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流年（FZ 一）——南宫

“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小孩子打架不是很正常的嘛。”龙子尘奇怪的说。

安妃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说得你好像不是小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龙子尘心里想。他当然不敢说出来，自己的重生太过诡异，不适合告诉任何人。

安妃接着说：“这事说小也不小，虽然皇子们还很小，但是朝堂众臣，也要开始为自己以及家族做打算。皇子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呢。像打架这种行为，在大臣们看来，就是有亏德行的。皇后这番举动，倒也想得通。”

龙子尘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我的所有行为，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真讨厌！”

“所以说，尘儿在外面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当然在这兰芝殿，你就可以放心，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安妃交代道。

龙子尘又对安妃说起上课发生的一些事。谈到公孙明曦对三位皇子的态度，龙子尘有点想不通：“他好像谁也不倾向，那次虽然惩罚了大皇子，但那是他作为夫子应该做的。给了二皇子打击大皇子的机会，教给他的东西却很普通，看不出对他有什么特别。对我倒是最不上心，基本上不大管我。也许，是因为时日尚短，过些时候就会有区别了吧！”

安妃这时却摇了摇头：“他不会偏向谁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皇上的人，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倾尽所有来教导你们。至于以后，谁会成功，谁会失败，那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还是有点不懂，他也要为他的家族着想。”龙子尘疑惑地说。

安妃没有再解释：“好啦，尘儿，你现在还小，不要想那么多。你只要知道，公孙明曦不会害你就好。”

“哦，知道了。”龙子尘还是很听话的。

次日，龙子尘还是早早的到达浩瀚殿。

这天，一切都很正常。公孙明曦依然是那个态度，两位皇子也没犯错，龙子尘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夫子的话。

他不知道的是，不正常的事即将发生在兰芝殿。

回到兰芝殿，龙子尘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安妃呆呆的坐在软榻上，莫婶小心的在一边伺候着。

“母妃，发生了什么事？”龙子尘有点着急。

安妃这才发现他已经回来，赶忙拉住他，急急的问：“尘儿，你最近什么时候和你父皇见过面？”

“父皇？昨天，不小心遇到的，怎么了？”龙子尘安下心，他可不认为那冷冰冰的父皇会主动找他们母子的麻烦。

回话的是莫婶：“殿下，皇上刚才派人过来下旨，让你明天去含元殿，挑选教导你武艺的师父。”

龙子尘才五岁多一点，按照规矩，还不到学武的年纪。

“是不是弄错了？”龙子尘问安妃。

安妃此时已恢复常态，仔细询问起那天他们父子见面的细节。

没什么特别的！但安妃心里还是没底。

龙子尘轻声安慰她：“母妃，没事的，我明天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安妃知道现在什么也白想，走一步算一步吧！

含元殿，收藏着龙渊皇室四处寻得的各种珍藏典籍和绝世武器。

龙子尘到含元殿时，殿中已有四人候着。其中一个居然是宫廷总管，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崔公公。

面子真大！龙子尘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天大的麻烦。

“三殿下，您来了。”崔公公非常客气地拜见他。崔公公应该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的白白胖胖的，脸上常年挂着和蔼可亲的浅笑，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真会当他好亲近，殊不知他也是一狠角色。

龙子尘不敢怠慢这位父皇身边的红人，很礼貌的回到：“崔公公，我早上有点睡过头，所以来晚了。”

“这是哪儿的话，奴才们等着也是应该的。”看来，这位公公暂时不会难为他。

“三殿下，这三位都是武艺了得的人，皇上要您从中选一位作为您以后的师父。”

“崔公公，我才五岁，学武是不是早了点？”龙子尘很小心的问。

“三殿下，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崔公公的口风很紧。

这么看，龙子尘想从这大红人口中探听到一点蛛丝马迹，是不大现实了。

他只得转向那三位高手，初步观察了一下。

“他们都是？”龙子尘对他们都不了解。

崔公公一一介绍：“这位是万剑门门主管诚，善使剑，江湖排名第四。”只见那是个相貌清朗的中年人，他站得笔直，整个人就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剑，龙子尘很期待他拔剑的那一刻。

“这位是禁军统领陆磊陆大人，善使刀，现在是皇城第一高手。”陆磊给龙子尘的第一印象就是块头很大，他走的应该是大开大合的刀路，这样刀法需要武者精力充沛，力拔山河。

“最后这位是刑部尚书司冠白，他最得意的是自创的擒拿手。”最后一位的存在感很低，他大概四十来岁，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衫，再配上他已有些花白的头发，真看不出来居然是朝廷重臣。但是，龙子尘从他的眼瞳中看到了一丝沧桑，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崔公公都介绍完后就对龙子尘说：“三殿下，你可以仔细考虑一晚，明天再给老奴答复。”

