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一定发现什么了。”庭霜激动地跑过去。
只见树丛里有好几只山鸡,因为山鸡喜欢结群活动,所以这一群有好几只。皮皮咬到一只,其它的吓得四散逃跑。
庭霜自知射活物的本事不济,不再献丑,拿眼睛瞪宝琪:“你不是能射香头嘛,怎么不显能了?”
宝琪搭箭,对张大全说:“张叔,露两手?”
“好。”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搭箭,“嗖嗖”几声,四只山鸡从树上栽下来。两人同时收弓,对视一眼,目光中是自信和得意。
庭霜欢呼一声冲上去捡猎物。
只见四只山鸡都已经毙命,两个人都发了连珠箭,都是一箭命中目标,宝琪射的正中胸腹,张大全射的两只都是直中脖颈,受伤面最小,最大限度保护了羽毛。
手里抓着几只山鸡,庭霜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根,忽然听到张大全大喝一声:“小霜,别动。”
庭霜抬头看去,只见前面蹲了一只黑黝黝的家伙,幽绿的眼睛闪着渗人的光芒,脖子上的毛竖着,非常可怕。
是狼。
庭霜只在《动物世界》见过狼,现在面对面对着真狼,只觉得浑身僵硬,吓得动弹不得。
只听张大全又喝一声:“小宝,别动手。”
迟了一步,宝琪看见恶狼正对着庭霜,想也不想就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居然射偏了。
这一箭激怒了恶狼,它转过头来,瞪着放箭的人,两爪一伸,扑了过来。
宝琪再搭箭,双手颤抖着已经没有力气张弓,眼看野狼扑过来要咬断他的喉咙,只听一声弓弦响,一支羽箭飞来正中野狼咽喉,野狼落下来断了气,狼身压在宝琪身上。
宝琪想把身上的狼推开,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刚才他也吓坏了,以前打猎都是豪奴帮闲们一大帮人骑马架鹰前护后拥着去打猎,都是打山鸡野兔,有时能打着狐狸,哪里象现在这样这么近的面对恶狼,第一次知道,原来打猎也有这样的危险。
庭霜吓跑了的魂又回到身上,想起刚才宝琪那一箭面对近在咫尺的野兽居然放偏了,原来射香头的神箭手面对凶恶的野兽也失了准头,于是万能穿越人受伤的自尊心又朴楞楞扇着小翅膀飞回来了。
张大全收了弓,过来把野狼尸体从宝琪身上拿开。
“小宝,你刚才不应该放箭,狼一般不主动攻击人类。”
宝琪回过神镇定下来:“可是它会咬死小霜。”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一箭把野兽毙命,就不要轻易放箭,否则,野兽临终一击也能要命的。”
原来,宝琪刚才冒险放箭是看到自己遇险,庭霜收了鄙视对方箭法的心思,说:“小宝琪时没想那么多。”
张大全又说:“今天我们杀了狼,可能会引来群狼报复,晚上要当心些。”
庭霜咽口唾沫,不好意思说“我们回去吧。”还没见着大猎物,就想当逃兵,好没面子。再看张大全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用太害怕。
正行进间,张大全忽然止步:“停。看前面。”
庭霜和宝琪立即睁大眼睛提高警惕看前面,这是一片略潮湿的草地,上面的草散发着清香,有唇形花,紫花苜蓿,羊茅,梯叶草、三叶草什么的。
“怎么了?”庭霜不解,看看宝琪,两人大眼瞪小眼,这块草地有什么可看的?
张大全无奈地解释:“你们睁大眼瞧好了,这个地方都是兔子爱吃的草。知道这说明什么?”
