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空城旧梦

这天下午酒吧刚开门，便迎来了第一位熟悉又陌生的客人，惹得开门的酒吧门童惊呼了一声

苏惟肖躺在大厅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听那小童结结巴巴的问“苏？……你找谁？”

听在苏惟肖耳朵里就成了，叔，你找谁？

来人沉默了会儿，然后淡淡的问“请问苏惟肖在吗？”

苏惟肖……

苏惟肖？

苏惟肖的磕睡瞬间被惊得无影无踪从沙发椅上噌的坐起了身，不为别的，只为那声音和语气已经熟悉的完完全全融入了他骨子里

抬眼越过无数个沙发椅背，看见开门小童已经把那抹欣长的身影领进了门，却不是苏惟妙是谁

小童试探着侧脸看向苏惟妙问“你和苏惟肖是……兄弟？”

苏惟妙进门时就在四处打量酒吧的装潢格局和找寻着那个人的身影，微皱了眉

这才听见小童的问话，不轻不重的‘唔’了声

小童立马哈笑道“我就说嘛，看你和他长得那么像，但身高又完全不似一个人，还把我一下的唬愣了”

苏惟妙看了小童一眼没有接话，这时，厅内一角已经看见一人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理着被睡皱的衣服，朝苏惟妙看了过来，抿嘴问了句“哥，你怎么来了？”

苏惟妙停在苏惟肖身前一米处，仅用着那双沉沉的眸子盯着他，也不语

苏惟肖平静的回视，小童在他们之间愣了半响，说了声“你们聊”就走开了

苏惟妙回头跟他道谢，换来小童灿烂的笑脸

直到小童的背影消失不见，苏惟妙才轻叹了口气坐到苏惟肖起先睡觉的沙发上说“为什么又没回去上课？”

苏惟肖轻轻转开了眼，与之并排而坐“你也看见了，我才睡了起来”

苏惟妙皱着眉毛张了张嘴看向苏惟肖，却几开几合没有说出话，久久以后才说“在这儿睡能睡的好吗？回宿舍睡吧”

其实苏惟肖天天都值班，也只为了拿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加班工资，但他实在不愿意跟苏惟妙说，等到客人走完都早晨五六点了，他那时早困得不行，哪还有精力跑回宿舍去睡，再者，醒来以后差不多酒吧就要开门营业做准备工作了，他要回了宿舍还得在之前赶来，何苦来的，因此便闭口不答

苏惟妙也受不了他这样，突然就软了语气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苏惟肖的脑袋后，才从厚重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新买的纯白色手机递给苏家阿小

此时酒吧刚开门，还没打暖气，苏惟肖虽然一直在室内睡的，但只有身上穿的厚重衣服却没有被子还是被冻得不轻，疑惑的看向苏惟妙时，苏惟妙见他也没伸手接，就直接拉过了他的手放在其掌心里，又因为摸到的那只手透着一股子冰凉，便习惯性的皱了眉头问“怎么这么冷？”

苏惟肖转开了眼“一会儿就好了”

苏惟妙将他另一只手也拉到手里来揉搓着，不时哈着气“回宿舍睡吧，这样下去早晚得生病”

苏惟肖转开话题瞥眼被握在手里的手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看那手机，款式虽不是太新，但至少也得一千五六去了，苏惟妙哪来钱买的这手机，苏惟肖毫不掩饰脸上的疑惑

苏惟妙见了却是咧开嘴淡淡的笑着说“别忘了，我也有工作的”

是了，他也在打工，也不知这是他多久的工资了，苏惟肖想到这儿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心疼，都分不清那两种情绪孰轻孰重些

苏惟妙见阿小只表情怪怪的盯着手机看，突然就加了句“以后帮你买个新款的”

苏惟肖抬起眼皮瞅了苏惟妙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自已用吧，我发了工资后自已买”