龙子尘其实在崔公公介绍时，就有了决定。学武关系到他未来的实力，马虎不得。他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一切在意的东西，所以他一定要变强，不能让自己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不用了，崔公公，我想拜司大人为师。”龙子尘语气坚定。

谁都没料到，龙子尘这么快就作出决定。崔公公不由劝道：“三殿下，不用这么着急。”

龙子尘摇了摇头：“不用想了，再过一天，我的决定也不会变。”

“那好吧，司大人，从今天起，您就是三殿下的师父，希望您不负重托。”

司冠白听到，这个对大臣来说，可算荣幸的消息，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动。只是拱手回到：“臣，谨遵圣命。”

第九章：交谈

含元殿，最后只留龙子尘和司冠白。

他们两人对视了很久，最后，司冠白终于开口：“三殿下，微臣能否问一句话。”

龙子尘大方的说：“您已是子尘的师父，就不要那么多礼。您想问的，是不是我为什么选您？”

“三殿下，聪慧过人，正是如此。”司冠白直爽的承认。

没有任何犹豫，龙子尘毫不掩饰地说：“我不想依赖任何东西，我只相信自己。刀剑都是身外之物，自己的双手才是最可靠的。”

司冠白一时之间没想到他的回答是这样的，他本以为这位传闻中的平庸皇子，是看中了自己的官职。

司冠白不由的再次仔细打量起龙子尘，龙子尘也毫不在意的任他观察。

最后终于确定了什么，“想来，是微臣看走了眼，惭愧惭愧啊！”司冠白感慨道。

龙子尘知道外界对他的评价不外乎是平庸、普通什么的，这是他给人的假象，为了保全自己。但是，在这位已是他师父的人面前，他不认为还有伪装的必要。他们以后会朝夕相处，自己的伪装迟早会露出马脚，还不如一开始就坦陈，以取得司冠白的信任。现在看来，他做对了。

“师父，我们已是师徒，没人的时候，您就唤我子尘吧！”龙子尘和司冠白商量着，他不希望他们以后的相处束手束脚的。

司冠白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就痛快的答应：“好，子尘。照你我的脾气，以后应该不难相处。”

“师父，请多指教。”龙子尘郑重地对他鞠了一躬。

两人经过一番对话，感觉亲近了不少。

随后，司冠白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龙子尘，并解释道：“这是一门内功心法，叫《遂心经》，走的是至刚至阳的路子，你先把口诀记住，为师过段时间再教你如何运气。”

“好的，师父。”龙子尘把册子小心的收好。

“在正式习武前，你还要做好一件事，就是必须熟练掌握人的身体构造，特别是经络和穴位，这些普通医术上就有详细的记载。知道人体的致命点，才能把敌人一击即中。回去后，你要下功夫把它们都记清楚，为师给你五天时间，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考查这些内容。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司冠白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是，师父！子尘不会让你失望的。”龙子尘认真的许下承诺。

因为选师的缘故，所以这天龙子尘没有去浩瀚殿，而是早早的回到兰芝殿。

这一天，安妃一直处在坎坷不安中。

龙子尘回殿，还没等他缓过气，就听见安妃忧心忡忡的问：“尘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妃，我也不是很清楚，崔公公说是父皇亲自下的旨意，其他的就什么都不肯说。”龙子尘自己也很迷惑。

“小姐，你别那么着急。也许，这只是皇上的一时兴起。”莫婶轻声安慰。

“母妃，您知道吗？我选了刑部尚书司冠白为师父。”龙子尘对新师父很满意，因此希望安妃也高兴高兴。

听到他们的关心，安妃逐渐平静下来。对于龙子尘的选择，安妃赞同的点点头：“尘儿的眼光不错，司冠白的武功在大臣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向来低调，所以这点一直不为人所知。”

“那么厉害，我只感觉他性格沉稳，心思敏捷，而且和我很合得来，看来我是捡到宝啦。”龙子尘不禁得意起来。

安妃被他神气的样子逗笑了，情不自禁的揉起他的脸颊。

龙子尘一边躲闪，一边假意对莫婶求救：“莫婆婆，你看看母妃，把我的脸都给捏红了。”

莫婶看着这温馨的画面，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和安妃闹耍一阵，龙子尘想起师父布置的任务，赶忙向安妃问起：“母妃，你这里有没有医术？师父要我背一些东西。”

“只有几本最基本的，要不，我明天差人到太医院拿几本。”安妃听到是司冠白的要求，神色慎重起来。

“不用，”龙子尘摆摆手，“最基本的就行。”