看那两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张大全只好明说:“这片草地长了这么多兔子爱吃的草,说明有很多兔子会来这里。”
两个曾经的公子哥儿明白了。宝琪很汗颜,以前他打猎都是仆人侍卫们架鹰驱狗,替主子们寻找猎物,把野物们驱赶到跟前,让他射杀,堪查地形寻找猎物什么的他也不懂,至于庭霜更不懂这些了。
张大全教他们挖陷坑设套子。
“挖陷坑很容易也不容易,容易的是只要在地上挖个坑,盖上树枝野草摭住洞口,再放上野兽喜欢吃的东西的就中。不容易的是你要知道在哪里挖,你得熟悉野物的习性,知道它们在哪里出没找食儿,要把陷坑套子安排在野物脚印多的地方,比如这个地方,长了这么多野兔爱吃的草,没有兔子倒是怪事了。”
然后,张大全又在不远的地方下了套子,放着玉米粒和豆子什么的。
“看见没有?这地方有野鸡爪印,草籽也多,会有野鸡的。”
“这样可以捉活的吗?”庭霜一边帮忙一边问,又捉了几条肥胖的虫子放在套子上。
“可以,我说过给你捉两只活鸡保准给你捉来。”张大全把绳索弄好,用虫子做好钓饵,然后和庭霜藏在草丛里。
不一会儿,两只漂亮的山鸡踱过来,张大全轻轻扯动绳子,过了一会儿,几声翅膀的拍打声说明山鸡已经被逮着了。
庭霜高兴地见鼻子不见眼,冲过去把山鸡捆好,用包谷粒喂它们。
太阳落山前,打猎的人准备宿营。张大全找了个地方,先把牲口上背的东西卸下来,松了套,把它拴在木桩上。再去拔野草,把枯黄的草拔光,拔成大大的一块圆形空地,因为在山里点火要小心,一旦干草着火,就会蔓延引起山火。
清完场地后,张大全在场子放上一堆干草,再放上一堆细树枝,上面再摞上大树枝。然后拿出火石,升起火来,火焰欢快地燃烧起来,在火堆上跳跃着。
“你们两个再去砍一些木头来。”张大全吩咐。
“砍木头?”庭霜和宝琪有些不解,“这么多树枝子足够用了。”
“你们不懂,多准备些没有坏处。”
庭霜和宝琪听话地提着斧子去砍树,一人抱着一捆柴回来。张大全已经打好木桩,三人合力把帐篷搭好。
“现在可以烤野味吃了吧?”
“就知道吃。”张大全拿起工具,“咱们去挖陷坑,下套子。”
用枝子架着小铁锅烧水,煮了一只山鸡,又烤了一只。
庭霜咽着口水看着山鸡逐渐变成金黄色。
香喷喷的烤山鸡烤好了,外面金灿灿油汪汪,里面是白嫩嫩的鸡肉,庭霜伸手撕了一块鸡肉,醮着酱油一吃,咸渍渍的焦香弥漫齿间,真好吃,再美美的喝一口山鸡汤,真是神仙也不换。
张大全拿出一瓶高粱酒,野外边吃边喝,也别有一番风味。
张大全有狼皮垫子,铺到地上又隔潮又暖和,庭霜有兔皮垫子,是上回捕到兔子后张大全给他硝好做了张小垫,躺在上边很暖和,再裹上被子,晚上不用怕冷。
张大全酒量大,平常都喝一斤不醉,这一回却喝了几口挡寒就不喝了。说:
“今天晚上我们不能都睡,虽然有皮皮守夜,我们也得轮流看着,今晚可能会有狼。这不能含糊。”
庭霜嘻嘻一笑,放声高歌:“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那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宝琪和张大全齐齐皱起眉头。
庭霜还继续唱“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不为别的……”
最后一声高音,强往上提却提不上去,如锅铲子刮在锅底,让另外两人忍无可忍。
“别唱了。”宝琪真想掐住他的脖子,“你的声音都快把狼招来了。”
好象证明他的话,一声刺耳的狼嚎响起,如一把利剑划破寂静的夜空。
“啊,你真的把狼招来了。”宝琪大惊失色,赶紧抄起弓箭。
帐篷外,无数只绿点子在晃动。
“嗷呜……”刺耳的狼嚎响起,其它狼跟着应和,可怕的嚎声在山林间回荡。
