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变——醉承欢

它脸上本来已经干涸的伤口被符咒碰到，立刻绽开来，流出黑色腥臭的血液。它惨叫一声，松开了扒在墙上的手，径直掉了下去。但它的长发揪住了孙梅，似乎要拖她下去。

情况紧急，张小虎也来不及思考，向前一扑，抓住了孙梅的一只手臂。从安全门投进来的微弱灯光中，张小虎只能看孙梅惊恐的脸，她的身体跟身后的它都隐藏在黑暗中。

“救……救我……”孙梅惊惧万分，脸上交错的都是伤口，血液糊了一脸。那清秀的脸蛋完全被毁了，就算被救，那脸蛋也是毁了。“啊！咯咯……”孙梅忽然张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然后口中吐出猩红的血液。眼睛因为睁得太过，眼角都隐约有血液渗出。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只能用嘴型发出‘救我’。

张小虎吃力的拖着孙梅的手臂，心里明白它应该在下面拖着孙梅，否则一个少女怎么会这么沉？张小虎根本拉不动她，孙梅的瞳孔已经放大了，眼神还留恋的瞪着张小虎，似乎还在求救。

一缕长发忽然沿着黑暗中孙梅的身体爬上来，刷的一下，飞快的切断了张小虎拽着的孙梅的手臂。少女的脸蛋就在张小虎的眼底下被拖入黑暗中，张小虎放开了手中握着的残余的手臂。坐倒在安全门外，粗粗的喘着气。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小虎正准备起身，黑暗的井道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张小虎警戒的退后了几步，盯着井道看。

先是四散的长发慢慢出现在灯光照的到的井道处，然后是一只到处都是刮伤的手臂，接着是另一只。然后张被符咒打到变得更为狰狞恐怖的脸也出现了，它顺着井道慢慢爬出了安全门。

张小虎慢慢的后退着，眼前这个东西明明看上去那么可怖，身上却一点怨气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

其实人妖鬼早就签订了契约，只有被怨气侵蚀的异族才能被歼灭。人分好人坏人，妖与鬼同样。所以，降妖除魔的正道人士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没有发现怨气，就不能主动攻击，就算攻击了，也会失效。任何有灵性的生物被杀害，都会释放怨气在杀害者身上，所以，只要犯了杀戒，就逃不掉。眼前这个东西张小虎确定就是它杀害了三个少女，但它身上却一点怨气都没有，实在是很奇怪。刚刚的攻击会奏效是因为它主动攻击了孙梅，现在，张小虎的攻击对它恐怕无效。

眼看着它渐渐的逼近，张小虎发现它不能行走，四肢怪异的在地上扭曲爬行着。黑色的血液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张小虎慢慢退到安全楼梯那里，猛然冲进去，带上了安全门便往下冲。早知道就该带上左手的，他的虫王可不受契约的约束。

第二十九章

张小虎一边发挥身体的极限潜能飞速往楼下跑，一边打电话给左手。

“喂？”左手懒洋洋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听上去就知道还没睡醒。

“靠，你还在睡！赶紧过来救人！”张小虎一回头，它竟然已经跟上来了。它似乎不受重力的影响，顺着墙壁刷刷就爬下来了。它距离张小虎已经很接近了，张小虎刚好一回头，它的长发就挥到面前来了。张小虎反应很快，直接翻越楼梯，顺利躲过那致命一击。但手机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削成两半，一看就知道彻底报销了。

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很快它就跟了上来。张小虎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回头看。张小虎真想骂娘，谁规定的操蛋的契约，这下子要害死人了！

“戕”一声，似乎是两件锐器相撞的声音。张小虎回头一看，入眼的耀眼的红。

少年提剑挡住了那些宛如利刃一样的发丝，少年瞥了张小虎一样。“大叔，你越来越弱了。”

张小虎还来不及反驳，少年已经跟它战在一起了。它似乎也知道眼前少年的厉害，像壁虎一样贴在墙上，犹豫着要不要攻击的样子。脸上不停的滴落着腥臭的血液，墙上一大片都是。

少年嫌恶的皱着眉，双色的瞳孔也收缩起来。“你真够恶心的。”

它似乎被激怒了，猛的从墙上弹起来，扑向少年。

少年勾起嘴角，在它快碰到他的一瞬间，挥剑。

“啊——啊——”它嘶声惨叫着，前一声还是那种沙哑的声线，后来一声却是少女的清脆嗓音。然后，它全身冒出浓浓的黑雾，然后消失在空气中。只有墙上那些恶心的液体证明刚才这里的确有个非我族。

少年把刀插回剑鞘里，转头看着张小虎。“你真够蠢的。”

张小虎猛然跳起来，“你这个小鬼，到底是谁？”

“果然是你。”安全楼梯的门被推开，道玄神色淡然的盯着楼梯上的少年跟张小虎。

少年全身一僵，缓缓转过头来。“你没有失忆。”

