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曾记否 上——何不语

愈愧疚愈深爱，愈深爱愈愧疚。临惨境，伤流景，久而久之，只能作为旁观者出现的庄桦也搞不明白秦维贤对庄烨到底是爱纠缠了愧，还是愧捆绑着爱。但庄桦却知道一点，自己跟庄烨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相貌，秦维贤以前看到自己时不时出现的恍惚就能证明秦维贤对于庄烨的刻骨铭心。庄桦想着利用这一点接近秦维贤，慢慢的再将庄烨的影子抹去，将自己的痕迹刻上，但随着胥克念的出现，秦维贤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云淡风轻，似看一个小弟弟一般，这让想着秦维贤许多年的庄桦怎么能甘心！

于是一个喝高了的晚上，王伟偶然遇见庄桦，本想送他回家，但庄桦却一直嘟囔着“不要回家”，王伟无奈，只得在秦氏辉景酒店开了个房间，结果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庄桦酒后乱性了，想着日益疏远的秦维贤，眼神颇似庄烨的胥克念，庄桦主动的攀上王伟的肩，卸去王伟的裤子，在他的怀里呢喃调笑，双腿圈着王伟的腰，风骚入骨的将其压倒在大床上。如果不是王伟后来发现自己给他打手枪时庄桦射的太快，还有后来进入庄桦时艰涩紧窒的感觉，根本会以为他是风月场上的老手，那样勾人心魄的样子，让深谙女人滋味的王伟毫不犹豫的弯向了另一条康庄大道。

当王伟进入庄桦的那一刹那，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连日来看到他为什么会脸红，为什么收到他的信息无比激动，为什么开会时庄桦只是寥寥数语都能让自己心跳加速，原本以为是近距离接触偶像的不适，但在此刻，有了更为准确的解释：这并不是两厢情愿的一夜情，而是他此时真真切切的拥抱着他的爱人。王伟全情投入的吻他，小心翼翼的进出，尽量在不伤着他的前提下给予他最大的快感，在高潮来临之际，庄桦脱口而出：

“维贤哥，我……啊……”

王伟很奇怪，他只是心痛，痛到无以复加，刚刚知晓自己的心意，还未表白，便已失恋，但即使这样，王伟在心痛之余还记挂着庄桦的身体不能承受太过猛烈的撞击，在让他舒服的前提下还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第二天庄桦酒醒之后，发现浑身已经被清理干净，后面只是隐隐的有些胀痛，便知道自己得到了很好的照应，庄桦闷在被子里颇有些放纵的想，没想到干这事儿这么舒服，男人嘛，自己爱秦维贤是不错，但守身这么多年，也够可以的了，至于秦维贤身边那个上蹿下跳的胥克念，自己手里攥着差不多要他命的东西，现在他还不算成名，且看他日后的走向，在他巅峰之际，给他致命一击，爬得有多高，我就让他摔得有多惨！

王伟紧张的承受着庄桦的凝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一直混乱的跟他保持着肉体关系，但仅仅是肉体关系，双方没有看过电影，没有压过马路，甚至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一堆同事乌泱乌泱的聚餐不算。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着的是那个才华横溢，人前和善，各方面堪称完美的庄桦，但一夜情是个分水岭，从那夜之后，庄桦的恶劣，庄桦的两面三刀，庄桦的阴毒毫无顾忌的一点点在王伟面前展现，颠覆了王伟对他的表面认知，但即使这样，王伟也无法让自己不爱他。

“今晚留在这里。”庄桦淡淡道。表面看来多么温和斯文的一张脸啊，但王伟却清楚的知道，这壳子里面住着一个魔鬼的灵魂，还是一个让自己甘心陪他下地狱的魔鬼。

王伟对这事儿其实并不热衷，因为庄桦根本就毫不顾忌的会在最有感觉的时候呼喊秦维贤的名字，每到这时，对于王伟就是个煎熬。但王伟却又舍不得放开，在遇见庄桦以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潜意识的“M”。所幸庄桦的性欲很淡，不会频繁要求，王伟希望的，其实还是这样静静的端详着自己的爱人，这样起码有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错觉，但庄桦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宾馆里的大床上，王伟躺着，庄桦居高临下的骑在他的身上，庄桦很喜欢这个姿势，用庄桦的话说就是： “这感觉像是我在操你。”