安妃看着龙子尘小小的身子，一时忧心四起：“尘儿，你能吃得消吗？又要学文又要习武，这时间怎么安排？”

这点，龙子尘早就和司冠白商量好：“在浩瀚殿学习，是从辰时到未时。而因为我还小，所以学武早晚各一个时辰就好。这样两者就不会冲突，我休息的时间也足够。如果以后要加长练武的时间，师父说，他会亲自同夫子商量的。”

安妃听到这，若有所思：“尘儿，你好像比较喜欢学武？”

龙子尘没有否认：“嗯，夫子教的东西我基本上都会，学着实在没什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夫子？那样他就可以教你一些别的。”安妃有点好奇。

龙子尘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我实在不知道想学什么，公孙明曦教的东西都是为以后争皇位做准备的，我又不想要那个皇位。”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轻得都快听不清了。

“真的吗？孩子，你现在只是还没体会到那个位子的好处，等你清楚，你就不会那么想了。”安妃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龙子尘知道无论现在说什么，大家都只会当做童言无忌。他不想反驳，只是暗暗对自己说：我，龙子尘的人生，不会让任何人主宰。

第十章：小考（上）

辰时，龙子尘准时出现在浩瀚殿。

这次，他是最晚到的。龙明景和龙修琪看见他，表情都有点不自然，大皇子的怒火更是直接写在脸上。

龙子尘明白他们都已知道父皇要他学武的事，好像两位皇兄都还没有拜师，被他抢到了前头，心里不好过是很正常的。

天地良心！龙子尘根本就不想拔这个头筹，虽然师父他很满意，但是以后麻烦会接踵而至，真令人头疼。

公孙明曦倒还是老样子，龙子尘见此反是安心不少。

龙子尘安静的入座，等待公孙明曦开始讲课，但是他们等到的是噩耗。

“我昨日刚得到一个消息，你们的父皇想在四天之后，考察一下你们的功课。三位殿下，请做好准备。”公孙明曦的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检查功课和冰山似的父皇，这样的组合，让龙子尘打了个哆嗦。

再看看两位皇兄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大家都被吓到了。

公孙明曦宣布完，就开始照常讲课。

上完课后，头一次，龙明景没有急着离去，而是拖着公孙明曦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问：“夫子，父皇会考些什么？”龙修琪也紧张的在一旁等待答案。

公孙明曦抽出攥在龙明景小手中的衣袖，冷漠的说：“卑职不敢妄自揣测圣意。”甩甩袖子，二话不说就走人。

龙子尘看到这一幕，想起安妃的话：公孙明曦是皇上的人。现在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在回兰芝殿的路上，龙子尘总感觉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良久以后，他终于想到：师父的考验也在那天！

他彻底无语，第一次，望着天空，心情是那么沉重。

接下来的几天，龙子尘恨不得一个时辰摆成两半用。除了去浩瀚殿，其余的时间他都窝在兰芝殿的书房内。红木书桌上，摆满了医书、人体构造图还有标有穴位的小铜人，经书也有不少。

本来对龙子尘来说，公孙明曦的课是不用怕的。他教的那些，虽不能倒背如流，那也是十拿九稳。可是，龙子尘要面对的是龙傲宸，他的父皇。

龙傲宸的种种行为都是不可预料的，他总是给龙子尘带来很多意外，让人不敢放松。

不管龙子尘多不情愿，艰难的一天还是如期而至。

他的精神不是很好，任谁累死累活几天，都不可能神采奕奕。

浩瀚殿的气氛比较凝重，三位皇子和公孙明曦都静默的等待皇上的到来。

大概巳时，太监尖锐的通报声终于响起：“皇上驾到！”

“父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吧！”龙傲宸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热气。

公孙明曦主动地站到了皇帝的左边，三位皇子依次排开，站立在离龙傲宸大概两步远的前方。

“你们谁先来？”龙傲宸不喜欢浪费时间。

这次二皇子率先站出来：“父皇，金安。”

“嗯，你最近都在学习什么？”

“四书五经都略有涉猎。”龙修琪的语气中有一丝得意。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是什么意思？”

龙修琪没想到会考这么简单的，其出自《大学》，第一句即是。他满心欢喜，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的大声回答：“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静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够思虑周祥；思虑周祥才能够有所收获。”

“嗯，下一个。”龙傲宸的语气还是没有起伏。

没有得到期待中的赞许，让龙修琪瞬时就蔫了，只得悻悻然的退下。

龙子尘原本想第二个接受龙傲宸的考验，可慢了一步，只听见龙明景洪亮的童声响起：“父皇，我来。儿臣最近在学习《大陆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