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农夫(穿越) 上——凤初鸣

作者:凤初鸣  录入:09-30

庭霜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史杰又说:“你兄弟几个在那种窘境,对着这么一大笔钱毫不动心物归原主,可见是心术很正的人,不会象有的人那样欠债跑掉,把烂摊子留给保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我看你们哥儿几个很一心,也很懂事,肯干又读过书,就算以后不能大富贵,日子准定会越过越好。

只要走正路,就算一时没经验或是运气不好失败了,也不会倒。很快就会爬起来,我对你们有信心。”

只要走正路,虽败不倒。庭霜把他这话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

“大公子既然认准了路,就放手去做吧。年轻人不怕失败,也不怕犯错误,怕的是什么也不敢做。”

庭霜又感动又振奋说不出话来,昨日被李昌富泼了一盆冷水,今日在史老丈这里又获得了信心,还有什么好说,只能深深一揖表示感谢,心里暗自发誓,这次一定要成功,绝不辜负他的信任。

史杰当即带他到经常来往的裕通钱庄办理借款。钱庄方面见是老客户介绍来的,又亲自做保,自然是一切好说。期限一年,利息按一分算,照例先扣一笔利息,开了借款五十两的借据,实付四十五两。庭霜肚里咒骂剥削阶级一番,也只得认了对方预扣利息的作法,画了押。史杰也签了保书,也就是如果借款人到期无法还账的话,钱庄有权向保人追讨欠款。

一切办妥,史杰又说店里有个伙计以前种过稻,到时候要他过去帮助指导。再帮着问问有没有牛可以买一头。

庭霜感激万分,没想到当初一念之间,没有昧下属于别人的钱,现在居然获得如此丰富的人力资源。

李东升回到城里的家中收拾东西,和庭霜在城外会合,得知他办妥一切,也替他高兴,先到大丰粮行找张五哥,付了二十五两粮种钱,再买了一张犁扛回家。

一回家先被李昌富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今天收麦了,你们两臭小子到哪晃荡去了?”

庭霜赶紧跟他说了借款买稻种农具的事。

李昌富气得柱着拐棍骂他:“不懂事的败家子,好好的种地就是了,祖上传下来的法子不会错的,你小子居然去借债,万一还不上了怎么办?就得卖房卖地,地可是命根子,你个龟孙这么不听话……”

庭霜也知道他是看在亡父面上才教训自己,正是替他担心的意思,连忙解释说:“李叔别生气,听我说。这个借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可以用别人的资金铺自己的摊子,尽快把事业做起来……”

“你懂个屁呀?”李昌富听不进去,继续数落,“老话说的好:无债一身轻,你懂不懂?把挣来的钱先取一部分存起来,剩下的精打细算的过活,到年底能有得剩,这才是会过日子。哪象你,一下子借这么多债,万一有个岔子,你家的地都保不住,没了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木了,看你怎么办?……”

村里其它大叔大婶知道后,也跟着数落庭霜不会过日子,这样做是败家。手里有多少钱,就办多少钱的事,这才是脚踏实地的正路。

庭霜无语苦笑,知道这种观念很难转变过来,也不再解释什么。

记得前世曾看经济评论,七十年代时国家政府曾自豪地声称没有内债也没有外债,达到了收支平衡。改革开放后,转变了旧有观念,才意识到没有内外债说明不会利用别人的资金搞活本国的经济,没啥可自豪的。

观念一变,马上就不一样,就连被恨得咬牙切齿的小日本的贷款也照用不误,其他国家的自不用说。对国内多期国债不停的发行周转,拆东补西反正窟窿不破就行。

这些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连那个时代的国家领导人都不愿接受负债,何况这些一辈子足迹不出县城的农民。

农民在地里刨食靠老天吃饭,实在不容易,抵抗风险的能力本来就小,谨小慎微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收益往往伴随风险,没有一点风险的经营,收益也是极少的。负债经营是把双刃剑,关键看怎么弄,庭霜在事前经过仔细筹划算计,只耕种家里原有的五亩地肯定不行,连吃饭都困难。所以开荒是必需的,种麦的季节已经过了,只能种稻,做最坏的打算,万一收成不好,还可以养鸡鸭补上,通盘算下来,冒这个风险值得。

