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买 下——麻川君

45

“白先生，如果您老实点，我就放开你。”

白城放松肩膀，“你可以放手了。”

“白先生，主人不会把希爵怎么样的。”西加尔站在二楼的阶梯口，一副阻止他反抗的模样，“不得不说，你们带来的那张名片很管用。”

“名片？”白城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黑色名片，“这个有什么？”

西加尔见那张名片，态度十分恭敬：“这张名片，全世界只有3张。”白城这个时候，不觉得需要他说话，此时，他只需要做一个聆听者，尽量获取情报就好。“都在邱初手上。”末了，西加尔叹了口气，继续道：“当初邱初救了主人一命，主人用这三张名片补偿，说可以满足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邱初当场用了一张，就是要求Foraging加入阿穆特。”西加尔低头看了眼名片，笑道：“既然你们拿着这张名片，你们就能行驶邱初的特权。”

就在白城叹了口气，觉得真的是遇到好人了的时候，又听西加尔幸灾乐祸的补充：“不过，主人没有当场撕毁名片，代表另有打算，或许想无视这张名片，也说不定……”然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你不可能代替你家少爷的，就像谁也不能代替你爱你所爱的人一样。”说完，然后径直离开。

白城捂着左眼，笑得有些讽刺，是啊，那双碧眼，谁能长出来呢？他站在大厅里，看着台上的奴婢们，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了下他的肩膀，“是我。”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顾希零？”跟他共事这么多年，听不出他的声音都很难。

“到甲板来。”

此时白城回头，却不见任何熟人的身影，他笑了笑，转头对西加尔说：“抱歉，让我自己走走。”然后，没有丝毫停顿，引入人海，而身后西加尔看着更远的方向，笑得有些诡异。

甲板上，残月当空，四周只有被灯光氤氲出来的些许光亮，放眼望去，广袤的大海深邃而恐怖，像是张开嘴巴的野兽。

而顾希零就站在船尾尽头，在听到走路声的时候转过头，问白城，“希爵呢？”

“你现在倒是直呼其名了嘛。”此时此刻，曾经共事的同事，现在的情敌仍然免不了彼此斗争一番，毕竟谁也不想承认，若干年以后，曾经弱小的他比自己强。

顾希零笑了笑：“你不觉得，他一无所有，才有可能属于你吗？”

“痴心妄想。”某人不屑的鄙视。

“是不是妄想要看他有没有看到我的痴心了。”似乎发现偏了正题，又问：“人呢？”

白城无妄的指了指楼上的房间，“从今天开始，神隐之子就不存在了……”

他转过头，“什么意思？你——”顾希零这才看清楚他带着纱布的左眼，“你眼睛怎么了？”

白城苦笑了下，“谁也替代不了他，是不是？幸福责任使命悲伤痛苦，谁也替不了他，是不是？”

“白城你发什么疯？”顾希零抓着他肩膀，亦是有些慌乱，“你冷静一点，他不会有事。”

“是嘛，你倒是从容。”

顾希零低头吸了口烟，他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那天他像是约定的那样，在准确的时间，将车停下，然后下车，对着身后庞大的追踪队伍，笑得很是无辜，“啧！不就是上了你们家邢师，至于吗？”

再然后，得知休迷拉追踪的那条路上发现血迹，这些天，他和休迷拉就没停止过找人，只是同样都是洒下天网，不同的是他是瓦尔哈拉的老大，吃饭的家伙就是情报，所以，他提前一步得知，在希爵失踪当晚，Foraging也起航了。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没想到希爵会悲剧到把偷渡船和Foraging弄混从而羊入虎口，不过，在彻底确认希爵没上那艘正确的偷渡船之后，他还是很不情愿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找中间人买Foraging的船票，做假身份，买奴婢，调查Foraging内部的干部关系，Foraging的主人的一切喜好，只要是瓦尔哈拉想查的，就没有查不到的。

而在看了关于竹取过去的情报之后，他越看越安心，这样的话，绝对不用担心希爵的安慰，反而如果休迷拉的人找上来会受到保护也说不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希零笑着摇摇头，“只是比你知道的多了一点。”他看了眼白城左眼上的黑色眼罩，如果他能早到一点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样了。

“是，我怎么忘了你是专门玩情报的？”白城似乎感受到他的自责，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是我的英雄徽章，我的骄傲。”

是在告诉我，你爱得比我深吗？顾希零皱了皱眉，“竹取过去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弟弟叫千川完，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他16岁，千川完从小就长得十分俊秀，千川完13岁，他16岁的时候，他带他到纽约，途中，千川完被人贩子带走了……”

