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番外——冰泉冷涩

我才刚刚走进楼道，就被一个黑影扑在了墙上。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记闷拳就打在了我的肚子上，伴随着的还有张刑响彻楼栋的的吼声：“你他妈的也知道回来！”我咬着牙一把推开他，扶着墙调整气息。他刚刚的那拳实在是打的太重了，我的五脏六腑疼得像是要炸开。我忍着疼，无视他愤怒的目光，慢慢的挪到家门口，掏出钥匙颤着手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张刑就抱着我用力往门里一推。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眼冒金星，他转身关好门就拖着我往沙发上扔。

我像一件破衣服似的被他扔在沙发上，他像是疯了一样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嘴也直奔主题。我知道他又要来那一次的戏码了，所以我没动，一动不动的任他摆布。他的嘴移动到我的衬衣时，突然就定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红着眼睛对上我无所谓的眼神，一字一顿的问我：“你身上怎么会有香水的味道？你真的和那个人干了？”我看着他，无所谓的笑了：“对啊，就是干了，不然我就不会给你看直播了。”

他像是盯着陌生人一样的盯着我，扯着嘴苦笑，带着哭腔望着我说：“你妈的，你多恨我你要去这么作践自己，你去喝那么些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你为了什么？你就为了刺激我你这样做你值得吗你？”我没动，忍着心疼继续无所谓的看着他。他咬着牙摇摇头，突然又像发狂似地低下头撕我的衣服，把嘴贴在我的胸口用力的咬着，含糊不清的喊着：“你就这么恨我，你就这么想报复我！”可他喊着喊着，就渐渐的没了声音，把脸用力的贴在我袒露的胸口上，不停的颤抖着，我感觉到了胸口的湿热，还有他拼命压抑着的哭声。

我伸手抱住他的头，望着墙上斑驳的阳光投影，轻轻地对他说：“别这样了，收拾收拾了就走吧。反正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没有接我的话，伸手抱着我的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在我身上。

“走吧，”我摸着他的短发，细声的说：“走吧，就这么结束了多好，没有什么遗憾了，你说呢？”他没有抬头，止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说：“我没地方去啊，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我只有你，我就想这么抱着你，安安静静地过下去。”

以前我一直希望他能说出这么平淡的话来，虽然我是男人，但是心里却也希望对方能有一个让我安心的承诺。我对对方亦然。爱情于我来说不在于有多么甜蜜，多么轰轰烈烈，我反倒不喜欢那种整天浮于表面的爱情。爱情们就是你看不见，却在彼此心里的感觉。就像那首诗说的“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我知道，我心里还有那份感情，它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牵扯我脆弱的神经，时时提醒我“你还爱着他，一如往昔的爱着他。”

我突然又觉得头疼欲裂，似乎宿醉的后遗症还在。我忍着不适感，继续平静的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到底这样还有没有意思。”他激动了，睁开我的手，掐着我的肩膀红着眼对我吼：“我想好了，我从第一次正视自己爱上你的事实我就想好了！我爱你，我他妈就爱你！谁都不能改变！你就不能好好地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吗？你一直在犹豫，你一直不敢真正的买你对我！要不是你一直那么不温不火的对我我会像那种招数吗？走到今天这步都是你逼的！”

我捧着他的脸，擦干净他脸上残留的泪痕，认真的盯着他乌黑的眼睛，轻声的说：“我现在很乱，真的很乱。所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没我想明白了，我就会去找你。”他拿开我的手，恢复了凌厉的眼神问我：“要是你想不明白呢？”

我没有回话，推开他站起来，把被他撕坏的衣服全部脱下来，光着身子浅笑着对他说：“那你现在就把以后的一次性拿走吧，我无所谓的。”他睁大了眼睛盯着我，站起来用力一拳把我撂在沙发上，狠狠地骂了一句：“贱！”就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我缓缓的坐起来，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看着满手鲜红，独自笑的凄凉。

第四十八节

当我从深的不见底的睡眠中苏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晚照霓虹点点了。我在斑驳的的光影中闭着眼睛在枕头旁边摸索着手机，疲惫的摁下开机键。可是，手机随后的震动让我吓了一跳，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全是来电提醒和公司助理催我上班的短信。我心里不禁悲哀了一下，现在的我又只剩下了工作。我几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张刑，我今后的人生或许就不会再有他的足迹。其实想想这未必不是好事，至少现在，我们彼此都自由了。

细看来电提醒的时候我才惊觉原来我已经睡了将近两天了！原来我已经疲惫到了这种程度，我一直都没有这种自觉。疲惫的像是怪兽一样，趁我被现实重重一击的时候从黑暗中窜出，将我的意识疯狂的撕成碎片，将我拖入深不见底的睡眠。可是，它又残忍的将我的记忆在我的睡梦中一遍遍的重复播放，让我就算在梦里也仍然能看见张刑那张笑脸。我被这种无法逃离的感觉折磨的头疼欲裂，可是在梦中，我根本无法挣脱。

