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魔 上——染猫

白妖倒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随口问了一句而已，也没有很仔细的追问。御若偷偷看了他一眼，白妖风轻云淡，身上那种冷漠的味道并没有失去半分。御若反倒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过分的敏感。

他的镇定自若，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这是御若引以为傲的涵养。只是在白妖面前，却是溃不成军。

御若感觉到喉头的干涩，不由自主拿起旁边的杯子，想饮一口茶。只是他的手，无意之间，却碰到了白妖的手。接触的那一刹那，白妖脸色一变，迅速抽回了手。

一时之间，气氛却有些尴尬。

白妖低声说：“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不太喜欢别人对我的碰触而已。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御若却想到他跟炽雪的亲昵，果然炽雪是特别的吗？

其实他跟白妖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白妖对他已经不是那么充满怀疑针锋相对。实际上白妖虽然气质冰冷，但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比如第一次，御若误吃了有催情药物的果子，白妖还用手帮他纾解。

现在白妖这么解释，大概也是担心无意间举动让御若多心。御若觉得卑劣的只有自己，因为自己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才患得患失，甚至嫉妒自己的义子。

御若的目光微微有些黯然，随即露出了微笑：“也没有什么。”

白妖突然说：“其实我一直很想见你。”

御若听到这句话，心里面突然一抖。白妖悠悠的说：“在我很小时候，离开了狐族，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子，你却已经闻名整个兽族。那时候妖王对兽族开战，你年纪轻轻，却胜了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妖王。我就一直想要看看，你是什么样子的人。”

御若听了这段话，心中浮起了一丝自豪和甜蜜。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少年就成名，那时候真的觉得很威风，只是这些事情，御若自己也都忘得差不多，没想到白妖还记得。原来白妖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候，心里是很有好感的。

御若心中更有些不甘。

他第一次和白妖见面时候，像一个笨蛋，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又像一个淫贼。

“你喝不喝酒？”白妖突然这么问。

“有时候会喝一点。”御若有些受宠若惊，他看到白妖对自己这么和气，就好像做梦一样。

白妖的酒清而凛，就如白妖这个人一样。一口酒喝下去，舌头间不免还有一种清冽的感觉。

“炽雪不会喝酒，他酒量虽然不错，可是会喝得很快，也不在乎会不会醉，喝醉了会唱歌，还说要舞剑给我看。”白妖这么说时候，声音里却带了一丝的宠溺。

御若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好像是被酒呛了喉咙。

白妖也不是一块寒冰，御若感觉他只是不擅长跟别人交往而已。只要有耐心的对他好，白妖也会流露出体贴的一面。可惜白妖最多待他像朋友而已，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这种酒虽然不是很浓，可是御若喝了几口，却又觉得醉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浑浑噩噩的回到麒麟族，朦胧之中，有一个人给他擦额头，又给他的嘴唇里喂水。

御若是独自一个人居住，也不要别人服侍。他突然心中一凛，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却看见眼前一张美丽的脸容放大，一片柔软的嘴唇忽的吻上了自己的嘴唇。

御若打了了激灵，只看见离清一双眸子里含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深情。

他自然不怎么厌恶美人，只是此刻心中异常的烦闷。他对离清并没有什么感觉，况且离清尚是炽雪的生父，这份关系却应该小心翼翼的维护。

御若不动声色，先轻轻将离清推开，然后说：“谢谢了，你去休息吧。”

离清却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流露出浓浓的迷醉。

御若的眉毛皱皱，却听见离清低声说：“我心里是喜欢你的，你知道不知道？”

想不到离清还是将这些话说出口了，御若心中谋算，该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太生硬。离清这种人性格内向，心思又很敏感，平时就很抑郁，拒绝他的求爱，也不知会给离清什么样的打击。

只是御若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离清居然微笑说：“那你喜欢我这么多年，现在总算知道我也是喜欢你的，心里是不是很高兴？”

十七

饶是御若一向很镇定，现在却忍不住怔住了。

离清站起身，将衣衫脱掉，露出赤裸的身躯。他肌肤很苍白，和莫晴那种如美玉一样的肌肤截然不同，白得跟羊羔一样，给人一种想要狠狠蹂躏的冲动。

乌黑的长发落下来，披散在离情身上，黑白分明，他整个人都骑在御若身上。御若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头已经被解开，衣衫不整。

“离清，我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对你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

“哼，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要怎么样？”离清眼睛里流露一抹狠色，随即又温柔起来，手掌抚摸御若的那条肉根。

御若抓住了他的手，眼睛里火光一闪，压抑住内心的怒气。他力气有些大，离清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御若立刻松开了手，沈声说：“抱歉！”