“大概有三十只。”
狼就在帐篷外面,围着一圈,领头的那个个头很大,可能是头狼。眼睛发着残忍的绿光,尖尖的耳朵,大大的嘴,锋利的牙齿,月光照在粗毛上微微发光。
面对群狼环伺,庭霜吓得说不出来话,不仅背脊发冷,全身也发冷,几乎可以听见牙齿打战的声音。
再看宝琪脸色发白,端着弓箭的手开始发抖,完全没有当初在鹄子场射香头的英伟风姿。他能射中百步外的香头,射会动的野鸡兔子水鸟什么的,也能箭无虚发,可是面对十几双鬼火般绿莹莹的眼睛,反射着森冷月光的尖牙,再也做不到拉弓如满月不定如山。这些狼可是随时能扑上来咬断人的喉咙的。
45.洗鸳鸳浴
庭霜缩在宝琪身后,却感觉到他后背冰冷,身上微微发颤,看见在他心目中威武如天神的宝琪双手都在发抖,这下子他更是怕得厉害,可是当宝琪拿着箭挡在他身前面对危险的时候,他还是莫名地感到安全,不再发抖,转头看张大全。
却见张大全从容不迫地点燃烟袋,闷了两口。那种镇定和沉稳一下子就让两个紧张得浑身是汗的年轻人安下心来。
皮皮没有害怕,脖子上的毛竖了起来,监视着群狼。
只见张大全又啪嗒一口烟,说:“不用紧张,凡是野兽都是怕火的。”
庭霜不再发抖了,怎么忘了人类祖先还是穴居的时候,就是靠火来驱赶野兽的,再看已经准备妥当的一大堆木柴,这一晚上足够用的,老猎人真有经验啊。
“小宝,好生拿好箭,不要轻易射出。”张大全悠然吐出一口烟圈,“只要你手里有武器,尤其有火的时候,野兽一般不敢主动攻击。”
“狼不可怕,遇到的时候,你们要镇定,不要怕,不要跑。”张大全半辈子在山林打猎,经验很丰富,遇到危险也很冷静。给他们讲以前的故事。
“几年前,我在草原上曾经遇到过狼,一大群,足有五十多只,幸好那时是白天,周围没有树,我不可能爬到树上躲。我没带武器,就算带了武器也没用,我一个人也不可能和那么多的狼斗,虽然我骑着马,可是也跑不过这些狼。当时,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脊梁骨全是冷汗。”
“那你怎么办?”庭霜担心地问。
“你要记住,遇到猛兽,千万不能逃跑,尤其是遇到野狼的时候,更要镇定。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一跑,狼会扑上来,你越跑它越追,人类是跑不过狼的,所以我勒住马,控制它只走不跑。”
“然后呢?”
“可能那群狼已经吃饱了,并没有扑过来,它们一直跟着我。”
“啊,它们一直跟着你。”庭霜惊叫起来。
“我的马浑身是汗,毛都湿透了,我身上也是一身冷汗,死死勒住缰绳夹住马腹,我们在狼的包围里走了约摸两里,后来到了一块草地,那里有一群鹿,领头的狼朝那鹿群跑过去,其余的狼也跟着它过去,等它们都过去,我赶紧驾着马跑了起来,总算脱离了危险。”
庭霜嘴巴和眼睛睁得老大,这故事真惊险,完全是靠着主人公过强的心理素质,临危不乱才脱险。
狼群近在咫尺,可以听到它们的喘气声,用爪子刨地声,甚至可以看到它们白森森的牙齿闪着寒光,好象随时扑上来发动致命一击,很碜人。
听完故事,庭霜和宝琪心里的恐惧感减轻许多。火堆燃得很旺,狼群围成一圈,不敢逼近。过了一会儿,领头的狼抬起头,张开大嘴,对着月亮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接着,一圈狼都把鼻子指向天空,发出嚎声响应,
张大全接过宝琪手里的弓箭,说:“你们去睡吧,晚上我来守着,到天亮它们会走的。”
庭霜和宝琪哪里能在狼嚎声中睡得着。心理素质强如老猎人张大全的还可以,他们可没这本事。
张大全把箭搭在弓上对着群狼,毫不示弱地和距离自己最近的野狼对视,和野狼的目光进行一场无形的交锋。