我从床上坐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继续看短信。翻着翻着，我突然一眼看到了王高发给我的一条短信，信息的确很短，就一句话：“东哲，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帮着他骗你，我希望你仍旧能够把我当朋友。”我把这条信息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遮着眼睛笑了。王高发的短信话虽不长，但是我能看到他的真诚。其实仔细想想，他其实他也没什么错，他的本意也只是想我和张刑早日和好。可是，他还不够了解我，所以，他才会一不小心伤害我。

我看着短信，想了想还是给王高打了个电话。“喂？”听到电话那头王高战战兢兢的声音我就觉得好笑，看来他果然是怕我痛骂他一顿了然后扒光了吊在公司门口当吉祥物。我忍住笑：“王高，现在有时间没？我们出去玩玩去吧！”他可能是听见了我的语气不像是要爆发的意思，就试探着说：“东哲，你觉得我现在的婚后生活还会那么自由么？”“怕什么！”我眼睛盯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空打趣说：“放心，我会帮你说话的！要是你老婆问起来，我大不了说你被车撞了在医院躺了一夜！”“好啊，那就没问题了！你等着我，去老地方吧！”我听见他那头止不住的笑意，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空了。

酒吧的灯光还是那么昏暗，无数男女在舞池放肆的舞动着，空气中充满了他们奔放的荷尔蒙的味道。我和王高坐在卡座上，笑看着这些红男绿女挥霍他们的青春。可是，我发现，王高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我，这让我觉得有些心虚，我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笑着对王高说：“看什么呢你，我脸上可没写你升职的消息！”他没有笑，反而很严肃的对我说：“东哲，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我尴尬了，咳嗽了一下说：“这不正好减肥么！”他低下头，摇晃着酒杯，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知道么？你现在的这个样子又让我想起来你离开东城的那个时候了。其实每次这样了最痛苦的都是你。你这是为了什么呢？你从来没想过回头吗？”

“没有，其实这样很好，一个人无忧无虑，每天朝钱看向厚赚。除了工作就可以不想别的事情。”我端起酒杯，无所谓的喝了一口。

“对了，”我看到王高明显皱了一下眉：“据说，你和别的男人上床了？”我听了，哈哈一笑，坏笑着看着王高说：“那你相信我会去这么干么？”“以前不会，但是，现在你变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做出来了，不是么？”王高明显有些上火了。我心里抖了一下，端起酒杯晃了晃，无所谓的笑着对他说：“那就像你这么想吧，反正我现在没什么忌讳了。”

“你！”王高明显急了：“你知不知道张刑从公司辞职了！为了不再见你他辞职了！”“怕什么，他反正自己还有个餐馆不是么？他还是可以过得很好。并且，”我压着心里那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抿了口酒：“这样很好，彼此都不见，心里都会好过。”

王高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的看着我：“李东哲，你果然变了！你知不知道张刑来找我的时候哭成什么样了！要让他那样一个男人像个孩子似地哭要有多大的伤害才能办到？李东哲，你好好想想，为什么你们会走到今天这步，还不都是因为你的不敢面对！张刑骗你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怪不得他！你现在果然变了，我都不太认识你了！”王高是空的吼完，把杯子里的酒泼到我脸上就沉默而愤怒的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冰冷的背影，在酒吧人嘲笑和不解的目光中摸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喂，是刘军么？今晚有空吧，我们出去玩玩吧！”

对方那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似乎很宠溺的回答：“好啊，地方你定，我开车去。”

第四十九节

我和刘军都在车上保持着沉默，生怕打破了这点安静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窒息的尴尬。事实证明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我们都会冲动。我会约一个陌生人出来玩，而他也会接受一个陌生人的邀请。我们彼此都要被车里的低气压折磨的放声尖叫时，他的一个喷嚏挽救了此时的局面。他略显尴尬的吸了一下鼻子，假装不经意的问我：“你今晚准备约我玩什么？”我这才醍醐灌顶般的想起，今晚我约他是为了出来逍遥的。可是我在脑海里苦苦思索可玩项目无果，于是就只好另开一句话：“你想不想再见见你的那个他？”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下，转而笑着对我说：“的确很想，可是这样只会显得我很贱，不是么？”“不，这应该不算。他既然是为了另一个人离开你，那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这才是你结束这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啊！”我摇摇头对他说。“那你呢？”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结束感情的方法是什么？就是上次故意给他看我们接吻？”“当然不是，”我笑得开心：“我回家了还有戏呢，你没看见而已。不过现在，我真的已经终结了那段感情。不过，我的友情也拉着陪葬了。”

