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心眼在宽,心里也不得劲,可是人总是要生活,拖着没完全好利索的身子大牛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奔忙,王麻子看着开始有生气的大牛,心想那钱的事还是不要再提,要是大牛在一股火上来,闹不好好药大病一场。反正那人没在出现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还是他们实实在在的日子。
十三走了,理由很简单,冷清清的鹞子来了信,他留了足够大牛的生活才走的。江湖上又是一阵的血雨腥风,一个牵扯到几十年前的一个灭门血案浮出水面,和那个血案有关的人均一一毙命,大家知道,有人在雇佣燕十三复仇,没有人能逃过燕十三的追杀,一时间江湖人士人人自危。
“三少爷,从江南传来信,玉门山的掌门冯建死于燕十三之手,现在先前死的几个门派已经请出了少林寺的法弘大师主持公道,现在他们正前往少林寺。”姬源正在院子里面逗弄沈明宇,这几天陈信忙着家里的营生,没了陈信的保护,沈明宇就像没了母鸡保护的小鸡,由着姬源蹂躏。
“啊,你们有事商量,我先下去了。”沈明宇的眼睛骨碌碌一转,没等姬源回答,蹭的窜出了屋子,也顾不上找借口和失礼的问题,打发家丁备马,找陈信去,再在家里呆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个腹黑的皇子吃了去。
姬源玩味的看着小县太爷红着脸慌慌张张的退出去,一点也没有礼数,这要放在别人的身上他定是要大发雷霆的,可是一月的相处,他直觉的这个小县太爷的可爱,砸砸嘴,除了那个燕十三,没想到还有让他感兴趣的人。
“爷,燕十三在江南,您看我们。”属下的人看着主子不算坏的脸色大胆进言,博取主子的好感。
“行了,行了。”姬源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起来吧,你说江南死了人。”姬源转头背着手,看着正厅中间的名家画作,“这可难办了。”
姬源是个闲散皇子,找上燕十三无非也就是争口气,今个儿对这大邻县的小小县太爷动了心思,对燕十三的事情也就不大上心了,不过两个人同样的有意思,他有些犹豫不觉,去还是不去。
“听说可能会声讨燕十三,几大门派都派人去了。”看准了主子喜欢热闹的心思,下人急忙进言。
姬源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听属下这么一说,到真是上了心,虽然还是舍不得眼下年轻的小县太爷,不过武林的事情更有看头。沈明宇原来还担心这个皇子会治自己的罪,巴着陈信送他回来,没想到无论是皇子还是那个亲差大臣,早已经没了影踪,沈明宇笑的发傻,陈信却是最后阵阵的担心,那个皇子看沈明宇可不是好心思。
十三受伤了,黑色的袍子上是暗色的血液,这是第一次,只因为他心里突然闪现的那个壮实憨厚的身影。十三颜色阴沉,也觉着着自己对这个叫大牛的男人太上心了。一个杀手,一个顶级的杀手,必须绝情绝欲,师傅用血鉴证了这个事实。这个人留不得,十三喝着上好的女儿红,看着临江的街景,理智上知道那人留不得,可是感情上却是很矛盾。想了半夜,十三决定不再看那个人,给了他足够的钱,也算是两清了。
大牛虽然能下地干活,可是精神上还是蔫蔫的,有钱看不起下大牛糟蹋的样子,这天一大早就拖着大牛进城修面。大牛是很不乐意去的,他虽然知道别人不知道他被人糟蹋的事,可是心里作用,老觉的别人瞧不起他。低着头跟着有钱进了修头的铺子,有钱张罗着给大牛修修胡子,嘱咐师傅把胡子修干净了。
大牛极爱干净,可是他毛发生长的极快,修干净了不出半个月又长的齐全,费了钱也管不了多久,因此他极扫修面的。有钱也在旁边修胡子,两个人本来是坐在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搭话,并没有看见对方,等师傅修好了,有钱一扭头看大牛,愣是惊的说不一句话。有钱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大牛生的好看,只是随着后来他们倒了长胡子的年纪,大牛又懒得收拾,才埋没了他一脸的好皮相,没想到过了几年,大牛竟是越发的俊朗。
