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微澜（修真 三）——夏言若暖

微眯着眼眸看了一圈，楼墨月似笑非笑：“就你们这样，送给我我也不要。凭什么相信我们？不相信也无所谓。”

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不相信也无所谓。要把他们带离这个星球，凭借这两个人的实力根本不需要他们同意。说什么落到这两个人手上，如今他们就已经是砧扳上面的鱼肉，没得选择。

“放心，我们对你们并无恶意。若是不信，我会利用传送阵，明日就将你们送往修真界。”他与墨月如今要画一个传送往修真界的传送阵并不难，将这些妖兽带在身边倒也是个问题。

妖修多是崇拜强大的力量的，以力量为目的。眼前两人于他们有着压倒性的力量，本就反抗不得。如今那个温和的男人又这么说了，他们自不会推辞。

这一场灾难，就在水澈和墨月简单的化解下解决了。画了一个送往修真界妖修较为聚集的星球，怕若是去满是修真者的星球，这些妖修会吃亏。

送走了那些妖修，水澈本以为一切就暂告一个段落。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脑中却响起秋天和海的声音：“主人，流光里面的灵气波动有问题！”

第56章：上古凶兽

殷红的光芒闪过，原本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卓然而立的两人。流光中的灵气极为暴动，水澈想到清风对他说的话。上古妖兽。

心里暗自懊恼，竟忘记把流光中的时间调整到与外界相等。如今这样，不正是让那凶兽更加提早破除了封印。想来，就是因为封印正在快速被瓦解，这里的灵气才会那么暴动。

“澈儿莫想把我们送出去。”看到水澈眼眸中流光溢彩过的光芒，楼墨月哪有不知他的打算。

水澈摸了摸一旁秋天的脑袋，下定决心：“墨月，接下来的事情我告诉你，你不要激动。”

“澈儿还瞒着我什么事情？”楼墨月挑眉，他以为他们两之间已经完全坦诚，莫不是这个男人心里还存着些东西。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以前不过是隐隐有感觉，刚才调节流光的时间的时候，脑中突然之间出现强烈的预感。”水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我与这流光，看来是依存状态。”

“依存？”挑高的尾音带了危险的温度。

“是的，想来若是流光毁了，我也活不了多久。”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刚才脑中突然出现的信息是，这流光以前属于璃的时候不过是有着活物空间的储物戒指。”

“这意味着，能够调节时间，控制流光中的一切都是到了澈儿手上才开始有的。”楼墨月眸色渐深，如果流光真的与水澈息息相关，那上古凶兽一解开封印，他就不会任之在流光里面多呆一秒钟，“原因为何？”

不可能在璃身上的时候一切正常，那千万年都过来了，到了水澈手上却发生了几乎是质的变化。

“双珏珠。”水澈无奈地感受着悬浮在自己丹田中元婴面前的双珏珠，世间哪有完全的事。得了双珏珠，得了流光，还有，得了墨月。

楼墨月脸色阴沉，他自然知道双珏珠的用处。那双珏珠让他们两人无论是什么属性的灵气都能够吸收，让水澈能控制和修炼生之元气；让他能够利用除了灵气以外的几乎所有的能量。这样看来的确是好处极多，却没有坏处——前提是，双珏珠在他们体内。

若是双珏珠离体，已经转成各种属性并且融合成一体的真元力反噬，元婴根本没有任何抵御的能力。这双珏珠还是自动认主型的，他与水澈都是婴孩时期就被双珏珠认主，要它离体也不可能。

无论双珏珠是否离体，水澈都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楼墨月相信水澈是刚才才知晓双珏珠、流光以及他自己之间的相互影响的。那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无奈。

“澈儿，怕死么？”

水澈轻笑，拥住揽着自己肩膀的男人：“怎么会不怕。死了就和清风他们一样，什么都不剩了。虽然遇到墨月已经很好，我依旧觉得不够。”