话虽如此说,庭霜承受村里人的质疑和责备,还是感到压力极大。啥话也没说,提着镰刀去收麦。

麦收时节这个时节是农忙季节,要抢种抢收,否则一场雨下来麦子就烂在地里了,全村的人都像打仗一样紧张,白天连着黑夜干,这个时候的太阳火辣辣的象个火炉烤在人身上,割麦的人累得腰酸背疼,那种叫“麦丹”的真菌由让人痒得难受。

这个时节学堂放麦假,城里做工的也尽量讨几天假回家帮忙。不但大人拿着镰刀拼命干,就连小孩子也提着篮子跟在大人割过的麦地里拣麦穗。

天已经黑下来,村里大人们还在摸着黑干活,小孩子已经累得躺在埂子上睡着,大点的孩子把弟弟妹妹抱起来回家做饭。

劳力充裕的家庭在农忙时节也会相帮着一起干,不要工钱,但是得两顿有肉,其他时节各家干各家的。算是最初的合作社形式。

孟家的地不多,只有五亩,而且地势偏低,春天被淹过,收成没有别人家多,四个兄弟齐上阵,预计两天就可以收完。

庭霜没想到收麦会这么累,头顶上太阳烤着,脚底下硬麦茬扎得脚疼,手上也刺得疼。以前在学校时校里也组织过学生去乡下体验,可是没这么累,跟玩似的,割的还没有撒得多,同学们嘻嘻哈哈玩闹一阵,算割完了。

现在是实打实的干,只觉得腰都快断了。

庭辉更是叫苦不迭,直说自己的腰断了腿折了,手上也满是血泡,爹娘都会心疼得哭泣。

庭霜叫庭芝回家,教训老二:“你看村里象你这么大的小伙哪个不是拼命干,你邪火啥?”

“从来没这么累过?”

“太累了,你可以用精神治疗身体的疼。”

“啥叫精神治疗?”

庭霜常用精神疗法缓解现实压力,也就是脑补,在脑里想象快乐的场景,比如秋天到了,稻谷满仓,家里鸡鸭猪羊成群,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地主。或是遇到一个恶霸欺负人,自己虎躯一振上去三拳打得他嗷嗷叫着求饶,王霸之气尽显,收得小弟无数和美女芳心无数。

一边YY着,好象精神能放松很多。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试试。”庭辉嘻嘻一笑说,“我最盼望的是遇到一个神仙送我金手指,我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我打遍天下无敌手,穿上最漂亮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往街上一走,所有闺女小媳妇都追着我,任我那啥。”

庭霜听了他的脑补,脑门冒黑线,这家伙该不是遍览起点种马文后穿越过来的吧。

“大哥,你的愿望是啥?还是跟着长行骡子游遍天下吗?”

“那是一般愿望,我喜欢快意恩仇。”庭霜说出自己的愿望,“等我发了财之后,对我有恩的,我一把银票递过去,大手一挥说:够不够?不够尽管说。欺负过我的,我要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好让他吃吃苦头,能亲手揍一顿就更好啦。”

旁边的庭芝听见,笑得坐在地上。

“老四甭笑,你说你的愿望是啥?”

庭芝揉揉被麦茬子扎得生疼的屁股说:“我的愿望是考上功名,院试,乡试,殿试都得第一名,皇上亲自接见赐宴,午门,太和门中门大开,在正中皇帝专用的御道走一遭。戴花游街享尽风光,然后外放为八府巡按,代天子体察民情,受欺压的百姓对我如久旱望云霓,我一日理清所有积压冤狱,连皇亲国戚我都铡了,其他恶人吓得屁滚尿流,百姓视我为青天,皇上视我为国家柱石,一有事情没有我就不中,六部都乱成一团啦。”

听他前面的话,庭霜还微笑地听他说,待听他最后一句,不由得一头黑线,果然YY无极限啊。

最后,庭霜做总结:“这些都是精神疗法,不当饭吃,眼前最实际的是我们得赶快把麦子割完。”

