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流年（FZ 二）——南宫

第六十六章：引言水

天香楼，兰香苑。

安铭没有特意在等待着什么，可是，内心深处却犹有一份盼望。子尘，你别让我失望才好。

“外公，”龙子尘抖落身上少许雪花，“我来了。”

“好好，”安铭慈祥的看着他，“子尘，你的答复是？”他的迫不及待一览无遗。

龙子尘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对他一一禀明：“外公，我可以接管憬风阁。只是，一年之后，我将参军，所以，那时可能对憬风阁不会太上心，还望您谅解。”参军之事，不容耽搁。

安铭不明白他为何对参军如此热忱：“子尘，为何一定要参军？军营的辛苦，你能受得了吗？”不是他小瞧自己的外孙，而是照常理来想，一个娇贵的皇子，去到条件艰苦的军营，这真是不敢想象啊！

龙子尘明白自己的这个想法大家都不能理解，换个人来说，就算是大皇子龙明景，韩大将军的外孙，军营对其来讲也是遥不可及的。可是，现在摆在龙子尘面前的，适合他走的只有这一条路。“外公，我自有打算。您相信我，我已是大人了，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的。”

毕竟相处时日尚短，对龙子尘的性格，安铭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所以出自一个老人的私心，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受苦。“子尘，我劝你还是再想想吧！军营可不是好玩的地方，环境简陋不说，要想和那些军士相处融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安铭言真意切，军队那些莽夫泛起脾气来，不管你是何身份，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

龙子尘不想再就这件事多说：“外公，我已经决定了，您就放心吧！”

安铭欲言又止，可是龙子尘灵活的将憬风阁的事提出来：“外公，憬风阁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跟我好好说说。”

“憬风阁，算上你母亲，已经传了九代了。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憬风阁已是天下间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了。你也知道吧，憬风阁做的是消息买卖，无论什么人，想知道什么事，憬风阁都能满足。不过，憬风阁也是有很多原则的，例如大奸大恶之人的生意一概不接，有悖良心的生意也是不接的。有的消息，就是一些秘密，所以我们接生意一定要慎重。憬风阁的规矩还有很多，有时间你可以问问点墨。”安铭稍稍停顿了一下，“憬风阁分明部和暗部，明部卖出消息的，暗部是收集消息。现在明部由安邦掌管，暗部由静姬掌管。他们二人这次没有随我入京，不过，不出三日，他们一定会来和你会面的。”

龙子尘将得到的讯息暗记于心：“外公，你的意思是，只要他们二人听命于我，其他的事并不需要我多管是吗？”明暗二主的权力如此之大，他们真的会没有二心吗？

龙子尘的意思安铭知晓：“安邦和点墨一样，是我收养的孤儿。我在黑昌捡到他的时候，他全身筋骨都被人打断了，要不是他命大，早就见阎王了。我苦寻名医良药终是将他的筋骨接好了，虽然从此以后不能习武，但是其他方面都和正常人一样。治好伤以后，对自己的过去他只字不提，却发下毒誓，说愿意生生世世为我安家之奴，永不背叛。他确实是一个人才，所以，后来我就将明部交给他了。而静姬，她是一代名妓，当年风华绝代，艳冠天下。虽说后来年岁渐大，可是容颜不老。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人记恨上了，被人毁去了绝世容颜。为了报仇，她将自己卖给了憬风阁。她的手腕才识甚高，管理暗部的最佳人选非她莫属。”

安邦、静姬，听安铭这么一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就先这样吧！外公，您是不是要回华州了？我有看见下人在收拾东西。”

“嗯，也该走了！”安铭长叹一口气。女儿安葬了，外孙见到了，憬风阁也后继有人了。这个洛都，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龙子尘站起身，对安铭深深地鞠了一躬。“外公，今日一别，再见无期。子尘再次谢过您，谢谢您来送母亲，谢谢您将憬风阁交给我。我一定竭尽所能，让您此生再也没有遗憾。”

安铭眼眶氤氲：“好，好，不愧是若心的好儿子。”

午时，龙啸殿。龙子尘送别安铭，就赶回宫中。而此时，龙傲宸也早早的回到龙啸殿，等待他一起用膳。

“傲，芸妃怎么样了？”用过膳，龙子尘特意问。

“你问她做什么？具体情况，让崔护告诉你吧！”龙傲宸对那个空有外表的女人没有一点在意。

崔公公掌管后宫所有事宜，这等大事他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三殿下，芸妃娘娘已于前日清醒。只是，应该是受不了容貌尽毁的打击，所以，就变得有点疯疯癫癫的。太医说，她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芸妃的疯癫，不在龙子尘预想之内。

龙子尘揉揉自己的额头：“她现在在哪？我想去看看她。”

“在夏草殿，那里环境清幽，适合病人疗养。”崔公公马上回话。夏草殿，名义上清幽，实则冷清。那里离冷宫很近，所以说，芸妃现在就等同废妃。

龙子尘让崔公公退下，随后，才抓住龙傲宸的手说：“傲，我要去夏草殿一趟，我想从芸妃嘴里得到一些东西。”