接着御若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将离清的衣服拣起来，披在他的身上。御若眸子闪过一片迷茫，喃喃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向你表白了，你反而嫌弃我了。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些贱骨头。”

离清自己本来也是男人，却说男人都是贱骨头，这种腔调，好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御若不由得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他以前只是觉得离清沉默寡言而已，倒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这个时候，御若本来想就这么离开，只是内心之中，却又有些奇怪。何况他对离清一向很照顾，更谈不上对不起他。他虽然想问问，可是又觉得离清有些古怪，下意识不想再纠缠，就想走出去。

御若才转过身，就被离清紧紧从背后紧紧的抱住。

“你太过分了，怎么这么对我？你从小就明明喜欢我，偏偏这么虚伪，为了族长的位置，根本不敢承认。”

“离清，我看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御若心中很是烦躁，只是没有流露出来，他感觉被离清抱住，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御若伸出手，将离清这一双手分开，转过身。

离清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退了几步，坐在床上。

“有什么误会，你喜欢男人，骗不了我的。我感觉的到，你对那些美女都没有一点兴趣，否则怎么一直都没有妻子？”

御若不觉烦恼，他确实是比较喜欢男人，可是却从没有喜欢过离清。他外表谦虚，内心却很骄傲，一直觉得能够配的上的人，一定非常的不凡，他从来都没有将离清放在眼里。

“还有你从小对我献殷勤，在我被别人侮辱之后，你碰过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跟其他那些臭男人一样，觊觎我的身体，贪恋我的美色。只是你比较虚伪，所以总是撩拨我。”

离清将脚抬起来，抚摸自己的脚尖，暗示每次他受伤，御若替他包扎和抱他回去的事情。

他眼波荡漾，御若感觉得出来，离清在勾引自己。离清当然是个美人儿，可是御若却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倒不如从来没有这点怜悯之心。

“你这么卑鄙，想我当你的情人，却不愿意给我名分，你勾引我。你以为对我那些小手段，就能让我原谅你？我在麒麟族受了多少苦，你都不肯帮我。没想到你还打我儿子的主意，为了讨好我，让炽雪成为麒麟族下一族的族长。”

“只怕你误会了。”御若的声音略微生硬，想了想，还是将口气放得柔和些许：“离清，我从来没有玩弄你的念头，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至于炽雪，他被我选中只是因为本身的资质出色，和别的什么没有关系。”

离清以为自己暗恋他很多年，这让御若有点好笑，又觉得烦恼。自己这么明说，对于一个执念很深的人，自然是很大的打击。

“我知道你不肯承认，因为你把族长的位置看得那么重，怎么肯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呢？”离清凄然一笑。

御若心中一震，离清的脸容化成另外一个人，他确实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上一个男人。

“好，不是你强迫我，是我自己下贱，自愿成为你情人好不好？”

“我确实没这种打算。”御若不觉有些苦恼。

“怎么可能──”离清垂头说：“我知道，你是报复我这么多年来对你不理不睬。你无论怎么样都好，千万不要伤害炽雪，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

御若感觉他正在塑造自己一个被欺凌的悲惨形象，并且以此满足。他一个字都没有提炽雪，只是离清在幻想甚至渴望自己强占他。

“离清，你确实是误会了。”御若的耐心很好，翻来覆去解释，他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沉不住气，一旦发脾气，也不知道无意说的一句话，会被离清解读成什么意思。

“我从来对你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在这里发誓，如果伤害炽雪，一定死无葬身之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慢着！”离清心中一阵惶恐，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慢慢滑下去，平时的离清小心翼翼，好像一只生怕被别人伤害他的小兔子，现在却忍不住挽留御若。

“你不要走，你要去哪里，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他哭哭啼啼，眼泪不断流下来：“你让我喜欢你，可你又喜欢上别人，你有别的情人了。”

这句话狠狠刺中了御若关心的那一点，他不觉厉声说：“你不要胡说八道。”随即有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大声，反而露出自己的软弱。

离清却并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冷冷森森看着御若。御若语带安抚：“你好好休息，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炽雪。”离清脑袋垂着，御若也不知道自己那些话儿，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最后离清虽然点点头，御若却并没有减少内心之中的烦闷。

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御若离开之后，离清冷冷的说：“御若，你对我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你以为我会让你好过。还有，我要保护炽雪，才不会让你先下手为强。”

十八

御若呼吸了一口空气，心中的沉闷依旧。离清有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可怜，又觉得闷腻。

他想到离清说的那些话：“我在麒麟族受了多少苦，你都不肯帮我。”