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厚适中的唇,好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放出而来灼灼的光滑,拉着大牛回屯子,一路上的年轻姑娘门红着脸娇笑的谈论着这个俊朗的青年,老牛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败露,越发的抬不起头。有钱脸色复杂的看着大牛,好像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夺了去,他有些后悔把大牛收拾干净利落,还不如让他一辈子都原来那样的。
会屯子的时候正是傍晚,家家户户从田里回来,他家都看到了转变后的大牛,如果不是有钱,还真就没人敢认。大牛像是变了一个人,村子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惊异的躲在一旁看这个以前丑的要命的大牛,收拾出来竟然不必城里的公子哥差,不禁芳心暗动。王麻子见到变了样的大牛也是吃了一惊,再看看在大牛身后羞涩的姑娘们,不禁笑道,“真是,收拾干净了,运道也好了,看来大牛是要交桃花运了。”有钱心里不痛快,闷闷不乐的转头就走,王麻子还以为是嫉妒,没在意,大牛是因为心里以为大家在嘲笑他,也没有注意有钱的离去。
事情并没有像老人的远景愿景发展,即使大牛的皮相过关,可是没有房子,也是难以说道媳妇的。大牛虽然收拾干净,变好看了,可是人却是越发的沉默。老人知道大牛心里的那道坎,想着个大牛冲冲喜。那人留下的钱还很多,给大牛重新盖间房子不成问题,以后也够大牛做个小本买卖,可是关键是怎么和大牛提,要是说了钱的来历,照着大牛的脾气是死也不肯用的。
大牛不知道老人的心思,每天自己都会回到烧毁的家里捡些还能用的东西和材料,他准备今年冬天睡着隔壁屯的猎户进山打猎,冬天忙乎一冬天,夏天种些田,在打个零工,就地取材,请街坊邻居帮忙,两年就能在把房子盖起来。
老人思来想去,总算找了一个两全的办法,晚上的时候他把大牛叫进了屋子,让大牛坐下。
“啥事,王爷爷。”
王麻子抽着烟袋锅子看着大牛,缓缓的吐一口烟气,“大牛啊,我都半百的人了,眼看就进土了,这么多年来也真亏你的照顾,不然还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多久。”
“爷爷,别这么说,您长寿着呢。”大牛有些担心,这老人老了是不肯说死的,说了,多半是快入土的时候了。
“我没事,身子骨还好。”老人知道大牛的心思,“我是未雨绸缪,那说书的不是说这个词是造作准备么。你看我身后无子无女,身边也就你这么一个人,我也看你是好孩子。这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就用我这一生的积蓄给你置个家,也就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了。”
“爷爷,这怎么能行,我们非亲非故,您怎么能。”大牛惊讶的不知说什好。
“你是好孩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何况这几年也是你一直给我帮衬,没了你哪有我这老头子今天,你要是不嫌弃,这以后我就是你亲爷爷。”
“爷爷,使不得,我一向都是把您看做亲爷爷的,可是这钱我不能要,那是您养老的钱啊,这要是没了,以后怎么办?”大牛眼圈红红的,他没想到爹娘走之后还有这样以为老人为他着想。
“大牛,”大牛把烟放到一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青年,“这也算是我给自己留条后路,有了你,我走的也安心,不然一个人,每个儿子送终,也寒碜了。你是好孩子,爷爷信你,给你取个好媳妇,咱家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爷爷,”大牛有了哭腔,“您知道,我,我这身子,这身子脏。”说完大牛泪如雨下,眼前的老人看到了他被人蹂躏后的惨象,就这样的身体,怎么去抱女人。
