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尾+番外——母之

作者:母之  录入:10-08

“你以为我不想,一快便跟丢,站着说话不腰疼!”余二是半龙半鱼,那又是片旧鳞,能寻起来已实属不易,他本提着一颗心,听到催促肝火上窜,见凤疏开口又要说些什么,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堵道:“有话等下说,聒噪地老子分心。”

凤疏便再没言语,抿着薄唇眼神更为凛冽,余二又往飘了一阵,他这两天心神劳累又没进食,此时腹内空空响鼓大作,摸了摸肚子发现变成了凤卵的绿衣还在身上,几乎差点忘了。

余二把它掏出来晃了晃:“这是绿衣,怎么处置?”

凤疏脸色一沉,道:“砸了。”复又顿了顿,冷笑道:“或者你也可以拿它填肚子,本王保证你会大增千年修为。”

余二一抖,忙又把蛋搁回身上,苦脸道:“她烧成蛋,就和人死了重新投胎没甚分别,不用赶尽杀绝罢……”

余二原本打算强忍饥饿,谁知那咕咕声竟犹如响在耳边似的,实在打扰心神,便干脆寻了个隐蔽处降落下来,直奔不远处的一处包子摊,掏出几枚铜钱,裹了几个包子。

凤疏见他还顾及口腹之事,几乎要反怒为笑,余二一口半个狼吞虎咽,也不顾天风灌进嘴巴,一边继续赶路一边将油纸包递出:“素的!”

晾了半天不见有人接手,余二回头一看,凤疏正垂眼盯着包子,神色莫名,余二疑惑问道:“不吃?”

凤疏淡淡拒道,“不用。”

余二撇撇嘴倒也不勉强,自然地将那菜包子塞到口中,他不爱吃素,砸吧着嘴面露遗憾之色。

他们一路向南寻去,足底山川溪涧连绵越过,似乎离那鳞片越来越近,余二也渐渐能清晰地抓住那丝微妙感觉,二人犹如顺藤摸瓜一番,最后降落于一处山谷之前。

凤疏望向谷内,道:“确定在这?”

余二眯了眯眼,“应该错不了。”

凤疏冷笑一声道:“这是蛇族峡谷,左翼凤将已经搜过三遍,皆无所获!”

余二一愣,蛇族峡谷,这不正是敖景逸所说的凤疏诛杀亲妹的地方,也是凤澶生父蛇王的老巢,他看向凤疏,后者只是沉静打量周遭景色,幽深黑瞳并无波动,又或是隐藏太深不得而知,余二拔腿便往谷内行去,“不对,应该就在这里。”

那峡谷两边巅峰犹如插屏,高岭陡崖上生藤萝阴兰,遮天蔽日,树影暗荫几乎似鬼魅一般。有道是山前日暖,峡内风寒,峡谷之内静谧无声鸦雀不鸣,阴寒之气从脚心幽幽漫至全身,余二忍住寒噤骂道:“什么邪地!”

凤疏道:“蛇性喜阴湿,这谷内一向如此。”

余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忧心道:“小鸟儿胆小,不知它禁得住不。”

凤疏随着余二深入谷中,稳声道:“凤族世子不会如此没用。”

余二不以为然道:“管你什么世子,它是刚出壳的小鸟,小孩害怕很正常。”说话之间已到了一处幽深溶洞之前,洞口犹如猛兽血盆大口挟灌阴风呼啸,唯砌有七星祭台一处,余二爬上祭台,举目四望洞内一目了然,哪里有可藏人之处?

“此处乃是蛇族祖祭之地。”凤疏道,突觉背后生风一物偷袭而来,回身挥袖击开,那物落地盘桓而起,竟是一只白眉蝮蛇,那蝮蛇眼含怨恨口露毒牙,阴恻恻道:“凤王上次大驾光临谷中,便取了我族王上性命,如今又弄丢了蛇族世子,还派兵将大肆搜寻蛇谷,害我族人四处遁匿,新仇旧怨真是不共戴天!”

凤疏冷冷盯着白眉老蛇:“凤澶乃凤族世子,与你蛇族无半点干系。”

那老蛇狠狠吐信:“世子乃我族蛇王亲生之子,若不是凤王你弑我族王强抢而去,又怎会被你那异心婢女带走不知所踪?”

凤疏挑眉问道:“凤澶不在你这?”

那老蛇突然仰天大笑,笑出一颗浊泪:“老朽倒希望世子在这!”老蛇怨毒的双眼锁住凤疏,一字一句誓道:“老朽会将它藏地密密实实,再抚育养它,传它技法,教导它有朝一日手刃杀亲仇人!”