“一个疯女人，能问出什么？”龙傲宸感受着两手交叠的温暖，不甚在意的问。

“人有那么容易疯吗？不过，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南宫悲的药应该都有用。”龙子尘一点都不不相信芸妃，谁知道芸妃是不是在耍花招。

“那你就去吧！不要太晚。”

龙子尘从老四的屋里拉出安点墨，惹得龙永安气得直跳脚。龙子尘才不管那些，现在正事要紧，龙永安只要安点墨事后安慰几句，就会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们二人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的注意，终于来到夏草殿。这里，没有侍卫守卫，只有一个小宫女照顾着芸妃的一切。龙子尘对安点墨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小宫女就悄无声息的晕过去了。

龙子尘找到还躺在床上的芸妃，她全身上下都抱着厚厚的白布，看不到原貌。要不是她身上原有的胎记还在，龙子尘恐怕会认为芸妃已被人调包了。

“芸妃娘娘？”龙子尘讽刺的问。

芸妃露在外面的眼睛木木的：“芸妃，芸妃……”伴随着痴痴的笑，好像真的疯了。

“点墨，那药对疯子有用吗？”龙子尘当着芸妃的面问，就算芸妃没疯，他也不会放过她。

安点墨点头：“南宫前辈说，引言水，只要是人都有效。”

“真是好药，”龙子尘逼近芸妃，“芸妃，对不住了。”他捏开芸妃的嘴，将安点墨递过的引言水全部灌进她口中。芸妃眼神终于不那么呆滞了，她的眼神恐慌，疯病果然是装出来的。

龙子尘亲手做完一切，才放开芸妃。芸妃艰难的想将药吐出，可惜，她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看着芸妃眼神开始迷茫，龙子尘知道药起效了。“芸妃，我七岁那年中毒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开始一一清算。

芸妃声音嘶哑：“是我让御膳房的小翠做的。”

“是不是还有人帮助过你？”那件事做得天衣无缝，他不相信芸妃有那么聪明。

芸妃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殿下，她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应该是有人为防她说出真相，做了手脚。”安点墨对芸妃的奇怪反应若有所思。

“那这个问题就先放下吧！”龙子尘不再强求，“芸妃，‘偷情’那件事，是不是齐夕玉给你出的主意？”

“是，夕玉说，只要安妃被打入冷宫，我不仅可以再次得到皇上的宠爱，还可以将那两个小崽子要回仙云殿。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芸妃终于又开口了。

“那这场大火，你知道是谁做的吗？”最后一个问题。

芸妃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齐夕玉那个贱人，还有齐石豪那个畜牲。他们骗我，他们说要一把火将皇后、安妃、韩妃、月妃都烧死的。可是为什么我的仙云殿也起火了？为什么我的脸全毁了？我恨，我诅咒他们不得好死。”芸妃的凄惨的狂呼声，让这座冷清的宫殿更显阴森。

“齐石豪？他是谁？”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引起龙子尘的注意。

安点墨知道这个人：“呼齐大皇子，齐夕玉的同胞大哥。”

龙子尘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原来还有一个呼齐皇子啊！好一个呼齐，我们势不两立！

引言水的效力慢慢过去了，芸妃的眼神朦胧起来，最后终于昏睡过去。

安点墨对芸妃没有半点可怜之心：“殿下，芸妃怎么处置？”

龙子尘看了看容貌已毁的芸妃：“与其让她痛快的死，还不如让她痛苦的活。芸妃，这后宫的折磨，就当恕罪吧！”

第六十七章：江湖

龙子尘慢慢走回龙啸殿，边走边想，芸妃的合谋人到底是谁？

“回来了？”龙傲宸放下手上的书卷，而反常的是，琉璃正懒懒的躺在他脚边，无聊的玩耍着一个毛球。

龙子尘在琉璃脑袋上狠狠揉搓了一番：“琉璃怎么在这儿？它没闹你？”琉璃对龙傲宸有一种执着的黏腻。

龙傲宸扫了琉璃一眼：“还好。”在他冷厉眼神的威慑下，琉璃只能安分的待着。

“点墨，你去看看老四老五在干嘛？让他们来和我们用晚膳。”双胞胎很惧怕龙傲宸，所以一向都是在偏殿用膳。龙子尘不想让弟弟们太为难，也就随他们去了。可是，今天他有事宣布，大家一定要聚齐了。

安点墨领命退下。龙傲宸才不解的问：“怎么了？”

“傲，我想和两个弟弟搬去踏雪殿。”龙子尘带着商量的语气慢吞吞的说。

龙傲宸寒意逼人：“为何？龙啸殿不好吗？”

龙子尘当然摇头否认：“不是不好，而是这里实在是不适合我及老四老五再住下去。已经有人拿这事搬弄口舌了吧！”虽然龙子尘的消息不是很灵通，可是该知道的，他还是没有漏下。

“没有人敢说什么。”龙傲宸对那些琐言碎语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不容许任何人对你有任何非议。”作为龙渊帝王，龙傲宸身上背负的东西要比他多得多。