他这话一说完，就发现苏惟妙又用着那种特深沉的眼神盯着自个儿看，这一看还看了好久没有说话

“干嘛？”苏惟肖被看的一阵心慌

只见苏惟妙突然敛了眼神，从他口袋里又掏出了个与之款式一模一样的纯蓝色手机“拿着吧，以后你要不回来，至少也方便给我个电话”

这话是那么轻松松就说出来了，而苏惟肖看见那只一模一样的手机一时就愣神了

心里有股子温暖流向四肢百胲

却不知何时一向晚来的托尼却是在今儿这么早就来了，双手环胸倚在一旁的沙发背上捂嘴轻笑着说“哟，情侣手机啊”

惹得苏惟肖的脸立马就通红了起来，狠狠的瞪托尼语气不好的问“你站在那儿干什么？”

托尼毫不避讳微笑的立起身“看戏”，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苏惟妙一眼才慢腾腾的折身离开了

苏惟肖再转脸看苏惟妙时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一下就有些急着解释说“他那人就喜欢开玩笑，你别当……”

“他是你同事？”

“嗯？”苏惟肖没明白苏惟妙突然的问话一时愣在那里，半响才沉吟着看向托尼消失的方向说“他在这儿跳舞”

苏惟妙却是微微紧了眉心

自打那以后，苏惟妙经常在苏惟肖上班之前来看苏惟肖，不时手里还会拎点儿吃的东西，说是苏惟肖从来不知道好好吃饭，看这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对于苏惟妙的这种好，苏惟肖的同事又是羡慕又是打趣说，还是有个哥哥好啊

每每这时，也只有苏惟肖心底滑过的疼痛在始终提醒着他，这份感情终究是甩又不舍得甩掉，进又进不得，真真折磨死个人，而那折磨他的那个人，却好似一点儿也不清楚

反倒是叫自已不要一味的多想

28.未知的苏惟妙的心意

今天苏惟妙又来苏惟肖工作的酒吧看他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床不太薄的被子，当时托尼也在，就戏说苏惟妙“真舍得你家宝贝来这里长住不回去啊？”

被苏惟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惟妙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的将被子放到苏惟肖手上叮嘱他，别太累着

苏惟肖其实很混乱，他觉得你要是真的对我没那种意思，你就甭对我这么好，迟早让我死心了好，偏生他那这么着对你，你说，能让人怎么想

心里想着事儿，人就愣愣的站在原地也没说去接那被子，最后苏惟妙实在等不下去了，就伸指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儿问他“想啥呢？”其间的宠溺不言而喻

苏惟肖回神来摇了摇头，却是托尼在一旁轻轻发笑

话说，苏惟肖心情本来就烦，被托尼这一笑，直接就拿他撒气了说“看人笑话你心里特乐意是吧？”

苏惟妙看了一眼他再看一眼身旁的托尼问“怎么了？”

托尼双手环胸微眯着眼睛答“没什么，他就怕你们调情被别人看去了”

托尼不说这茬儿还好，一说，苏惟肖那是又气又怄，直接抱着手里的被子就跑阁楼的放物间儿去了

苏惟妙刚想紧步跟去，却是被一人闲闲的拉住了衣角

侧脸看去，拉他的人正是那位笑得欢的托尼

“怎么？”苏惟妙不解

托尼倚在沙发背上，止不尽的风流俊秀着笑说“少年，方便聊聊不？”

苏惟妙不解，他不解自已有什么好跟面前这人聊的，托尼却是不管他作何想，直接就找了大厅靠窗边一椅子坐了进去，翘着个二郎腿从他大衣口袋里摸出盒软中华烟递到苏惟妙面前说“坐啊”

苏惟妙坐下对他摆了摆手“谢谢，我不抽”

“呵，真是好少年”

苏惟妙静等着他的话，却是坐了半响只见那人抽烟，不见他搭话，就算苏惟妙的耐心再好，也不是对一个摸不清楚性格的陌生人好

差不多等到那人手里的香烟慢慢抽完，苏惟妙正准备起身时，那人微眯着双眼淡笑着开口直接道

“何必伤人又伤已的，好玩儿吗？”

苏惟妙抬起了那双深沉的眼睛盯向托尼淡淡开口道“什么意思？”