经过这么一YY,身体上的疲惫还真的减轻许多,好象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手上也有劲了。

旁边地里的李大柱的听见,笑说:“你们这些读过书的公子哥儿,盼头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象俺这庄稼人,就是希望每年收成都好,多买几亩地,天天吃红薯蘸白糖,还吃油饼加炒鸡蛋。”

李大柱的二小儿留根插嘴说:“俺的愿望是把红烧肉大肥肉吃个够,不用等到过年。”

庭霜收了笑,很严肃地说:“你放心,我保证你不用非得等到过年才能实现你的伟大理想,真的,相信我。”

看他很认真,象是发下神圣的誓言,留根似懂非懂点头:“俺相信你。”

26.分期付款

孟家收完麦子晒在场院,这个时候,史杰派了店里一个姓叶的伙计帮他的忙兼做技术指导,还替他找了一家愿意卖牛的人家。

庭霜亲自去那家看了,那一家子是邻村的一家富农,牛看上去还行,就是丑了些,断了一只角,可能是以前跟其他牛同胞打架后光荣负伤留下的,尾巴也秃了,毛也烂了,瘦得皮包骨头,很难看。

庭霜有些犹豫,这牛不会是有病吧?

陪他一起来的姓叶的伙计以前在乡下是经常耕地的,看牛马还有些经验,没有角,是打架打的,可见这牛很勇猛好斗。毛烂,看上去是鞭子抽的,不象是因病掉的,应该没问题。主人要卖,似是因为这牛太过桀骜不驯,不好使唤。如果耐心调教一下,还是可以用的。多加草料,夜里勤喂着些,就可以强壮起来。

小叶向庭霜使个眼色,示意可以买下来。

买主要价二十五两,庭霜跟他还价,卖主不高兴:“你知道在乡里牛是多主贵,要不是这牛太难驯服,俺还舍不得卖呢。就算把它宰了卖到肉铺,也能落好些钱。”

最后让到最低二十两卖主再也不让。庭霜算计了一下,如果当场买下,钱会花得光光,虽然收了麦,吃饭还不愁,但是接下来还要大量养鸡鸭,手里不能没有钱。

于是,庭霜跟他商量:“这样吧?我给你分期付款怎么样?”

“啥?”卖主和小叶都好奇地看着他,这个名目还真稀奇。

庭霜跟他解释:“我先付你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我每个月付给你一两,十个月后付清,然后每个月再加三十文利钱,反正我看你家也不急着用钱,你给我缓几个月,还可以赚点利钱。”

一般买卖要么是当场银货两清,要长秋后算账,这样的分期付款闻所未闻。卖主眨巴着眼眨巴半天才反应过来,又问:“那你算是欠俺的钱了,还不上怎么办?”

庭霜干脆利落地答:“到十个月我还不上钱,你再把牛牵回去,就算我替你白养了。”

卖主吃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对方白养牛,自己还落了银子,居然有这样好的事?这小子真是傻啊。

当即签了契约,成交。

这么爽快,因为卖主只看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忽略了十两银子在十个月的周转期内可能产生的利益。就算全额拿到钱,那银子落他手里也是谨慎地藏到床底下留着给儿子娶媳妇,万万不舍得动用的。

小叶却觉得庭霜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啥也没说。

那牛果然是难以驯服,庭霜献上诚恳笑容,打算和牛兄建立良好的雇主和雇工关系,努力抚摸顺毛,沟通了半天,牛兄终于不再用凶恶的眼神瞪他。

庭霜又去附近农家用一文钱买了一把大粒盐,放在手里让牛兄舔食,终于,高傲的牛兄愿意跟着他走了。可是好不容易把牛请回家,牛兄往地上一卧,就是不挪尊臀。

庭辉气得撸袖子抄起一支木杖:“给我干活去,买你来可不是养你白吃饭的……”

庭芝提醒:“牛是吃草的。”

庭辉瞪他:“不许挑字眼。”

