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为他的恐惧叹息,如同对待一个年幼的孩子,他在男人的手背烙下一个亲吻:“你应该勇敢起来,让你的心灵以及身体更加强大,对方只是一个贪恋色欲的男人,是你让他成为你的恶魔。”男人的眸子里透着彷徨,不知所措的问题暴露了他的脆弱:“那我应该怎么做?那个人,他开始只是要一两次,可是现在他不到天亮就不肯放过我,神父啊,我应该报警吗?天主会遗弃我这个有过同性性行为的人吗?”
“不会的,你并不是自愿的,天主不会遗弃你,他会更加关爱你。”拉尔夫得体地回应道,他虽然刚刚从事神父职业三个月,却已经很懂得如何开解深陷泥潭的人,而且极诚恳地提出了建议:“你应该报警的。”
男人的眉头紧皱,他把下唇咬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印子,异常辛苦地道:“我是这里的中文教师,神父,我是华侨,我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德克镇,我们在这个国家生活已经极不容易了,我怎么能让别人知道我……报警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男人占有过,他们会觉得我肮脏,我的母亲会因此蒙羞,我也会失去工作。”
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人们渴望着任何能调剂生活的新闻。拉尔夫同意男人的话,他轻柔拍抚着男人的手背作为安抚,并且递了一条手帕给他:“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在天主面前为你祈祷的。”男人犹豫了半晌,出于对神职人员的敬意,他还是如实说道:“我叫尼诺。”
拉尔夫神父紧握了握他的手,重新问了一次:“你的中文名字,我听得懂一些中文。”男人虽然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回答了:“方如松。”
“静如松的如松吗?”神父细心地向他确认,男人态度谦恭地跪在他面前,小声地说:“是的。神父,我想知道,假如我不得已犯下杀人的重罪,天主会原谅我吗?”
拉尔夫沉默了,他渐渐放开了男人的双手,过了许久之后才又开口了,这样庄重地对他说:“放心,你是个勇敢的人,天堂的门不会对你关上。”男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气,他露出明朗干净的微笑,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神父。”
男人在天主像前又逗留了半个小时,大概在六点四十分左右就离开了教堂,回到了不远处的职员宿舍。这里毕竟不是提供法律援助的地方,拉尔夫只能目送他的身影融入了夕阳的余晖中。
当在七点的钟声传遍阿玛斯学院,神父整理了理黑色的圣洁的祭服,最后也关上了教堂沉重的大门。
方如松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杀了那个男人。他思考了很多方面的问题,首先应该确定要使用什么武器。枪?或者刀子?这两样是最适合的,其中用枪显然比较保险。
职员宿舍都不大,每个人都是一个单间,因为学院前身是一座古堡,所以这里的隔音以及设施都还不错。方如松有小小的洁癖,他不能忍受一天不洗澡,而每次他洗完澡出来,都会看见有个戴着恶魔面具的男人坐在他床边,拿着一支手枪指着他,就像现在。
