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呵呵地干笑了声:“那我先回去了,若有事,打我电话就行了,随传随到。”
“嗯,谢谢。”
程暖见人走后,松了口气:“虽然知道他是个好人,不过每次看到他都觉得有些可怕,店长你真厉害啊,不觉得他可怕么。”
安晨笑道:“你还真是以貌取人啊。”
小姑娘听了不乐意了,嘟起嘴,干活了去了。
安晨摇了摇头,坐在凳子上看到桌子上玻璃花瓶内黄色的玫瑰,不由得苦笑,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是那个人的歉意呢。
方胜中午起就准备好一切工具,检查了两遍后,开着福特跟江强出去了,常年不休的车行突然关门,不少来的人都觉得奇怪,但是打电话,回应地只有“最近都比较忙,下午和晚上都不在”,于是只好再找其他的车行了。
照着地址,方胜将车开到顺义的一处高档别墅区,停在门口后,江强下车朝摄像头挥了挥手,大门立马开了。“有钱人住的的地方真是不一样啊,”江强坐回车上,环顾着别墅的花园,叹道,“我估计连这里的一间卫生间都买不起吧。”
方胜照着穿着西服的男人的指示,将车开到地下车库。
江强见到比他们车行还大的车库里排着一辆辆的高级车,不禁吹了个漂亮的口哨。一个穿着时尚的高个子男生双手插兜,染成金黄色的头发打理得很潮,左耳的耳钉应该是水钻,在灯照下很是亮眼。
“你是强子吧,”男孩大拇指指向身后的一台看上去很普通的二十多万的车子,“帮我搞定它吧。”
江强走过去,翻开车盖,吹了个口哨:“这车改的不错啊,怎么还要改?”
“马力不行,”男生坐在附近的台子上,“我爸在六环跟人家比的时候赢来的,改装得是不错,就是马力有点不足,引擎我找人弄来了,时间不急。”
方胜也走上前,看了眼车子,不由眼前一亮,这车改装得简直无懈可击,虽然引擎比较一般,但无论是涡轮增压器还是其他的配置都是调整到最佳完美的状态。江强回头说道:“能改,不过这引擎一动,避震,表啊之类的什么都要做调整,蛮费精力的。”
男生跳下桌子闻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江强,笑道:“这是我爸给的定金,改装完后再付两倍。”
江强结果支票,对于上面的数字面不改色,心里却把这富二代给骂了一遍,典型的有些仇富。
“我爸说了,时间上不急,只要改得好。”
方胜点点头,既然对于时间没什么顾忌倒是轻松多了。男生把钥匙扔给江强:“我出门了,你们慢慢来。”
然后开着辆红色法拉利出去了,江强大呼发财了,支票的金额可是他们几个月的收入,而且这还只是定金。
“听他们说几年前有个飙车的小子被抓了后,有钱的飙车党都去五环、六环了,随便一个赌注就是好几万,有时候就是自己开的车也赌上,这车估计是哪个老板赌输的吧,配置这么棒,还不满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江强哇哇叫起来,直说不公平。
“干活吧。”方胜最后选了自己带来的工具,在看到要安装的引擎时候不禁也有些佩服,专业赛车的引擎都能搞到手,这玩意儿可不是说有钱就能买得到的,看样子转速表之类的全部都要更换下来了。
“再接几笔这种生意,我可以买个二手的八十平的房子了,不过只能选在郊区点。”江强想想就觉得开心,于是更加卖力地工作,方胜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再接几笔单子,加上自己的存款应该能在三环的地段付个首付了。
安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大概是人长得漂亮,在这条街上算是有些名气,就连附近医院上班的医生、护士有时候也常光顾,买个小盆栽之类的,安晨做生意实惠,又明码标价,有时候还会赠送点东西,所以也积累了不少回头客。
虽然程暖这丫头有时候就是缺根筋,但是人老实、嘴巴也甜,跟安晨在一块久了,性子也比刚来那会开朗多了,总是逗得顾客都挺开心的。
“店长,那个陆医生好帅哦。”小姑娘最近迷上医院里的实习医生。
因为隔壁有家早餐店,医院不少工作人员都喜欢在这买早餐,甚至是安晨有时候也会去买点豆浆和饭团,这家店开了十多年了,顾客都是熟人了,小店的门面是老板家的,所以就算房价再高,他家的早餐点心也从未涨过价。
这个实习医生长得斯斯文文的,每天早上都准点来买早餐,有时候也会跟安晨聊几句,小姑娘就是这么看上这个帅小伙的。
晚上正当安晨坐在店门口,一辆红色法拉利停在他面前,安晨一眼就认出是上次被他定义为“九零后富二代”的男生。依旧晃眼的耳钉,黄色的头发,只是这次换了辆车,车子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老样子?”安晨笑道。
“老样子?”女孩眼睛看向男生,“我以前有送我花么?”