那老蛇神态逼真,矢口否认凤澶在此,摆出一副进攻姿态,蛇首高高仰起露出毒牙,眼中闪着为主报仇的嗜血光芒。左翼凤将领凤兵已将此地搜寻三遍仍无收获,凤疏一颗心隐隐下沉。

原本站在祭台上的余二突然重重跺了跺脚,复屈膝撅起屁股趴下身去,几乎将脸平贴于台面之上,抬头对凤疏道:“奇怪,这台子是实心的,可我怎么感觉鳞片在下面?”

凤疏一凛,飞身跃上,余二原本以为他会一掌将祭台拍裂,谁知凤疏一把扯住余二,贴进耳边交待一句:“闭眼!”便遁地而入。

余二身子一沉,眼前一片黑暗,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将五脏六腑挤成一团,几乎连喘气的空隙也没,耳边听到凤疏问道:“定心屏气,还能感应地到龙鳞么?”

微凉地气息拂过耳廓,激地余二灵台稍明,他按指示屏住呼吸,引着二人朝龙鳞方向探去,遁地的感觉犹如漫步于虚空之中无依无靠,余二下意识揪住身边那人,几乎要将胸口憋炸,眼前金花乱飞之时,突然周身压迫一轻。

凤疏右手轻击响指,一道仙火燃起将这石壁腹内的甬道照亮,余二大口大口吸气,他不会遁地之术,犹如在窒息而死的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抬眼怒瞪骂道:“浪,你想害死老子啊?”谁知鼻尖差点撞上凤疏近在咫尺的脸颊。

余二方才发觉自己正如那攀缘藤一般紧紧扒在凤疏胸前,姿态其怂无比,他讪讪松手,只觉尴尬不已,凤疏移开目光看清这石内甬道,面色突然一凝,飞身急急朝深处掠去。

这甬道由法力施凿而成,应是蛇族密地,沿着甬道蜿蜒而转,突然豁然开朗,还未等凤疏定睛看清周遭情形,一团火红犹如箭矢一般破空而来,直直撞上他胸膛。

第三十一章

余二满头大汗地从后追赶上来时,差点被唬上一跳,一道快影宛如鬼魅一般贴壁而飞,直袭凤疏面门,可那老凤凰好似中了邪,只顾僵硬地搂着小红毛怔在当地,微微颤抖的伤手抚过埋在他怀中的小鸟,犹如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完全没察觉到异变。

余二怒吼一声冲将上去,大掌一挥将那道影子拍开,手心的触感滑腻冰冷,简直恶心透顶,转头对身后的老凤凰喊道:“傻愣着干嘛?”

凤疏几不可见地一震,回过神来,幽深似潭的眼眸与余二对视一瞬,复又转开直视前方,原来那道被余二大掌拍飞的影子是那条白眉老蛇,此刻正偕同蛇族其余八位长老一字排开,剑拔弩张蓄势待发,蛇阵之后立着明衫长裙的蝉衣,一脸猝不及防地望着突然现身的凤疏。

此处乃是蛇族密地,深藏于山岩之下,原来当初绿蝉二衣侍候凤裳公主之时,与蛇族也往来密切,她们与这蛇族长老订下密约,绿蝉二衣将凤澶带回蛇谷,蛇族为她们提供藏身之处,蛇族迎回世子必然会拼死保护,乃是两全齐美的上策。白眉老蛇与族内其余几位长老将蝉衣和凤澶藏于此处,已躲过凤将三次搜寻,为保万无一失那白眉老蛇出面挑衅以打消凤疏疑虑,谁知竟被余二发现祭台之下内有乾坤,那白眉老蛇急急赶回密地,形势却已然逆转。

那凤澶醒来之后发觉自己被蝉衣带到一处阴冷山洞之中,被安在一处奇怪王座之上,底下几只大大小小的花蛇对着它山呼叩拜,几乎没把它吓得发癫,原本和善温柔的侍女也好似变成美女蛇,还是那拐带的罪魁祸首,它挣扎不止四处折腾,滴水不饮粒米不近,环着绿萤石坠子如同环着救命稻草一般,若是有人近身便炸毛到几要自残的程度。它本怕极凤疏,故而对凤疏十分敏感,甫一察觉凤疏靠近便趁周围人还未反应之前,箭矢一般飞奔朝去,几乎拼尽所有力气。

