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变——醉承欢

张小虎走出警局，那辆的士竟然还在门口停着。年轻人探出头来，“大哥，你把你的小鬼丢我车上了。”

从那晚后，警局里的死亡怪事也停止了。

事情的真相不是很复杂，无非是王刚掌握了一些人收受贿赂的证据。然后，不巧的是当天晚上，王刚为了救那个女孩子被车撞死了。一些人就买通了女孩子跟司机，造成王刚畏罪潜逃的假象。不仅除掉了眼中钉，甚至洗脱了罪名，简直堪称完美。可能是女孩子嫌钱少了或其他原因，总而言之，最后被杀人灭口。

杀了那些警察并不是王刚，而是那个被灭口的女孩子。

后来，贾文打过电话来说过了，警局局长因涉嫌贪污及谋杀被控入狱，正面临判刑。贾文被推举成了新的警局局长，他临挂电话的时候问，“那天晚上，他到底是不是王刚？”

张小虎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你知道夜叉吗？人们只知道夜叉长相可怖，让人非常畏惧。其实夜叉也是属于鬼差的，与黑白无常专门勾魂不同，夜叉是专门在阳间消灭恶鬼的鬼差。”

那边沉默了半晌，“王刚永远比我了不起。”就挂断了电话，至此，贾文便常常与张小虎联系，用他的话说，不沾点人气，他怕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不知道什么鬼东西。

张小虎斜睨着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小鬼，都是这个小麻烦鬼，给我找来了个大麻烦鬼！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大哥，我又来了！”

第六章

小鬼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门板，“哥哥，不让左手哥哥进来吗？”

张小虎专心致志的盯着手上的报纸，“让他去死。”

敲门声停了会儿，门锁上传来奇怪的声响，张小虎木然的抬起头盯着门。果然，下一秒，左手就是上次搭乘的的哥的头探了进来。“咦？大哥，你在家啊？怎么不给我开门啊？”左手非常没自觉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小鬼，你好啊。”

小鬼乖巧的抬起头，“左手哥哥好。”

张小虎拿起电话，“公安局吗？我这里有个入室盗窃的贼！”

左手连连摆手，“大哥，你别生气嘛，我不是怕你家门锁不结实！”左手探过头来，“我试过了，你家门锁真要换了！”

张小虎忍耐的憋住气，“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左手笑嘻嘻的把头上戴的鸭舌帽拿下来，俊秀的脸蛋笑成喇叭花，“我只是过来露个脸嘛~”

张小虎收起报纸，“你想怎么死？说罢。”

左手叹了口气，“好，好，好！大哥，我说！我昨天开夜车的时候，载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

张小虎双手环胸，“奇怪的人多了去了！”

左手摆摆手，“大哥，你听我说完嘛。那个人一上车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狐臭味，我差点没被熏死！那个人很奇怪，在这么炎热的夏季，他竟然穿着一身黑色的不知名的毛大衣！当然了，入夜之后温度的确会下降，但是也不至于穿成那样。更古怪的是那个人脖子上还围着一件毛制的围脖。

从穿着上来看，我觉得应该是个女性，她带着一顶厚厚的帽子，帽檐压的极低，我压根看不到她的脸。就算上了车她也没把帽子拿下来，一般单身客人都会选择坐在副驾驶座上，但是她直接坐在后座上。我只能从后视镜打量她，不过也幸好她坐在后面，要不然我还不被她熏死了。

‘送我去狐山。’她开口了，嗓音虽然能听出是一名女性，但是却怎么让人都觉得不舒服，好像某种悲鸣似地。既然她发话了，我就发动了车子。由于一个单身女性晚上要上狐山，我非常奇怪，所以一直不停的打量她。

她好像很紧张似地，一直紧紧的揪着手里的手提包，她手上也戴了手套。我想她的指甲一定很锋利，因为手套都被磨破了，露出尖锐的指甲。真的，很少看到人的指甲能养到那么尖锐的。

她上车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你知道我喜欢跟人说话。”

张小虎虽然对左手说的女人有点兴趣，但是左手也太罗嗦了，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你本来就罗嗦，快点说重点！”

左手耸耸肩，“你不要急嘛，我主动搭讪，做我们夜班的，晚上总喜欢跟客人聊两句。‘小姐，这么晚一个人去狐山会不安全的！’她开口的时候用手遮着嘴部那里，很古怪的动作。一般女孩子的确有喜欢在笑的时候遮住嘴部，但是为什么连说话的时候都要挡住呢？‘我有事。’她的话很少，显然不想多做交谈，我当然得识趣点了。

过了半晌，我竟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还我……’只听到还我两个字，后面的声音太小，我就没听到了。‘你说什么？’我就问了句。

她吓了一跳，虽然隔着帽子，我也能感受到她疑惑的盯着我。我就耐心的又问了一次，‘你让我还你什么来着？’

她猛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激动的抓着隔离栏。隔离栏是不锈钢制的，我们晚上也怕遇到劫匪之类的。她的指甲抓在不锈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却浑然不知道似地，一直反复的问我。‘你听到了？你听到了？’