不管哪种体位，我无时无刻都是这种感觉。王伟在心里悲哀的想。

看着庄桦明显变白的脸色，直到他受不住了，两手扶住庄桦的臀部，直起身子，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放下来，去被庄桦使坏般的夹住了腰，搂住了脖颈，像小孩一般挂在他身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呢喃着：“快一点……我还没好……啊……维……”

王伟的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些不可说的烦闷，以往的大度隐忍理智等等情绪在这一刻消弭无踪，只听从本能——王伟直接伸手捂住了庄桦的嘴，低吼道：“别说了！”

接着加快了身下进出的力度，但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庄桦的脸色，直到高潮出现，两人的大脑俱是一片空白。庄桦身子虚弱，此时已是无力的倒在床上，似是昏过去一般。

王伟凝视着庄桦，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是真正的如他表演的那样，完美而无害，王伟轻轻的吻遍庄桦的全身，然后将其抱至盥洗室洗澡。一切清理完毕之后，天也快蒙蒙亮了，王伟又偷偷下楼买了些早点，本来想着等天彻底亮透了去饭厅加热后再将庄桦喊醒，却在准备最后进去偷亲他一下的时候发现庄桦已经醒了。

光着身子靠在床上的庄桦，眼神还是呈半眯半睁的状态，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王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在梦游还是真的醒了。

“过来！”声音清冷而略带嘶哑。王伟总算知道了，庄桦没有梦游，他是真的醒了。

王伟走过去，半跪在他面前，习惯性的捂着他冰凉的双手，轻轻的说道：“我买了早饭，本来打算天大亮了再叫你，你现在醒了，要不要吃点？”看着庄桦面无表情的样子，王伟又忍着心痛补了一句：“你放心，昨天我把你送进来之后，自己又出去了，然后从监控的盲区进来的。所以现在走廊的监控里记录了我来了停留了不久就走了，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在房间的录像。”

庄桦低着头盯着王伟，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样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他到底在贪图什么？难道真的有无缘无故的爱？还是爱自己这样的？！是因为自己于他的父亲王禹有恩嘛？但王禹是帮自己做事的。还是如他所说，对自己才华崇拜而引申的错觉？

庄桦是个玩文字的，若是有一天跟秦维贤滚床单，那叫做爱，而跟王伟，则就是“打炮”，自己跟王伟“打炮”时，有时是真的无意识的喊出秦维贤的名字，但有时候确是故意这样喊出来，以观察王伟的表现的，他能感受到王伟压抑着的痛苦，但却不曾一次感受到王伟的愤怒，从来都一副百依百顺默默忍受的忠犬样，让人讨厌！

庄桦伸出一条腿，慢慢的举到王伟的面前，他浑身赤裸，这样大张着腿的，胯下的庄小桦半立不立的样子淫荡到了极点，脚丫子带着羞辱性的蹭着王伟的脸，摩挲着王伟的唇，本以为王伟会恼羞成怒，庄桦正等着看王伟的反应，却在下一秒发现大脚趾被王伟温柔的含在嘴里，轻轻的噬咬着，庄桦的脚长的很好，脚趾圆润，脚掌秀气，皮肤细腻而柔软，只是温度有些低——

不过庄桦的身上，又有哪个部位不是冷冰冰的呢？

王伟沉迷般的含弄着庄桦的脚，心中近乎绝望般的想着。庄桦被他弄的又痒又麻，身体里涌起了酥软的快意，但庄桦并没有忘记自己要说的事情，于是一边享受这种从未尝试过的难以言喻的快感，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按摩棒就要有按摩棒的本分，我想怎么叫床，喊什么助兴，不是你有资格干涉的，明白了吗……”