“所以，他才想做世界最大的人贩子？就是为了寻找千川完？”

顾希零叹了口气，“找了10多年了，也没找到，说不定早就被哪个变态富豪给弄死了。”

“这跟……”白城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称呼为“希爵”，不同于柏璇高高在上，希爵是他们够得到的星星，“这跟希爵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弟弟也是碧眼，只是他弟弟是左眼，而我们的柏璇少爷是右眼而已。”

白城皱紧了眉：“你是说他有可能把希爵当作是他弟弟？”

“那样的话，我就要恭喜你了。”顾希零笑：“因为竹取很可能是第二个休迷拉，他对他弟弟同样抱着无可实现的幻想。”

“他们是兄弟！”

“哦！休迷拉和柏璇是兄弟，同样不影响变态少爷的特殊感情，而竹取跟他“现在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

白城脸色苍白，“我有这个，这张名片……”

“看看吧，竹取既然没有接下这张名片，他就有随时变卦的可能，何况就算邱初追究下来，他也可以说那是假的，他没必要执行约定，这名片是他的，约定也是他立得，他随时可以推翻。”

“那怎么办？”

顾希零叹了口气，“没办法……”

“你不是瓦尔哈拉的老大吗？你那些实力干什么去了？你……”

“——白城！”顾希零抓着他的肩膀：“我是瓦尔哈拉！”他吼，声音透着某些凄凉之意，那一声叫喊让白城瞬间僵硬起来，他说：“我是瓦尔哈拉！”

“所以我不能卷入任何纷争。”

“因为我们是绝对中立的组织。”

——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就算我在这里，也不是以顾希零的身份，而是路人甲，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我来这里的条件。

寻路

46

竹取颤巍巍的伸出手，“你……你……”那只绿色的眸色像是雕刻在记忆深层的印记，此时轰隆而至，似乎还是昨天，昨天千川完拽着他的衣角，软软地唤他，哥哥，昨天千川完亲他的唇角，笑容苦涩，哥哥，我们这是错误的，昨天千川完失踪不见，整个世界，塌陷一片……

希爵只是惊讶，他平静的看着失措的竹取，心想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吓着他了？但看他的表情，显然是高兴的……

“完……千川完……”竹取紧握着希爵的双手，一声声的唤：“是哥哥啊！我是哥哥啊！”

希爵惊讶的看着竹取，只觉得这一切雷人的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眼药水失效，显现出异色的瞳眸，然后又是认亲，虽然，他也很想承认竹取，但他从出生就是在奥菲斯家族，这样被领养的可能性为零。

希爵叹了口气：“我是希爵。”或者是柏璇，但……“绝对不是你的弟弟。”

“你是——”竹取疯了一样，撕开他的衣领，他反压着他的手臂，让他露出白皙的脊背，“……怎么会……怎么会……鞭痕呢？哪里去了？”他捂着嘴，像是被斗败的公鸡，缓缓地退后。

希爵抿唇一笑，心想，当初休迷拉就算再怎么样他，那个人也没允许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记，更何况鞭痕了……

他整了整衣服，转过身，“我是希爵！你看清楚！就算你弟弟也有碧眼，但我是在右边，不是左边！你弟弟身上有鞭痕，我没有！我是希爵！”

“怎么会……怎么会……”竹取捂着脸，仍然在犹豫，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失散的弟弟，他以为他终于能当面告诉他：我们没有错，以为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然而，这一切，却是一场虚幻？

“既然你不想要眼睛了，那我就先出去了。”希爵看了眼竹取，觉得他此时不适合打扰，于是就转身离开，但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捏着手腕，拽了回来。

“——你是谁？”竹取捏着他的下颚，问他。

“希爵。”

“我问你身份！”掩去一切情愫之后的某人，眼神深邃，语气冰冷，就连手劲也没有丝毫放松，就像现在，他的手缓缓地施力，就好像要掐死希爵一样，“为什么你的眼睛会是碧色？”

希爵努力地笑，虽然姿势不太到位，但勉强也算可以：“异色症，难道你没听过？”

——咔嚓！

“呜！”希爵睁大眼睛，冷汗沿着他的脸颊流过。

“我劝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等会儿就是你的脑袋！”

“一经确认我不是千川完，你就这样对待与他相似的人，还真是冷血！”希爵忍不住嘲讽。

“闭嘴！”竹取吼：“说！你到底是谁？上这条船什么目的？”

“我没……”