我还真被狠狠吓了一跳，‘是啊，小姐，不是你问我的吗？’

她忽然就哭了出来，哭着求我把车停下，然后不停的求我明天务必去她家一趟，她有事情要拜托我。我本来不愿意去的，但是你知道一个女孩子家那样声嘶力竭的求着你，你好意思拒绝吗？她在后座上留下家庭地址，就下车走了。我看她走的背影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但哪里奇怪我却说不上来。”

张小虎兴趣也被提了上来，“你们约好今天见面吗？”

左手点头，“是啊，大哥，我们一起去吧，你知道的，如果她碰到这类东西的话，我应付不了的！”

张小虎想了会儿，今天工地上也有穆宁在看着，也没什么事，拎起外套，“走吧，去看看那个古怪的乘客。”

左手兴奋的点头，“小鬼，要一起去吗？”

小鬼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从张小虎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小外套，紧紧跟在张小虎身后。

三个人也不用打的，直接坐着左手的出租车就到了女人给的地址。那是B市有名的豪华公寓，没有钱跟权的人根本住不起这里。

左手目瞪口呆，“原来是有钱人啊。”

张小虎没那个闲情雅致，三个人，不，是两人一鬼在进去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警卫死活不让他们进去。还是左手从昨天给的名片中找到电话打了过去，警卫才放行的。那名警卫开始鄙夷的眼神马上就变了，略带掐媚的让两个人过去了。

左手摊了摊手，“哎，狗眼看人低啊。”

当达到女人的公寓时，女人脸上蒙着黑纱，探出头来，发现还有一个人，相当不悦。“我没同意让你带人过来。”

左手解释道，“小姐，我觉得你应该遇到了不寻常的事情，这位可是这方面的大师啊。”

张小虎一副民工样，叼着烟就站在那里。

女人略微思索了下，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刚进去，左手就差点吐出来，房间里满是浓浓的狐臭，简直臭不可闻！就连小鬼都捂着鼻子，奔到阳台上去了。

张小虎进门就打量了下，房间里能开的门窗都开着，通风条件并不差，但却散不去这股子味道。那个女人果然如左手说的很怪异，不仅晚上，就是现在这三十几度的温度，她也全身都裹着厚厚的毛大衣还有围脖，手套，一应俱全。不过，相信她也很热，因为她摆摆手让张小虎他们坐下后，自己就坐在了距离空调最近的沙发上。

左手看了看门窗打开的房间，再看看呼呼吹着冷风的空调，感叹有钱人就是好，看着门窗吹空调。

张小虎直逼主题，“小姐，你遇到了什么？”

女人开口了，声音的确给人不舒服的感觉，犹如悲鸣声一样。“我姓吴，大家都叫我倩姐。我的确遇到了一些东西。”

张小虎忽然皱紧了眉，凝神聆听着什么。

倩姐这时站起来，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山了，并且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室内的灯倒是亮着的，关上门窗后，味道更浓了。倩姐似乎知道似地，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你们请稍微忍耐一下。”她慢慢走到张小虎跟左手面前坐下，小鬼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倩姐颤抖着声音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慢慢拉开手上的手套，很快，两只手上的手套都被摘下来了。

小鬼吓得一声惊叫，立马躲到了张小虎的口袋里。

那两只手，不，不能称之为手了。好像某种动物的爪子一样，不仅五指尖锐，骨节突出，而且还布满了火红的绒毛。绒毛一直往上延伸直到袖子出，想必往上还是有很多。

张小虎仔细观察了一下，“倩姐，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倩姐抖着身子，“没有！我……我不敢去。”

张小虎叹了口气，“倩姐，你这可能是一种病吧，医学上把这种现象称为返祖现象。”

“不！”倩姐忽然抬起头，蒙在黑纱中的脸蛋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隐约的红色，也许是双眼充血吧。“这绝对不是什么病！一定是它！它缠着我！！！”

左手看她情绪激动起来，连忙安抚道，“倩姐，你别激动，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倩姐拿下了脸上蒙的黑纱，这下，连左手都被震住了。

倩姐的脸根本算不上一个人类的脸了，鼻子犹如狐狸般前伸，脸上布满了火红色的容貌。就连人类那圆形瞳孔也变得犹如兽类般成狭长状。瞳孔完全是火红色的，眼里闪动着泪花。“看了这张脸，你们还是觉得这只是一种病嘛！！！”

张小虎点燃了一直叼在嘴上的烟，“倩姐，我希望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倩姐沉默的拿起黑纱再次蒙上脸，然后猛然大哭起来，哭声中充满懊恼与悔恨。“是它，一定是它来报复我来了，我就知道……”

“它是谁？”张小虎不紧不慢的问，似乎并不为眼前的哭声感动。

倩姐脱下身上的外套，凑近张小虎，“它就在这儿！”