28.烟雨平生

王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在他的脚背上吻了吻，接着站起身，将衣服拿过来，一件一件的帮庄桦穿上，庄桦此刻倒颇为听话，乖乖的跟个木偶一样任王伟摆弄，王伟给他系扣子时，缓缓的抚过横亘胸前的伤疤，庄桦感觉到系扣子的手又轻了些许，一把抓住王伟的手，眼睛再次凶狠的眯了起来：

“你在同情我？”

“同情你？”王伟自嘲的一笑，将扣子扣好，王伟突然想起庄桦写在某本书里的一句话：最好的恋爱状态，是欲说还休，最好的作爱状态，是欲脱还休。此刻庄桦这样上身穿着衣服，下身未着寸缕的感觉果然更让人血脉喷张。明明跟自己的时候就是个处男，怎么能在小说里写出那么多情场老手才能有的经验！

庄桦看他在走神，一手捏住他的下巴：“问你话呢！不许无视我！”

“你需要人同情？！有同情你的功夫我还不如去同情同情被你惦记上的人。上次那个指责你代笔的人不是被你搞的业界都不敢再接他的本子了嘛，只能写写三流黄段子谋生了。”

“……”庄桦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猛的又一抬头：“他怎么还能靠写字赚钱？！！！居然还有人敢付钱让他写东西！？”

“……你啊……”王伟看够了，替他将裤子穿上，低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样败人品的。”

“人品是什么东西？能吃？！”庄桦由着他给自己系上皮带扣，突然来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留着这个疤嘛？当时妈妈建议我用美容线缝针，然后再后续搞一下，其实疤痕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因为这是你弟弟的，想留个纪念？”王伟觉得，庄桦应该是还有点人性的，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弟弟，前后差不了几分钟。

“不错，留个纪念，记住我又从他的手里抢回一样东西！”庄桦漫不经心的说着。

王伟吓得手一哆嗦，他知道庄桦没下限，他可以明面上眼睛眨都不眨的往慈善机构扔一笔钱捐给山区的孩子，然后一转身在网上用别的ID揭发该机构的腐败，然后再在自己的加V微薄上做痛心疾首状：“下次还是亲自送到孩子们手中好了。”然后底下一帮脑残粉安慰他：“好不容易做个善事还遇人不淑，大大您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自己留着花吧……”

他可以一边忍受着出版总署脑满肠肥喜好男风的官员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只为一部书的出版发行，然后一转身收集材料举报这名官员，在官员入狱之后还假惺惺的去看望官员：“汝妻子吾养之。”养的结果就是他以送官员的儿子出国读书为名在酒吧里践行，酒吧里有大麻之类的药物很正常，但是突然临检，并且在席的宾客无人吸食大麻却在官员的儿子的包里搜到海洛因和明天的机票，这就不正常了。

贩毒的罪比吸毒的罪更重，尤其是有出境贩毒的嫌疑，小伙子18岁生日没过多少天，就步他爹的后尘，跟着进去了。

王伟永远记得那个有着小麦色肌肤的少年，前一分钟还搂着庄桦，在他的肩头闷闷的说着：“谢谢你，桦哥，要不是你，我就完了……”庄桦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背：

“桦哥一直都在，直到你安全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到了那里，要听话，知道吗？”

那孩子被警方带走时满脸泪痕，嘴里还在嘶喊着：“桦哥救我，我没有……”

庄桦轻轻的笑了笑，还是刚才那句话：“到了那里，要听话，知道吗？”

可怜的小孩还在一个劲的点头，完全没有听出话里的不对，爸爸失势之后，以往那些巴结逢迎的人都作鸟兽散，更有甚者还会看自己的笑话，只有桦哥，认真的为自己考量，国内混的不舒服，咱就去国外散心吧，那本书多亏你父亲才能出版，他对我有恩，来，桦哥送你去美国读书好不好？这样的桦哥，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吧。

