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次,他终究还是抛下了自己。
然而,当他真正看见眼前所见时,却愣住了。
碎风乱杉叶,天地寂寥,景彻痴痴想,自己所处的,莫不是仙境。
月白色的衣衫,衣袖安静的下垂着,两鬓的两缕长发被风斜斜带起,这个人的眸子,依旧如星月般璀璨。
他看着景彻,嘴角无声地扬起。
手伸了出去。
“小景,帮我把竹笛拿来。”
景彻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但他仍是站在原地,双脚像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那的确是他,的的确确是他。
百里芜弦。
苏念池忽然笑出声来,他朝着百里芜弦走过去,又回身面对景彻,道:“我去了趟苗疆,碰到了姓‘巴’的老人,那人养蛊多年,听到你和百里芜弦的名字后,告诉了我他当做秘密一样保守多年的‘驱心’的解法。”
景彻手紧紧握着那根竹笛,一步一步,每一步身形都有些晃悠。走到百里芜弦的身前的时候,他仰头与他对视,然后,然后,拿着竹笛的手倏然一下子锤在百里芜弦的胸口处,力道之大,直将他打得后退三步。
“耍我很有趣么?”景彻怒道。
百里芜弦捂着胸口咳嗽,诧异地看着景彻。
眼泪涌出,顺着脸颊一直流进嘴里,景彻颤抖着大口呼吸,喊道:“你不是说你死了么!你不是死了么!你是在耍我么!”
遗忘了许久,眼泪的味道,重新品尝到。
百里芜弦走过来,伸过手,默然把景彻揽回怀里,手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捋过,安抚着他的情绪。
景彻将脸埋在百里芜弦的胸口,肩膀抽动,眼泪温热。
他听见他叹气似的轻声说:“小景,我怎么舍得,留下你一个人。”
我怎么舍得……
二载光阴,终将一切都刻画成另一番样子,满目红色的冷杉,景彻想,这是一生眷恋难舍的画卷。
记得很久以前,苏念池曾对景彻说——破釜沉舟未必是好事,小心水深淹了自己。
如今,自己还是沉了下去,逃不出,万劫不复。
只因,情字这水,太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