道玄慢慢走下来，“开始的确是想不起来，但第二天就已经全部记起来了。”

少年冷笑一声，“所以你用这个大叔来引我出来？”

道玄摇摇头，“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留在这里？被放出的时候，你不是应该离开了吗？”

张小虎挥挥手，“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少年精致的脸蛋转向张小虎，“我是妖王。”想了想，少年露出微笑，“最厉害的妖王。”

道玄此时身上已经换下了张小虎给他的恶俗的T恤衫跟牛仔裤，穿的是一身改装后的唐装，相当的古典，穿在道玄身上，说不出的合适。“的确是妖王，但最厉害的就不一定了。”

“妖王？”张小虎看向少年，“你是妖王？等等，妖王不是聂情吗？”

“原来妖王已经传给聂情了吗？”少年笑了笑，“那孩子长大了啊。”

看张小虎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道玄叹了口气。“夜翊，你不觉得你应该告诉张小虎了吗？”

被称为夜翊的红衣少年哼了声，就在张小虎的眼前，红衣少年的瞳色渐渐消退了去，渐渐变成黑色。个子也慢慢缩了回去，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小鬼！？

“这是？”张小虎目瞪口呆。

小鬼一改往常可怜兮兮的可爱表情，拽拽的冷着脸。“看什么看，蠢的要死，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真不明白道贞怎么收了你这么笨的徒弟。”

道贞就是张小虎师父的名字，看小鬼那副欠扁的嘴脸，张小虎也沉下脸。“你一直都在骗我？”

小鬼翻了个白眼，“你是放我出来的人，我只能跟着你而已，你以为我稀罕骗你？”

道玄阻止张小虎的暴走，浅浅的笑意就是让人发不了火。“他也不算是骗你，”指了指小鬼。“跟你日夜相处的小鬼是存在的，你不要老是小鬼小鬼的叫他，他的名字叫夜隐。夜翊跟夜隐是一体，但却是不同的人。”

“人格分裂？”

“也不是，”道玄摇摇头，“他们的出生是违反天道的，所以……”

“所以这家伙当年就封印了我们。”此时，小鬼的瞳色又变了，一边是碧绿色，一边是黑色。黑色的眼睛充满了可怜兮兮的味道，碧绿色的则嚣张的瞪着张小虎。

“那影王……”张小虎还没问完，楼下就传来警笛声。

“哼，影王的事你不要管，我很快就会收拾他了。”如此嚣张的话，应该是夜翊说的。然后，小鬼的另一只瞳色也恢复成了黑色。道玄微笑着站在张小虎身边，等待着警察上来，“影王的事情我们插不上手的，就让夜翊去解决吧。”

张小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鬼，不，夜隐身上并没有夜翊身上强大的灵力。”

道玄低头看了小鬼一眼，“他的确没有，天生的，谁也不知道原因。”

正在这时，警察来了。

警察在新教学楼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新鲜的，那是孙梅的尸体。死状同前两个女生差不多，肚子都被掏空了。另一具看起来时间有点长了，至少有几个星期了。就在井道的地下，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了，只是新教学楼一来没什么人，二来油漆的味道太浓厚，所以掩盖住了而已。

等张小虎领着小鬼回到家，开门就看到了左手。左手抱着他的虫王，“大哥，你没事吧？怎么说着说着你就挂了电话呢？”

“没事……”张小虎把小鬼端端正正的放在沙发上，左看右看，这闪着泪光一副小可怜样的小鬼也不像妖王那么牛的人。

“小虎哥哥……”小鬼闪着泪光，试探性的喊了声。

张小虎忽然问了句，“你成年了？”

小鬼点点头，张小虎舒了口气，“操，早知道就不忍这么久了。”

左手凑过来，“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道玄关上门，走了进来。“其实早在两个星期前就有个少女失踪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其实，她早就死了，并且成为了媒介，或者桥梁。”

“媒介？”

道玄点点头，“西方不是有过与魔鬼签订契约，然后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你的意识是说，死的那几个女生都跟那个失踪女孩签订了契约？”

“不，虽然没有签订契约，但却是默认了的契约。在实现她们的愿望后，怨灵可以取走她想要的东西。而且，”道玄叹了口气，“这属于双方自愿的交易，生死薄上也不会有记载。”

张小虎打断了道玄的话，“但是我并没有许愿，为什么它会攻击我？”

“因为它感觉到了丁虹有危险吧。”

“什么？！”张小虎彻底弄糊涂了，“那跟丁虹有什么关系？”

“失踪的女生名字叫丁燕，她是丁虹同父异母的妹妹。”道玄无奈的苦笑了声，“丁虹一直很嫉恨她这个妹妹，偏偏丁燕整天缠着她。那些贵族女孩子骄纵惯了，丁燕可能比较软弱好欺负，便喜欢欺负丁燕。丁燕的死，应该是个意外。至于电梯许愿，跟怨灵交易这件事，应该是丁虹诱惑她们干的。”