“你弟弟……”王伟想着连对一个孩子都能痛下狠手的人，对待亲弟弟，或许，或许会有些仁慈？毕竟他总得有个寄托吧，王伟觉得，再坏的人，也会在面对特定事物时，展现他善的一面。

“哦，对了，”庄桦似是没听到王伟的问话一般，慢悠悠道：“你知道吧，人小的时候，若是摔倒了，先看看周围，若有大人在场，就开始嚎哭，没有大人在场，就自己爬起来，等到长大了，不慎摔倒了，若是有别人在场，赶紧爬起来，若是没有别人在场，或许会嚎啕大哭。小时哭是因为知道可以得到安慰，长大了再别人面前跌倒，除了成为别人的笑谈，再没有其他的作用，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跌倒，看别人大哭。”

王伟不知道他这算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还是没有回答。他让他弟弟跌倒，并且大哭了？还是他弟弟如此对他了？庄桦在媒体面前谈到弟弟，不一直一副深情怀念的样子嘛，不过，王伟也知道，媒体面前的庄桦，可信度着实不高。

“庄烨啊，跟你一样，是个傻逼……”庄桦像是谈论天气一般慢慢的说着，再不复媒体面前的那种悲伤难过：“他被车撞死了，我拿了他的心脏，还拿了很多本来该分成两份的东西，不，还是一份，他若没死，死的便是我了，那么我的东西，也就都是他的了。”

王伟现在可以肯定，庄桦对于庄烨的死，是很淡然的，就如死了只耗子一样，让他无动于衷。王伟仍然捂着他的手，魔障一般，只听到庄桦突然又道：“哎，其实他比你聪明点，很得……姓秦的那个老头和秦维贤的喜欢，不像你这么一事无成，处处惹人讨厌！”

“我起码会成一件事。”王伟吻了吻庄桦的手背，认真的说道：“我这一辈子，都会努力的捂热你的手。还有脚，还有心……我会好好爱你……”这样认真的表白，王伟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嗬，也许是对于回应已经绝望了吧。王伟清楚的知道，庄桦如今在感情上在意的，只有秦维贤一个而已。

“你精神病啊？爱我这样的？！而且你不会不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吧。”庄桦觉得好笑，以前他爱自己也就算了，毕竟自己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法让人不爱，但现在都这样了，这人还……

“我只是爱你而已，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现在觉得我言情剧看多了吧，”王伟自嘲的笑着：“其实有太多的人，都看多了言情剧，张爱玲为啥就爱胡兰成呢，绿珠凭什么就得为石崇坠楼呢，欧菲莉亚为什么非爱哈姆雷特呢，卡尔登怎么就得为了露茜这么一个有妇之夫从容献身呢……我没有选择，真正的你和虚假的你我都知道了，但我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况且，你对人这样狠，我若背叛你，下场一定很惨，我若一直一直的爱你，说不定还能分担些你的罪孽。我不指望你的回报和救赎，我既不为道德献祭，也不为价值观束缚，哎，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自己挺没劲的，没办法啦，反正人总是要死的，像我这样随心所欲的活着，总比你这么拧巴的好。”

“猪！”庄桦一阵心烦意乱，抬脚就往王伟身上一踹，冷冷的说道：“说够了就滚吧！！”

王伟笑了笑，不再说话，把早饭摆好：“赶紧过来吃饭吧，要凉了。我先走了。”说罢，就轻轻的掩上门，庄桦在门缝里看到，王伟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小碎步走到楼梯间，为的是避开监控。

庄桦味同嚼蜡般的吃着早饭，平素爱吃的蟹黄包，馄饨塞在嘴里都没了味道，只剩下刚才王伟那些话跟电影回放似的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

庄桦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逐一删除，任由那些亲友的嘴脸满布进自己的大脑。那些人每次看到自己怜悯而遗憾的眼神，那些无意间被自己听到的话语，因为自己的身体，不能长期处在太热闹的环境，久而久之的缠绵病榻，让他养成了极好的听力，等在客厅里的那些客人的话，又没过了王伟刚才的表白，一遍遍的充斥在庄桦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