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人——万夕

说着说着，他头一歪，竟靠在窦子皓肩上睡着了。

窦子皓看着桌上的几个空瓶，整个人都无语了，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还好是遇到他，要是遇到别人，就他这小样绝对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他这张脸和这种酒量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啊？他之前遇到的人到底是有多纯真正直啊？！

“先别睡。”窦子皓轻轻晃了晃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陆俊，忍住了非常非常想吻他的冲动，故作冷静地问：“你住哪啊？”

“文安街……”陆俊断断续续地倒也把地址说全了。

窦子皓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架着这个醉酒的男人上了出租车，告诉司机刚才陆俊说的地址，车开起来之后，他才意识到此时究竟是什么情况。

眼前是唾手可得的他垂涎已久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此时正因为几瓶啤酒而靠在他的肩上昏睡着，看上去意识全无。

窦子皓怕被司机当成拐卖人口，费了好大的劲才压制住脸上那抹一看就不怀好意的笑。他也不想想哪有去拐卖一个一米八几大小伙的人贩子。

总算到了陆俊说的地方，不出意外是个老式的居民楼，楼下还堆着一堆垃圾袋和乱七八糟的杂物，和他与雷兴住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两个世界。

然而一向怕苦怕累的窦子皓竟然闷不吭声地把陆俊一直架到了3楼他的家门口，还好陆俊住的是3楼，要是5楼或者6楼的话，窦子皓估计得先累死。

“醒醒，”窦子皓捏了捏陆俊的脸，手感真好……他没忍住又多捏了几下，“到家了，快开门。”

“嗯嗯……”陆俊只应着，连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靠在窦子皓身上睡得倒挺香。

窦子皓深吸了几口气，把手伸进他裤子口袋里摸钥匙，逼着自己背以前学过的古诗而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有？

他把陆俊一米八的身体抱在怀里，换了一只手去摸他另一个口袋。

窦子皓的手隔着一层布就可以摸得到陆俊的大腿，一时没舍得抽出来，多摸了几下，还是没摸到钥匙。

正当窦子皓几乎要丧失理智，颤抖着打算把手往关键地方伸的时候，陆俊模糊地开口说道：“钥匙在胸口的口袋里。”

“不早说！”窦子皓刷地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抽出来训道，拿了钥匙开了门就把陆俊往门里拽，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

可真把陆俊往沙发上一扔，窦子皓看着他那张光看就让人兴奋不已的脸，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居然高兴成这样，太没出息了！他狠狠地骂着自己，却仍是傻站着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陆俊在沙发上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翻过身皱起了眉头，嘴里还嘟哝着什么。

窦子皓蹲下身去看他的睡颜，竟入了迷一样越靠越近忍不住想去吻他的唇，贴的近了，也就听见了他嘴里念着的话：“想喝牛奶……”

窦子皓还没来得及疑惑这人怎么醉了还这么多要求，身体就已经自发去翻了陆俊家的冰箱，看看有没有牛奶。

陆俊的冰箱里东西不少，看起来是会在家里自己做饭的人，果蔬不少，牛奶还都是脱脂的，窦子皓看着这个和自家冰箱内容完全相反健康得让人不爽的冰箱，竟也觉得十分像是陆俊的风格。

他拿了一盒牛奶出来，握着牛奶站了会，意识到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大概太冰了，于是拿起了陆俊的小锅给他热牛奶。

在等牛奶热起来的时候，他还去浴室拿了毛巾给陆俊擦了脸，帮他脱了鞋，又从卧室里抱了一床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才端着已经热好了的牛奶，喊陆俊起来喝。

陆俊大概是闻到了牛奶的香味，缓慢地坐起了身子，接过他手里的牛奶喝了一口。

“烫。”他小声说道，也没抱怨，只是像小动物一样无助地伸着舌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牛奶，一副想喝又不敢喝得样子。

窦子皓下意识捂住了鼻子，怕自己流出鼻血来。

他是在勾引自己吧？绝对是吧？

这个陆俊太过分了，明知道他是同性恋还他妈这么诱惑他，也不怕窦子皓一时丧失理智把他吞了。

窦子皓虽然已经在心里上演了各式各样的少儿不宜剧情，可还是无奈地接过他手里的牛奶，轻轻地为他把牛奶吹凉。

陆俊看着他呵呵地笑了，眼睛弯弯的。

“笑什么笑，醉鬼。”窦子皓白了他一眼。

“皓哥你对我真好。”陆俊像傻瓜一样笑着，脸上红晕未消，看着窦子皓的眼睛也亮亮的。

“废话。”窦子皓估计他第二天醒了之后也记不得什么了，嘴上就厉害了些。

“皓哥？”陆俊凑得近了些看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窦子皓被这突然缩短的距离吓了一跳，感受到了他呼出的热热的酒气，像是连他也醉了一样，红着脸嘴巴也不利索了。