“把你的衣服脱下,光着屁股走过来。”男人操着一把怪异的德国口音,顺着黑亮的枪管,他的调子轻而细,类似于刀子割在玻璃上的声音,有点刺耳,却令人印象深刻。方如松冷冷地瞪着他,双唇紧抿着,最终将白色的羊毛睡袍脱下来,展示着他布满吻痕和齿印的身体,全是这个男人亲自为他添加上的。
男人下流地吹了吹口哨,右手拿枪,左手朝他勾了勾手指,深红色的眼珠子显得很敏锐,犹如一头捕食中的猎豹。方如松曾经反抗过,结果他还没碰到男人的衣角就被一拳打趴下了,接着被拖到床上狠狠干了一晚上,第二天臀间全是精液和鲜血,挨了重拳的腹部也有整片的淤青。
这人的身材可以称得上魁梧,方如松知道还想靠武力逃脱是不可能的,他妥协地坐在了男人身边,思忖了一会儿,以略带恳求的口吻商量道:“我明天早上有课,只做一次可以吗?”男人动作熟练地将他的手腕绑在床头,接着给他戴上眼罩,准备妥当后就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放下了手枪,这时才盛气凌人地回答他:“你的屁股是我的,我想干几次就干几次。”
不愿意听到更多的羞辱,方如松别开了脸,他已经习惯了失去视觉时的行为了,只是在听见男人脱下衣服,解开裤纽和拉下金属拉链的声响时,他还是紧张得全身僵硬。
“别装得跟处女一样,你已经不是第一次陪我睡觉了,昨晚还被我干得哭哭啼啼的。”男人恶劣地嘲讽道,他压上了方如松赤裸的身体,贪婪又急切地爱抚着他光滑的肌肤,亲吻着他的脖子和肩膀,用粗壮的性器抵在他大腿根处摩擦,沈笑着说:“张开你的大腿,让我的东西能碰到你漂亮的屁股洞。”
“呃……”方如松忍住内心的屈辱,为了避免更多的伤害,他慢慢地对男人打开了双腿,坚硬的物体立刻就顶上了他微肿着的后庭,火热的温度刺激得它的穴口轻微地收缩着,也不知是期待或者害怕。
男人的调情手法很高段,他捻住了方如松左边的乳头,不轻不重地搓揉着,满意地看着它从最初的粉红色变成现在的玫瑰红,说:“你的乳头颜色变深了,我记得在树林里第一次强奸你时,你似乎还是一个处男。”对此,方如松仍不作回应,他紧握着拳头,神情中显露着不屈不挠的倔强,而他被戏弄的乳尖变得坚挺了,本能地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亲吻。
“不说话?我其实也不曾有过别人,所以一点也没亏了你。”男人用指甲抠拨着方如松的乳尖,唇角挑着一抹带着得意的邪笑,用赞赏的眼光审视着他完美的肉体,随即张嘴含住了他红色的乳蕾,舌尖均匀地舔湿了他的乳晕和顶端的肉粒,贪婪地吸吮着他甜蜜清爽的味道。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了,黑色的寂静笼罩着伟大的阿玛斯学院。房间并没有开灯,男人可以借由窗外银亮的月色欣赏方如松的每一个反应,就如同一个婴儿对母乳的依恋般舔舐着他的乳头,着迷地揉按着他平坦的胸膛。
“唔嗯,嗯……”方如松的呼吸也逐渐失去了平稳,他发现男人的阴茎已经彻底亢奋起来了,犹如野兽般在他干涩的后穴浅浅地戳刺着,让他不由得放弃最后的羞耻心,开口提醒道:“先别进来,润滑剂……用润滑剂,我已经买来了,就放在床边的柜子里。”男人不耐烦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管润滑剂,往性器上挤满后抹均,跟着便翻过方如松的身体,掰开他的股缝就把龟头插入他的菊穴,慢慢地磨蹭了几次就把整根肉棍都挤塞进他的屁股了。
“嗯,真棒呢,你的屁股总是这么热,真是让人高兴。”男人鼓励般轻叹道,他跪在方如松的后方,紧掐住他的胯骨逼他同样跪着翘起屁股,然后就以有力且缓慢的速度操干他的后穴,强迫它打开接受肉棒的进出,穴口的所有皱褶都被拉撑至消失,“你不必再当老师了,把屁股卖给我就好了,我可以给你钱的,嗯……尼诺,尼诺,我爱上你了,我早就爱上你了……也爱你这副身子,尼诺,我只爱你一个,永远只会和你做爱的……”