安晨轻咳了一声,帮男生解释道:“他家里人喜欢每天换花,今天没来,我还觉得奇怪。”
对于这个解释,女孩子竟然单纯地接受了,于是这男生笑起来:“我要99朵玫瑰。”
结果还是老样子,安晨立马熟练地包好玫瑰,这时男生已经下车了,他走到安晨身边轻声说了句:“谢啦,我把她把了好久的,总算追到手了。”
“那恭喜你了。”安晨把花递给他,“别再多给小费了。”
“行,当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叫王杰,你呢。”
“安晨。”
把零钱找给他,安晨看着王杰把玫瑰送给女孩,原本女孩笑得甜美的笑容一下子让他想到了那天林成明抱着玫瑰对他笑的场景,顿时觉得有些苦涩。
王杰挥了挥手道别,安晨点头挥手,目送他们离开,刚要回到店里,程暖带着晚饭过来了,安晨的手机正巧也响起来了。
“小晨,我跟你宇哥有些事情,现在已经在机场要上机了,跟你说一声。”
“不是说要逛一逛这么,怎么说走就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安晨担心地问,以为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小宇的爸爸进医院了,我们去他老家看看,你一个人在北京注意点,还有,我上次说的话别忘了,有空会去看看你爸妈,今年中秋就回去吧,中秋那天我也带小宇去,好好跟你爸妈谈谈。”
“好。”安晨想了想,的确该好好跟爸妈谈谈了,这样躲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现在自己也是单身,也没什么好怕的。
“行了,那我就上机了,中秋一定要回来啊。”
“知道了,宣哥你快比我妈还要啰嗦。”
安宣伟咬牙道:“还不是你突然叛逆起来,小时候明明乖巧得很,越大翅膀越硬了是吧。”
“没啦,你上机吧,我中秋一定回家。”安晨保证道。
“行,受了委屈别自己扛着,跟哥说。”
“嗯。”安晨答应着,跟堂哥道别后,挂上电话,现在已经快十月了,中秋也快到了,安晨看着手机,发起呆来,“小暖,你中秋回去么?”
程暖正吃着饭,听到他这么问,想起中秋快到了,点点头:“回去啊,当然回去,爸妈不就盼着咱们一家子团圆么。话说中秋是几号啊,我得提前订票,我回家的话,得多请几天假行么,我坐车要好久呢。”
“没事,反正店里也不是很忙,就放你一个礼拜好了。”安晨大方道,伴随着程暖的欢呼声,自己却陷入了该怎么打电话给爸妈。
晚上回到家后,安晨就坐在床上一直看着手机触屏上的拨号盘上的数字,按下熟悉的一串数字,却迟迟不敢按下拨号键,大概犹豫了快半个小时,安晨才鼓起勇气按下拨号,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喂,侬好,我是吴芳。”
听到熟悉的声音,安晨张了张嘴,突然有些哽咽,却不敢说出一个字。
“喂?我是吴芳。”
“妈……”安晨哽咽得唤了一声,这是他两年多来向妈打的第一通电话。
“小晨?是小晨么?老安啊,是小晨的电话,阿拉小晨打电话来了。”安妈妈紧紧抓着电话从身边的人喊着,躺在床上看新闻的安爸闻言也立马跳起来,一把夺过电话骂道:“小鬼头,是不是混不下去了,要回来了?”
安妈抢过电话,按了免提,瞪了她男人一眼,对着安晨却是用了很温柔的语气问道:“小晨啊,是不是想妈妈了,在北京好么,钱够不够用,要是过得不好,回来吧。”
安晨摇摇头,擦着眼泪:“没,挺好的,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吴芳听着心里难受,恨不得马上去北京见儿子,安爸急着想抢电话,碍于老婆一直瞪他,只好作罢,但是电话里的声音也听到了,于是重重叹了口气,对着电话说了声:“回来吧,我跟你妈等你。”
第六章:回到起点
在那晚跟爸妈打过电话后,安晨这几日心情尤其得好,程暖知道他中秋也要回家很是好奇他的家人是怎么样的,一直问东问西。
“店长,你要提前订票啊,车票很难买的,”程暖提醒道,扳着手指道,“提前十一天,包括当天,不过你现在买可能晚了,后天就是中秋节了,每到中秋节火车站人特多,接下去是十一国庆那会。”
安晨虽然没经历过春运或是节假日坐过火车,但也坐过短途的,寒假曾经也送过同学回家,那场面,简直令安晨震惊,人都挤不上去,大部分人还都是站票,他同学干脆都是从窗口爬进去,怪不得寝室的同学买到座位票到处欢呼地庆祝。
他根本无法想象下铺回新疆要坐两天一夜的感受,每次来回,安晨从来都是飞机或是动车卧铺,所以一到放假,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焦头烂额,但是自己也免不了被宿舍的几个哥们早上六点就被拖去在火车站门口等开门排队买票,结果直到下午才买上。
“知道了,啰嗦的丫头,现在有高铁,我坐高铁回去。”安晨核算了下,高铁五百五十多,跟机票差不多,但是飞机的燃油附加费加上去挺贵的,而且飞机又不准时起飞,谁知道能不能准时到达。
安晨简直被飞机延误吓怕了,别的无所谓,但是中秋节那天肯定要准时到家。