“哪……哪有什么为什么……”窦子皓下意识地退后了些，眼光可疑地游离着。

“皓哥人真好！”陆俊一脸白痴的笑容，一伸手抱住了他，然后嘿嘿笑着问：“皓哥，皓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窦子皓的身体陡然就僵住了，一把推开了陆俊，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然把陆俊推得跌坐在地。

陆俊有些茫然，抬起脸看着他，露出了不明白的表情。

“先把牛奶喝了。”窦子皓把牛奶塞进他手里命令道。

陆俊自己坐回了沙发上乖乖地喝了牛奶，嘴上带着牛奶乳白色的痕迹，给窦子皓看已经空了的杯子。表情像是无辜的小朋友一样。

窦子皓盯着他嘴边的牛奶，咬着嘴唇，咬得几乎要流出血来，恨恨地说：“把嘴擦干净滚回床上睡觉去，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给睡了。”

陆俊的表情明显是没有听懂的样子，他伸出舌头舔掉了唇边的牛奶，傻笑着看着窦子皓。

“进去睡觉！”窦子皓几乎是在咆哮了，他指着陆俊的房间怒吼着，像是陡然生出了许多力气一样，连拖带踹地把这个男人扔进了房里。

他把毛毯往陆俊身上一搭，感觉到他还在看着自己，赶紧出了这个房间关上了门。像是房里有什么怪物一样。

窦子皓靠在门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轻不可闻地骂了一句脏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一大早，就在窦子皓为之前各种惊心动魄补觉的时候，陆俊的信息已经悄然送到了他的手机里。

窦子皓直到中午起床才看到信息。

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皓哥，昨天给你添乱了，还记得我家在哪吧？中午来我家我请你吃饭吧？”

窦子皓看看时间已经12点，摸摸肚子的确饿了，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只有剩饭吃。

虽说他一直在对自己说陆俊手艺肯定很差，估计也没什么好菜而且他自己应该已经吃完了过去可能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可是他仍是原因不明地赶紧洗漱干净了奔出了门。

他可以开车去陆俊家，却又原因不明地选择了出租车。

上了那个前夜走过的楼梯，陆俊的家门是开着的，门里传来阵阵饭菜香味，窦子皓的肚子没出息地叫了起来。

“你来啦。”陆俊一看见他就笑了，“我还怕你不会来呢。”

窦子皓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没说话。

他坐到饭桌边，看见一桌子的菜，觉得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比较重要。也就没管什么礼貌问题，拿起碗筷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先等会吧，有几个菜冷了，我再去热一下。”陆俊说。

“不用。”窦子皓吃得几乎泪流满面，“这些都是你做的？太好吃了！”

陆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你太夸张了……”

他给窦子皓和自己都盛了一碗饭，这才坐下来一起吃了起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他对着很快解决了一条鱼和半只鸡的窦子皓说道。

“一般一般。”窦子皓大概是吃得高兴了，满嘴的东西，冲着他感激地笑了笑，“太好吃了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啊。”

陆俊似乎犹豫了一会，他轻声唤道：“那个……皓哥……“

“嗯？”

“这些菜……你还喜欢吗？”

“喜欢！”

窦子皓这人还是很诚实的，虽说前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并且看见陆俊还有些原因不明的尴尬，可是好吃就是好吃，早知道陆俊做菜这么好吃，他早就赖在他家里了！

陆俊看着他这样高兴的样子，默默放下了碗筷，轻声问了句。

“那你……喜欢我吗？”

第八章

“那你……喜欢我吗？”

陆俊看着窦子皓，窦子皓也看着陆俊。

这个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眼光认真得让人无法回避。

窦子皓默默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放下了筷子，笑得有些不自然：“怎么……这么问？”

陆俊看见他笑，像是也有些不好意思，紧张地抓了抓头发，说：“我这么问可能有些不礼貌，可是你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就想，你会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可能……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越说脸越红，头也越来越低。

“如果我说是呢？”

陆俊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抬起了头看着窦子皓，很快，像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一样，移开了视线，小声说：“真的吗？”

窦子皓见他这个样子，反倒是不紧张了，声音也变得冷静了下来，盯着他的脸，笑着说：“如果我说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陆俊像是被问住了，一时没说得出话来。

“你要是觉得我恶心，我可以现在就出去，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陆俊的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没说话。

“这样啊。”窦子皓看着他，心里明白了几分，笑容也越发冷了起来，“那今天打扰了，我走了，再见！”

“我没说你恶心……”

