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时节——心字成灰

学姐把表格都收起来，一起交了上去，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她又探出头来叫了几个人，我忐忑不安地进去了。

教室还真布置得想招聘会场，我瞅着一个座位上没人，就走过去，那个戴眼镜的学长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打招呼：“你好。”

“嗯，”他慢吞吞地点了个头，手上拿着一张字，“沈轻瞳？”

“是。”我正襟危坐，有点紧张。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别紧张，就是随便问你几个问题。嗯……你为什么想来学习部？”

我无语，难不成让我说是因为秦大会长说了所以我才来试试？

“我觉得在学习部能学到很多东西，学习部主要是沟通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关系，以及奖学金的评定和资格审查，我觉得能认识更多人，更多老师。”

天！我到底在说什么？

学长笑了笑：“实话告诉你，你的回答是最直白的，依我看，你自己原先并没有想着进学习部吧？”

还真是火眼金睛，是不是只有大一的是菜鸟，大二的就修炼成了狐狸精了？我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是，是……一位学长说的，我才想试试的。”

他点头：“那先这样吧，回去等通知就行了。”

肯定没戏了，我还是觉得有点难过，虽然原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的，于是站起来：“学长再见。”

白杨正站在太阳底下等我，见我出来，赶紧上前：“怎么样？”

我摇头：“肯定没戏。”

他大力地拍我的肩膀：“走！去应聘。”

我打起精神：“走。”

我瘫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今天下午几乎把所有部门都应聘了一遍，白杨还得意洋洋地说：“我们肯定是全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发现应聘的时候问的问题大都差不多，例如你为什么选择这个部门、你能为这个部门做什么贡献之类的，我吸取教训，把昨天拿到的部门简介又全看了一遍，回答的时候尽量客观公正，一个学长拍拍我的肩：“还不错。”

管他是不是在骗我，但是还是挺高兴的。

心里也不禁感叹，这个城市的竞争压力太大了，连学校也是这样，今天去应聘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我要跟他抢一份工作似的，看的我心里毛毛的。

青凡表现很不错，他应聘创新部的时候那个面试他的部长一直跟他聊啊聊，最后还说一定没问题。

刘鹏也还好，实践部长蛮喜欢他的。白杨也差不多定下来了，但是他去的是社团，一个英语社团，那个团长觉得他语言表达能力很强，肯定会留下他。

就差我了。

我叹口气，拉开被子蒙上脸，睡觉。

周四的时候，我正在教室里昏昏欲睡，那个带着老花镜的老教授正在激情澎湃地讲马克思当年创作《资本论》的过程，我把书翻了一遍，问一边的大猫：“我们不是学的毛泽东思想吗？怎么讲起来马克思了？”

大猫打个哈欠：“谁知道，他讲什么就听什么呗。”说完转过脸去把书盖到脸上接着睡。

耗子推了推眼镜：“说是先给我们打打基础。”说完低下头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我叹口气，也跟着趴下，还是睡觉好了。

睡着睡着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迷迷糊糊地掏出来，是手机，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打开来看——

“同学，你已被秘书部录取，请在收到短信三天内到秘书部报到。”

嗯？“……录取？”我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秘书部啊？好像也不错，果然还是没进学习部啊！

中午第一节没课，我想了想，给白杨发个短信，自己就去秘书部报到了。

学生会的部门都在一个楼里，真的很像一个公司，秘书部则是跟会长室在一层，第五层就是秘书部和会长室。

我来到挂着秘书部牌子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一抬头，里面的人都盯着我看。

“呃……我是来报到的，”我赶紧说，“我叫沈轻瞳，是大一计算机系的，今天收到了通知让我来报到。”

一个笑眯眯的学姐走过来：“小曈曈啊？来，到姐姐这边来。”

汗！为什么叫我小曈曈？我无语地跟着她走进了部长室，她敲了敲门：“老大。”推开门，我只好跟着她进去。

嗯？秦清越也在这儿？他和另一个男生坐在沙发上，好像正在谈事情，见我进来只是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跟那个男生交流，我摸摸鼻子，乖乖地坐在一边。

那个女生熟门熟路的打开电脑，“来，小曈曈，把你的QQ号啊、手机号啊、MSN啊什么的都写下来。”

我走过去一一填好，她笑眯眯地说：“好了，你的工作证还得等几天，这些资料你拿去看看，熟悉一下秘书部的工作流程、日常工作什么的，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好了，这是我的QQ号。嗯，就这些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赶紧摇头：“没了。”

“真是聪明的孩子。”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头，我吐血！我都多大了，被一个女生摸头，真是的！！