“这是为什么啊？”左手不明白了，“丁虹不是很讨厌丁燕吗？”

道玄笑了笑，“血缘就是这么一回事，丁虹虽然嫉恨丁燕，同时却也宠着她，所以她死后，她才想要报仇的吧。至于许愿这回事，应该是有人教给她的，否则丁虹应该不知道这回事。”

后来，贾文来了电话。死者确定是丁燕了，丁燕死的很惨。应该是被从电梯推落到井道里的，浑身都骨折了，但都不是致命伤，只要送医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所以死在了井道里。一个人在黑暗中慢慢死去，丁燕临死的时候一定是充满怨恨的吧？

画面转到两个星期前——

“喂，你爬下去看看底下到底什么样子。”孙梅笑嘻嘻的踢了踢瘫在地上的丁燕。

“呜呜，不要！”丁燕可爱的脸蛋上都是惊恐，井道那里那么黑，她不敢下去，她好害怕。

“切，快给我下去啦！你这个臭丫头。”阮玉踢了踢丁燕，“给我站起来！”

丁燕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她一点也不喜欢姐姐的这两个朋友。

孙梅把她向阮玉那么推了一把，“哼，整天来找你姐姐，烦不烦？人家根本不想睬你。”

阮玉也笑着推给李娇，“所以说，这丫头就是欠揍。”

李娇稍微一个大力一推，丁燕惊恐张大了眼睛，从没有安全门的井道上掉了下去。

阮玉跟孙梅脸色刷的白了，探头去看井道。“她……她……会不会死了？”孙梅结结巴巴的盯着阮玉。

阮玉狠狠瞪她一眼，“你推那么大力干嘛！”

“你不也推了吗？”孙梅也不服气的高声喊道。

“闭嘴！”李娇捂住孙梅的嘴巴，“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知道没有？”

几个女生悄悄商量了几句，从新教学楼离开了。

在她们走后，丁虹从隐蔽出走出来，望向教学楼，跑遍了整个教学楼也没有找到她一直厌恶的妹妹。然后，一个男人就出现了。精致绝美的脸蛋让丁虹都红了脸，男人笑着问道，“你，想复仇吗？……”

漆黑的井道里，丁燕望着投下光亮的安全门。她很想爬上去，但手脚都动不了了。她好害怕，嘶哑的喊着救命，但一直没有人来。没过多长时间，她感到眼前慢慢模糊，然后她就从身体里出来了。

盯着四肢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尸体，丁燕怨毒的盯着安全门，她一定要上去。但无论怎么努力，她都离不开这里。直到一个星期后，那几个恶毒的女生再次聚集在这里，从安全门那里扔下了几片枫树叶，之后就是她们许愿的声音。

一个嗓音在丁燕耳边回响，“实现她们的愿望吧，实现了她们的命就是你的了……”

第三十章

张小虎把小鬼抱到大腿上坐好，上下左右的来回扫视。

“哥哥？”小鬼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张小虎这样子好奇怪，就像，就像他以前看到红烧肉的眼神。

张小虎咳了两声，“小鬼，你今年多大了？”

小鬼扳着指头数来数去，结果仰起小脸。“哥哥，我记不清了哎。”

张小虎正琢磨着从哪下嘴好，大门就被拍的震天响。

“催魂啊！张小虎已经死了，有事烧纸！！”张小虎不开门，隔着门吼了一嗓子。他今天可是要开口吃了呀，谁这么蛋疼！他还特意把道玄支出去了，左手也让他出去溜一溜他家的胖虫子，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哪个混蛋会来打扰他！

“张小虎，对吗？我是影王。”

“！”张小虎愣了，昨天他们还在一起讨论要到哪里去找影王，今天他就主动送上门了？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我是来拿回我的身体的。”影王站在外面，似乎很淡定。

想了想，张小虎还是拉开了大门，“你说的拿回身体是怎么回事？”

“我是说我很快就会来拿回我的身体，你让夜翊做好准备。”

拉开的大门外空荡荡的，只余一点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草！”张小虎骂了一句，虽然很想继续，但还是打了左手的手机。

左手抱着他的胖虫子坐在张小虎的左边，小鬼坐在右边，不，应该说是夜翊坐在右边，道玄坐在对面。

“他说拿回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张小虎脸色难看的瞪着道玄。

道玄微笑着摇头，“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当年白莲教所谓的崇拜的神就是利用影王来达到他长生不老的目的，可惜不太成功。在小区那里的建筑就是当年白莲教想利用影王把他们的神从地狱引回来的空冢，我估计当时没完工，影王恐怕就不干了，所以才会把影王封印起来吧。”

“可是，”左手轻轻拍着虫王的额头，“躺在棺材里的是你啊。”

道玄微笑着盯着左手，“的确是我，不过，我只不过是想利用凶穴来隐藏我的踪迹而已，而且，当时我封印夜翊可是花费了我相当大的精力。”

“等等，”张小虎摆摆手，“也就是说你们都不知道影王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