离清认为自己是喜欢他的，那么他本来就不该是这种处境，这自然是御若不好，才让他过得不好。

御若心里面闷闷的，不由得想去看看白妖，似乎只有在白妖那一双无比清亮的眸子面前，他方才会透一口气。

他来到了白妖住的草堂前，只听着炽雪的声音：“你喝酒了，我也要喝。”

“你是个小孩子，喝那么多酒干什么？”白妖声音里带着宠溺。

御若心中无端烦躁，抬头望去，只见白妖搂住了炽雪，在炽雪耳边低声说话，还在炽雪脸颊上轻轻一吻，哪里有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

这种情形，御若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他只以为白妖会永远那么冷冰冰的，却原来可以如此温柔，只是不会对着自己罢了。

白妖突然抬头，低声说道：“是谁？”

御若只得走出去，炽雪看见他，眼睛里顿时流露出惊恐，赶快从白妖怀中跳出来。白妖眉目一冷，突然抽出剑，指向了御若。御若心中忽然一凉，白妖为什么这么做？这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也不早了，炽雪，你还不跟我回去休息？”

白妖显得极疼爱自己这个小情人，不满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他看御若的眼神，自然是充满了不满。

炽雪却是一脸惶恐，所谓男男相恋，对他而言，却也不会像白妖那么坦然承认。白妖眼睛里虽然充满挽留的意思，只是炽雪却似乎并没看见，微微一哆嗦，就随御若走了。

御若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是酸楚？或者是茫然？

“义父──”炽雪声音显得怯生生的，哪里有平时的嚣张？

“你本来是麒麟族未来的族长，和白妖不应该是这种关系。”御若这么说道，其实炽雪就跟自己一样，既然是麒麟族的未来族长，那就身不由己了，更没有喜欢上一个男人的自由。

可是这个时候，御若却忍不住问自己，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炽雪将来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理由再怎么冠冕堂皇，却也抹不去心中那点卑劣。

“义父，我知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炽雪垂头丧气，显然是为了这件事情心中愧疚。

御若突然有些惶恐，他只希望炽雪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之中的想法。就算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这种决定绝没有什么错误，可是还是抹不去心中那点纠结。

接下来几天炽雪郁郁不乐，不过倒是没有去看白妖了。御若觉得少年的心事就这么简单，喜欢或者不喜欢，居然就这么明明白白的露出来。

他情不自禁，明明知道很不应该，还是去看白妖。就算不打算倾述心中的爱意，看看白妖也是好的。

“是不是你不准炽雪来？”白妖眉眼间带着些许烦躁，随即低声说：“算了，上次也是，他就那么走了，为什么不肯留下来。”

他心情烦躁，也没有怎么理会御若。御若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看到白妖脸上面的表情。

回到麒麟族，炽雪却一脸不快等着他。

“你既然不许我去见白妖，为什么去偷偷看他？”炽雪冷着一张脸，愤愤说道。

御若心中微凛，看起来炽雪也有些怀疑了。

“我不是偷偷去看他！”

“你不想我见白妖，其实因为你自己喜欢他。”炽雪说完这句话，脸却红了。

御若心中顿时一乱，他第一次在炽雪面前，有一种无地自容感觉：“是谁跟你说的？”

“你还为了报复我，欺负我父亲。”

“原来是离清跟你说的。”御若恍然大悟，却也对离清更加厌烦。

炽雪却像是炸毛的猫儿，恨恨说：“你要是再对我父亲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客气。”

“我看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炽雪大声说：“你敢说这不是事实吗？”

御若立刻回答：“我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事实。”他说话说得理直气壮，从他神情语态，看不出半点虚假。

只是御若虽然回答得这么斩钉截铁，炽雪却仍然不信，他嘿嘿冷笑，不屑说：“御若，我总算知道，你是这么虚伪的人。”

炽雪话才一说完，膝盖被两道气劲一冲，立刻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卑鄙小人，你突然暗算我！”炽雪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炽雪，我是你父亲，你不该这么跟我说话。”御若声音里仍然不带怒意。

“你才不是我父亲，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像你这种卑鄙又虚伪的人，绝对不配当我的父亲。”炽雪总算将心里话说出来，他一双眼睛里好像带了两团火一样，恶狠狠看着御若。

“算了，现在让你选，如果你要跟白妖一起，就不必当麒麟族的族长了。”

“那我选白妖！”炽雪高傲的抬起头，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他一双眼睛灿灿发光，充满了勃勃的生气：“只是族长的位置，我才不会放弃。只是我不要你施舍的族长位置。”

“你倒是很有志气。”

炽雪原本以为御若会勃然大怒，没想到御若只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