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美人+番外——萧墨兮

如果是以前不懂得爱情的他，或者会冷漠的询问Lucifer，爱是什么东西吧！？可是懂得了爱情之后的他，明白到那种爱着一个人的痛苦，像是幽暗寂静的海底，隔离了所有一切。只有窒息与绝望包围着早已经没有了奢望的心。

他沉默着，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他。说什么都觉得会做错一样，于是，他就只有沉默了。

这个时候，脊背上的伤仿佛有了知觉一样，开始凶猛的抽痛。如同有人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下了盐巴。如是剥肤之痛。

他伸出双手来，很轻很轻的捧起他的脸，深深的凝视着他，带着脆弱与不安虔诚的说，“Reborn，我不敢奢侈你能够爱我，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试着爱我！好不好！”

望着他认真虔诚到近乎膜拜的恳求，他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伤口上的痛，越发的清晰。

他很清醒，知道死了心的自己是再也不会爱上别人。可是Lucifer，他这样卑微的请求他。请他试着去爱他。要用多大的努力才能去爱上一个人？这个问题他在圣菲亚特教堂的椅子中，在对万俟阎的记忆里得到了答案。

爱不是努力就可以爱上的了。而是一种患得患失，茶饭不思的感觉。是一种心跳，只为他而心跳。爱既简单又复杂。不是试着就可以去爱，他很清楚的知道，可是他无法说出话来。望着他如雕刻出来一样的脸，望着他右脸骨上的那个倒十字，那个精致的图案，仿佛只要他说出任何一个拒绝的字眼，他就会崩溃倒塌，犹如楼宇般，发出轰隆一声顷刻就覆灭。

他的唇脆弱的惊颤着，毒药一样的黑色现在看上去是那么的悲伤，刻骨铭心的。

等待让空气变得凝滞起来。良久，他才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现在应该要说些什么……路西法的脸一霎惨白如面粉，他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心慌意乱的抢先开口，“Reborn，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救你。你不是用仅剩的力气用‘心声’来呼唤我吗？你不是想我救你出去吗？你不想死所以才会呼唤我的吧？你，应该还有事情想做的吧？”

无数的问题一连串的砸出来，砸得他喘不过气来。

沙罗说过，“Lucifer是天界所有天使中最美丽、最有权柄的一位，其光辉和勇气，没有任何一位天使能于之相较。”

是呀！他是最美丽的天使，拥有一颗玲珑般的心，可是他为什么要做出已经知道了结果的事？这么残酷的绞杀着自己的心，恐惧而绝望的的沉沦。Lucifer，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呢？

“Reborn……”答应他吧！

你快答应我呀！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支撑着快要崩溃了的心，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拥有，一点点你的爱。因为你试图去爱过我。Reborn……他直直的望着他，面庞有阴郁在弥流蔓延。心冰凉如雪，慢慢的坚硬如石。

不要拒绝我。

哽咽般的声音像是透过了眼睛传达给了他一样，一时之间，只能够听见这一间特别间隔开来，地面干燥冰冷的囚牢外黑水的涌动流通。

他怔怔的望着他，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

要怎么做，才能够……

不伤害了你……

深爱着我的人……你告诉我，要怎样做，你才会不被伤害？

……

幽暗的房间内没有半点光，空荡而冰冷的摆设让房间看上去显得无比的寂静。

窗外有黯淡的黄色光芒在照射着，带着死亡般窒息的气息一点点蔓延过整坐岛屿。他静静的坐在房内的黑色沙发上，整个人都沉浸在漆黑里，不发一言。他感觉到冷。是从皮肤开始入浸的冷冰冻了骨髓。

他无法想象，如果他没有用‘心声’来呼唤他。那么后果将会是如何……他无法去想，甚至一有这样的意象，呼吸就开始斋乱，胸膛出现死寂般的木然，如同心脏停止了跳动一样。害怕去想到他消失的情景。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毫不知道情况之下。黑得发亮发指甲狠狠的掐入了手心的肉里，可他却丝毫不感觉到痛。像是麻木了一样。没有任何知感的。大脑现在想到的就只有他的事情。

除了他还是他。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他，那么他存在也没有了意义。

只有他才是他的弱点，其他人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重要的，他可以对任何人残忍无情，惟有他，是他的脆弱。

昏暗中，紫色的瞳孔深邃如海水，发出迷离的亮光。右脸骨上的倒十字很明显，图案诡谲而精致，散发着神秘独特的味道。他有黑色像毒药一样的唇。他是路西法。掌管地狱其一之首。

这里是南殿。

只有Satan住的南殿才会有这样的黑。无边的黑一直在蔓延。就连房间的摆设也冰冷得像后面锋利的黑色礁石。空气里有缓慢的玫瑰的味道，混合着血液。带着恶意。像火河里红黄色寒冷刺骨的河水，慢慢的蔓延过人的感官。像是被绝望的恐惧虏获一样。无法逃离。

他的房间外是一个庭园，种植了大量的腥红玫瑰。像是他眼睛的颜色一样的玫瑰。散发着恶魔血的味道。他用他恶魔的血来养殖那些玫瑰。而这种腥红的花带着致命的毒，只需稍微的沾碰，就可以让人的血肉化成一滩腐水。