“大牛,咱是铁铮铮的汉子,那件事咱就当做被狗咬了。那事不怨你,爷爷都看在眼里,那人已经走了,以后咱还要抬起偷头来做人。”
“爷爷,我。”大牛哽咽的说不话,这么多天,他一直想瞧不起自己,是老人给了他最大的安慰,起码有个人,知道事情的全部还没有瞧不起他。
“大牛,哭出来吧,不过最后一次了,以后都不能哭,你是个男人,不能轻易掉泪。”随着老人的话,大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委屈的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浸湿了前胸的衣衫。
隔了几天,老人在屯子里长老和全村人的面前说了自己的决定,也请大家做个鉴证。屯子里好些个青年羡慕大牛,又过了几天大牛家的房子开始翻盖,老人在县城换了连个就足够盖房的花销。看着大牛见了吸气的眉梢,老人又带着大牛修了面,告诫大牛把自己收拾利索,这阵子就开始给大牛托人说媒。
看着已经完全恢复的大牛受到周围几个屯子姑娘的爱慕,有钱心里泛酸,可也分布清楚是羡慕大牛还是嫉妒那些姑娘们,每天伪装自己和大牛说笑。大牛的亲事总算是定了下来,并且和有钱说好和他的亲事一起办,有钱心里五味沉杂,理不出个头绪,按理说他应该为自己的好友高兴,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在和大牛相距遥远的江湖变天了,几十年的灭门血案再现天日,又一轮的复仇开始了。
第九章
大牛的生活逐渐走上了正轨,还有一些不同,无论走到哪里,总有大姑娘小媳妇儿瞅着大牛捂嘴笑,没了下巴上的胡须,好像没有了遮挡,每次大牛从田里回来都会害臊的脸通红,更惹的那帮女人嘻嘻哈哈的笑出了声。
大牛家的田算是荒废了,后来是县太爷来看陈寡妇的菜田的时候建议大牛改成蔬菜大棚,大牛市不懂得什么事蔬菜大棚的,可是县太爷满脸的兴奋,再加上他这块田因为多月无人打理,今年的粮食算是没了着落,县太爷的注意不过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就从新拢了地,种上了蔬菜。
大牛是个典型的农民,吃苦耐劳,老实憨厚,他看到众乡亲帮着他砍树准备盖房额的材料,也就忘记了和乡亲们先前的间隙,见了人都是乐呵呵的打招呼的。
“大牛。”一声尖细的女声吓了大牛一跳,大牛停下脚步回头,竟是隔壁屯子李猎户家的姑娘,大牛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不过双十年纪,上身穿着蓝布褂,腿上是挽到了小腿的粗布裤子,一节白嫩嫩的小腿在阳光下散着白润的光滑。大牛从来没和女人,或者说是姑娘说过话,这么一看,直只觉得脸上发烧,腾的红了脸,急忙背过脸去。
“啊,啥事。”大牛的目光在地上游移,就是不敢看李招娣。”
李招娣手中捧着几斤重的木盆,盆里全是洗干净的衣服,她是刚在阎王河边洗完衣服,碰巧来看看来他家说媒的人。远远的看着大牛的英俊她是说不出的欣喜,在看大牛一脸的憨厚样,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即使穷了一点有什么关系,两个人都年轻,总会有办法的。
“恩。”虽说是乡下的女子不大在意礼数,可是碰上了心上人,这个平时泼辣果敢的女子也是满脸的通红,哈哈笑几声,一阵风的就跑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大牛上人家女孩家去说媒的事,没人觉得女孩放荡,都觉着两个人还算般配,都露出善意的微笑,大牛一直没敢抬头,头低的都快碰到地上了。
“大牛。”有钱狠狠的拍打了一下大牛的肩,“晌午了,不回家吃饭杵在这里干嘛。”有钱下地回来就看见大牛像是做错了事的娃娃,低着头站在村头。
“哎呀,你是没看见,隔壁屯子的姑娘来看人来了。”秀姑一脸的揶揄从大牛的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
“哦,哦。”跟着有钱一起回来的小伙子们都跟着瞎起哄,秀姑已经和有钱正式的订婚了,有钱说要和大牛一起结婚,才把婚事拖了下来。
“啥?”有钱接过秀姑手中的毛巾,一手擦脸一手拽着大牛向村里走。丝毫没有注意自己,拉住大牛的手往前走的那么自然,但是又那么怪异。