说完，车里面又陷入了无解的沉默。半晌，刘军才叹了口气，发动汽车幽幽的说：“那东哲，麻烦你陪我去找他吧！”他的前任果然不是一般人，住的小区档次不低。不过，要是他的同事和邻居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晚上还在同志酒吧当酒保，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不过我想，那一定很精彩。他把车停在一个角落，并没有下车。我奇怪的看着他：“你就不准备下去？”“不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下班回家。还是就这么等着看看吧。你不觉得，这种时候，距离才能体现出美丽么？”我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的说法。可我心里明白，他也在逃避，他一定也在害怕再次面对后的情不自禁。我看着他假装随意却又紧张的样子，居然又不争气的想起了张刑原来不开窍的模样。

其实刘军和我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不过和我不一样的，或许就是他没有这么极端，这么刻薄。他给人的感觉是平易近人，很温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而我不同，在很早以前我就喜欢做出一付“生人勿扰”面瘫的样子。到现在，我更是浑身上下都迸发出刻薄的味道。所以说我不能像刘军那样的生活，他能努力忘掉的东西，我不能忘掉。在等待他前任回家的过程中，他不停的抽烟。虽然还在假装轻松的和我说笑，但是他眉宇间的焦虑和忐忑却无法隐藏。我知道这种假装的滋味，所以这个时候我可以感同身受。我突然很同情他，同情我们。

正说着，我看见他的神色突然一变，整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车窗外。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出去，看见了两个牵着手的男人，一个显得很年轻，一个稍显成熟。“那个成熟点的，就是我的前任。”我还没开口问话，他就颤抖着声音说：“不过没想到，他的身边又换了一个人。”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说话方式来接他的话，想了想，还是沉默。“不过，我现在还是放下了。这种花心的伴侣，不要也罢。谢谢你让我来看看。”他说着，发动了车子，像是一条鱼似的滑过那两个人的身边，留下了混浊的尾气和暗淡的车尾灯。

车子渐渐驶离城区，他的情绪也渐渐回归平静。我放心的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窗外。又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对我说：“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你喜欢。”“呵呵，”我打真心的笑：“其实，最重要的是你喜欢，你今晚才是需要开心的人。”他转过头有些脸红的对我一笑，露出了嘴角的酒窝和眼角淡淡的纹路，真是一个成熟中透着可爱的男人。“那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的疗伤能力比你想象的强得多。那我们谁都不提及自己的伤心事。就当作好朋友之间简单的放松。”我微笑着把头转过去，算是认同。

他说的是一个农场，很大很漂亮。他带我直接去了藕塘，因为他说这个农场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里。初夏就已经有不少荷花已经安静的绽放了。点点浮动的香味软软的挑逗着我的嗅觉。我忍不住开口：“这真是个好地方！”“对啊！”不远处的他睁开眼睛对着我笑说：“这是我觉得我们公司所做的最好的工作去处了！他们生物可怜部的人比任何人都幸运！”我赞同他的说法，其实这种契合自然的工作是最愉悦的，因为你永远不用去面对周围同事的心思和上级的压迫。再者说，每天在这种更加放松宜人的环境中工作，想抑郁都难。

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们都没再说话，都只是安安静静的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我甚至在幼稚的想，就算是此时时间停止，我能和这样的一个蓝颜知己一起留在没有爱情的空间，也是幸福的。

第五十节

我把辞呈放在庞叔桌子上时，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和怒火。“原来你离职这么多天，就是为了炒老板的鱿鱼？”庞叔看着我的辞呈，连看都不想看我的问。“不是，我是自觉没有颜面继续在这里工作了。擅自离职这么久，我早就应该被开除了。继续留在这儿也只是给别人话柄而已。所以，我还是自己走，这样还显得光彩点。”我低着头，没敢看庞叔的眼睛。

“我很喜欢你的理由。但是你别忘了，你可是签了劳务合同，你这样单方面解约，你得赔我多少钱你算过没有？”庞叔把桌子一拍，厉声问我。“无所谓，我赔。这么些年的积蓄我够赔了。”我抬起头，对上庞叔已经不能克制愤怒的眼睛。“你！”庞叔终究还是不能忍受我现在的无谓态度。但是他毕竟是个有涵养的男人，他懂得愤怒的重量。所以，他换了个姿势，平静的对我说：“你想从我这儿辞职是不可能的，你这样的员工实在难找。我放你长假，不过这次不是带薪的。你自己去调整好心情，你觉得可以了就回来上班，这里随时欢迎你。”我吃惊的看着庞叔，突然就觉得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恶劣不堪。我再也说不出什么，我在他面前永远都会显得如此渺小。我抱歉的对他笑笑，鞠了个恭就准备退出办公室。在转身时，我听到庞叔在我后面说：“东哲，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出了公司，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暂时不负责任的卸下了身上还仅剩的担子。当然，我不担心我日后的生活。既然我敢去递辞呈，我就能保证我日后的生活不会充满坎坷。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从昨天晚上从农场回来就想好了。我去那个农场当农民去，反正那儿也有农民帮着照料。昨晚我对刘军说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还笑我。觉得我不能吃那个苦。可是他也看低了我，很多时候身体上的苦，比心理上的更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