他记得曾经在黑森林外的破损的石椅上见过这种玫瑰。那次他惹怒了他，他用精制的小刀刺伤了他的手，他的血意外的滴落在枯萎的玫瑰花上，让玫瑰又重新获得了生命。只是鲜艳娇媚的花朵变成歹毒杀人的凶器。

他为什么要把这些玫瑰移植到南殿来？他为什么要种植这些玫瑰？突然想起他曾经在吸血鬼的城堡中也看见过这样的玫瑰，不同的是，那只吸血鬼以动物的血养殖的玫瑰花是用来当食物的。那他养殖的这些玫瑰花就是用来猎物的了？那个被捕猎的人是Reborn……

想到这一层，幽深的眼眸不禁变得黑紫了一些，像是有浓黑的雾气弥漫，使人看不清楚。

被关压在炼骨悬谷下的人浑身血淋淋的模样，突地出现，他闭上了眼睛。手心有鲜血流淌。他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漫不经心的等待着Satan回来。他已经让侍奉他的恶魔在外面驻守着，只要看到Satan，就告诉他，他在等他。

微微的看着窗外那片荡漾成波浪一样的花海，空气里仿佛能够闻到那种诱惑着人沉沦的味道，那么深，那么深的蔓延，淹没掉整座岛屿。

大脑深处看见的是，那个垂着头发出安静的微笑的人，深邃得纯粹的脸发出淡然的光泽，金浅的瞳孔像是阳光之下流光溢彩的琉璃。在天界的第二重天里，他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Lucifer……

……

从代表着愤怒的Alastor阿拉斯特尔掌管的地狱中回来的Satan，腥红的眼眸闪烁着疲累。从捉住了那只天使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Lucifer.因为他害怕自己看着Lucifer黯然神伤的样子会一时心软而说出会自毁的说话来。那只天使在Lucifer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从这他堕天到现在，他一直在旁边看在心里，清清楚楚。他知道，他究竟是有多爱他……爱到令他妒忌发狂，每次见完他回来自己居住的南殿就会疯狂的破坏景物。

不甘，愤怒，绝望，痛苦一直凌迟着他的心。为什么一定要那个天使。为什么他不回头来看看他，只要他回过身来就能够看见，看到深爱着他的他。痴心一片。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转过身。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多情又无情，总是显得那么挺直而孤独寂寞。他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凝视着他，深深的眷恋着他的一切，那迤俪面容上邪恶的图案与昭示着死亡的颜色的唇，教他深深的痴恋。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甜蜜而缠磨的拥吻。只有冰冷而漠然的粗暴，残酷的欲望可耻的发泄。可是即使只能这样的方式才能够拥抱他，他也心甘情愿。忍耐着疼痛，在激情中，伸出手来，抚摸着他喘着气息的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像是要把他记在他的身体里一样。

这种隐藏着恐惧和绝望的爱，就像时间对人的残酷。从来没有过留恋与怜悯。只是无情的碾辗。

他憎恨着那个占据了他的心的天使，这种憎恨就像一个魔鬼在他的心里滋生着。每次的压抑总使他痛苦得几乎要崩溃，现在终于忍受不了。那个魔鬼就在那天他因为一句话而打了他开始爆发，他用在黑森林里意外发现的玫瑰花做诱饵，捕捉住了那个天使。关禁在炼骨的囚牢里，狠很的折磨着他。

飞跃的身躯微微的停顿，南殿门外有侍奉着他的中卫恶魔在等候着。他禀告他说，“Lucifer大人在您的房间里等您回来……”

话并没有说完，他就化为鬼魅消失了。

腥红的眼内泛着浓浓的喜悦，许久不见，思念几乎要把他逼疯。现在他竟然主动来南殿找他，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会不会，因为他许久没有去找他，所以他才来找他呢？粲然的心忍不住带着些微的奢望，或者……或者他的心，也是有他的……

唇角的笑比花朵盛开得还要美丽璀璨，就像世间白日时候，阳光照耀着大地的光芒。

他的心……

会有他的位置吗？

“Lucifer……”他淡然的声音有忍耐不住的欢喜。在他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房间内的烛台刹那光亮了起来。发出明亮的昏黄光明。把沉在黑暗中，坐在黑色柔软的沙发上的人的脸照得无比的旖旎。腥红的眼睛有欢欣的光闪耀着，他望着他，睫毛颤抖。

“Satan，这些日子你在忙什么？难得的是你竟然没有来缠我！”淡漠的声音徐徐响起，让他充满了惊喜。

他的心……

应该有他的……否则他就不会来这里了。此刻的举动与询问就证明了，他还是在意他的。

心，在这一瞬间跳跃得剧烈。像是玩刺激的游戏时，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那么的激烈。

换作是以前的Lucifer是绝对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来找他的，能不能让他以为，这是因为他也喜欢他了呢？

“我……以为你讨厌我！”冲出口的话来不及收回，他有些狼狈的别过脸去，这就像是……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来。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玫瑰味，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宇，又瞬间的舒展开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来，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怎么会呢？！”