“我知道，你是好人。”窦子皓回头冲他笑了笑，“是我自己觉得自己恶心了。”

窦子皓站起身，深深凝视了那个男人一眼，最后的一个想法居然是，都怪他长得也太好看了，和，早知道昨天就先吃了再说。

他的脑中曾经设想过许多在这种时候可以对陆俊说的话，比如“闭上眼睛关了灯男人和女人都差不多啦，你要不要就试一次先？”或者“我技术很好的保证你不会后悔的！”还有“说真的，你刚才吃的东西被我下了毒了，除非你跟我做一次，否则我不给你解药。”

然而当他面对着陆俊本人的时候，这些不正经的话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去了，就连脸上的笑都觉得挂不住了。

他看着陆俊，像是还想再说些什么，顿了半天，只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想了想还是转身要走。

“我都说我没觉得你恶心！”

身后陆俊却像是发了火，陡然站起来大声说道。然而也只是一口气而已，随后声音就又低了下去，“你不要自作主张就要走，我又没有赶你走……”

窦子皓被他吼得哆嗦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

陆俊走到他身边，拉着他走回了餐桌前，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生硬地说道：“吃饭。”

“吃不下了。”窦子皓也犯了脾气，坐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他。

“我虽然想过你可能是喜欢我的，可是没想到你这么直接，所以吓了一跳而已，并没有觉得你怎么样。”陆俊自己也坐了回去，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窦子皓突然觉得很好笑，喜欢这个字眼这个男人说起来是这么有分量的样子，可是他不知道这两个字在他窦子皓这里根本连一毛钱都不值。

他虽这么想着，嘴上仍是说：“你不觉得恶心是一回事，反正也没办法相处下去了，你总不能也说喜欢上我了吧？”

陆俊愣了愣，摇了摇头：“对不起。”

“烦死了。”窦子皓突然打断他，“我最讨厌别人跟我说这三个字，你不过是不喜欢我而已，有什么错需要道歉？麻烦你让我走好不好，留在这里我难受。”

陆俊像是被他的话噎住了，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安，总像是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窦子皓看着这样的他，有种恶意的快感。

一般来说窦子皓不是这样的人，合就相处上床，不合就再也不见，像和陆俊这样恶言相向甚至像是闹别扭之类的话对于他来说也是过于麻烦的，但陆俊从一开始就打破了他许多的惯例，变成了习惯性不在惯例中的人，这一切本应该显得奇怪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他感觉是出了口气，陆俊那却是越发得如坐针毡了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差，像是在做什么挣扎，半天都挤不出两个字来。

窦子皓原本来得意洋洋的，看见那张俊脸上的伤心的表情，竟也有些心疼，口气也就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不会看不起我了，谢谢你啊。”

陆俊浅茶色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无助，他抬眼看着窦子皓说：“我虽然没办法喜欢男人……但是你能……还像现在一样呆在我身边吗……”

“不觉得这么要求有点过分？”窦子皓笑了。

陆俊怔了怔，低垂眼帘想了想，抬起头，又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可是我给不了你友情之外的东西。”

他的口气是现今很少听见的真诚，窦子皓听见他的话，消化了几秒，心痛得竟然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好啦好啦，这么正经干嘛。”窦子皓一抬脸笑了，撒了个他长这么大最假的一个谎，“我本来也没想要和你怎么样，你要是真不嫌弃我，我保证咱们以后就是好哥们，没别的了。”

他看见陆俊愣住没动，便自己重新动起了筷子，边吃边对他笑着说：“我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这么正经地说这种话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俊看着他，似乎有些愣了神，没说什么，也动起了筷子。

饭菜早已经凉了。

也不知道是窦子皓那天的好哥们宣言让陆俊对他完全放心了，天气热起来了的原因，陆俊进来越穿越少了。

窦子皓越来越担心自己会失血过多而死了。

“那个……陆俊啊，”窦子皓转过身去不看那个赤裸着上半身下身也只穿了短裤身材好到让人受不了的男人，“你喊我来有什么事啊？”

“这个给你。”陆俊递给窦子皓一张卡片，“别人送的，我看你太瘦了，一起去练练吧？”

窦子皓的视线还在他精瘦的腰线和腹肌处游离着，接过卡片才发现是张健身房的优惠劵。

他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打上过床的且喜欢去健身房的男人。

“不行不行。”他摇了摇头，把卡片塞回了陆俊手里，“我不去。”

“为什么？”

“肯定会遇到旧情人。”窦子皓皱着眉说，“最好你也不要去，你这样的太扎眼了，而且你也根本没有必要再练了。”

“我扎眼？”陆俊站得离他更近了些，做了个露肌肉的姿势，“你们是不是都喜欢有肌肉的？”