以前花爸妈的,从来不觉得交通费贵,直到自己挣钱后,安晨才明白,每次来回的一千多块钱快抵上自己现在一个月地生活费了。
于是这两天安晨和程暖都准备着行李,买一些特产,安晨也准备给自己放三天假期,好好地回去陪陪爸妈,然后在十一前回来工作。
方胜知道他中秋要回去,有点失望,这几天他忙得都几乎没怎么跟安晨说过话,所以在安晨动身去南站的时候,主动地提出送他,安晨也没拒绝,昨晚送程暖去火车站的时候是半夜,直到回家都快一点半了,他又是第二天九点的高铁,所以干脆坐在方胜车上睡一会。
通过安检后,安晨看时间差不多了,让方胜先回去顾修车行,答应他给他带些特产。
不过安晨没想到在北京南站都能碰到熟人,庆源一身军服,正指挥七八个穿着迷彩的兵,安晨瞥到他肩膀上的一杠三星,他知道庆源读得是军校,本四毕业后因为成绩不错,直接升到上尉,而且他将来的职位肯定是只高不低。
“别以为坐高铁就美得不行,是上头的人催我们快点到,老子才安排你们坐的,不过当然是二等座,还有,给我站好了。”庆源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新兵真是气打不出一处来,原本自己带着一帮兄弟们好好的,结果自家老子看他日子太好过了,中秋节还派他去上海参加个什么新兵实战演练,还拿不到奖不准回去。
原本怒气冲冲的庆源从厕所回来,有些意外看见个眼熟的背影,但是心想那人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后,回到座位继续调教他的新兵们。
确定自己入站口后,安晨走过去,看了眼那些抬头挺胸的兵,安晨忍不住笑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惹眼的也就庆源做得出来。
许是庆源耳朵尖,听到这刺耳的笑声,转头怒目而视,却看到是安晨侧着头正朝他笑,惊得下巴都没合上,那些新兵看到自己的教官这表情,有个忍不住笑场了,庆源起身狠狠踢了那小子:“笑什么!”
然后回头像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怎么在这,桀哥又不在。”“你在啊。”安晨开起玩笑,自从庆源买下那副画后,他对于这人完全没有以前的讨厌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得很,想起那副画,安晨笑道,“那副画不错吧。”
“画?”庆源想起自己的确在对方挑衅下买了一副,不过被他扔家里的仓库了,也没拿出来看过是什么画。
安晨见他这样就晓得一定还不知道,于是神秘地说道:“那副画真的,嗯,很不错呢。”
被他这么一说,庆源有种想回去看看自己到底买了什么画,不过碍于面子没表现出来,斜了眼安晨身边的行李箱:“怎么要去旅游。”
安晨坐下后把包放在双腿上,笑着回道:“不,是回家。”
庆源第一次他说家,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庆源堪堪地别过脸,假装自己没心跳加速。
不过说起来他也不知道安晨的家在哪,只知道这小子是南方人,坐在这个位子,难道跟他是同一趟车,庆源脑子浮现这次到达目的地中途的几站,最后还是猜不出他要在哪一站下。
广播开始通知安晨要坐的车次要开始检票了,庆源起身,对站得整齐的一排兵们留下一句:“等没人检票的时候再进来。”
然后潇洒地跟在安晨后面排队去了,安晨掏出身份证,他是在网上定的票,所以是用身份证检票,就站在他身后的庆源用他很好的视力一直瞄着他手中的身份证,可惜安晨的手指正巧挡住地址那一行,于是庆源在安晨要刷身份证的时候,技巧性地撞了他一下。
“抱歉,”庆源帮他从地上捡起身份证,安晨的身份证上的照片显得还很稚嫩,这是安晨高二时候去拍的,不过庆源注意的是地址那一行。
“没事,”安晨结果身份证,见庆源有些发呆,于是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庆源猜过很多种可能,比如杭州,比如苏州,整个南方都猜过来就是没猜安晨是上海的,在他印象对上海人都是有些斤斤计较,因为身边不少认识的很多都是这样的,就算是男人,说话也不够爷们,所以庆源一直不是很喜欢,于是一直把他们定位在能不结交就不来往的范围。
所以这只是一些偏见,安晨说话一点也不娘们,甚至有段时间被他嘲笑过他的普通话,其实安晨的普通话挺不错的,不像北方爷们那种大嗓门,也不像南方人小姑娘那种娇滴滴的,而是很细很柔和。
听着听着,感觉胸口像是被羽毛抚过一样,庆源回过神,暗骂自己是什么奇怪的比喻,然后掏出自己的身份证跟了上去。
庆源竟然发现自己在庆幸自己和安晨一个车厢:“真是见鬼了。”
“什么?”安晨也觉得挺意外的,竟然和庆源一个车厢,正巧坐在安晨旁边的女人犹豫地问道:“那个,我能个你换个位子么,我老公坐那。”
“可以啊。”安晨立马起身,跟坐在庆源身边的男人换了个位子。
“谢谢。”夫妻俩向他道谢,安晨也微笑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