轻轻啃噬着水澈圆润的耳珠，看着它慢慢变红：“我也怕，还有好些姿势我都没与澈儿尝试过。”果然，连耳根脖子都红了，楼墨月笑得胸膛轻震，“所以，我们都不能死。”

“现在我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打败那只让清风他们三人联手才被成功封印的上古凶兽。”这样说来，听起来像是痴人说梦。在清风他们三人封印那只凶兽的时候，他们都还是实力在顶峰的神人。

即使现在，水澈的功法与清风、翦旎一样，手中有着流光：楼墨月的功法与水澈的相辅相成，对于时空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他们两个，也才不过是渡劫期的修真者。无论拥有的能力，法宝多么厉害，本身的修为限制了他们能够做的事情。

“会有办法的，澈儿。”楼墨月按住水澈的脑勺，两人的唇只相差一张纸的距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活下去的。”额头相贴，感受着对方身上温暖的热度。

“嗯。”随着水澈轻轻的嗯落下，两人相触的额间缠绕出银蓝色的光芒，连接着两人的精神领域和灵魂。

海在一旁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这是灵魂契约，不对！是双向灵魂契约！

灵魂契约一般都用于修真者和被修真者制服且自愿跟随的妖兽间。只有两者都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异议才能缔结。极少被使用到，这个契约约束了修真者永远只能有这么一只契约兽，而契约兽在修真者死去的同时也会丧命。

双向灵魂契约，也只有这两个人能够在原本的基础上改造出来。对方是自己的唯一，对方死去的时候亦不独活。灵魂上有着最深刻的羁绊，即使处于两界，也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情绪波动。

海突然有些羡慕，他传承的记忆里面有着他们族内所有的事情。作为妖族中最强大的龙族，甚至被神忌惮。他们是和谐团结的，是一致对外的。即使在这样的种族里面，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契约。甚至，没有这样的誓约。最被他们看不起的修真者，有着诡谲心思，残害自己族人的修真者——他眼前的两个，一点点颠覆了他从传承记忆中得知的一切。

灵气的波动太过厉害，水澈甚至能看到那些灵力线条互相摩擦碰撞的样子。有时候，连秋天都可以肉眼看到那些灵气忽然在空中闪过。

将流光中的时间调节到最慢，水澈和墨月在流光外几乎是日夜不休地研究着可以对付流光中凶兽的方法。水澈看到的翦旎的记忆里面，没有关于凶兽的。有些无奈，这翦旎还真是死心眼，留下的精神力全是关于清风的。

如今，他们两人连要面对的对手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形态，攻击方式，破坏力……

在他们依旧一筹莫展的时候，水澈胸口突然一震。与墨月相视一眼，瞬间出现在流光之中。如今的流光中已经混乱成一片，如果不是水澈用符纸将那些东西保护起来，这里大概已经一片荒芜。秋天和海都被水澈留在流光外，无论秋天怎么委屈可怜，水澈都没有松口。

在极速旋转纠缠的灵力线条里面，包裹着一个黑色的点。看不清那点到底是什么模样，只能直觉到那就是他们将要面对的上古凶兽。

水澈用精神力控制着流光中的灵气，缓缓的，那些旋转纠缠的灵力线条都归于平静。露出里面黑色的点，一只……不明物种。全身黑色，从眉间到背后的那一条的毛发非常旺盛，如黑色的火焰燃烧在整个兽类的身上。尾巴有身体长，上面的毛发与背后的连成一体，看起来也非常嚣张。脸长得像狼或者说像豹——很难定义，眼睛是银灰色的。冰冷的银灰色，布满整个眼眶。

体型很小——至少现在他们看到的上古凶兽体型很小，只有秋天大小。如果不是那弓起的身体，露在四只被黑色毛发覆盖的掌下的利爪，以及带着威胁的冰冷眼眸。连女孩子看到了，都可能会喊一句好可爱什么的。