庭霜佩服的要命,本来他在心里把宝琪和张大全的箭法比较一番,现在明白了,箭法练得再好,哪怕能百步穿杨,哪怕可以射中一里外的香头,但是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做保障,也只是菜鸟,象张大全这样在出生入死练出来的,敢于和猛兽对视,才真的称得上神箭。
就连向来傲气无比的宝琪也心服口服,收了傲慢之心。
这时,听得一声极具气势的虎啸,如惊雷一般,整个山林都颤栗起来。狼群开始骚动不安。庭霜心脏怦怦直跳,说:“难道今晚可以看到野狼和老虎干一仗。”
野狼虽狠,但是老虎是山中之王,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真打起来不知道谁吃亏。乖乖,如果手上有个摄像机录下这刺激的一场,卖到电视台还不得发财呀。
张大全笑道:“一般狼只要闻到虎的粪便味,就会躲得远远的,听到虎啸也会退出,它们没有机会交锋。”
野狼和帐篷里的人对峙了一阵,害怕火光和人类武器,始终不敢进攻,再听见威风凛凛的虎啸声,可能知道讨不了好,终于收队散去。
庭霜放松下来,腿一软坐在地上起不来,身上内衣都被冷汗打湿了。在生死边缘打了一个转,现在回想还后怕。宝琪温暖的手揽着他背轻轻拍着,无言地传递着安全感,很快,他眼皮发沉。
等庭霜醒来,天已经大亮,太阳在东方升起,温暖的阳光照在山林,枯树叶反射着点点金光。狼群已经退去,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只留下一堆杂乱的脚印。
“走吧,去溜溜陷坑,看有啥收获。”张大全带着庭霜去陷坑,留宝琪看火做早饭。
庭霜伸伸舌头,经过一夜惊魂,老猎人居然还没忘了陷坑,换上他早就跑路开溜了。
陷坑里居然有两只肥大的野兔,毛皮很丰满。另一个陷坑的收获更大,捕到一只黄羊,庭霜直咽口水,好象看到了香喷喷的烤羊腿。
“这回没猎着狐狸和鹿,不过打了只狼,还有黄羊,收获也算不赖,咱们回吧,杀了一只狼,怕狼群不罢休,要是报复到底也是麻烦事儿。”
庭霜和宝琪自然是一切都听老猎人的,把射杀的狼,打死的黄羊,还有帐蓬、小铁锅都放在马背上,再背着山鸡野兔和被褥,兴冲冲下山。
经过这次秋猎,打猎的三个人收获都不错,收获最大的却是宝琪,这次经历,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神箭,不是射中百步外的香头,而是面对可以致人死地的危险,手不抖腿不颤,镇定如山,射中目标,做到这一步,才是名副其实的神箭手。
宝琪问神箭张怎样才能练得出神入化的箭法,张大全只说:“练箭容易,难的是练心。”
宝琪听了若有所思,不受风雨,不经艰险,只在伺候周到的豪华舒服的鹄子场是练不出好箭法的。真的好箭,是在真刀实枪生死关头才能练得出来。
这样的收获,足以让他受用一辈子。
庭霜的收获也不小,原来刺激好玩的事情还包含着危险和艰苦,凡事都有两面啊。当然,肥美的羊腿也是不小的收获,再看着家里那对漂亮的山鸡,越看越开心。
这时候地里的活已经不多了,经霜之后,大地一片萧瑟,连最耐寒的葱都不长了。
“霜降不起葱,越长越要空”,这个时候,得赶紧起葱,白菜萝卜入窖,还要捞鱼采藕割蒲苇,秋收进入扫尾阶段,孟家这次养的鱼少,池子也不大,活也不多,除了忙自家的,还帮着周婶家收柿子,她家院里的柿树有十来棵,到深秋果实累累象挂满了小灯笼。
经霜的柿子非常甜,庭霜一气吃了三个还想吃,周婶告诉他,柿子吃多了容易“长块”,庭霜想了半天,估计这“长块”的意思大概是得结石,只好停嘴不吃帮着晒柿饼。
晒好的柿饼上面一层淡淡的白霜,看着就喜人。
庭霜看家里的活不太多,开始了早就计划好的行动,就是整修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