开始张小虎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很快，在倩姐的引导下，他看到它了。

倩姐揪着脖子上的围脖往下拉拽着，诡异的是，围脖宛如长在倩姐的脖子上似地，怎么也拿不下来。凑近点看就知道了，贴近皮肤的毛皮延伸进了倩姐的脖子里。就好像植物的根部扎入泥土中一样，这毛皮在倩姐的身体里成长着！

倩姐似乎冷静下来了，冷声缓慢的说着，“我知道，它不会放过我的，我知道的。”

第七章

倩姐索性把身上那些遮掩的东西都脱了下来，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老家在狐山，你知道的，那里是有名的贫困区，我家也一样。你简直不能想象那种日子。最渴望的就是希望老天不要下雨，否则那简陋的屋子根本一点用都没有！每天晚上都会饿的在床上翻身打滚睡不着，每天每天都渴望这吃上一口饱饭。”说到这里，倩姐停了下来，似乎在回想着以前。

张小虎跟左手也没有催，两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我的父亲早年便去世了，只留下母亲跟我两个人。那天冬天，不仅食物紧缺，雪上加霜的是母亲也病倒了。看着母亲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我非常心痛。于是，每天深夜，我都来到狐山一座已经荒废的寺庙来祈祷。希望狐仙大人能够帮助我，即使你们不相信，但是狐仙还是存在的！”

“你说狐仙？”左手有些怪异的盯着倩姐。

倩姐冷笑，“你肯定以为我疯了对吧？其实真的有狐仙存在的！狐山之所以被称为狐山，是因为山中居住了很多毛色漂亮的狐狸，我经常能看到它们在山间窜行。但是，谁也没有在狐山捉到过狐狸，因为狐山的狐狸是由狐仙保护的！”

张小虎摩挲着手里的打火机，“你遇到狐仙了吗？”

倩姐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扭曲到不能称之为人类的脸抽搐了几下。“的确，我天天去祈祷，感动了狐仙。狐仙大人仙灵了，它给了我一张网，让我滴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它就消失了。我开始以为我在做梦，但是身边真的有一张网！我抱着姑且试试的念头滴了血上去，然后把网放在山间。第二天，我竟然在网里看到一只毛色上等的狐狸！我知道这是狐仙大人的功劳，否则任何人在狐山都捉不到狐狸的！

我卖了那只狐狸，那只狐狸果然很值钱。那些钱不仅治好了母亲的病，也让我们在一段时间内都能温饱。但是，很快，我们家就又陷入了困境。于是，我就用了相同的办法捕捉了狐狸。一次又一次，见狐仙都没有责怪，于是我就一直捕捉。渐渐的，我变得贪心起来，每天都会去捕捉。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每天都只能捉到一只狐狸。知道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奇怪的男人？”张小虎注意到了这个男人。

“是的，说他奇怪是因为他看见我就问我，‘狐仙大人待人果然很仁慈呢，它送给你的礼物可不能浪费哟。’那个男人有一头银色的长发，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染的，冰蓝色的瞳孔，是一个非常美丽的男人。”

“美丽的男人……”张小虎不自觉的重复了一遍，“银色长发，冰蓝色瞳孔吗？”

倩姐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维中，压根听不到张小虎的声音了。“男人对我说，‘那种普通的狐狸简直就是在浪费狐仙大人的礼物哦，而且天天捕捉这种狐狸，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吧？不如我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吧。’男人笑着这样对我说的，我当时被鬼迷了心窍，就照了他的办法去做。

第二天，我捕捉到了一只特别的狐狸，你完全无法想象它那种美丽。全身仿佛被火焰包围着一样，火红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我。那是一只幼狐吧，我在山间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狐狸。我拿到集市上去卖，后来竟然有几个富商争着要买这只狐狸。你知道我拿到多少钱吗？”倩姐的眼神带上了疯狂，那火红的瞳孔也猛然收缩起来。“我拿到了一亿！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钱，我一下子就变成了有钱人！给我钱的富商只拿走了狐狸的肉，把这件狐狸皮给了我。那么美丽，那么柔软的皮毛啊。我每天戴着它出入上流社会里，许多羡慕的目光盯着我。”倩姐痴迷的笑着，仿佛还置身在那奢侈华丽的宴席间。

“时间久了，我总觉得脖子痒痒的，我以为只是皮毛戳刺到皮肤而已！可是，谁知道……谁知道它竟然和我的脖子黏在一起了！长久下去，我的脸，我的身体就慢慢变成这样了！我根本不敢出门，你说，是不是狐仙怪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倩姐疯癫的拉着张小虎的领子不断拉扯。

小鬼远远的站在一边盯着倩姐看，他可能不理解这个女人的行为。

张小虎毫不客气的拍打下她的手，“那个男人教你什么办法捉到那只狐狸的？”

倩姐颓然的坐倒在沙发上，“头发，我母亲的头发。他教我把我母亲的头发跟我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放在网里。”

张小虎点点头，直起了身子。“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等等，”左手拉住他，“难道不帮帮她吗？”

张小虎摇摇头，“帮不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