凤澶原本犹如鸵鸟一般埋首在凤疏怀中,听见余二声音拔出头来,圆溜鸟眼中满盛未定余惊,凄凄惨惨地嘶哑微弱叽叽叫着,展开双翅扭身扑过来,犹如受惊婴童伸开双臂从父亲怀中投入母亲怀抱一般。

余二一见小鸟儿的翅膀便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伸手接它入怀,它翅羽多处折断,原本板刷班密实整齐的秃尾也如那豁口断翅的木梳一般,简直好似刚从风暴圈中捞出来似的,余二听着它埋在自个儿胸前细微的抽噎声,心疼地两眼喷火,几乎要捶胸顿足,后悔方才没有直劈向那老蛇七寸。

那老蛇目露凶光,不顾嘴角一丝血迹,狠道:“将世子还来!”

余二呸地一声朝它啐一口:“还你个浪,送你口唾沫照照自己,就冲你这怂样还想养小鸟儿,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白眉老蛇一个激灵盘起身子,“你这邪妖口出狂言,休怪老朽手下无情!”

余二歪嘴鄙眼回敬道:“你有几分能耐手下无情?连我这邪妖一掌都躲不过的老不死,拿你泡酒都嫌肉太柴。”

老蛇怒道:“你……”话未说完余二便一口呛断:“你什么你,老子又不屑于当你太爷爷,不用叫地那么大声,省点力气待会才能多撑些功夫,免得老子打得不过瘾。”

蛇族长老们被余二挑衅地气血上涌,几乎立要一蹴而上讨回颜面,却听蝉衣幽幽叹了一口气,用一贯的软声唤道:“王上。”

凤疏神色平静,眼中竟连一贯的冷意都少了几分,蝉衣对上凤疏的眼眸,脊背处却窜过更为可怕的寒意,凤疏当初剖腹处死裳公主,寸断斩杀蛇王,抱着染血凤卵步出蛇族峡谷之时也是如此,犹如那无波无澜的流沙之坑一般,噬人的危险不表于外,却形于内。

“绿衣她……?”

“涅盘。”凤疏淡淡道。

蝉衣摇头苦笑,涩声问道:“王上都知道了?”见凤疏点头,如花芙蓉面上浮现一丝凄哀之色,“那王上是真要把尾羽送予余二了?”

“当然。”

余二听凤疏回地如此斩钉截铁,大为赞赏,简直觉得这老凤凰愈发顺眼了些,蝉衣怔怔滑落两行清泪,眼中闪着最后一丝希冀,哑声问道:“奴婢能否一问,王上对奴婢可有过一丝丝的心动?”

“没有。”凤疏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蝉衣瞬间泪水滂沱,迷蒙中轻道:“奴婢并未伤世子半分,王上可信?”

凤疏微微点头:“本王信,但你罪依旧不可恕。”

蝉衣深吸一口气擦干脸颊泪珠,绽出一贯的温柔浅笑,微红的眼角染上决绝之色,重敛仪容跪地伏拜:“奴婢蝉衣罪该万死,烦请吾主降责。”

那白眉老蛇转身惊怒道:“蝉衣!你怎能败降?”

蝉衣对白眉老蛇叹道:“白长老,大势已去,你我不必负隅顽抗了。”

那老蛇偏不信邪,目眦尽裂,几乎将毒牙咬碎,转身怒视凤疏:“老朽就是拼死也要抢回世子!”话音未落嘶声长鸣,石壁各处传来密集的沙沙爬行之声,白眉老蛇领着其余八位蛇族长老先行弹身而上,打头直扑而来。

凤疏神色不慌不急,将余二和凤澶护至身后,电光火石间出袖卡上一只银纹巨蟒的七寸,虎口有如切金断玉一般将那蟒蛇斩成两半,他身形轻攸游走于蛇群之中,眼神是从容冷静,出手却凶绝狠辣,余二目瞪口呆地望着凤疏大开杀戒,蛇尸黑血四处喷溅,惨烈犹如地狱。

蛇族倾巢而出背水一战,余二见那石缝处团团涌出缠绕的各色花蛇,肠子一般黏腻搅在一起,几乎没恶心地呕出来,凤澶将头死死埋在余二衣襟当中,一眼也不愿再看,余二踢飞几条长虫,对凤疏吼道:“先撤吧!”

