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的新娘Ⅰ（四）——银色徽章

“不不不。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邪神官赶忙摇头。就算明知自己的棋艺不佳，连续被人打击几百局也是一种相当可怕的精神摧残。

“不过这还比不上你的假死。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世间最精彩绝伦的表演。在炽天使之剑刺穿心脏的同时改变灵魂的频率伪造自己的死亡，然后用黑暗灵魂石修复受重创的身体。王上，你真不愧是一切棋类运动的发明人！从利用人类封印死亡魔王，到用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隐藏炽天使之剑，然后又设计让死亡魔王爱上你，之后再用炽天使之剑和圣器的力量永久性地改变他的灵魂属性，最终改变光明之神的教义让中间界从此得到独立……你计划中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精准！我们甚至还借此彻底消灭了莉莉丝，夺回了黑暗种子。哈哈，选择追随你真是我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是吗？唉……”百列尔再次叹了口气，“那我让你王后和一个城堡如何？”

邪神官的额角顿时渗出冷汗：“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最后要选择离开。你大可以向死亡魔王解释清楚一切，并告诉他只要再蜕一次皮，他就很有可能成长为中间界的新神祗。”

“我的确曾经想要让他永远不受任何人的拘束。不过……”

“不过什么？”特里奥不禁在心里感激幸运女神对自己的眷顾，少年终于不再执着于和自己对弈了。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百列尔气鼓鼓地对着空气中的假想敌挥了挥拳头，“如果萨米连追来这里都做不到的话，我宁可选择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

“咳咳……我可以问一下，您打算保守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吗？”黑发魔王突然出现在少年的身后，让他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在您回答之前，我要先为自己辩解一句。之所以没能在第一时间赶来，纯粹是因为您将自己的宫殿搬到了这座偏僻的墓穴之中。您看，哪怕是以死亡为封号的魔王，我也没有理由可以知道每座墓地中的情形，不是吗？”大魔王微笑着含住少年的耳垂。

一旁的邪神官立即选择了默默退场，坚决不留下来打扰两位魔王的“雅兴”。临走前，他报复性地用漆黑的指甲碾碎了棋盘上的白国王。

“你……你去过……我……我过去的……领地？”舌头因为莫名地激动而打了结，百列尔的脸上浮起红潮。

“是的。”大魔王微笑着点头，“虽然没能见到那座传说中造型奇特的黑暗之子的宫殿，不过遍布在黄昏峡谷中的雕塑我倒是一件不漏地欣赏了一遍。”

“那只是我在练习雕刻技巧！”少年急切地解释，然后突然发现这句话无异于主动承认了自己就是那些雕塑的创作者。

“我知道。您的作品都相当传神。我就像是在照一面可以显示过去的镜子一样，当时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栩栩如生。我很后悔，在之前的那么多年中让您看到的始终是这样一张冷冰冰的面孔。”大魔王从身后将少年拥入怀中，温柔的眼睛里不由蒙了一层水光。

少年留在峡谷里的每一件石雕都是那样凄凉绝望，他甚至可以从上面感觉到少年在雕刻时内心的痛楚。要是怎样的伤害才能铸就这一地的雕塑，又是怎样一颗冰冷的心才会一次次无情地粉碎少年的希望！

那一刻，痛苦的自责几乎撕碎了魔王的心！

“不是的，你对我生气的时候也是很有气势的！”百列尔忍不住回过头为自己的情人辩白，然后咬着下唇躲开对方直勾勾的视线，“其实我也有责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那副令你讨厌的样子……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你喜欢我而已，却每次都把事情搞得更糟。”少年用颤抖的声音呢喃。

“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那只会令我增加愧疚而已。我亲爱的彼列，我祈求得到您的原谅，不止为我的鲁莽、为我的是非不分，更为我没能及时认清我的心。愚笨如我竟然花了数千年的时光才发现您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至爱。您会原谅我的，对吗？”

“……”

“如果您再不回答，我可要利用魔王的厚脸皮将答案自动归于肯定了哦！”

“我只是不习惯你这样叫我。”少年小声嘟囔。

“这不是您的本名吗？”大魔王挑了挑眉，“我始终觉得奇怪，为何百列尔这个名字也可以有魔法效力。”

“我是文字的创造者，改变一下字母顺序，定义成同义词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少年别过头低声说。

“答案竟是如此简单！我怎么就没能想到呢！”大魔王拉住少年的手，转过身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那么，既然我自动认为您已经原谅我了。请允许我提出一个更加得寸进尺的要求。跟我回去好吗？要知道在得知您离开的消息之后，永夜堡都快要被您小宠物的眼泪给淹没了呢！”

“赛壬他……”想起小鹰身人面兽，少年不由露出笑容，然后极力板下脸说，“你该不会只是为了你的城堡才追到这里来的吧？”

“可不是吗？那座该死的人格分裂的城堡日夜不停地在我耳边催促快点将另一位主人找回来，哪怕是魔王也无法忍受这种不间断的噪音。”

“哼！”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大魔王将嘴唇凑到少年的耳边，“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思念您微笑时的样子，思念您认真时的样子，思念您苦恼时的样子，思念您在我身边醒来时的样子……我真的一刻也不能忍受这种没有您在身边的日子了。您愿意吗，跟我回到我的城堡？我发誓会让您永远幸福快乐。”

脖子不争气地红成一片，少年颇为气恼地扬了扬下巴：“我可以勉强同意！”

大魔王微笑着将自己的新娘拥入怀中，感受这个身体的轻轻颤抖。修长的手指抚过少年的背心，在那里有一道他从未见过却听说过的伤痕。

“最后一个问题，用炽天使之剑刺穿这里的时候，您是否想过真的会因此而丧命呢？毕竟，从来没有魔王试过用光明之神的宝剑穿透自己的身体。”

“那是一次五对五的赌。不过……也许你不明白，死亡对我来说远没有得不到你的爱来得可怕。”百列尔发出一声轻叹。

在微微一怔后，疼痛的感觉在大魔王的心口犹如涟漪一般缓缓晕开。

“我知道。”他动情地覆上小新娘的嘴唇。

那是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新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