他呆呆的望着他，感受他的举动。他从来就没有对他这么温柔过，每一次的爱抚与拥抱都是疼痛的，粗暴的，从来就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可是现在，他的温柔让他难受的想哭。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是不是当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时，他就会变得脆弱得不堪一击呢？即使是恶魔……如果动心了，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

“Satan……为什么？我明明对你说过的，你以为我开玩笑的吗？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我这么的……这么的深爱着他，你为什么还要伤害他呢？”他像一个深情的情人，温柔得恐怖的对他呢喃着说话。

空气一瞬间凝结成冰，时间停顿，微弱的火光或暗或明的跳跃着，房间内一时明明灭灭，他们的身影被拉得许长，随着火光的飘曳，慢慢的变成了两条黑色的线，骤然地分开。再也没有交错在一起的轨迹。

他腥红色的眼悠地收缩，慌乱及害怕失去的恐惧猛烈的汹涌而来。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

直直地望着他，那双旋涡一样的眼里没有半点温柔，即使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像是呵护着他的宝贝一样。冰冷的感觉瞬间漫漶全身，他露出了怪异的笑，像花朵一样的笑容在他说出那些话之后迅速的凋零。

他牙白的面容忽而灿烂得像是午后的阳光，明晃晃的。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很遗恨在他消失之前让你找到了。为什么他总是那么的幸运？”

“我说过的，Satan……”

平静而可怕的声音淡漠的散落在空气里，他猛地睁大了腥红的眼，瞳孔里有不敢置信的错愕，还有大片大片的悲伤蔓延。

他的面色雪白，嘴唇殷红地流淌出一丝粘稠的液体来。他颤抖着手举起，抚摸着像是在拥抱着他的人的脸。他抚摸到那突兀的倒十字的图案，摸在手里是那么的无情而残酷。可是，他深爱着他。爱着这个对他永远都是那么残忍冷血的堕天使……

深腥红的眼眸带着浓烈粘稠的情意，看着他……心里有悲苦的疼痛在漫溢着，妄想与奢望只能是他的幻觉，就连刚才的举止也都只是错觉而已。可他竟天真的认为……他，喜欢上了他……多么的讽刺，多么的……悲哀。

他，永远都不可能爱他的……

领悟到这个事实，他再也忍耐不住的弯下了身，强烈的呕吐了起来。双手死死的抓紧了他的肩膀，力度很大，大到他手背上泛出白色的青筋，狰狞而恐怖。

就是在他说完话的那一瞬，那个拥抱着他的人，召出了他的武器，用那把黑色的三叉戟绝情的贯穿了他的胸膛。

“我说过的，只要你敢动他半分，我会杀了你的。瞧，现在我就杀了你！”无情的声音却宛如深情的甜言蜜语，丝丝入扣的涨满了他的心。

他听见他的声音伴随着心脏碎裂的声音，刺穿了他的身躯。

为什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依然还爱着他。为什么憎恨不了他？

他真的杀了他，直到刚才为止，他还以为他的心里是有他的，他是有些喜欢他的。讽刺的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过，他是因为他伤害了那个天使而来找他，来杀他。

也只有他才能杀得了他，在他对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Lucifer，你恨我吗？我用琵琶勾刺穿了你爱的天使的羽翼，他再也不是天使了，被折断了翅膀的他，再也无法成为天使……”呕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只有血液，从胃里开始逆流，流出喉咙，喷在地面上，红艳而刺眼，这一刻，他感觉到平静，心很平静。面对着他，没有了所有的情绪，像是空白的纸。

“不。我不恨你。因为你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的身体几不可闻的震动了一下，到最后，他连恨他也不愿意？

用手微微的擦去嘴角上的血迹，顺着单手抓紧他肩膀的借力而站起身来，因为三叉戟的关系，他不能站得挺直，只能曲着脊背面对他。

如雪的脸更加透白，唇鲜红如血。腥红的瞳孔就像是凝固了的血块，变得黑红黑红的。

滴答……

滴答……

在炼骨那里听到血液砸落的寂寞的声音，现在又再一次听到了，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自己的血。

“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爱我，所以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毁灭天使也只是想要让你恨我，即使是憎恨也好，至少你的心里有我的记忆……可是现在，你连恨我也不愿意……”红色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仍然握着三叉戟的手像是被烫伤了一样，发出滋滋的声音来。皮肤被他的红色眼泪销蚀化成水。

他因为被三叉戟刺入而微微往后弓起的身，慢慢的挺直来，在他的怀抱里，掂起了脚，用尽最后的力气吻上他的唇。温柔的缠绵的，就如同是情人之间的吻，甜蜜而激烈。

死亡的吻，美得触目惊心。

他只矮他一点点，可是现在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颤着身掂起脚亲吻到他那如毒药一样的唇。冰冷的却教他无比的眷恋。

风从门口猛烈的灌进来。站在血滩上的人像是凝固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化为碎光的恶魔缓慢的消失。庭园外那片暗红的玫瑰花瞬间枯萎，消化在风里，像是不曾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