竹取捏着希爵骨折的缝隙，微微施力，眼神透着狠辣。

“我随时都可以下船。”

“想要的东西，弄到手了是吧？”

“什么东西？”希爵一愣，难道是床上丢了什么机密东西，而且罪名落在了他们身上？

“呵。”竹取冷笑，“什么东西暂时还没查到，但是墨菲斯家的潜艇可是跟了我们有一段时间了，那难道不是来接应你们的？小偷先生。”

“我们什么也没拿。”

“是嘛，这话你可以留着跟他们说。”

“你到底想怎样？”希爵眼神冰冷，透着某些阴厉。

竹取摸着下颚，笑得很是猥琐：“这么说，是冲你来的？”希爵的瞳仁收缩一下，换来竹取幸灾乐祸的调笑：“那么把你交出去，大概能换来欧洲区的经营权吧？”

希爵冷着脸，等着对方开出条件，半响，竹取松开手，“好吧，既然你不是我弟弟，就这么办吧。”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就是，如果你是弟弟，我就不会把你交出去。希爵很努力的想，在休迷拉和在竹取手中，有什么不同？前者无疑会是禁脔的遭遇，王子的待遇，后者嘛……他从头到位打量了番……

“哥哥……”希爵拽着竹取的衣角，小声唤。

竹取回过头，从高处看到希爵涨红的脸颊，“什么？”

“哥哥。”某人深吸一口气，仰头那是一个春光灿烂。

“我是谁？”

“竹取哥哥……”

青年那只碧色宛如一块上等的玉石，在灯光下，闪着琉璃的光下，这一刻，就算竹取清楚明白知道面前这位只是千川完的替身，也不禁恍惚的觉得，他就站在面前，自己伸手就能碰到他温暖的侧脸，不禁就是觉得这是千川完跟他开得一个小玩笑。

“你回去吧。”竹取闭上眼睛。

希爵吐吐舌头，转身离开，出了大门，他看见西加尔恭敬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透着某种莫名的厌恶，但只在一瞬间，就被西加尔掩藏起来，换成一一副还算恭敬的脸：“先生还真是好运气。”语气透着某些嘲讽，和……醋意？

醋意？希爵不禁为这个词感到惊讶，为什么？为什么他从西加尔的眼底看到了某些意外的情愫？“是嘛，我也这么觉得。”希爵笑着点点头。

“我的执事呢？”

“如果您说的是白城先生的话，他此时应该在甲板。”

“哦。”希爵点点头，准备抬脚往那里边走。

“先生认识西部的Mr李？”

“Mr李？”

西加尔笑着摇摇头：“是我多虑了，先生请慢走。”

而这边，白城叹了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你这是说给谁听？”他转头问他，身后星辰漫漫，面前青年唇角微抿，讪笑道：“你是瓦尔哈拉的BOSS，你的情报网覆盖全世界，你的每句话都能使金融街震一震，或者你们算是隐藏在幕后的黑手，你们神秘你们拥有着足以使世界崩溃的能力，但是——”

他指着他，信誓旦旦，一脸坚毅：“你连你最爱的人都救不了，你要这些干什么？”

他问：“顾希零，你忘记你成立瓦尔哈拉的初衷了吗？”

他问：“他现在在你面前，你不需要全世界的找他，但他有了危险，你却要将他的生死之至给天意吗？”

他吼：“顾希零！如果你答应救他，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从此以后，他只属于你，好不好？”

顾希零一脸沉默地站在原地，青年眼底的疯狂悲痛他清晰所见，他知道，从白城喊出那句话，无疑是妥协，他在用自己的一切，还来那人的幸福，而深知自己没有爱得想白城那么深的时候，顾希零缓缓握紧手心，他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是什么，那呼之欲出的感情，他不敢细想，他怕……

白城爬上栏杆，他迎风而立，衬衣在夜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只要你答应，我就成全你！”

顾希零依旧沉默，他发不出音节，如果要和希爵在一起，白城的确是最大的障碍，但他是情敌的前提下，他还是他们一起长大的玩伴，曾经一起保护某人的伙伴……

——而此时，侧门的船舱缓缓推开，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某人笑着走出来，他声音不大，却在月夜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圣，他踏着清脆的响声，伴随而来的是语气调笑的质问：“我怎么不记得我的路，需要你们来替我找？”

“少……希爵？”

“还不赶快下来！”希爵看了眼栏杆上的白城，“难道你要我亲自去接你？”那语气跟从前何其相似，高高在上，态度倨傲，而眼神则是锋利的宛如出鞘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