人前端庄淑仪一派大家闺秀、人后却是又黏人又爱耍脾气的性子。
一个这样的也就算了,可白正卿比起卢氏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也难怪白烨不怎么喜欢回来。
“怎么,这次还是没带你媳妇回来?”卢氏接过白烨递来的热茶,啜饮了口后问道。
“嗯,她没有来这里的必要。”白烨面无表情得回答。
卢氏放下茶盏,又拿了小手绢开始擦眼角。“唉,若是你想定心,早点生个孩子吧;若是你真不喜欢,找个名目休了吧,妹妹会明白的。”
卢氏和白正卿都知道何如惠的存在。当年白晔突然书信回来告知他即将成亲,将事情的原委有简单说明,并告知在建康购房的事儿,让白正卿派两个机灵又不招眼的过去照看。
白正卿和卢氏不仅挑选了心腹的下人,两人还特意瞒了白晔去打探过何家和何如惠的究竟。
所以对于何家和何如惠是怎样的人,他们也是知道得清楚。
“当年你娶那媳妇,只是为了让妹妹瞑目,如今都过了三年,守丧也该过了。如果他们要什么补偿就随他们开口,玄天门不会付不起这点零钱。二子,大娘不想你亏待自己啊。”卢氏很为白晔觉得委屈。看看这模样,看看这家世,看看这武学修为看看这气度,她家宝贝就算再娶一个公主都配得上,她何如惠也不过是个暴发户的女儿,怎么配得上白晔?何况两人之间,还没有什么感情。
白晔仍是一派冷静,冷静得好似谈论对象不是他的媳妇。“别,还是留着好。我成亲过总比没成亲过要来得清净方便。”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随性的人,有个长辈认定的正室供在那边会少了许多要他负责的麻烦。
何况,因为何如惠这层关系,他有个最近很讨他欢喜的连襟。
白晔突然抚上自己的下颚。
也是奇怪,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人当日留下的触感居然还清晰如昨。
那软软的,带着温暖得,小心翼翼得……
白晔一想起这个吻,唇角就会情不自禁得上扬。
“二子,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个人笑了起来?”卢氏自己伤感完了,一回头,却看见白晔有些诡异的笑容。
多久这孩子没有这么正常的笑过了?像个平常人一般带了些幸福的微笑,在白晔的俊脸上难得浮现出来,居然会给她陌生的感觉。
于是卢氏又开始天马行空,开始悲泣自己不该在白晔还那么小的时候就放他下山独自闯荡江湖,开始悲泣那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顾白晔,开始……
“大娘,您想得太多了。”白晔面无表情得听着卢氏“不小心”、“不自觉”说出的“心声”,半响半响忍不住出声打断。
“……是吗?”
白晔在玄天门呆了四天,第五天清晨,他整了行李,又重新坐上他的那辆小马车。
方向,梧州城。
他觉得自己该去给照顾了自己许久的书呆说声“新年好”,想看他带了惊喜又想强作平常的样子,想看他带了笑的眼。
第十章
白烨的马车从来不停在萧然的那个村子里,而是远远得停在梧州城外的官道上,或者有时候停在梧州城里。
白烨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什么时候订的了,只是觉得让萧然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四处飘零的江湖人也不错。若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那书呆必定不愿收留自己这个“贵客”的吧。
这书呆,初时骗他说,自己虽是玄天门的二公子,但家里一向不和睦,自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江湖浪子而已。于是书呆便信了,从不曾有过怀疑。
何家知晓他的显赫,却不知他的喜好,书呆却正好相反,不过书呆和何家也早就断了联系,白烨从不担心自己的谎言会有被戳穿的一天。
白烨傍晚时分敲开萧然的柴门,看见门后萧然惊讶和眼中难掩的高兴,白烨觉得似乎这天也不是太冷,心里有一点暖乎乎的感觉。
不过天已经黑了,萧然无法出门去给白烨添菜,就用村里人送来的腊肉切了点炒了。又给白烨温了一小壶酒,过年时候孩子们带来的花生米拿热油一炒,正好给白烨下酒。
萧然自己吃得不多,酒也只是少少一杯,只是陪着白烨。
当年和琼花在油灯下一起吃饭,萧然觉得温馨;现在看着白烨闷头大吃的样子,萧然觉得有种满足和甜蜜。
“你笑什么呢?”白烨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萧然有点眼神迷蒙的笑容,笑得有点飘忽,不过绝对带着满足。
“没什么。”萧然摇摇头,轻轻笑着。他怎么能说,一个人过年那么冷清,听着门外村里的鞭炮声孩子的叫闹,房里只有一盏孤灯陪着自己。而现在白烨他在,一下子好像屋子里头的寒冷都给他驱散一般,想着他也算是陪自己过年,萧然就忍不住微笑。
喜欢一个人,或许只是因为他偶尔给过的一点温暖。
白烨摇摇头。“傻子。”
等白烨终于吃完后萧然开始烧水,一边收拾了桌子。白大爷吃饱了还没喝足,抱了剩下的酒坛子又爬上了屋顶。
萧然洗了碗,见水开了,先给白烨沏了茶,再拖了木桶到内室,倒水,加凉水,再拿了干净的巾帕搁在桶边。
“白烨,水给你备好了,你去洗吧,”
白烨瞄着脚下院子里站着的单薄人儿,心里浮出四个大字。
贤良淑德。
若书呆是女人,如此贴心,白烨想,自己或许真的会收了他吧。
白烨身边来去了多少人,除了玄天门的人外,萧然算是留得时间长的了。虽然他们之间有了些其他是才有的事情,不过如果萧然能一直如此,或许他们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错。
白烨突然摇摇头,笑了,自己这都在想什么?