托尼抬起眼皮看向苏惟妙笑得很含蓄“他对你的那点儿心思你知道，你对他的那点儿心思也瞒不过我”见苏惟妙并没有因为自已的话而变脸色又紧接着加了句“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苦苦煎熬着彼此何必呢？”

苏惟妙不语，脸上也无表情，只一双锐利的眼好似老鹰一般审视着那个男人

托尼见那人呢只盯着自已也不搭话，突然就起了身埋怨了句“真没趣”见苏惟妙还是没啥表情，又换了句话说“没你弟有趣”

果然，此话一出，苏惟妙那盯着托尼的眼神就更锐利了

托尼手靠在沙发背上呵笑几声，站定时轻看了眼阁楼的方向，又弯着眼角回看苏惟妙说“不想承认没关系，那么你能直接点儿说你不爱他吗？”

苏惟妙微拧了眉毛逼视着托尼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托尼笑得风情万种“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说什么，倒是你”托尼伸手指着苏惟妙“想不想对他说点儿什么”

话说到这儿，托尼就拖着他那闲闲的步子走了，到阁楼下时，他微笑着抬脸看了眼立在阁楼上那虚掩着的门又转身对苏惟妙说“都说不出不爱他还逼着自已逼着他何苦来的？”，很清楚的，托尼看到那虚掩的门轻轻晃了下，托尼清楚的知道里边儿正有位美丽的少年盯着自个儿看，越想到此，托尼越将那张脸笑到最极致

然后拍拍手掌走了

最后厅里只余下，坐看着自已双手的苏惟妙陷入了沉思，还有阁楼上门扉后面的那位少年

那些话，苏惟肖清楚，托尼是问来给自已听的，而苏惟肖也不是笨蛋，经过托尼的指点，他甚至心里无比的欣喜

虽然苏惟妙没有坦白的说他爱苏惟肖，但是，他必定不是全然无心的，这点儿，苏惟肖刚才就明白了

苏惟肖不贪心，他只消知道这点儿就可以了

自那以后，苏惟肖晚上上班活力无限，白天还有精神回到学校上课，虽然会时常迟到那么几节，却总比天天的不去要好

这天轮到苏惟肖休假，他提前几天就跟苏惟妙说了，没想，苏惟妙也在今天没有出去打工，起先苏惟肖还提醒他说“苏惟妙，你打工的时间到了”

说了几次，苏惟妙都没有甩他，直到最后可能是被苏惟肖问烦了，才淡淡的丢了句“我今天休息”而让苏惟肖立时愣在了当场，随即背对着苏惟妙看向宿舍的窗外会心的勾起嘴角感慨了句“苏惟妙，春天是不是就要来了？”

苏惟妙淡淡的翻着手上的书轻唔了声

冬季就要过完了，春天又能有多远呢？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苏惟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感觉好久好久没有站在这里看窗外的天空了”

苏惟妙翻看着手上的书说“你要嘛回来倒头就睡，要嘛就是直接不回来，当然很久没看到”

苏惟肖合眸长长吐了口气，也许是心境不同了

想起之前与苏惟妙的种种，苏惟肖只觉得，能如此时这么轻松的站在他面前，好像已经是隔世了一般

苏惟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将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找到电话列表翻了翻

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孤零零的显示在电话屏目上，且那存的名字不是哥哥，不是苏惟妙，只是‘阿大’俩字儿

一看到这儿，苏惟肖就无表情的乐了，随即转身跑到苏惟妙身边将他课桌旁的电话拿出来摆弄了阵儿，直到翻到电话列表

比苏惟肖要好，里边儿有一二十个电话号码，其中还包括敛容的，而自已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果不其然是被他存的‘阿小’

将电话上的人名儿一个一个浏览下去，确定没有那位‘笔记姑娘’的名字，苏惟肖这才安心的又将之轻轻放回他哥的身边

抬眼时正对上苏惟妙那双淡然的眼，苏惟肖一句话没说的转身又立回了窗边

29.K-A

宿舍里只有翻书的声音，一页一页又一页

终于苏惟肖抬起头来看了眼聚精会神的苏惟妙后开口了“今天我坐公交车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右边有个男孩子端着盒炒面在吃”