对于农户来说,牛是非常珍贵的生产资料,有的人家省吃俭用几年,才能买一头牛,全家人跟伺候大爷似的伏侍也不为过。可是孟家新买的牛,还真的很象大爷,斜眼瞥了庭辉手里的棍子一眼,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不理不睬。

庭辉气得举起木棍,庭霜拦住他:“牛兄原来的主人就是经常打它,它才不合作使牛性子,你别再打了。”

说着又抚摸顺毛努力沟通,又拿盐给它吃。

楚老丈笑道:“你们把它牵到河边,和好泥水让它打汪,它就舒服了。”

庭霜依言把牛牵到门前的小溪边,借了只大刷子给它刷洗。牛兄舒服地眯起眼,牛身容易受牛虻叮咬之苦,所以经常甩着尾巴驱赶牛虻。但是这位牛兄没了尾巴,没法驱赶牛虻,忍受不了叮咬,所以非常暴躁。在汪里扑腾了一身泥后,身上不再刺痒,牛兄的脾气好了许多,不用牵牛鼻,就顺从地跟着庭霜回家。

庭霜摸清它的脾气,在它屁股后头仅剩的秃尾上绑了一束搓软的麦草代替尾巴。

然后抚摸牛头:“我给你做了人造尾巴,你的心情好点了吧?”

“哞……”牛兄甩甩人造尾巴,扑打牛虻很勉强。

“所以你要乖乖的哦,下午跟我去干活,干完活给你好东西吃,还给你洗澡。”

“哞……”牛表示愿意合作。

楚老头摆好了饭,天气晴好时,农家院里的树下摆了桌椅,一家人有的就地一蹲,或是坐小凳上就这么吃起来。孟家兄弟比较讲究,并不蹲着吃饭,都是坐着吃。

木桌上摆着酸浆面条,和几个包谷面窝头还有咸菜。

大家一看见桌上摆的是浆面条,都很高兴。

每年冬天,农家都要磨红薯做粉条,在沉淀粉芡时,附在粉芡最上面的的浆液叫头浆,接近淀粉部分的较稠的浆叫二浆。把二浆分出来储于大缸发酵几天后,浆液发酸发黏,就成了酸浆。

酸浆在锅里煮沸,下杂面条,再放些菜叶粉条什么的,一起闷煮,煮好后把腌葱花在锅里一搅就得,酸香的味道弥散开来,让人闻着流口水。

小叶一看,乐得眼睛眯起来,说:“我最喜欢吃这个,尤其是没胃口的时候。”

也不客气,就地一蹲,捧着黑粗大海碗吃起来,再拌上辣椒,配上楚老丈做的腌韭花,腌蒜,还有煮好的芹菜黄豆,呼噜呼噜三大碗下肚,小叶吃得脸泛红光满面生津,满意地一咂嘴:“皇帝老爷的山珍海味也不如咱这浆面条吃着得劲。”

庭霜也喜欢在没胃口时吃些带酸味的东西,尤其是这种经过发酵来的酸涩味更落胃,现代的浆面条太过讲究,上好白面条,青菜叶,配着精致小菜,反而没有了乡土味道。正宗的浆面条就如楚老头做的这样,杂粮面加芝麻叶,吃着更舒服。

“我看大公子这两天吃饭不大好,所以做这个。”楚老头着把辣椒碗拿走,“你不要吃辣椒了,想吃辣吃腌蒜。”

庭辉马上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牙龈肿了,舌头起了个泡,喝点软的就好。”

“那是上火了,今晚我熬绿豆汤,你喝几碗。”楚老头说,“我说他大哥,你心里要放宽,不要压力太大,虽然村里人不理解你,觉得你不会过日子,可是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庭霜一笑:“是啊,这两天确实压力有点大。过几天就好,没事。”

他借款在土地上投资,虽然有八分把握,心里还是紧张的,再加上村里人的不理解,就算再心宽,也是有些压力。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庭辉马上表态说:“大哥,你不要担心,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会支持你的,你不要多想,身体最要紧。”

推书 20234-09-29 :算我倒霉(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