他跃身从屋顶上落至萧然面前,将手中的酒壶抛向萧然,萧然下意识得伸手接住,于是手上没空闲的他被白烨腰上一扯,跟着他进了屋子。
“帮我擦背。”
“啊?”
萧然的脸通红,不知是被屋内蒸腾的水汽所熏,还是被利落脱去身上衣物展示自己健硕身材的白烨给羞的。
以前白烨夏天在井边冲澡时萧然也曾经见过白烨的裸身,但现在不同往昔,萧然心中对白烨已经有了心动,突然看见白烨灯下毫无遮掩的身子一股热流便直往脑门涌。
人不稳得晃了晃,忙把手里的酒壶往一边随手一搁就要往外走。“我、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跑什么啊,我身上什么是你没有的,还害臊个什么?”白烨扯着萧然,狠狠一瞪他。“反正这桶也不小,再吵就把你先扔进去,一起洗!”
萧然委委屈屈得撩高了袖子,等白大爷进了木桶舒服得长叹了声后,萧然浸湿了帕子,展开,手隔着帕子按上白烨的后背。
然后,萧然愣住了。
那些夜里,他曾攀着这人的肩膀臂弯到达顶峰,他闭着眼都知道白烨的臂弯和背的触感如何,可是在灯光下直接看见,直接用手碰触着,没有黑暗当遮掩,他,不知所措。
轻轻得抚上,带了水泽的肌肉透着蓬勃的生气,那人黑发如墨盘在头上,也有几丝没束进的沾了水贴在背上,勾勒出一抹暗色的诱惑。
他慌乱得将帕子往水里一扔人转身就往外走。“我……我去外面倒茶。”
腰上一紧,身后有人一扯,萧然被拖着跌撞着扯回木桶边。“你……”
他才回头,后脑被人扣住,唇被重重吻上。
然后有人将他拦腰抱起,丢进了木桶,摁在桶边。
刚开始的推拒渐渐成了拥抱,纠缠不休的口舌,越发凌乱的衣物,黑发散乱在水中浮沉。
白烨的吻灼热,他的身子滚烫,他的手抚摸过的地方像种了火苗。
萧然沉沦,当白烨扯开他的衣襟啃上他的锁骨时,他选择将头埋入白烨的肩窝。
“疼……轻点……”颤音如泣,诱惑得白烨直接撕开碍手的布衣,提起萧然的双腿缠上自己的腰。
他的灼热顶住萧然的入口,萧然一下子白了脸,忙着就要将白烨推开。
他……害怕,不管是身还是心。接纳一个男人,即使他喜欢这个男人,但要去接纳,并且是用那么一个地方,他不敢。
何况,何况……他喜欢白烨,无法说出口的喜欢,藏在自己心里默默得就好,可那样地被进入,就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一览无遗,这秘密能被藏多久?
他只是想维持之前这样的日子就好,就够了。
他们毕竟是同性、是连襟,这样的行为若发生,是背德!
白烨在萧然耳边喘着气,他捞过被撕开的衣带示意性得绕上萧然的手腕,边咬着萧然的耳垂边沉声低语:“萧然,萧然,我可以用这绑了你再上你,不过……”
他吻着萧然的耳垂、脸颊,最后是他的唇,重重吮吸。“萧然,我希望是你自己抱着我。抱着我……今天我不会放过你的,萧然,抱着我,我会给你最棒的……”
不,不该的……
可是,萧然垂了眼,缓缓、缓缓得双手从水中抬起,轻轻地环住白烨的颈。
白烨笑得得意,甚至有一点点胜利的滋味,可惜萧然看不见。
白烨松开一只原本禁锢着萧然腿的手,改成轻抚,缓缓上移,握住萧然腿间已经开始抬头的昂扬。“呵,萧然,你其实很有感觉了,是吧?”
他这段时间频繁得和萧然有着身体的接触,萧然的身子已经比最初敏感了许多,而且他早就摸清了萧然身上几个容易动情的地方,现在要挑动萧然可谓是驾轻就熟。
萧然低垂着头不语,只是伸手解开白烨的束发,然后抱紧白烨,轻轻得吻了下白烨的唇。
他浑身发热,眼中含着泪,是生理的,更是心理上的,决定放纵不顾一切却又知晓廉耻的矛盾。
白烨不会去想这么多,他被萧然这种青涩的表现所刺激得再也按捺不住,吻着萧然一边往他下身伸了根指头。
被硬探入的不适让萧然颦眉闷哼,本来搁在白烨肩上的手忍不住抓紧了白烨的肩膀,指尖在白烨的身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凹陷。白烨抱紧着萧然,不停啄吻他,吻着他皱起的眉,吻着他抿紧的唇。
“放松一点,不然一会儿会伤了你的。”
萧然深吸着气,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绷,可是哪有这么轻易,他尝试了半天白晔的手指也不过只前进了几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