我赶紧推开：“那我先走了。”

她一把拉住我：“哎！等等，还没见过老大呢就想跑？”

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叶婷，你就别闹人家了。”

不温不火的声音，那个女生却立刻放开我：“老大，我没有啊！只是想让小曈曈见识见识我们英明神武的老大而已。”

那个人温和一笑，看向我：“我叫魏云，今后好好工作，这是学生会长，你应该知道吧？”

“是，”我赶紧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他笑笑，“没什么事了，赶紧去上课吧。”

“再见。”

关上门的时候还听到魔女的声音：“头发很软很细呢！超级好摸的。嘿嘿，真是赚到了，这么帅的人分到咱们部了……”

第四章

回到宿舍里把那个叶婷给的资料看了一下，大体就是讲秘书部的工作性质，我一看，就是在开会的时候记录会议内容，还有就是平时整理一些资料。因为学生会开会时间比较固定，所以工作还是蛮轻松的。

还好工作强度不是很大，只是我怎么进了秘书部？我原本没打算进的，是白杨说多面试几个成功的几率大一些我才去面试的，算了，好歹是进了，要是进不了，估计大二我就没脸跟大一的新生竞争了。

还好还好。而且如果做得好的话可能会升为部长的，嘿嘿，前景美好啊！

秘书部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周五下午就通知我去拿工作证，就是一张挂在胸前的卡，贴了一张我的大头照，那个笑眯眯的叶婷学姐笑着拍我肩膀：“小伙子长得不错啊！有没有兴趣交个女朋友？姐姐我认识很多漂亮妹妹哦！”

我赶紧摇头：“学姐，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只想好好享受大学生活。”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要是她认识的女孩儿都跟她一样，我岂不是很惨？

她大力地拍拍我的肩膀：“叫我婷姐就行了，什么学姐？你学姐一大堆呢，也不怕搞混了？”

我苦笑着点头：“是是，婷姐。”没想到女孩子的力气也挺大的，看她瘦瘦弱弱的样子。

“算了，不想交就不交吧。都说大学一定要谈场恋爱，我看也不一定，现在都快成规定了，进大学就找朋友，难得有你这么一个人。”

我摸摸鼻子，其实心里也挺纳闷的，为什么进了大学就一定要谈恋爱？临走的时候老爸再三在我耳边唠叨：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给我带个媳妇儿回来……真是的。想到老爸当时的表情，我不禁笑了出来。

婷姐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说：“其实我第一次就想说了，你长得挺漂亮的。”

我满头黑线，漂亮是用来形容男生的吗？

她哈哈一笑，又使劲儿地拍我的肩：“没事儿没事儿，就是夸你长得好。”

我叹口气，女生都是跳跃性思维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婷姐，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

她一把拉住我：“对了，今天是老大的生日，晚上我们打算去吃自助餐，一起去？”

我一愣，这样的话是一定要去的，顺便跟大家认识认识，但是——“我没准备生日礼物什么的，空手去不好吧？”

婷姐点头：“那你现在去买好了，六点半在学校门口见。”

“好。”我点点头，买什么呢？又不了解老大的性格爱好，还是买大众一点的吧，但是和别人的重了又不好，嗯……

六点半我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来了，婷姐看到我，使劲招手：“小曈曈，这边！”

我赶紧跑过去，已经没力气去纠正她别喊我小曈曈了，“我没来晚吧？”

“没，现在刚好，走吧。”婷姐大方地一挥手，大家就嘻嘻哈哈地一起涌向自助餐，我一路上跟身边的人说说话，倒是认识了不少人，今天来的都是秘书部的人。

其实能做到部长的人认识的人绝不止这么点，特别是秘书部，负责学校跟学生会之间的一些通知，还有学生会各部门之间消息的传达，必须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和利益，身为部长的魏云肯定要周旋在这些老师和各部部长之间，可以想见他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肯定是高超的，换句话说，他就是一只老狐狸，还是快成九尾狐的那种。

来到饭馆的时候，老大已经到了，正侧着身子跟一个人说话，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去跟身边的人说话。

婷姐拉了我一把：“小曈曈，你的礼物呢？”

“这儿。”我赶紧打开挎包，拿出一个精美的本子，还是送点实用的吧，我当时想，就去文具店买了一个好看的本子，但是上面什么都没写，例如生日快乐之类的。

“行。”她点点头，“交给我就行，以前都是交给我我再给老大的。”

我松了口气，幸好不是我自己交给他，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很别扭，向一个可以说完全不认识的人说生日快乐，怎么想怎么别扭，虽然他是我老大。