苏惟妙盯着书页愣了愣，随即才抬起头来看向苏惟肖道“想吃炒面了？”

苏惟肖摇头，做了个你听我说完的手势，苏惟妙沉默着合上了书本，静待他说

苏惟肖轻轻勾了下嘴角，因为，每当苏惟妙很认真听人说话的时候，都会把手上的事儿先停下

“然后站我后面有一个大叔，突然就K－A了下”苏惟肖面无表情的有样学样，竟学起那个大叔卡口痰的动作（好恶心）

苏惟妙依旧认真的盯着苏惟肖静默（突然很想问阿大，有没有被恶心到？）

苏惟肖与苏惟妙两人四目相对“然后站我右边端炒面那男孩突然就默默的的把食盒扣上了”（这很正常的好吧，是你说不定就扔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苏惟肖说“当时我好想问他此时有何感受”

苏惟妙的嘴角抽了抽

苏惟肖继续道“还有后来呢”

苏惟妙的嘴角又抽了下

“后来，那个大叔又K－A了下，可是我站在公交车后门，立在垃圾桶面前，当时我就往左边走了走，心想，不能挡着大叔吐口水”（阿小，你终于长大啦，知道体恤别人啦）苏惟肖边说边看向苏惟妙“但是你知道吗？最后我等了有三分钟，那大叔都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

苏惟妙的面无表情终于出现了有点点纠结的现象

苏惟肖好像没看见，又转头盯着窗外说“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想提醒那个大叔把口水吐了吧，憋着难受”

苏惟妙眉毛轻拧

“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么直接的问他”一脸无辜的看向一旁的苏惟妙，苏惟妙更是被他憋的难受，就问了句“说吧，你最后对他说什么了？”

苏惟肖微抬眼皮“咦，你怎么知道我对他说话了？”

苏惟妙不语

“好吧”苏惟肖深吸了口气后说“我就一副谦虚的样子问他说‘大叔，请问您下，下一站到哪儿了？’”

苏惟妙将眉毛拧的更紧

苏惟肖看向苏惟妙的表情透露着一股子恶心的样子接道“最后我就看他的喉咙滑动了两下”

苏惟妙最终盯着苏惟肖的表情带着无比的崩溃

苏惟肖总结道“你猜的不错，他咽了”

说完以后，苏惟肖就见着苏惟妙脸色难看的起身离开了宿舍

晚上九点多，苏惟妙的宿友一个个的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苏惟肖赶在熄灯之前就回自个儿宿舍去了

自他对苏惟妙告白以后，再没跟他挤到一间屋子过，不为别的，是苏惟肖不想给他哥添堵

苏惟肖不太清楚，当一个男人知道另一个男人喜欢他时，会不会恶心，虽然平常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模式，但还是有不同

离出门前，苏惟妙叫住了苏惟肖，苏惟肖疑惑的转身，却看见他哥吱唔了两下又一脸无奈的对他挥了挥手说“大冬天的别乱踢被子，小心感冒”

苏惟肖应了声，才懒懒的拖着步子走了

再见到敛容，已经是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了，他当时正跟一女生在那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比划，苏惟肖从他身旁经过时，不轻不重的‘切’了声儿

敛容愣了会儿，然后嬉皮笑脸对那旁边的女生说“学姐，这就是我好哥们儿苏惟妙的胞弟，他们长得很像吧？”

那学姐看着苏惟肖吃吃的笑了两声

而后敛容又说什么了，苏惟肖没有注意去听，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走了

上班，工作，回宿舍，这就是苏惟肖最近的三个点儿

有天起的早了，去酒吧的时间也就有那么些早，推了下酒吧的门，居然没被锁上，苏惟肖搓了两下已经被完全冻僵掉的手，然后开门进去，立时一股温暖的气息直扑他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