性交中淫秽的话总是不断夹杂着疯狂的爱语,男人用力地撞击着他的臀部,用丑陋的性器插入他的体内抽送,方如松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摇晃,他的灵魂中有强烈又深沉的情感在叫嚣,让他晕晕沉沉的,喉底发出一种隐忍沙哑的呻吟……最终在后庭被射入大量精液时,他的内心深处喷涌着某种熔浆一样的恨意,肉体达到顶点的一刻,脑海里也滑过了一个坚定的信念。
必须杀死他,杀死这个男人……天亮了,这个信念依然盘桓在方如松的意识当中,他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安静地注视男人留给他的东西,一根剪断的绳子和一个黑色眼罩,还有一个恶魔微笑着的面具。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方如松梦呓似地念喃着,他捡起浴室门口的睡袍披上,随后就将这三样纪念品放进了衣柜底层的抽屉,并且大略地清点了一下,合计约为七十套。那个男人是两个半月前找上他的,每次强奸完他总会留下这些东西,他琢磨了一会儿,最终古怪地惨笑了几声,重复着说:“不管你是谁,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方如松曾经问过男人的名字,想当然没得到答案。他通过一些非法渠道联系上贩卖枪支的商人,汇过去半个月工资订购了一把便携式的手枪,他们会在半个月后给他寄到,在这段时间里,他要找出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方如松上课的教室在二楼左侧第三间,前面靠近的是公用厕所,后门左转就是楼梯。参加他课程的学生并不多,只有三十来个,他从前没有注意过,是不是一直有这样炽烈的视线盯着他,那个男人是否就在他的学生里面。
想从体型上辨认一个人并不难,可是他们每次会面都没有开灯,他实际上都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身高。方如松在黑板上写着文字,他非常镇定地为学生们讲解着,暗地里则努力想寻找到那视线的来源,当他发现是来自后门外的那一刻,那股冲动使他拔腿跑了出去,而等待他的是空荡荡的走廊。
“这不可能,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一定要找到他。”方如松焦急地在周围寻找着,几个学生好奇地跟在他后面出了教室,他顾不得他们的追问就冲下了楼梯,脚步凌乱而仓促,一路凭着直觉盲目地奔跑,直到他撞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让他手里的纸箱甩在了地上。
“老师,你还好吧?!”那个学生急忙扶住他,搂住了他的腰,方如松拼命地喘着气,抬起头望进了他红色的眼眸,登时愣住了。他没有忘记,恶魔的红色眼睛。
那个学生眼里弥漫着一种清澈纯粹的光采,他无奈地用衣袖擦净方如松额上的薄汗,说:“老师,你这样乱冲是很危险的。”方如松默默地凝视着他,在他怀里闻着他的味道,试着寻找与夜晚那个男人的共同点,可惜一无所获,最后只得轻轻推开他,刺探着道:“丹尼尔,你不用上课?”
“今天负责药物研究的教授请假了,我去校门口拿包裹。”丹尼尔完全没发现他的异样,他重新捡起了地上包装破损的大纸箱,笑着问他:“老师,能请你吃顿饭吗?”
“现在不行,我还得上课。”方如松淡淡地回道,他的焦点一直没有离开过丹尼尔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底发现一丝熟悉的邪佞,然而还是没有收获,他的红眸之内只有失落,自嘲着说:“老师,你还在气我那时候乱说话吗?”