秀姑自然的走在有钱和大牛的中间,打开了两个人牵着的手,大牛倒是没什么,,有钱看了一眼秀姑,感觉秀姑的眼神好像别有深意,没说什么,有钱自然的拉住了秀姑的手,秀姑红着脸低下了头。
“刚才你说的啥?”有钱把满是汗津和黄泥的毛巾递给秀姑,顺便又问了一嘴。
“那个,大牛不是托人说媒么,那媒人去的就是隔壁屯子的李猎户家,我看那妹子还不错,人长得过得去,身体壮着呢,是把管家的好手。”秀姑笑着和有钱说,还不忘看几眼大牛。
有钱哼了一声,“五大三粗的,怎么配得上。”也不只是说大牛配不上人家姑娘,还是人家姑娘配不上大牛。秀姑两眼一转,“好了,快回家吃饭,都回家吧。”就拖着有钱走了。有钱心里难受的紧,一想到大牛要和一个女人过日子心里就不得劲,臭着一张脸气哄哄的走了。
大牛在街中间愣了很久,脸色苍白,他本来就因为自己的丑有些自卑,多少年都被那些个女孩子笑话。多这门亲事,大牛多少也是欢喜的,可是被有钱这么一说,大牛的心缩成了一个团,心难受的很。
大牛的房子还没开始盖,临时还是住在王麻子家,扛着锄头进了家门,就听见男人爽朗的笑声。大牛抬头,看见县太爷和陈家的少东家都在,扯了一个微笑算是应答。
“没啥好吃的,老爷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吃顿便饭。”王麻子看到大牛回来,就做主留下了沈明宇,“大牛,去街上买一斤的肉,在沽上一斤酒,咱们好好吃两盅。”这沈明宇是是近几年少有的好官,没官架子,还尽为百姓干实事,再加上沈明宇把老爷子哄得开心,王麻子自然是愿意请这一顿饭。
“哎。”大牛洗刷了一下,银子就上了街。
“我不会喝酒的。”听到要喝酒,沈明宇就觉得头大,原来他就不喜欢那些个应酬,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还逼迫自己,可是老人家又这么热情,好像他不喝酒就有多么大的罪过。
“没事,今个老人高兴,我替你喝。”陈信温和的说,他是知道沈明宇不会喝酒的,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沈明宇酒后的风情,平时他都是严禁沈明宇在外面宿酒的。
“呵呵,酒喝好就好,不会喝也不强求。”老人高兴,家里还有自家种的菜,都是新摘得。这还多亏大人,要不然没了今年的收成我们可怎么过。”老人一开始也不赞成种什么蔬菜,乡下人靠天吃饭,没了粮食怎么成,可也因为已经入秋,再种粮是不可能了,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听了老爷的话种了蔬菜。没想到这老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告诉他们种什么,到时候有城里的酒楼自己来取,他们只负责种,算下来卖的钱买些粮食还富富有余,乐的老王头天天像个弥勒佛。
大牛因为母亲早逝,父亲身体不好,很小就学会了打理家事,做的饭虽然称不上珍馐美味,可是还过的去。沈明宇和陈信也不是挑剔的人,这一顿饭几个人吃的很愉快,饭后不久陈信陪着沈明宇还有大牛一起看了菜地,然后大牛留下干活,陈信带着沈明宇回了县城。回到县城,两个人还在为姬源的纠缠不休而为难的时候,姬源派了人送信,他去江南了,两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姬源着急看热闹,在驿道上准备了快马。不过三天他们就到了江南的地界。秋天的江南虽然没有了夏时的花红柳绿,可是稻田绵延,瓜果丰收,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几个属下看到主子倒了江南的地界不急着赶路,就忙着给主子找玩乐的地方。
“不去,我赶着去扬州看清清。”姬源行程慢了下来,多半是为这沿途的美景,关于那些个秦楼楚馆,看惯了极品美人的他可是一个没看的上眼。在去看清清,早没了当初的急迫,原本找上冷清清就是为了燕十三的下落,那时事年轻气盛,相争口气,本就没有天大的仇恨,如今过了一年有余,那心思早就淡了。这次出来,不过就是一个玩字,再去看冷清清,实在是喜欢那个冷美人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