凤疏闻声不再恋战,飞身左手拎起余二后脖衣领,右手幻出一根红色凤羽轰然烧燃,那火花将几只花蛇慑地圈成一团,瞬息之间他们已遁入石壁之内,脱身而逃。

余二原本以为那濒死的压迫会再次袭来,一个激灵又反射性地贴上身后那人,谁知只是眼前一片黑暗并无任何不适,待到破土而出重见天日,才见凤疏收去一道结界,哈了一声怒道:“有这好东西上次怎么不用!”

山顶之上猎风劲响吹动衣袍,凤疏身上满溅血迹,胸口宛若绽开一朵红莲,想是被绿衣穿剑而过的旧伤再次崩裂,他也不甚在意,只伸手触了触余二怀中凤澶的脖颈,凤澶不知是吓蒙了还是如何,竟只是瑟缩了下便闭上眼睛任由他抚摸。余二惊异地看看小鸟儿,又看看凤疏,若不是方丛蛇群之中杀出来余惊未定,余二简直要生出了些天伦之乐的错觉。

忽听天空中有鸣金振翅之声,凤族将士已火速赶来,为首的左翼凤将对凤疏叩拜请命道:“请吾主降令!”

凤疏收敛仪容负手转身,眼神扫过脚下密树苍天的峡谷,眼中冷意渐盛,:“劝降不成便屠族,记得将蝉衣带回宫中。”吩咐罢便招来一片祥云摆驾回宫。

那蛇族峡谷在脚底下渐渐氤氲成一片浓烈绿意,余二脑中还回荡着凤疏那句屠族,怀中的凤澶却不安地骚动起来,将脖子拼命朝余二衣襟中探去,余二以为它又想躲进去,松了松衣襟便想把它塞进去,谁知凤澶爪子一伸一勾,已经将绿衣的蛋刨了出来,嫌恶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一脚踹飞。

还好余二反应极快,扑身到祥云边缘堪堪才将蛋捞了回来,凤澶愈加不依不饶,扞卫领地似地伸直了爪子不把绿衣踹走誓不罢休,扬起鹅黄小喙圆眼中满溢控诉。余二不由满头黑线,掂量了下手中的蛋将它放到云上,对凤澶张手晃了晃,哄道:“看,我不要它了。”

凤澶闻言叽了一声,总算有了几分满意。

第三十二章

余二这回十分上道,刚一踏上苍梧宫土地便朝那些老天医飞奔而去,乱哄哄一群人挤到寝殿中,余二将凤澶放到榻上抬起它的鸟屁股,“喏,尾巴掉了,翅膀折了,肚子毛也缺了几块……”

菊花褶子老头倒抽一口凉气,“快拿姜片擦擦,万一斑秃就惨了!”

稀疏胡子老头拈须制止道:“擦什么姜,世子肌肤娇嫩万一被辣坏了怎办?还是多吃点黑芝麻!”

菊花褶子老头道:“芝麻要吃,姜片也是要擦的,双管齐下才万无一失!”

稀疏胡子老头道:“不管怎样,姜片都不能用,还是内服保险。”

几位老天医围绕着要不要用上一味姜而吵来吵去,余二被整地头痛,吼了一声将他们震地安静下来,“先吃芝麻看看效果,没用再擦姜,先这么定了!”抬眼看到静静立在人群外的凤疏,嘴巴一溜又道:“也给你们王上看看。”

那菊花褶子老头被余二一句话否了姜片,被拂了面子十分不快,闻言便提了药箱挪到凤疏面前。

凤疏看了一眼余二,便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老天医将染血的王袍剪开,凤疏手上烧灼的伤疤断续蔓延到上臂处,衬地其余完好肌肤愈加苍白若雪,被绿衣刺的一剑贯胸而过,伤口又撕裂开,未凝的血液渗出伤口沿着流畅的肌肉线条蜿蜒流下,触目惊心犹如红梅零落于积雪之中。

天医将伤口重新敷上仙药包扎完毕,凤疏披上侍女新送上来的衣袍,拢上衣襟微微垂眼对上余二目光,漫不经心道:“看完了么?”

余二方才回过神来,讪讪收起一脸愣相,为补回几分颜面哼哼道:“拜你所赐,当初我在龙门受的伤也不轻,你那些手下下手也忒狠,哈哈,想不到你也有这天。”

涅盘之火的灼伤对于凤族来说终身不得愈合,凤疏也懒于和余二说明,那位对余二下狠手的左翼凤将此时快步入殿,对凤疏跪道:“启禀吾主,蛇族其余残党业已降伏,末将已将它们放归蛇谷,唯有蛇族白眉长老负隅顽抗,最后蝉衣与其同归于尽,。”

推书 20234-11-17 :是你欠我的+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