这样的外貌，释放出来的压力却让墨月和水澈全身紧绷。如果不是理智控制着他们，那样的压力，他们一定已经折身离开。

水澈有些艰难地开口：“墨月，这凶兽与你有几分相似。”话语有些不稳，却依旧听得出带了一些笑意。无论是这凶兽银灰色眼眸里面带着的冰冷之意，还是那从额间一直如火焰般燃烧到尾端的毛发，都让水澈想到了楼墨月。

“澈儿喜欢？”问着话，手里面已经拿了武器。

没有回答墨月的话，谁知他问的是喜欢什么。到底是喜欢人呢，还是喜欢那凶兽。

……

任血液从身上嘴里流下，水澈虽然没有对楼墨月说，有着灵魂羁绊的两人深知对方的情况。水澈体内的元婴已经被削去了一个手臂，因为与流光的依存状态。流光受到的损伤，全都在水澈身上得到体现。楼墨月的情况稍微好些，也不容乐观。

“澈儿。”

看到楼墨月眼眸中的光芒，水澈张开嘴巴，却只喷涌出一口鲜血。刚想用精神力，就已经来不及了——楼墨月搂着他，出了流光，而秋天和海被送回流光。他们两人对面，是全身都散发着凶残气息的上古凶兽。有着灵魂羁绊，所以流光在水澈的“授意”下也受楼墨月的简单控制。

把物品拿出放入，是空间戒指最基本的操作。楼墨月把他们拿出来，然后把海和秋天放回去。

水澈看着楼墨月紫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明显的温柔宠溺：“澈儿，我们不会死的。”然后水澈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我们不会死，但是你一个人要背负多少？！

第57章：灵魂羁绊

耳边那轻轻的低喃，混合着歉意和坚定。水澈握紧了手，堪比妖兽利爪的指甲划破了手心。

墨月，我从来不希望你因为我失去什么。自从我们相遇，我能给你的那么少，而你每次为我做的事情……你收起的邪肆，缜密的心思全部都放在我的身上。只因为我在尝糕点的时候，流露的一点点情绪，就会买一大堆一样的糕点，附带了做法；你轻易就解散了水月宫，只留下了那么几人，凡是亲力亲为，只因为我的出现；第一次欢爱，是你的逼迫，也是你的妥协，更是你从来没有过的卑微。

墨月，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放不开你。能怎么样才能让你这般邪肆如魔的人，露出那样不甚明显的卑微？被你狡诈的掩饰去，俊美完美的脸上是自信的魅惑。让我如何不对你疼惜，错过了你，还会有谁会为我如此；遇到了你，我又如何会再看到他人。

……

留恋地看了一眼已经没有波动的空间，楼墨月有些嘲笑地勾了勾唇角。他对空间的造诣还没有那么深，如果不到迫不得已一定不会将水澈送到别的空间去。那么远，不知要过多久他们才能找到对方。只是，这凶兽或许是被禁锢在流光中过久，而封印松动以后流光带着的都是水澈的气息，所以他基本是集中攻击水澈。

在水澈的气息完全消失后，他有些茫然地嗅了嗅四周，银灰的眸子也慢慢褪去上面的那一层灰色。看着自己面前卓然而立的小小修真者，很是不屑：“怎么，清风几人也败落了？让这么一个小娃娃来对付我，就不怕我毁了这里。”

“他们几个的确是败落了，一个不存。”楼墨月舔了舔溅在他唇角边水澈的血液，口中弥漫开的腥味让他眼眸染上血色。他不在乎背负整个星球的生命，也不在乎将这凶兽放出流光会不会对几界产生什么大的影响。他无所谓，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让他走上修真的岔道引来天罚，万劫不复。他唯一在乎的是，叫楼水澈的温润男子。

看似温雅似仙，心里却是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晓。将心事放在心里，不会主动依赖别人，从来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如水的表面下是谁都无法比拟的桀骜，是谁都无法融化的倔强。此时，澈儿一定在心里怨着自己的，楼墨月心想。嗜血的眼神混合着想念的温柔交织成一片妖异的紫色。