龙傲宸却不理会他的好意：“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搬离龙啸殿。”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如果，龙子尘真搬去踏雪殿，他们连见面都成问题。他讨厌龙子尘离他很遥远的那种感觉。

龙子尘好声好气的劝说：“傲，不要那么任性。我也不想离你那么远，可是，龙啸殿毕竟是帝王寝宫，我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早晚会出事。我答应你，每天都会来龙啸殿陪你好不好？”

龙傲宸冷冷的盯着他：“别把我当孩子哄，尘，你到底是在打什么注意？”

龙子尘好一会儿没说话，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说：“傲，我答应外公接管憬风阁了。所以，在去军营之前的这一年，我想在江湖上闯荡一段时间。住在踏雪殿，会不那么引人注意些。”原本，他是不想多接触江湖中的事的，可是今时不如往日，作为憬风阁新任阁主，江湖游历，他是不得不去。

龙傲宸彻底愤怒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你想要离开皇宫，离开我，是吧！”今年江湖行走，明年参军，他没听出龙子尘的未来有他的半点立足之地，难道自己对他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傲，我不是那个意思。”龙子尘不想同龙傲宸起争执，他也不想离开心头眷念。可是，如果真的继续留在皇宫，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做一个在龙傲宸照顾下的无用之人。

“尘，这件事我不想再听到。”龙傲宸说完这一句，就拂袖而去。龙子尘呆呆的望着冷凉的地面，没做任何挽留。他们在一起太仓促了，彼此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未来。

琉璃在他们争执的时候，一直都没发出任何动静。现在，龙子尘一人留在原处苦恼时，他才将自己已经算得上庞大的身躯挨近龙子尘，龙子尘顺势抱住它，“琉璃，傲生气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离开他。”琉璃什么都不能回答他，它只能用饱含暖意的眼神安慰他。

这天晚膳，双胞胎看着龙子尘独自等待着用膳，感到很奇怪。他们知道自己三哥一直都是和父皇一起用膳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三哥，父皇呢？”老五怯怯的开口问。

“父皇有事，我们先吃吧！”龙子尘拉着他们坐下，为他们布好碗筷。

老四龙永安没有马上动筷：“三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龙子尘愣了半响，才说道：“你们今天晚上将东西收收，明天我们搬去踏雪殿。”

“踏雪殿？”老五龙永康的回忆一下子就拉开了，“好久没去了，那里的梅花特别好看，以前每年娘亲都会采集梅上初雪泡茶喝的。现在，梅花也没人照看了吧！”梅妃已逝经年，她的音容笑貌，双胞胎却都记得一清二楚。

龙子尘打断他们的回忆：“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明天我们就搬过去。兰芝殿是回不去了，不过，踏雪殿你们比较熟悉，所以，搬去那里是最合适的。”兰芝殿，又是一个伤痛之地。

伤感的气氛，一时弥漫开来，一顿晚膳就这么沉重的过去了。

亥时，龙傲宸还是没有回龙啸殿。崔公公也不在，龙子尘不知道龙傲宸去哪儿了，他只能睁大眼睛傻等。

就在龙子尘困得都快睁不开眼时，龙傲宸才满身寒气的回来。龙子尘使劲拍拍脸，强打起精神来。“傲，怎么才回来？”

龙傲宸就下午的事，还气着呢，也就没搭理龙子尘。在崔公公的服侍下，洗漱完毕，什么也没说过，就躺下准备就寝。龙子尘急得抓脸挠腮，可是一时也想不出能让龙傲宸消气的办法，于是，他也只能随之躺下。

“傲！”龙子尘看着龙傲宸的背，可怜兮兮的唤到。龙傲宸还是没理他，他想了一会，终于放大胆子，搂住龙傲宸的精瘦的腰，并在龙傲宸敏感的耳边轻声呼唤，“傲，不要不理我。”

龙傲宸被他的动作弄得全身不自在，好一会儿，才放松了一些。“你还是要离开皇宫？”龙傲宸的语气恨恨的。

龙子尘将他抱得更紧了：“傲，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现在，我们离得这么近，我都觉得不够，怎么会想要主动离开你呢？可是，我要成长，我要力量，我要保护你们。”

龙傲宸将自己修长的手搭上龙子尘环绕自己的手背：“江湖，真遥远！”龙傲宸的感慨充满了无奈。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爱人，他都不能折断龙子尘正在成长的羽翼。可是，只怕相思苦啊！

龙子尘将龙傲宸转过身，面向自己。他将细细碎碎的吻洒落龙傲宸的眉、眼、鼻、唇、颊，最后还咬上龙傲宸的玉颈。龙傲宸任由他吻咬，此刻，真实的触碰，才能让他的心不再那么惶恐不安。

二人之间的气氛越加升温，丝丝情欲已从身体深处涌出。龙子尘是白纸一张，而龙傲宸却并非不经人事。他感觉到自己的情动，轻轻的推开龙子尘，“尘，先放开我。”

龙子尘的气息也有点不稳，但是他显然还弄不懂情欲之事：“傲，你的脸好红啊！”龙傲宸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让他带上了一丝妩媚。那点点风情，让龙子尘都瞧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