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老大看人都到齐了，笑了笑：“都来了？想吃什么就去拿，别客气啊！”说完眼睛一转看到了我，笑眯了眼，“小瞳也来了啊？待会儿多吃一点，这家店的菜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好。”我点头，赶紧离开座位。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刚才跟老大说话的人是秦大会长，看样子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啊！

婷姐回头看我：“想什么呢？牛肉都快被抢没了，你还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着端了夹了一大块牛肉到我的盘子里。

“没……就是觉得会长跟老大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婷姐不以为然地一笑：“能不好吗？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家也住得近，关系不好才怪。”

“真羡慕啊！”我感叹，十几年的友情，跟我和白杨一样，“婷姐怎么知道的？”

“嘿嘿，”她突然笑了，“我跟他们高中三年的同学，当然知道了。说实话，虽然这两年说扩招扩招，但还是本地学生居多的，这个学校里有很多我高中同学的。”

“那婷姐的学校很棒啊！能有这么多人进重本。”就是这样，地域的优势往往限定了一个人的发展，比如在我们那儿至少要考650多分才能上重本，但是在这个城市的学生只要考500多分就行了。

她笑着看我：“得了吧，谁不知道今年的新生代表就是你，你小子也不简单啊！”

我搔搔头，差点忘了这事儿了，新生代表要在讲台上讲话的，“这种形式的东西搞他干什么啊？真是麻烦。”

她敲了敲我的头：“小子，别不识好歹啊！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的，好好珍惜吧，要好好表现，争取给老师和同学们留个好印象，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利的，像是培养党员啊什么的，你就比别人多了几分胜算。”她笑了笑，“说起来，会长当年就是新生代表呢！”

“咦？”我好奇地问，“那他是不是一鸣惊人啊？”

“的确是，”她点头，手里不停地往自己的盘子里放东西，“他当年的演讲可谓是激情澎湃啊！校辩论队在他演讲一结束队长就找上他，直接让他加入了辩论队，然后在那一年举办的辩论赛上打败了对手，从此开始了他辉煌的大学生活。”

我听得好笑，但是还是可以知道秦清越的能力的确是很强，“那他在高中的时候也是很出色吧？”

“当然了，成绩很好，篮球打得也很好，高三的时候还参加过七校的篮球联赛，打进了决赛。魏云，就是老大总是想跟他争第一名的位子，但是人家学习玩球两样都不误，每次都考第一。当时学校里很多女孩子迷他的，每天都往他书桌里塞情书，但是他看都不看，直接收起来，然后再一封封的退回去，久而久之大家就不写了，但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很多。”

“可以想象……”我喃喃，婷姐好奇地看我，我赶紧笑了笑，“好饿啊！赶紧夹菜。”

她拍拍我的头：“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第五章

回到座位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拿了很多东西，一个女生给秦清越递过去一整盘的食物，小声说：“吃这个吧？”

婷姐捂着嘴笑，我不解地看她一眼，她朝秦清越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我看，去我转过头，只看到秦清越的脸色淡淡的，声音也是：“谢谢，魏云已经给我拿了。”

女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勉强笑了笑，只是说了句：“是吗？”就坐下来了。

婷姐打圆场：“小优，我可以夹块牛肉吗？这儿的牛肉特别好吃，嘿嘿……”

那个女生递过来：“大家一块吃好了。”

不一会儿魏云端着两个盘子回来了，看到桌子中间还放着一个盘子，只是笑了笑，把其中一盘递给秦清越：“好了，吃饭吧，中饭就吃得很少，这会儿可得多吃点。”

秦清越恩了一声，接过来慢慢吃着，魏云在他身边坐下，一边吃一边和我们说笑，看得出他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那个叫小优的女生也不禁笑了。

这家自助餐的味道确实不错，特别是牛肉，酱汁的味道全部渗进了肉里，咬一口，油水直往下流，真是好吃。婷姐看我吃得欢，笑着从桌子中间的盘子里又夹了块牛肉到我的盘子里，我感激地抬头冲她一笑，一转头却对上了秦清越的目光，心里突然一阵紧张，虽然他的眼神是一贯的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但是无形中的压力风更大。我不禁低下头，用力嚼着嘴里的牛肉。

虽然见面没有几次，但是也可以看出他是那种情绪起伏不太大的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整个人就如一柄未出鞘的剑，一出鞘即是惊人的气势，这样的人，不能不让人感到局促不安。

吃晚饭大伙就散了，我沿着马路慢慢地走回宿舍，这里离宿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正好当做餐后散步了。郊区的空气还是不错的，虽然这个城市是全国的经济中心，空气污染比较严重，但是在郊区还是可以呼吸到比较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