看不到眼白的眼眸眯起，显得更加狭长冰冷。冷光微闪间，楼墨月周围燃起一朵朵玄色冰焰，首先发动了攻击。如果是近身，他的防御和伤害在那远古凶兽看来是不堪一击的。丹田内元婴面前的双珏珠极速旋转，将体内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

他没有办法如水澈一般，将真元力的每一丝每一毫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一份都不浪费。楼墨月的攻击方式，是霸道和毁灭性的。

手指轻划，凶兽跳开的地方，空间一阵扭曲，感受到威胁的上古凶兽，呲着牙找着楼墨月的破绽处。他能感受到那几朵秀气到魅力的玄色冰焰的威胁，不敢轻易靠近。连他的攻击过去的混合着狂暴之气的能量球，都轻易在那冰焰下瞬间消失。

这个修真者还真是不简单。冰凰一族的冰焰，火凤一族的焯火混合在一起可能也不过是这样的威力。小小的修真者就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幸好他现在遇到这个人。如今他的修为因为长期被封印，也有大部分还没有恢复。如果是面对清风他们三人里面的任何一个，他都没有胜算。另外的连仙人他都不会忌惮，如今却谨慎地对待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他很陌生的情绪。那被浓雾般的紫色蒙住了眼白的眼眸里面，透露出来的情绪让他觉得很奇怪。

看着那只上古凶兽竟然平复下来，身体舒展着，身上的那种压迫力也突然减小，楼墨月越加谨慎。

他是上古凶兽，凝成于天地宇宙。由万物韵养，体会万物情感。除了那些肉体的攻击方法和能量攻击方法，他有着让人更忌惮的力量。就是因为那样的力量。所以才会被称为凶兽。银色的眼眸里面的瞳孔突然颤抖起来，分成了三个，金色、银色、黑色。两只眼眸有着三色的六个瞳孔，他本身的气息竟一点点掩在天地里面。

他的攻击方法——轻易就可以利用自身与生俱来的能力勾起对手心里最黑暗的事情，并且无限放大，吞噬其心里美好的一切。被黑暗侵蚀，温暖倾覆。

三个瞳孔恢复成原本的银色，他从空中骤然落下。趴伏在地上，他依旧不敢置信，竟然毫无用处。他的方法对于眼前的男人毫无用处，反而被对方利用在他的精神上面刻了奴仆契约。作为上古兽类，与这天地几乎是同时出现，竟然成为了一个渡劫期修真者的仆兽！连契约兽都不算的仆兽！

一个人可以拥有无数的仆兽——作为仆兽，没有主人的允许，连自杀都做不到。甚至，只要主人的一个意念，就可以让他无法动弹或者做出违背心里想法的事情；而事实是，修真者、仙人、神人都根本不需要仆兽。仆兽是单方面的，由人类单方面、强制地在妖兽精神上刻上印记。如果不是强于那妖兽无数倍，这样的精神印记成功率非常非常低。甚至可能造成精神反噬，轻者精神力大损，只能慢慢恢复。重者，被冲散精神力和魂魄。

普通契约兽，至少还是双方都同意。并且不过是互助的状态，在契约者有危险的时候都有必要帮忙。如果契约者死去，自己虽会受到一定的伤害，却不致死。虽然定下契约的一方更具主导优势，几乎是能随时召唤契约兽。自主契约兽，则是妖兽自行选择与契约者定下契约。保护契约者，却不牵制契约者。

“为什么？”怎么可能，即使是虚弱状态的自己，他也相信这一招可以简单对付眼前邪魅的男人。

所有的玄色冰焰全都消失，楼墨月有些疲惫地靠在一旁的山石上：“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资格知道。”

黑暗侵蚀，温暖倾覆。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不存在的——或者说，这些对于他与水澈来说是不存在的。拥有双向灵魂契约的两人，灵魂相生相伴。如果这个招数是同时对水澈和墨月使出的，那还可能有所作用。单个击破，只要被攻击的人心里想着的正好是与自己灵魂契约的人，那些温暖柔软的感情就轻易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