丹尼尔曾经是方如松的学生,可在三个月前的一次校园聚会上,他说了一些超越师生关系的言论,风言风语就迅速传到方如松耳里,眼下他可不愿再谈这个问题,所以略显生疏地说:“过去的就算了,你也没做什么。捧着这么大的箱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老师……”丹尼尔的嘴唇动了动,他显然是还有话想说的,只是终于还是咽了回去,垂头丧气地率先离开了。方如松看着学生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对这个孩子的怀疑几乎打消了,不过在他也要离开之前,在角落里发现的东西让他屏住了呼吸,背脊立即生起了一阵恶寒。
那样东西,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丹尼尔纸箱掉落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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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松不想因为一个线索就给人定罪,订购的枪也还没有到,他愿意再等等,观察丹尼尔的行为举止。有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那就是声音,丹尼尔的声音和那个男人完全不同。这点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也许潜意识里他不愿意伤害一个孩子。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男人每晚都准时到他房里,他的衣柜底层又塞进了七套纪念品。方如松在暗中留意着丹尼尔,不太相信那样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会是恶魔,直至他今天来到丹尼尔的实验室门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个小小的药丸,能让你的声音起很大的变化。”丹尼尔拿着一颗蓝色的小药丸,面对着他的同学,十分仔细地讲解着:“它会刺激改变你的声线,会有一点痛,但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学长,时间持续多久?”一个女学生举手问道,她捻起了一个药丸,丹尼尔搓着下巴思索了些时,回道:“一般是二十四小时,看你吃多少分量了。”另一个男学生忍不住敛眉,他拿过桌上的玻璃瓶,打量着里面的蓝珠子,说:“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丹尼尔像个调皮的小男孩,他眨了眨眼,有小许神秘邪气地道:“唔,也许能用来恶作剧。”女学生按耐不住好奇心,她把药丸扔进了嘴里,半开玩笑地说:“希望能变出一把好嗓子。”
小小的蓝丸子融在她的口中,混着唾沫一起流过了她的喉咙,带来了火灼一样的刺痛,她用力地咳嗽几下,哀叫道:“学长,好疼……”她瞬间变得尖利怪诞的音线,像刀子割着方如松的耳膜,他慢慢缩在窗底下,贴着墙壁听闻他们的笑闹声,有一种茫然的无力感。
从暴力的性交行为中,方如松没有感受到那个人的爱情,他只觉得屈辱以及痛恨,就算知道是他的学生,也并不会减轻他的仇恨情绪。他变得很冷静,晚上尽情地和男人做爱,白天有条不紊地上课,直到在10月29日签收了他的包裹,拿到了一支手枪,以及二十发子弹。
当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握住枪的瞬间,方如松萌生了更甚于性爱高潮的满足,电流迅速流窜到他每个指尖,他知道自己从此有了对抗丹尼尔的力量。
最近一个星期,学院似乎很热闹,可能有重大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可惜方如松无暇顾及,他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表面上很正常,只是对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反应,也融入不了他们热烈的气氛当中。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在期待着什么。
红色的眼睛,药丸,还有魔鬼的面具,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方如松别无选择,而机会很快就自己送上了门。11月1号,丹尼尔约他在树林一间废弃的木屋见面,晚上十点钟,他同意了。
方如松穿上了极正式的衬衫西裤,还对着镜子系好了领带,将垂落额前的发丝拨开。他把枪套别在了腰间,然后用外套盖住了足以让小孩子尖叫的手枪。外面有人敲门,他喊着方如松的名字,至于说的内容他就没听清了,于是他决定不回应,等待门外的人自己离开。
阿玛斯学院的操场张灯结彩,所有人都聚集在那里吵闹狂放,弥散着足够融化冬天的活力。方如松的心思全放在腰间的枪上,他悄悄地从人群中消失,沉默且镇定地前往树林。那是一片密林,在夜色的笼罩下显得阴森可怕,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方如松永远没想要再回这里,他当初就是在小木屋旁被男人强奸,并且被殴打得浑身是伤,因为他拼死反抗。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会去小木屋的人很少,他早该想到是丹尼尔的,那个地方就是他发现的。
我这次不会再输了,我也有枪。方如松暗暗地想,他的笑容异常的冰冷,复仇的兴奋啃噬着他的灵魂,让他加快了脚步赶往目的地。一切都应该在这个罪恶的地方结束。
小木屋里点着油灯,昏黄的灯光从窗户往外透出,有抹高大的身影在玻璃窗上移动。方如松很警觉,他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窗边窥探室内的环境,却倏地怔住了。丹尼尔在往墙上挂照片,他看见了他的脸,贴满了整面墙壁。
那个男人曾经拍过他裸照,方如松根本没有足够的耐性去细看他的照片,他相当镇定平静,左手轻轻将玻璃窗抬起来,右手掏出了手枪,危险的枪口对准了丹尼尔的后背,缓缓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